迷藏:血色面具 作者:红娘子

高校学生谢楠、邵东子、苏坤等人趁着长假前往湘西老家游玩,
阴差阳错间,一位远房亲戚的莫名逝世、一件历史悠久而魅惑无穷的传世古物、一场疯狂甚至别无选择的迷局,毫无声息地降临……
重返校园,索魂的钟声低低响起了,悲剧一件件发生!


楔子

民国末年的濮市镇并不能体味世界格局变幻、风雨苍黄的大时局,北方的中国已经是红色一片,而此时的小镇依然是安静得如同能够听到树叶发芽的声音,生活依然按照平常进行。

今天是六月六,献祭于本镇大仙的日子,镇口的古塔在几日前就披红挂彩的准备好了这一场祭祀,原本破砖烂瓦的旧塔倒有几分新色。

湘西六月初毒辣的阳光让众人从发根下生出许多汗来,唐生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让人可惜不已的送祭,多好的酒肉啊,平白就糟蹋在这鸟地方。

于是,他找了个空子,躲在塔柱后,扯下半只烧鸡的腿,不顾上面烟灰大口咽下的情景。

濮市镇好几百年来风雷不动的宝贝就在那古塔之中,会是什么,谁知道呢?

宝贝,唐润生眼珠一转,不如留下来偷宝贝。

外面的喧哗渐渐的散去,入夜,塔外月朗星稀的天空泛出深沉的蓝色,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唐生屏抠开上塔楼上楼的门,年久锈蚀的活页尖利的吱叫着,迎面而来的尘土味儿和霉味呛眼得很。

他深吸一口气,窄小的空间让他有点局促,靠着一点微微的月光摸索出楼梯的方向,慢慢挪动,破旧的木梯有种随时都会塌下的感觉。

虽然只有点点阴冷的月光,但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到桌面上一个盘子一样的东西。

它就是那件全镇人顶礼膜拜的宝贝?唐生屏借着烛光凑过去看着这个小锅子一般的物件,上面积着铜锈,还有奇怪的花纹,或者是一件铜器吧,如果带到城里去,能值多少钱呢?

唐生屏边想边摩挲起来,事不宜迟,麻利的脱下汗衫铺在地上,转过身用双手捧起物件。

当这个东西离开桌面的时候,唐生屏听到了一声如同人醒转过来的吸气声,在这个寂静的环境,却如同当头一盆冷水一般,平白的从发际线滑下汗水,拿着器物的双手定住一样,僵在半空,动弹不得。

四周墙壁好像传出一种猫深重呼吸的呼噜声,唐生屏快速的将物件放到了汗衫上,胡乱的包好,扎在肩头,慌乱的往楼梯口退去。

出了古塔蜿蜒的窄巷走到前往家的石子路,脚下吱吱喳喳的作响,像是有无数的人在追赶自己。

回到家中,唐生屏瘫倒在床边,双手往下摸索,摸到那个诡秘的包裹,他猛地松开手,惊叫着退到墙边,因为床下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大量的壁虎蜈蚣蜘蛛之类的爬虫,如同浪潮一般,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四散开来,然后消失在唐生屏四壁千疮百孔的墙缝中。

黑沉沉的云层慢慢的从天上往濮市镇压了下来,原本该是个明亮的月亮却如同让墨给吞了,全镇的狗如同有人召唤一般大声叫唤起来,且是凄厉不已的叫声,一声一声的连成一片。

逃,他起了一个念头,明天如果有人看到塔里的宝贝不见,自己一定会被怀疑,这可是触犯神灵的事情,要被活活打死的,这种恐惧占领了他,于是闭上眼睛用被单将床下的倒霉东西包起来,咬牙夹在腋下,如同夹着火炭一般,往镇后山上跑去。

唐生屏慌不择路的跑着,不歇气的跑到山脚下,坐在田坎边大声的喘气,身后岔路口立着各种小石碑,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后一个个的石碑慢慢的呈一种奇异的样子炸开裂纹来。

那是濮市镇的传统,但凡有小孩生出来后病灾太多,父母就在山口的岔路上立上一块小石碑,上书:挡箭牌,左走哪里右走哪里,但凡有凶恶加害,开弓断弦,以求平安。石碑背对小镇,起到保佑的作用。

可是这时个个裂开了缝,要从中断开,或者这个煞星是凭什么都挡不住了,镇里猛的传来凄厉的唢呐声,这是有谁家死人的信报。

唐生屏这个时候明白自己闯了什么祸,他举起那个偷来的宝贝,面对一滔江水,手颤抖着举起来。

他想丢了这个不祥之物,但他能丢得掉吗?


第一章 回家

泸溪县城的码头大多都是江上运货的大船,连成一排伸展到开,船老板叼着烟卷儿,百无聊赖的招揽乘船的人。三人拿着包出现在码头倒是让船老板心头一喜,忙招呼着三人上船,这一大早总算来了生意。

邵东子跳上船,沅江上载客的船都是木船,造型修长,船上搭上木制的厢子,个中再简单排上硬木座位,外表刷上船政规定的漆色,一个伙计一个船老板就可以运营,简陋得有点粗暴。

这种船将柴油发动机发动起来,突突突突一路,倒也拉风。

谢楠和苏坤寻了个船前位置,静静坐下,邵东子则冲上船头,做鬼子队长状指点着河边峭壁。

实际上谢楠这个大四学生,家乡的老娘莫名其妙的打电话说谢楠有一个远房亲戚,托人找到了自己家里,说他重病在身,眼看就要不行了,但是在最后时刻却怎么也要看他一眼。

整个事情有点荒唐,自从大学之后,谢楠就少有回家,现在却冒出一个亲戚出来,还指定要求他回家一趟,弄得谢楠一头雾水。

换句话说:我们很熟嘛?谢楠并不当一回事。

可对死党邵东子说起了这件事情时,没想到邵东子兴奋得出奇。

邵东子把筷子挥舞得呼呼作响,全然不顾旁边人们的眼神:“去!干嘛不去啊,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遗产什么的,到时候,你就发了!”

谢楠抬起头来看着邵东子,这个成天忙着玩游戏喝啤酒的哥们怎么这么热衷让自己回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要知道你们那里战国时属楚黔中郡,郡治在常德市。秦昭王三十年取楚巫中、黔中郡及江南地另置黔中郡,郡治在今沅陵县西20里处,而秦始皇帝二十六年,那时候的湘西州境属黔中郡,郡治设今沅陵县西。说不定老头会给留下点好玩意?”

邵东子像是早有准备,一大串话就冒出来了。

“是嘛?”

“哥们,你先去找老师请假,就说你爷爷病危了,要请假回去。”

“你爷爷才要挂了!”谢楠表示不满。

“那你随便找个亲一点的亲戚病危吧。”邵东子的话怎么听都感觉掺了农药一样,难以入耳。

※※※

犹豫再三,谢楠还是请了假,而晚上在清真小馆,邵东子带来了重大安排事项,和号称本校校花第一号种子选手吃饭。

第一眼看到美女,她脸上就绽放出甜美笑容,还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苏坤。这次就麻烦你了。”

谢楠回头瞄了一眼邵东子,轻声问道:“东子,你这个又是哪一出啊?”

“这就是我们这次湘西游的随行美女啊!”

谢楠一把抓住他,“我这次不是旅游啊,有正事啊!”

“你是不是这么不讲义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把美女叫出来,你得给我制造机会嘛,多一人也不多,无所谓的。”

谢楠细细地看了一眼校花,她说不上多么惊艳,但是清秀大方,素淡简单的一身,说话声音也是温和,让人不忍侧目,可能这就叫魅力吧。

这次被魅惑的是谢楠,居然傻乎乎地点了头,邵东子宣布先回谢楠家然后再去周边的景点逛上一圈!

谢楠嘴巴张得再大也没有用,三人旅行团算是成立了。

下了车,回到谢楠家所在的县城,带着两人急忙奔回了家。

进了家门,谢楠急匆匆地问起那个亲戚的事情:“他在哪个医院啊?我去看看就得了。”

谢楠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越快约好,余下的时间好去游玩。

“他在濮市呢,你明天过去看看吧!”

“濮市?”

还没等老妈说完,谢楠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接受着老妈相亲般眼神的苏坤走出门去。

于是才有三人在第二天登上了这艘船,准备前往濮市。

船老板无精打采的丢了烟头,沿着船帮走到简陋的驾驶舱,发动马达,伙计使劲把篙子一撑,荡开水面的平静,转头往江中开去。

三人看着船外的水面,四周山峦随着船的转动而如同电影一般行进着,然后转到慢慢远离的码头。

目睹着码头慢慢远去,整个泸溪县城慢慢消失在淡淡的雾霭中,这一幕像是梦回过去一般,而谢楠心中的那个巨大的记忆箱子震动着,却翻不出任何东西。

※※※

船行在沅江上游会经过好几个窄小的水道,湍流暗涌,水清见底。

一边是江边垂直到河底的陡峭悬崖,一边是平缓河滩和暗藏在竹林或者树丛中的村庄,晨光照耀下,一切都染上一层金光,而水波晃动下,水中深色石子仿佛含着无数黄金一般,烨烨放光。

沅江虽不及长江的浩浩荡荡,却精致细小,倒也是风情万种,两岸的小村的石码头总有人端着衣服慢慢往江边走来,就像一副从远古走过来的画面。

谢楠看着那一江水,伸出手去,河水溅在船梆上带着凉气,却像温玉一样沁人心脾,他心情被江水倒是安抚下来。

三人都为这美景而惊叹,不觉时光流逝,只见那阳光之下,水路弯了几下,到了一个大的拐弯外,往往就看到大的弯处的滩头有一个城镇。

上了码头,濮市的码头依然是百年前的样子,磨得光洁的红石石阶两边摆上了两排摊子,瓜果糖茶的玩意儿,老板们也是无趣张望。

黑色的瓦片屋顶首尾衔接,中间偶尔出现几处飞檐,看上去如同回到18世纪前的某个盛世。远离现代小镇刻板的瓷砖小楼,在黑灰色的基调下,安详的列在江边。

濮市这个小镇不大,要寻人太过容易,于是,谢楠也准备气定神闲的当是带朋友旅游,一路在那里指点着小镇。

※※※

他的外公没有过世前,很多时间在这里渡过,小镇有太多父母的记忆,像是一些随手被抛弃在时光中的种子,都扎根在这个小镇的某一块石板下。

虽然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可一条石板路边上的古老的铺子像是都曾见过一般,中午的濮市尽显安逸,那个卖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馄饨店中没有太多人,清香的汤味从小屋里滥出,让谢楠一时都不知身在何处,像是坠入了时光的黑洞。

邵东子二话不说跑向的馄饨店,大叫着先吃点东西再说,三人找了个临江的位置坐下,要了一些精致美味的馄饨和小点心。

临近七月的天气,河风带着一种特有的水腥味,却还是很是凉爽,喝碗凉茶,正是享受之际。

苏坤远眺着平静的河面,看到江中有三条小船正并排的行进着,船尾冒出丝丝青烟,好生奇怪,于是问谢楠那是什么。

谢楠仔细看了看,自己倒从来没有见过,江中三条小船像是排好阵势,在水面上划开三条漂亮的水纹,船速很慢,而船后面的那些烟雾好像放了几个香炉,正在燃烧着,烟雾缭绕在船两侧。

邵东子来了兴趣,趴在窗边胡乱猜着:“这是不是划出跑道,好让你们跑龙船啊?”

苏坤算了算,说端午已经过了一些日子,好像并不是的。

见三人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商量,端馄饨上来的老板凑过话头,这是居士在堪舆吧,听说是要找什么金脉。

金脉?三人更加好奇地看着看着三条小船,处在中间的船头上半跪着一个人,脸上好像带着什么东西,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黄光,像是木制的面具。

那人像是在舞动一般,不时探出身子往水中张望,将手上什么东西丢进水中。

“哦,迷信活动啊!”

邵东子好像一下失去了兴趣,见他们两人还在看热闹,就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来。

※※※

那些船在河中转了弯,缓缓停靠在不远处的码头那里。

苏坤喊了声:“他们上岸了。”

邵东子马上停了嘴上的活计,扒开谢楠,趴在窗户上冲码头吹了一个唿哨,大喊一声:“嘿,哥们,没有文化害死人啊!”

店老板听到嘴无遮拦的邵东子在那里乱喊,惊慌失措的将邵东子从窗户边上拉下来。

“莫招惹他们啊,小心招惹邪门!”

邵东子见老板这么着急,也没有继续胡闹下去,继续端起碗来吃饭。

谢楠瞧着那些人好像并没有听到,只是兀自走远,长出了一口气,这个邵东子还真是个危险动物,保不齐还搞出什么事情来。

“你别惹事好不好,大哥!好歹入乡随俗啊!”

邵东子翻翻白眼,将一口滚烫的馄饨吞下,胡乱点头。

苏坤也坐过去,吃起东西来,邵东子忙先殷勤:“这个好吃,真的好吃!多吃点。”

过了一阵,一个人走进了店子,如同河风一般悄无声息坐在一边。

来人脸色白净,或者更不如说显得缺少血色,目光却十分明锐,用标准普通话跟邵东子和苏坤说着:“看几位都是外乡来的,特别想认识一下。”

邵东子连忙招呼他坐过来,那人也不客气,先介绍自己叫江自渡,是濮市出门在外的生意人。

江自渡话语温情,还带着一种久违的江湖气味。可目光扫过这一行三人,而略过谢楠的眼神却满是刀光寒意。所到之处让谢楠不寒而栗。

谢楠借口饱了,想要走人,江自渡轻笑一声扭过头附着谢楠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谢楠让这几句家乡话震动了,醒神一般睁大了眼睛。

说完这个,江自渡离座走掉,留三人在那里发呆。

出了店子,江自渡出现说了那句贴耳悄悄话,让谢楠感觉十分奇怪,却又不是为何。

邵东子连忙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啊!这人怎么回事,疯子吧?”

“他说的是:莫来濮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邵东子听了正要发作,苏坤拉拉邵东子让他少说两句,反正办完这件事就走了。


第二章 迷阵

巷子很窄小,两边却是高墙大院,青砖大瓦的宅子门前留着古旧的雕梁,青石板的路磨得圆滑,谢楠沿着路走下去。

巷子延伸着,阳光从墙缝中悄悄投下,有些晃眼,谢楠眼看着,眼前的这些景致好像越来越清晰一般,在谢楠脑中明亮起来。

犹如有了指引一般,谢楠脚步加快起来,甩开邵东子和苏坤,往前走去。

三人在一间房前站定,往里张望过去,那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大门开着,显得堂屋有些暗,目光越过高高门槛,里面光线黯淡,隐约有个人影,正在在中堂案桌前站立着,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看着谢楠。

谢楠也直直看着他,不辨容貌但是知道他在看,于是就是对视着,等着一方打破沉默。

邵东子耐不住这样的尴尬,正要靠前,人影往门口走过来,跨过门槛,然后无声息的在门槛上坐下,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发问:“你就是谢楠吧?我叫唐生屏,是我叫你来的。”

谢楠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做唐生屏的人,七八十岁的年纪,留着已经雪白的短发,生活刻满皱纹在有些瘦黄的脸上,穿着也是典型的湘西老汉打扮,眼睑低垂着,显得很合这个镇子的气场,沉闷可又好像深含秘密。他这样的态度,全然不像一个濒死之人,好像只是等着他们到来的主人。

谢楠感觉让人当头挥了一拳,打天旋地转,这个家伙不是说自己病重,要见自己最后一面么,而现在站在这里这个人感觉活个一百二十岁也不成问题。

谢楠态度不客气,在门口站定:“是你找我吧,我现在来了,不过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呆多久,如果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可以说了。”当然,任谁这样都会感觉被戏弄,自然没有好气。

“先进屋坐坐吧,外面挺热的。”唐生屏并不着急,眯着眼睛看看太阳,语速还是缓和得让人无法听出任何情绪。

“不了,还是先说说有什么事情吧。”谢楠还是冷冰冰的回答。

邵东子毫不客气,他对那扇门和眼前这个人充满好奇,拉起谢楠和苏坤往门里走,还和老头打起招呼:

“大爷,我们是谢楠老朋友,咱不客气,进去说吧。”

进了堂屋,里面陈设十分简单,简朴得也如唐生屏其人一样,中间是大红的牌位,上书:“天地君亲师”,供桌上凌乱的放着一些糖果水果,两边放了太师椅,只是显得有些破旧,也并非什么好木材制作。

屋内没有点灯,四面小小的窗户让里面有些昏暗,一角还码放着一些待制的鞭炮,并无奇特之处。

几十年来,这就是唐生屏赖以生存的活计。

※※※

唐生屏找来一个草墩儿,在他们对面坐下,点上一袋旱烟,慢慢开腔了:“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你。”

谢楠问道:“也就是说你真的是重病缠身啊?可是你现在好像很精神啊!”

“死,很多人心里自己有数的。”

唐生屏吸着烟,烟雾升腾起来,诡异的将其围住,如同藏在烟雾中的唐生屏声音更加清淡,好像他在从容的把自己埋藏得更深,故意要让对面三个城市青年不知所谓,“有些事情,自己能感觉得到,就像我知道你会来。”

谢楠差点笑出声来,好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头,玩的又是什么玩意。

“那是因为你可能注定了要到这里,接受我这件东西。”唐生屏眼中霎时间发出耀眼光线,看着对面的谢楠。

谢楠面对唐生屏那样尖锐的眼神,让谢楠无力反抗,散漫的大学生活让自己很少能够认真的和别人对视,只能跟随着对方的眼神将自己的脆弱一点点暴露出来,在这种经年磨砺的深邃眼神中好像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团。

唐生屏继续开始手中的活计,将待制的鞭炮中填上火药,装上捻子,微微笑着,却没有说话,眼睛却没有散开看着他。

谢楠开始感觉到恐惧,他厌恶这些感觉,因为他从小就只是中规中矩的孩子,而在这种饱经世事的眼神面前,自己显得毫无防备之力。

谢楠在这些模糊的回忆中没办法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什么注定的东西,只是心底深埋着的记忆开始翻滚,却还是翻不出那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桌上放着一件东西,被黄布包着着,静静躺在唐生屏旁边的桌上,谢楠的眼光被它吸引过去,只一下,就一下子像是变得恍恍惚惚的,像是在梦游,邵东子喊了也不应,看到他这个表情,邵东子吓得不轻,马上使劲拍拍谢楠,叫上苏坤,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去。

邵东子一边拉着谢楠使劲跑着,一边脑袋转得飞快,原来这老头不是好人,没准这一下就把谢楠的小命给要了。

唐生屏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三个年轻人落荒而走,看着桌上的东西,笑了笑。

※※※

邵东子带着两人沿着墙走出镇子的深巷,一下子倒是眼前开朗起来,原来在古旧建筑外面依然建好一片新城,大路倒算宽阔,人也是熙熙攘攘的,如同两个世界,一个尚在18世纪,一个是现代乡镇,有着大街和喧闹的人群。

邵东子找了一家茶馆,在角落坐下,四周茶客抽着自制土烟,烟雾升腾,而谢楠还是恍惚不已,苏坤脸色绯红叫唤着谢楠,谢楠答应着却并不清醒,邵东子在一旁着急得不行,又没有办法,只好要了一壶茶等着谢楠的醒来。

周围喝茶的老人看到这一幕,慢慢将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一个老头抿上一口茶,靠近他们,说道:“这个后生莫不是受了惊,失了魂吧。”

邵东子一下如同得了救星一般,忙不迭央求着老头想想办法,让谢楠回复正常。老头倒是不慌,慢慢的端过一杯冷茶来,用手指蘸蘸茶水,弹向谢楠额头,然后含下一口茶,含糊着念叨着什么,然后猛的喷向谢楠。

这一口冷茶激在谢楠脸上,让谢楠如同被人从幻境中一手扯将出来一般,打了一个激楞,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所看到的陌生的一切,好像大梦初醒一般使劲摇晃一下脑袋。

慢慢才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唐生屏说话的时候就有点晕乎,而看到那件东西的时候居然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切,翻查着他的心思。

想到这个,谢楠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那种感觉真不好。

至于那个还没有到手的东西铁定不能要了,现在他心里也不好说,隐约感觉那是东西太过邪门,如此还是尽快离开濮市好了。

※※※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安顿好了,一切待明天离开这里再说。

谢楠找了家家庭旅社,一座两层小楼,青砖黑瓦,墙角青苔蔓延,看来很有年头。没有别的选择,那就进去吧,推开沉重的老式玻璃门,面前是一个破旧的木前台,顶上昏黄的白炽灯显得十分黯淡。

邵东子和谢楠一间房,在下午5点多的时刻,谢楠累得不行,想要小睡一会,苏坤举手赞成,而邵东子瘪嘴看着房间,好生不情愿。

“好好的见个老头子,你吓成那样,真是没用。”

谢楠见他对那件东西还耿耿于怀,气得不行:

“这事情太过稀奇,我刚才一下子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脑子空白一片,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东西绝非善物。”

说罢,谢楠将窗帘拉好,倒头躺下,求邵东子别再说了。

邵东子自觉无趣,也在旁边躺了下来,谁知道这家伙睡着得比谁都快,不一会就打起呼噜来。

谢楠苦笑一声,也昏沉的睡下,而苏坤在隔壁房间可能也睡着了吧。

邵东子睡得正安稳,突然感觉一只冰冷的手触上自己的脸,而后像是猛的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一时间耳朵嗡嗡作响,那只手冷得如同非人类一般,让邵东子猛的睁开了双眼。

睁眼以后却只能看看到一片模糊的世界,隐约的看到一个黑影正立在床尾,看着他,然后无声息的退去,消失在门口。

邵东子正要大叫,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缠着一样,动弹不得,那一声大喊,也只是微微的张了张嘴。

鬼压床?邵东子脑子一下子轰的乱成一团,开始拼命挣扎,不过随他如何用力却依然躺在那里不能动弹。

那个黑影开门走掉,一切都无声无息,而那一只冰冷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还触摸着自己的脸邵东子已经全然不知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

周身感觉一片冰凉,好像那只手变成了无数只,触摸着全身,感觉自己被冰冻起来一样。

※※※

谢楠睡得不是很沉,可是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一切发生得如此静默,邵东子感觉到谢楠,却没法提醒他自己的困境,然后,邵东子全然失了意识。

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让谢楠猛的惊醒,连忙跑去开门,却见服务员立在门口,有点没好气的说道:

“刚才是你们要开水是吧!这里不是有饮水机吗?坏了?”

说着不顾谢楠的疑惑,进屋看了看饮水机,随手将开关打开,正要离去,却一眼瞥见了正在口吐白沫的邵东子,大叫一声,躲在谢楠身后。

见了邵东子这个样子,谢楠连忙上去摇晃着邵东子,想让他醒醒,可邵东子怎么都和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那服务员探头看着,将头上的发卡摘下,递给谢楠,又躲得远远的,遥控他去试着刺邵东子的人中和虎口。

谢楠轻轻扎了一下,见邵东子像是有反应,于是下了狠手,猛的戳了下去。

邵东子嗷一声弹起来,头咚的撞上了谢楠的头,两人同时捂着头叫起来。

邵东子一边捂着头,一边贪婪的吸着空气,像是憋坏了,直到太过急促,咳嗽起来。

服务员见没事了,发卡也不要,飞也似的跑了。

而这一阵热闹将苏坤也引了过来,邵东子缓了缓神,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谢楠还是不忘取笑他只是羊角风发作,弄得邵东子发作要打人,看两人又要不着四六的胡闹,苏坤提醒着去问问那服务员是哪位提醒她上来帮忙。

两人连忙赶到前台,问服务员是谁说没开水了,服务员见刚才看上去都不行了的邵东子这会又活力无限,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