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你在哪里?”

“哦,我……我在忙着哪,你有什么事?”小莉的语气冷淡极了。

“我出了事你怎么都没来看过我?”石泉“看见”小莉正和振海交换着眼色,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窝囊,他想发火,“这段时间你在干嘛?你是不是看我出事了就想找别人了?”

“你发什么脾气?”小莉也提高了声音,“我干什么你管不着!我找别人你也管不着!既然这样,咱们也把话说开了,你以后别来烦了!”

石泉“看见”振海用一只手紧搂着小莉,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然后,小莉的手机“啪”地挂断了,石泉听见自己的手机中传来“嘟,嘟……”的占号音。

石泉有些绝望地按断电话。

他怎么会“看见”这些景象呢?也许小莉根本没和振海在一起,她确实忙呢?自己这样说话当然伤她的心了,她一定气坏了。

石泉再次拨小莉的手机,他听见电脑刻板的女音:“你所拨打的移动电话已关机!”

石泉懊丧地挂上手机,他想,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石泉来到他住院的那个病区里,看见医生和护士们正在推着抢救车向一个病房跑。

“有人快不行了!”他心里想着,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去找这个病区的主任,是他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他来到主任办公室,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你找谁?”一个路过的护士问他。

“我找常主任。”

“他正在抢救病人,你等一下。”护士说着匆匆忙忙地走了。

石泉随着护士走到病房的走道口,他看见那病房外面都站满了人。

正要走过去看看,却见病房里的医护人员都往外走了出来,抢救车和氧气瓶也往外推了出来,病房里传出一片哭天抢地的嚎叫声。

完了,又一个生命完结了。

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常主任一眼看见了石泉,石泉也忙上前去,笑着对常主任说:“常主任,我是来复查的。”

“哦。”常主任接过石泉递来的香烟,和石泉一起向办公室走,边走边对石泉说,“刚才死的那人,本来和你一样,被车撞后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三年多了。现在好了,死了!”

石泉心中有点难过的感觉。

检查完后,常主任对石泉说:“恭喜!你所检查的一切完全正常!”

石泉心中既高兴又有点不解,那他在听电话时看到的一切怎么解释呢?

石泉见常主任没什么事,忙打着了香烟,装作闲聊的样子,向常主任说他有个朋友,一听电话就仿佛“看见”了电话另一头的人在干什么。

常主任笑了起来,“一定是你的朋友太紧张了,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幻视。”

“那他该怎么办呢?”石泉小心地问。

“叫他去神经内科检查一下吧!”

石泉告别了常主任,走在病区的走道上。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嘤嘤”的哭声和平车推动的声音。石泉知道,可能是那个死了的人要被送太平间了。

他侧身站在走道边上,看着身后的平车推过来。

平车在推过石泉的身边时,一阵风忽地吹来,平车上的白布单被吹了起来,露出了那个死人的脸。

推车的人忙停下车,让家属去盖上白单。

石泉不由地往车上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张苍白的脸,脸上的肉都凹下去了,象一具骷髅般。一瞬间,石泉好象看见那张脸突然笑了起来,好象一个干瘦的骷髅正在裂开嘴,露出一个空空的洞。

石泉猛地一惊,天哪,这不正是在他在昏迷时做的那个梦里,他走在黑黑走道里时,对面走来的那个让石泉给他做伴的人吗?

一恍惚,那张脸已经被白单盖上了,平车也继续向前推去。

这时,石泉的手机响起来。

石泉接听手机,却是他的朋友小谢打来的。

“石泉,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小谢关心地问。

“哎,一言难尽!”石泉叹口气,他“看见”小谢正走在都市的街道上。

“别那么消沉,一切都会过去的!”

石泉“看见” 小谢正走向路中间, 仿佛要穿过马路。石泉忽然有点不好的感觉,他张口叫到:“小谢……”

“嗯?”石泉看见一辆0.6 的小货车从小谢的左侧路口拐弯出来,直冲向小谢。

“啊……”的一声后,石泉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石泉慌忙再拨小谢的手机,却总是“嘟嘟”的声音。

石泉心里产生一种不能名状的恐惧。

两个小时后,石泉接到了振海的电话,振海只匆忙说了两句话:“小谢被车撞死了,我们现在去他家里,你也来吧!”

到了小谢家,听见他的父母低声哭述着,说小谢是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忽然拐弯的小货车撞死的,当时他还在和谁通电话。

石泉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

办完小谢的后事,石泉他们从殡仪馆出来。

朋友们立即散去了,只剩下石泉茫然地站在那里。

石泉一路走着,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小谢打电话时,他“看见”小谢的情景。难道说他每次在说电话时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石泉有点不信。

但是小谢的事又如何解释?

石泉忽然产生了一个怪念头,他在说电话时“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其实很容易知道的,只要他自己给自己打个电话,那他不就知道他在听电话时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了?

正这样想着,石泉看到了路边上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石泉走进公用电话亭,取下电话,插进IC卡,拨响了自己的手机号。

石泉左手拿着公用电话,右手拿出自己“叮叮铃铃”响个不停的手机。

手机举到耳边,石泉忽然又产生了怪异的感觉,他不由地呆在那里,不知道是接听手机好,还是不接听手机好。

仿佛他按下手机的接听健,就按下了他自己未知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还在响着。

石泉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按下了接听健:“喂?”

这种感觉很怪异, 真的怪异, 他一边对手机说“喂”,一边在公用电话里听见自己在对自己说“喂”。

一片空白极快地过去了。

石泉屏住气,集中精神。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他自己站在电话亭中的景象,却是“看见”了一条公路,公路上没有多少车,但每一辆车都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

石泉多少有点失望,居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看见”什么。

正在他想挂了电话时,公路上的情景突然有些改变。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间窜上公路,一辆巨大的货柜车正飞驰而来,离小女孩很近了,眼看着她就要被压在了车轮下。

“啊!”石泉为小女孩的命运担心起来,他怪异地从公用电话中听到自己的叫声。

那货柜车的司机一定是和石泉一样的心情,因为石泉“看见”那辆货柜车猛地在公路上转个方向,向着路边的人行道上冲去。

人行道上有一个公用电话亭,电话亭中有人。

石泉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手中的公用电话和手机都从他的手中掉落下去。

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他看见,是真正地看见,一辆巨大的货柜车正向着他所在的电话亭冲来。

第二天,在本市的报纸上有这么一条新闻:“本市的过境公路某段,发生一起车祸。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不知为什么的情况下,突然间冲上公路,公路上一高速行驶的大型货柜车,在来不及煞车的情况下,猛然转向,冲上了公路边的人行道。将人行道上一公用电话亭撞到了道路边上的墙里,公用电话亭里当时有一打电话的人,被活活挤死在电话亭中!”


三、秉烛夜谈之巷尾奇闻——人皮娃娃

星期天的街上到处是人,特别是商业区。

文权小心地扶着妻子,生怕被人碰到了。文权的妻子小珠,用双手捧着她那个大肚子,在人群中慢慢走着。

小珠就快生BB了。

三个多月前,文权带她去做B 超,特意托朋友找了熟人,那个做B 超的医生告诉文权,小珠怀的是双胞胎,不过看不清性别。

后来文权又带着小珠去做过几次B 超,医生始终都说看不清胎儿性别。文权心里想,怕是那医生不想对他说吧!其实,文权不知道,医生自己的心里都是很奇怪的,因为他在给小珠做B 超时,看到的是两个胎儿面对着面地盘坐着,手还拉在一起。没法解释这怪现象!

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文权和小珠心里都很高兴,但又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要为人父母啊!

趁着星期天,小珠叫文权陪她上街给未出世的BB买东西。

文权说:“宝宝的衣服妈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其实他是怕街上人太多,不小心碰到了小珠那可怎么办呢?

“你妈准备的那些衣服太老土了,再说,我想自己给BB买点东西。”

文权拗不过妻子,只好陪她上街了。

小珠给BB买了许多的衣物用品, 每样都买了一模一样的两份。最后,小珠说去看看玩具,要给BB买几样玩具。

玩具城很大,上下三层楼,里面都是私人的铺面,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有。文权给BB买了一些开发智力的玩具,小珠却什么也没买,她说不满意。

玩具城都快转完了,小珠还是没买到满意的玩具。文权觉得玩具城里的玩具真是个个看着都可爱,偏小珠不满意,孕妇的脾气就是怪一点。

最后小珠停在底楼最末端的一家铺面前,这家铺面的地上堆着一大堆灰头土脑的玩具,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低价大甩卖!!!”

小珠用手指了指那堆玩具的一角,那里半露出个娃娃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上带着的笑有点怪异。

文权犹疑了一下:“好的玩具很多,干嘛买这甩卖的?我们又不是买不起。”

小珠不理他,顽固地用手指着那个玩具。

铺面的老板是个老头子,他弯下腰从那堆玩具里往外掏那个小珠指着的玩具:“甩卖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好啊,只是我急于资金回笼罢了!”说着,他掏出了那个玩具递给小珠。

这是一个穿着一套红色中国装的女孩子,衣料是绸缎的,上衣是旧式的大襟,还盘着盘扣,裤子是唐装裤,大大的裤角。娃娃的脸做得很精致,皮肤象是真人的一样,象牙肤色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大大的眼睛象活的一样,随着人手的上下摆动会一眨一眨,头上扎着两支冲天的羊角辫,看上去一点也不象那些玩具娃娃的头发那么假。整个娃娃很大,象是两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大,但并不沉重。

这确是精品,文权不得不承认,但他还是不喜欢,那娃娃的笑和那眼神让他有点发冷。

小珠很喜欢,决定买下来。

老板犹豫了一下,对小珠说:“这娃娃是一对,不分开卖的!”

“一对?”小珠笑了,“那正好,把那一个也拿给我看看吧!我就要一对!”

另外一个娃娃是男孩子,和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头发短很多,不扎辫子,身上穿的是紫色的套装。

买下那对玩具娃娃,文权和小珠打的回家,小珠抱着两个娃娃坐在后面,对文权说:“你去坐前面吧!”看她那神气,好象那两个玩具娃娃是她亲生儿女一般,文权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家里,文权的妈看到那对玩具娃娃也很喜欢,一边抱着娃娃,一边嘴里还在说着:“真是好意头,说不定小珠怀的也是龙凤胎呢!”文权不由在心里暗想:你儿子行吗?

两个玩具娃娃被安排进了婴儿房,一个婴儿床上睡一个,正好准备了两个婴儿床。

夜里,文权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走在一条脏脏的小街上。街的两边席地坐着许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这些人都是菜色皮肤,又黄又瘦的。有一些人的头上插着稻草,这是被出售的标志,那插着的稻草又叫草标。

他在被卖的一对小孩面前站下来,那一对小孩很漂亮,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三岁模样。他看了看,掏出钱来买下那一对小孩。然后他招了招手,他后面的那个穿一身灰衣的大汉立刻走上来,一手携住一个小孩,转身就走,他的耳边立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文权醒来,他的耳边仿佛还听见那哭声。真是怪,那梦中的两个小孩子和小珠买回来的那两个玩具娃娃一模一样啊!

小珠终于顺顺利利地生下一对双胞胎。

让文权和他妈笑得合不拢嘴的是,那一对双子真是龙凤胎!两个双子一模一样,白白胖胖,只是长得不太象文权,也不太象小珠。

文权看着两个孩子,想到了那两个玩具娃娃,莫非这两个玩具娃娃真好意头?还有那个怪梦,莫非那个梦是暗示文权,小珠会生龙凤胎?那卖小孩的妇人,该不是送子观音吧?

小珠出院回家,象是皇太后出游一样。

回到家,文权妈已经把一切都弄好了。小珠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两个BB,不时逗着BB笑。

小珠累了,叫文权把BB放在他们大床边的婴儿床里。过了一下,小珠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文权妈:“妈,那两个玩具娃娃呢?”

“噢,在婴儿房,我去拿来!”

文权妈一手抱着一个玩具娃娃走进来,笑着把玩具娃娃放在BB的边上对比着:“瞧,这两个玩具娃娃,比咱们的小宝宝还要大许多呀!”

“就是,小宝宝现在抱不住他们的。”小珠正说着,婴儿床上的BB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哟,看看怎么又哭了?”

文权伸头看见BB正咧开大嘴哭着,那双眼睛却盯着那个玩具娃娃。文权妈慌忙转身把玩具娃娃放在椅子上,想去抱起哭着的BB,BB在这个时候却又不哭了。

“宝宝好象看见那个玩具娃娃就哭了!”文权奇怪地说。

小珠和文权妈都奇怪地看着文权,文权妈不信地又拿起玩具娃娃,放在另一个BB的边上,好象为了应验文权的话似的,BB立即张开嘴大哭起来,一拿开玩具娃娃,BB立即停止了哭声。三个人奇怪地互相看看。

“一定是玩具太大了,BB有点害怕,等他们长大一点,就不会怕了。”小珠解释着。

“嗯,可能是这样!那我还是先把这玩具放回婴儿室吧!”文权妈立即赞同了这观点。

在这时,只有文权心里产生了一些怪怪地感觉。

BB很快地过了一周岁,他们现在自己睡在婴儿室,每晚都抱着那两个玩具娃娃。

BB学会了说话,会叫“妈妈”和“奶奶”了,但是不会叫“爸爸”。文权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按说,一般的小宝宝都是先学会叫“爸爸妈妈”的。

一个月圆的夜晚,文权再次做了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依旧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正坐在一个花园的花架下眯着眼午睡。午睡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花园里有三个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着,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三个孩子都穿着中国装,女孩穿的是红色的,两个男孩子,一个穿着蓝色的套装,一个穿着紫色的套装。那个穿红色装的女孩子和那个穿紫色装的男孩子正是上次他买回来的那一男一女,而那个穿蓝色套装的胖胖的小男孩,却是他的儿子。

他笑着从花架下站起来,转身回房去继续他的午睡了。

再次醒来,是被尖叫声吵醒的,他听见花园里巨大的吵闹声和哭叫声,好多种哭叫声。他起身走出房门,看见花园里围了一群人,有主人有下人,而他的太太正在嚎淘大哭着,哭声中一阵阵的唤儿声。

他快步走进人群中,所有的人看见他来了,都停住了吵闹声,只有他太太依旧大哭着。他看见他太太的怀里抱着浑身湿淋淋的儿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另外两个孩子呆呆地站在一边,女孩低声哭着,男孩瞪大了一双眼睛。

“这三个孩子在花园玩,不知,不知怎么搞的,小少爷掉到了井里,发现时已经不行了。”穿灰色长袍的管家低声向他说着。

他猛地转过脸去,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吓的紧紧地抱在一起。

文权再次从梦中醒来。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权睡不着了,他反复想着那怪梦。就在这时,他好象听见隔壁的婴儿室有人在叽叽咕咕地说话。他的心里一惊,这不是BB说话声,BB还说不了这么连贯的话。

他悄悄地起身,在房间里拎了一个四脚的小矮凳,打开门,向BB的婴儿室走去。

走到婴儿室门口,说话声消失了。文权轻轻把婴儿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向着房中偷偷望去。可是,天啊!他看见了什么?

两个婴儿床上,那两个玩具娃娃,正俯身趴在两个BB的身上,嘴对着BB的嘴,好象在用力地吸着气!吸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对着窗外的月光吸着气,那月光好象变成了一匹白练,直吸入玩具娃娃的口中!

文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握住房门的手松了,婴儿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文权的头脑一阵发晕。

他再抬头,婴儿房一切都和他睡前一样,BB正睡在婴儿床上,两个玩具娃娃分别睡在BB的身边,BB正用双手把它们抱得紧紧的。

难道刚才是眼花了吗?

BB越长越大了,已经可以满地跑了,说话也很连贯了。

奇怪的是,两个BB从来没开口叫过一声“爸爸”。文权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BB不叫爸爸呢?

随着BB的长大,文权心里怪异的感觉也越来越厉害了。他发现,两个BB长得越来越象那两个玩具娃娃了。文权曾偷偷地对小珠这样说过,小珠却不以为然地说:“BB象玩具娃娃有什么不好,那么漂亮!”文权没敢告诉她那一个晚上他看见的事,他怕吓着小珠了。

文权小心注意着两个BB的变化。

BB越来越疏远文权了,他们不仅长得越来越象玩具娃娃,而且,他们的那种眼神也越来越象文权第一次看见玩具娃娃时,玩具娃娃的那种眼神。奇怪的倒是玩具娃娃,看起来一点也不象原来那样怪异了,反而象真的娃娃那样了,只是那眼神看来有点懵懂懂的。

文权觉得两个BB的这种变化一定和那两个玩具娃娃有关,他不能再让那两个玩具娃娃留在家里了,他要想办法把它们处理掉。

BB现在似乎对两个玩具娃娃也没什么太大兴趣了,因为他们可以满地跑了,不时地想出去,只好劳动奶奶带着他们逛街逛花园。

那天文权下班回来,奶奶带着两个BB正在楼下面的小花园里玩。这是个好机会,文权忙用大的黑胶袋装上两个玩具娃娃,走下楼,把胶袋放进他的车尾箱里。关上车尾箱门,文权吐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两个BB正望着他。文权忙上了车,开车走了。

车停在垃圾中转站边上,垃圾站正有一辆垃圾车在装着垃圾。

文权将装着玩具娃娃的胶袋丢在了垃圾站的垃圾箱里,他看着箱里的垃圾被装上了垃圾车。垃圾车装满了,盖上车盖,“呼”地开走了,文权也“呼”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晚饭,文权心情很好,喝了两杯酒,等BB和奶奶都睡下后,文权趁着酒兴和小珠尽兴做了一次,他很久没做那种事做得那么尽兴了。

可是夜里,文权又一次做了那个怪梦。

他仍是那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他坐在那里,看着下人在忙着。他的儿子躺在那里,他叫了一班道士来给他的儿子超渡。他心里在盘算要把那两个买来的小孩子装进他儿子的坟墓里,好给他儿子陪葬,因为是他们害死了他儿子!

请来的道士中,有一个学过茅山法术,那个道士看出了他的心事。道士把他叫到一边,向他说了一个法术,可以让两个买来的小孩子在阴间永远陪在他儿子的身边,除非他儿子投胎转世了。

于是他给了道士很多钱,让道士施法。道士把两个小孩子活剥了皮,用那剥下来的完整的皮做成了两个玩具娃娃,却正是小珠买回来的两个娃娃!两个小孩子的灵魂被用法术困在了玩具娃娃里,他们被剥了皮的身体被道士用三昧真火烧成了灰,洒在四处。他们永远也无法找回他们完整的身体,永远也无法再投胎了!

文权从恶梦中醒来,他浑身是冷汗,这个梦难道是真的?梦中那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的“他”,就是他自己的前世吗?

文权正在黑暗中出神地想着,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他的一对儿女走进来。

他们一直走到文权的身边,文权看见他们的眼里充满着怨毒的光。文权想坐起来,但是他一动也不能动。

“你终于想明白了?”女孩子开口说话了,“我们被你关在黑暗的坟墓里过了几十年,要不是那个盗墓的人,我们也许永远也见不了天日!你还不让我们去投胎,而你死去的儿子早已进入轮回了!”

“你们不是我的儿女?”文权费力地问出一句话来。

“你的儿女?”女孩大笑起来,“你的儿女已经被你丢进垃圾车里了!你以为这两年多的时间我们是白白在等待中浪费掉吗?我们早就和你的儿女换掉身体了!”

文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孩互相看了一眼,女孩子点了点头,他们就向着文权扑来。文权感到身体上有说不出的疼痛,很快他就忍不住痛昏过去了。他昏过去前,听见妻子小珠凄厉如鬼的尖叫声。

前几天,某地方小报上登出一篇报道,报道上说了一件离奇命案,命案中的死者是一名三十岁的男性,死者被发现是死在家中的床上。奇怪的是,他浑身的皮肤不知怎么被离奇剥去了,尸体上连一点的皮肤也没剩。

死者的老母亲也死在家中,死在死者的房门口,死于心肌梗塞,据推测,死者的母亲是在听到声音后去死者房间看看,看见的事情或东西让她受不了刺激,心肌梗塞发作而死。

死者的妻子是在两天后找到的,找到时她穿着睡衣,浑身是血,正坐在郊外的垃圾场里扒垃圾,一边扒着垃圾还一边叫着她的一对儿女的名字。

而死者的一对儿女——一对龙凤胎,才刚刚两岁多一点,被送去了当地的孤儿院。

那天偶然走过孤儿院,铁栅栏里种着大半人高的冬青树,绿色隔开了街道与孤儿院。

忽然听见冬青树后面有两个小孩子的说话声。

“姐姐,我昨天夜里梦见爸爸……”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告诉你别叫他爸爸!他是我们的仇人!”女孩子的声音听来很严厉。

“……他,他浑身是血,……”男孩喃喃地,“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们……”

“他怎么敢来找我们!”女孩子的话中充满怨毒。

“还有他的两个孩子,他们会不会来报复?”

“告诉你不会的!你别烦我了!”女孩大叫起来。

“可是……”男孩子抽泣起来,“姐姐,我怕!”

“别怕,”女孩用温柔的声音哄他,“你想想,我们不这样做,我们永远也没有机会投胎了呀!这一切都是他害我们的。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做回人,进入轮回啊!”

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见冬青的枝叶分开来,枝叶后一双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正用恶毒地眼光看着我。

我打个冷颤,冷汗浸湿了我的全身,我忙低下头快步走了。

走了好远,那一双眼睛好象还在盯着我!


四、秉烛夜谈之巷尾奇闻——十三人头冢

这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它的一侧是平原,另外两边是断续的丘岭,背面则是高山。

方书打开军用地图,他指着小村庄对钟成保和张平易说:“这里就是围坳村了,过了这个村庄,再往里走就是山区。我们只要再经过三十多公里的无人区和大约五公里的旅游区就到达目的地了。”说着,方书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三分,我们不如就在这个小村庄里过夜吧,明天一天我们一定可以走过无人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