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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曹芳蕊关切地凑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没……没什么,做了恶梦而已。”小诺把书放回书包里,同时勉强给了曹芳蕊一个笑容。
“真的假的?”
“刚才我没记下来老师讲的,把你划的重点给我看看吧。”
“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了?”
“确实是做恶梦了,真的。可能是昨天晚上通宵太累了。”
小诺谢绝了曹芳蕊陪她回家的建议,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出校门。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回家,于是一个人信步来到附近的公园里。公园里很幽静,初夏的金黄色阳光照在绿地上,说不出地恬静安详。小诺索性仰卧在绿地上面,闻着青草的芬芳,看着天上的浮云把影子投在自己脸上,阵阵带着松香的清风自旁边的松林吹过,把她的前额的头发轻轻吹起,感觉非常地清爽,刚才那可怕的梦似乎也因之而淡了些。
自从唐静死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小诺一直处在悲伤、迷惑、焦虑以及欲求真相而不可得的烦闷中,虽然间或有小小的成就,但她仍旧感觉到迷茫,以及由迷茫而生的不安。她也曾经问自己,这样作的意义是什么,是对真相固拗的渴望还是为了向唐静履行的责任?小诺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也彷徨,也迷惑,但在她柔弱纤细的外表下,却燃烧着遇强弥坚的个性,那个恶梦只会令她更加坚定。
无论那个梦预示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当浮云被风吹开的时候,阳光再度笼罩了小诺,她眯起眼睛,在心中下定了这个决心。
小诺回到家里,发现新西兰那位朋友已经回了信,说已经拜托了北岛HAMILTON的朋友去查,查询结果会直接发去她的信箱。
那个朋友的朋友倒是很热心,在晚上九点左右EMAIL 就送到了小诺的信箱:寄件人:LEINHARDT收件人:beilial抄送:日期:Fri,29 June 2001 18:54:56 +0800主题:关于委托的事情回复回复全部按附件按正文转发删除前一封后一封返回您好:关于您委托调查的事,我已经查阅了本地十七日、十日两天的报纸,与华人相关的报道一共有三条:1 一家叫“长城”的中国餐厅在六月十七日开业。
2 NAOTIONAL BANK提供华人汉语业务服务。
3 因为近期车祸增多,警方提醒中国留学生注意驾驶安全。
不过另外还有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六月二十日那天,我所在的WAIKAT。大学教会为一位中国留学生举行过葬礼。据说那留学生是大陆来的,十七日那天在家中使用电脑时不幸触电身亡。据教会的朋友说,那位留学生的英文名叫做DENNIS,中文名拼音是Shengzhou 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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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gzhou Luo?!
胜舟·罗?!
在网上起名字是绝对自由的,于是有些人会起些天马行空的名字,但也有些人直接使用本名。惊鸿、琉璃、茗三个名字都是第一种名字,而胜舟或许就属于第二种。
假如这个罗胜舟就是胜舟的话,那么残星楼的五人之中,就已经有四人在同一天内死亡!
“毫无疑问,那个神秘鬼QQ与残星楼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诺肯定地说,她对面的人叼着可乐杯中的吸管,不置可否。
这天是六月三十日,周六。小诺和马鸣约在一家KFC 见面,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她想起自己很久没吃KFC 了而已。
“真是越来越诡异了,这事情。”马鸣的语气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困惑。
“现在还差子山一个人的下落没有确定了。”小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感觉到已经摸到了门的把手。马鸣想了想,掏出张纸和笔,铺到桌子上,开始写道:四月初,残星楼成立,成员六人。
四月十二日,梯云纵退出。
四月X 日(无法确定),残星楼主页上传。(之后的某个日子,大事记栏目《通鉴》损坏)
四月二十九日,惊鸿开始撰写残星楼小说。
五月一日,琉璃与惊鸿聚会。其他参与者不详。
五月十日,惊鸿中止小说写作。原因不明。
五月十日,子山的帖子被全部删除,原因不明。
六月十六日深夜十一点五十分至六月十七日凌晨零五分,惊鸿、琉璃、茗、胜舟确认死亡。两人自杀,一人为注:胜舟最后一次在论坛中发帖时间是中国时间十七日零点零二分,句中有“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无法确认“知识”究竟为“子山”之误或为“自杀”之误。
写到这里,马鸣停笔,拿起纸来递给小诺。
“这样列出来就清晰多了……你能看出什么吗?”
小诺接过纸,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抬头疑惑地问道:“看起来……子山似乎与其他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恩,同感,从这个时间表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事情。”
马鸣说到这里,不由得懊丧地抓抓头,“哎呀哎呀,说不定首页的大事记里有提到,可惜……若是胜舟及时把修复的页面上传过来该多好。”
看到他抓头的滑稽表情,小诺不禁咯咯地笑起来,随后想起要注意淑女形象,连忙掩住嘴。马鸣斜眼“哼”了一句,什么也没说。
“……恩……学长,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找到子山的下落,找到他,那么就有可能找到真相了。”
小诺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个噩梦,她犹豫了一下,把那个梦讲给了马鸣听。
马鸣听完以后,笑了笑,说:“听起来蛮吓人的,你想的太多了。”
“哼,那就是说我是瞎想象的喽?!”
小诺撇撇嘴。
“岂敢岂敢,我是说,只要内心坚定,心神守一,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心经有言: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正是这个道理。有时间看看佛经吧。”马鸣握着纸杯,手里拿着土豆泥,一脸老成地说道。
“真是!你说话真象大话里那个唐僧!”小诺嘴里这么说,心中确实宽了不少,那几句心经细细琢磨,倒颇有叫人安心的力量。
“对了,学长,你眼看就要毕业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干吗忽然提这个话题?”
“想知道嘛……”
“目前还没有什么工作值得出卖我的高贵灵魂,无所谓,空即是色呀,色即是空呐,对吧……咳……”
马鸣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但中气明显不足。
第七章
小诺从KFC 出来后就与马鸣分手回家,到家以后,她打开电脑,打算放松一下后再复习不迟,反正今天是周六。
她挂上MSN ,梯云纵不在线,其他人小诺也没什么心情聊,于是她随手打开残星楼的首页,点击“烛影”栏目,开始欣赏里面的小说。这里的小说一共有两篇,作者分别是茗与胜舟,加上先前惊鸿(唐静)写的半篇,这就是全部小诺见过的残星楼系列了。
茗与胜舟所讲的,都是以自己为主角行走江湖的故事,但文字风格迥异。茗的文风清新可人,充满着少女的稚嫩活泼,小诺感觉她十分象《挪威森林》中的绿子;而胜舟的文字更加浑厚严谨,写起来一板一眼。两篇都不是特别长,小诺很快就浏览完了茗的文章,转来看胜舟的。她缓缓移动鼠标,无意中看到了这么一段:唐茗娇叱一声,微一扬手,三枚玉针应声而出,起势极快,眼见便到白衣人面门。只见白衣人右足一点,刹时竟跳起三丈多高,三枚玉针皆从其靴底擦过,牢牢钉到身后佛像之中, 众人见了, 脸上皆微微变色。唐茗乃是川中唐门掌门人的爱女,唐门素以暗器闻名,她这一手“白駒過隙”得自父亲真传,其快无比,江湖之中鲜有人能避开此招,想不倒这白衣人竟能轻轻闪过,众人均暗佩其轻功了得。
胜舟暗想:“这白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茗儿断断不是对手。若是她有个闪失,我如何向唐掌门交代。”一想到此节,他“唰”地抽出长剑,跳入圈内大叫:“兀那贼人,休要无礼。”喊罢不及对方回应,一招“白鱼空跃”直指白衣人膻中大穴,这招使得气完神足,拿捏的恰到好处,白衣人见来势迅猛,微露诧异,却也不得不后退三步。胜舟本意也只是要逼退敌人,眼见一招得手,立时变刺为斩,连挥三剑,接着施展出平生绝学,攻势源源不断,登时将那白衣人笼罩在剑光之中。
两人拆了有三四十招,那白衣人忽然跳开,说道:“海南剑派的罗老先生与阁下怎么称呼?”胜舟一楞,随口答道:“那是先父。”白衣人闻言,点头赞道:“兄台这套昴戾剑法,可以称得上是绝学了。”胜舟大惊,他本是广州人氏,幼时随父出海,因为海难父子二人流落至一荒岛。其父在岛上殚精竭虑三年,穷己所能创出一套剑法,威力竟在海南剑法之上。岛上有野人自称“昴戾”,其父遂称此剑法为“昴戾”。此后二人重履中原,于这门剑法绝口不提,知者甚少。
方才胜舟情知寻常招数必不能制住此人,故而一上来便用出这套剑法,想不到竟被白衣人认出。
唐茗听了大惑不解,转头去问惊鸿:“姐姐,那人跟罗大哥说些什么?”琉璃有意气她,便抢道:“自然是婚配之事,这白衣人与罗大哥家是世交,早就指腹为婚,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咯。”唐茗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这是琉璃信口开河,俏脸飞红,气道:“你自己思春,却又栽到别人身上。”琉璃道:“只怕是侬心里这么想,却怕别人不晓得吧。”二女一个是川中脆音,一个却是吴越软语,吵将起来煞是好听。旁边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乐。惊鸿微皱眉头,拂拂袖子,对琉璃喝道:“别争了,不成体统,再争就把你送回江南去。”琉璃大不情愿,小声埋怨惊鸿同为族人却向着外姓,却也不敢再与唐茗吵嘴。
这边胜舟已经停招,仍不敢大意,剑尖触地右手斜握,左腿微屈,这招叫“划地为牢”,乃是十成的守势,以静制动,周身一丈之内皆是守御范围,固然不能制敌,但也绝不会为敌所制。胜舟不明白衣人底细,是以先摆出这招,方才问道:“阁下是如何识得在下这套剑法的?”白衣人笑道:“罗老先生与先父乃是至交,如何不识得。”胜舟心念电转,猛然想到一人,不禁失声叫道:啊呀,你莫不是蚌埠一叶庄的夏子山夏世兄!?“那白衣人道:”正是小弟。“
最开始小诺只是按住鼠标随便浏览,很快就跳过去往下看,但是她总觉得这段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回头来细读,反复看了几遍,她忽然醒悟过来:在这段之中,残星楼五人都有出场。茗是四川唐门的;惊鸿、琉璃是江南人士;而胜舟曾流落到那个昴戾荒岛。“昴戾”正是“毛利”的谐音,那荒岛想必就是暗指新西兰。而在现实中,张春华(茗)是重庆人;唐静(惊鸿)、苏雪君(琉璃)
同是上海人;而罗胜舟虽然不知道是否是广州人,但他留学新西兰是可以肯定的。
很明显在这个小说里,罗胜舟是按照各人的真实籍贯与经历来设计个人背景的。
也就是说,这个“蚌埠一叶庄”的夏子山,本人很可能是在蚌埠市。
小诺想到这里,看看梯云纵还没上线,连忙打电话给马鸣。马鸣听完她的分析,说自己有朋友在蚌埠,可以帮忙问问看六月十六日前后是否有奇特的自杀案什么的。
打完电话回来,梯云纵刚好上线。
(以下为MSN 格式)
梯云纵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贝利亚说:哦?找到什么了?
梯云纵说:子山的踪迹。
贝利亚说:!!真巧啊,我也刚找到条线索,但还不能确认。
梯云纵说:你先说吧。
贝利亚说去看那个胜舟的小说就知道了,子山可能是蚌埠人。
梯云纵说:我去看看。
梯云纵说:子山除了在“残星楼”活动外,还曾经去过“有间客栈”,在那里他叫“冷面飞狐”,这个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用的ID。有间客栈的斑竹很勤快,隔三差五就会删掉一批没用的帖子,他久不出现,他发的帖子都被删光。
梯云纵说:不过昨天,有人把一个旧帖子提到了第一页,我才发现原来子山在那个帖子下还跟过一帖,无意中保留到了现在。
地址给你。
小诺打开那地址一看,这帖子的主题是“该如何评价东方不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回复的帖子高达一百多份。里面有人说东方不败喜欢同志这调调,是不折不扣的变态,这时候有一位叫冷面飞狐的人回复说:“他只恨自己与杨莲亭身为同性,不能双宿双栖,有此心态不足为奇,贾宝玉不也情属秦钟么?”时间是在五月五日夜里十点四十分。
贝利亚说:这个地址我记下了,你能不能先别叫斑竹删掉?我立刻让别人去查一下这个IP看看。
梯云纵说:希望能有点用。
贝利亚说:谢谢你。
梯云纵说:不必言谢,呵呵,我是为了惊鸿。
贝利亚说: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梯云纵说: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正好是七月一日建党节。马鸣查出了那个IP地址,然后给小诺回了个电话:“已经确认了,和你的猜想一样,那个IP是来自蚌埠的……但是也只知道是在蚌埠,没办法更细致。”
“那……你蚌埠的同学查到些什么有用的新闻吗?”
“没有,他说都找遍了,没一个有关系。那几天是蚌埠最风平浪静的日子。”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哦?”
“通过蚌埠市公安局,现在国家对网络管理很严格,有个叫”金盾工程“的系统负责监控电脑,各地公安局都有专门的管理部门,那里应该可以查出那个IP的详细情况……你在那里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好象没有呢。”
“看来咱们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行了。”
“蚌埠啊……”小诺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我还得期末考试……对了对了,等我考试结束吧,正好是暑假。”
“其实我自己去调查一下也可以了,你不用去。”
“不,我要去。”小诺坚持,她好不容易才算接近了谜底,真相眼见触手可得,这种时候怎么甘心置身事外。
“残星楼里,现在只有子山的身份、状态不明,这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这次去蚌埠调查,有可能会获得决定性的突破,但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从此线索就彻底断掉,成为悬案。无论如何,我希望亲眼看到结局,哪怕是彻底让我死心的结局也好。”小诺这样说,于是马鸣不再坚持。
随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马鸣开始着手准备去蚌埠的事,而小诺则专心准备考试。七月五日,小诺考完了最后一科,当天晚上,她就立刻联络了马鸣。
蚌埠是安徽省的一个中等城市,距离上海大约四百八十四公里,四个多小时火车。马鸣查了一下火车时刻表,买到了T138次从上海到西安的空调特快,中途路过蚌埠,硬座的价钱大约是每个人七十元左右,七月六日下午三点零八发车,是七月五日以后最早的一列路过蚌埠的车次。
“跟家里人是怎么说的?”马鸣给小诺送票的时候,随口问道。
“哦,我说我去做暑假社会调查,我妈妈同意了。”小诺眨眨眼睛。
“呵呵,这也不能算说谎吧,这其实也是”暑假的社会调查“呐。”马鸣张开嘴笑了,同时搔了搔头。
晚上小诺打开自己的EMAIL信箱, 里面有梯云纵发来的一张卡秀贺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GOOD LUCK。
七月六日下午二点十五分。
这天天气转热,早早让人们感受到夏季的威力。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睛。小诺带着一个大背包,穿条浅蓝色连衣裙,打的来到火车站。这时候暑假刚刚开始,是学生返乡的热潮,火车站里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三五成群的学生,善于做生意的小贩也过来凑热闹,候车室内外乱哄哄一片,尘土飞扬,叫人觉得有些烦闷。
马鸣一如既往地早到,他只带了个很简单的旅行包,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包方便面和两瓶矿泉水。他换了身比较正常的T 恤,头上还戴了顶七五式的草帽,看起来……仍旧是很怪异。
他看到小诺走过来,迎上去把大包接过手,笑着问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恩恩!”
小诺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车室里的广播响起,T138次列车开始检票了。两个人拿起各自的行李,随着缓缓而动的长队走进站台。
蚌埠之旅开始,而前头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小诺则是一无所知。
第八章
T138在七月六日下午三点零八分准时从上海发车,沿途经过苏州、无锡、常州、南京,最后到达蚌埠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五十六分。
马鸣和小诺两个人走下火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马鸣看看天色已晚,提议说先找个地方落脚比较好,小诺问是否有熟悉的旅馆,马鸣耸耸肩回答:“他们会主动上门的,不劳我们动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才一走出火车站,立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问他们要不要住店,可以提供既便宜又好的旅店,有的甚至直接拉扯他们,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分。马鸣跟他们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选中了一家叫“祥瑞旅社”,两个单人房间,一晚20元钱,不包吃。
那祥瑞旅社的服务员见拉到了客人,喜不自胜,马鸣问她距离火车站多远,她回答说“不远,一站地、一站地。”,然后自做主张拦了一辆三轮摩托。结果马鸣和小诺足足坐了十五分钟,方才看到“祥瑞旅社”的大红招牌。
“你这一站地,说的是火车吧。”
下车的时候,马鸣半是嘲讽半是不满地对那人说。
进了旅社,两人交好钱登记过,领了钥匙去看房。这两间房破是破了点,可还算干净。小诺回到自己房间,放好行李,把电视打开,对着镜子把一直盘在头上的头发松下来。这时候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马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
“怎么样?这一路累不累?”马鸣一进门就问。
“还好啦,才四个小时而已,不累。”小诺笑着回答,一边拿梳子梳着头。
“今天就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我们去找公安局。”
“你知道怎么找吗?”
“哦, 我刚在服务台要来了蚌埠市的黄页, 上面地址都写的很清楚。”马鸣晃晃手里的厚书,“对照我在火车站买的地图,很容易就找到。蚌埠可比上海小太多了。”
小诺点点头,让长发披到肩上,然后走到窗前,窗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见远处城市的喧闹声。
“我们现在,是和子山在一个城市里了呢。”她看着窗外,忽然说,口气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叹息。
“没错,说起来也真奇妙,虽然我们一直在调查残星楼的成员,但是他们之中,你真正见过的,也只是你表妹唐静,而我甚至连她都没见过。”
“该归功于网络呢,还是该归罪于网络?”小诺转过来眼睛看着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无休止的广告。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
马鸣站起身来,拍拍她肩膀。
第二天一大早,马鸣和小诺九点就起了床,两人找了家小饭店吃了一笼小笼包,接着出发。
“那么……我看看地图啊,咱们应该先乘16路到中荣路,然后转13路……向南步行……”马鸣站在大街上,把头埋进地图,嘴里念念有词。小诺在一旁看着好笑,碰碰地图说道:“喂,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啦。”
“哎?难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不知道,不过自然有人知道就是。”小诺冲迷惑不解的马鸣眨眨眼睛,伸手一挥,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停了下来,“打的就好了嘛,大笨蛋。”
“倒…………”
两人上了车,跟出租车司机说去蚌埠电信局。司机一点犹豫没有,调头就走,看来是对路径熟极而流的老手。这司机很健谈,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是外地人,一路上开始吹嘘蚌埠的各大旅游胜地。
“什么?蚌埠这地方也有旅游景点吗?”小诺坐在车里,惊讶地问,“之前我只知道这是个铁路枢纽站罢了。”
“可多了呢,卞和洞,知道吗?和氏璧就是在这里出产的;还有鲁肃故居、汤和墓,明中都,垓下古战场遗址,涂山也不远,知道涂山吗?”
“就是大禹他老婆涂山氏生儿子的那个涂山?”马鸣忽然接口问道。
“对,现在山上还有禹王庙呢。两位,那里来蚌埠而不去那里,可就太可惜了。”
“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可以包我的车,我给你们算便宜点,一天一百元钱,随便跑哪里都成。”
“恩恩……”小诺和马鸣都敷衍了事地点点头,他们来蚌埠,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兴致观光。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蚌埠市公安局就在旁边。
两人走进公安局,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按照一般常识,良好市民是很少涉足这里的。蚌埠市公安局几个大字显得格外有压力,令人心中一凛。
比门口大字更威严的是这里的警察。马鸣和小诺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当他们向接待处的警察说明来意后,警察的脸色登时就拉下来了,冷冷地对他们两个说:“不行,这是保密单位,只有持省级公安局介绍信的内部人员才能查询。”
“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有要紧事。”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制度,没得通融!”
拒绝的斩钉截铁,马鸣与小诺没奈何,只能走出公安局,前后只有五分钟不到。
“哎呀,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小诺沮丧地问道。
马鸣皱着眉头,双手抄在胸前:“让我想一下,这可真难办。我那朋友偏偏出差了,不过找到他也没多大用处……”
小诺焦虑地看着沉思的马鸣,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喂,是我,对,我是小韩,上次跟您提到的那件事…………”
小诺听到这声音,急忙回头,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她身后正打着手机,这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十分精干,穿一件白衬衫,胸口还挂着记者证。从声音判断,小诺立刻想起来他就是在上海报道苏雪君自杀的那名记者韩非。
他怎么也来蚌埠了?
想到这里,小诺拉拉马鸣的袖子,趴到耳朵边上小声告诉他,马鸣先是一楞,扭头看了眼那人。
小诺走到韩非的面前,等他打完了手机,然后小声问道:“您,就是韩非韩先生吗?”
韩非见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走到面前,还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禁面露疑惑:“不错,我就是韩非,你是……”
“我是小诺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诺……小诺……”韩非皱着眉头,反复念叨这个名字,还是一脸的茫然。
“就是上个月,我还打电话问您苏雪君自杀案呢。”
“哦~~~ 哦~~~ !”韩非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