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想了好久,终于说:“我不记得我做什么事情惹小真生气,你们说我嗑药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我记得我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就累得睡着了,小真那时候好像还在用我的电脑上网……”
“等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小真已经走了,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昨晚你们进我房间叫我。你们看到小真走的时候是几点?她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小贝贝回答他:“我不是说过了,她对我们不理不睬的就自己走掉了,那时快十一点吧。我跟老吴就是以为你们两个吵架才上去你房间叫你,谁知道你好像在练‘龟息大法’,我跟老吴叫了你半天都叫不起来,不信你问熊仔。”
阿森转头看着我,我向他点点头:“嗯……小真是在我叫你们下来吃东西的时候走的,她也不管你全身光溜溜的就打开门,那时候我很生气,要下楼叫她的时候才知道她走了。”
阿森听完之后沉默不语。阿光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可能她在你的计算机上看到我们捉弄人家的东西让她生气,待会儿打个电话向她解释一下就没事了。你就说送泥娃娃吓人的主意是我出的就好了。”
阿光这么说,我也觉得合理。
小真唱歌说不定就是因为阿森打印歌词的文档被她看到。
不过小真也太绝了,怎么会气到反送一个泥娃娃给阿森呢!
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就跟阿森说:“会不会收到泥娃娃的人里面有小真认识的?她没想到这件事原来是自己的男朋友搞的鬼,所以知道以后才会那么生气。”
大家听了我的猜测以后,都觉得非常有可能,纷纷地点头。
阿森这时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了。阿光你放心,我不会推到你头上的,这件事是我起的头儿,我自己去解决。你们再回去睡一下吧,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
我们三个点点头,就都各自回房间去了。
当时我们全部的人都没有想到,这整件事完完全全不是我们大家所猜测的那么一回事……
中午我们几个要出去吃饭的时候,阿森的宝狮206就已经不在了。
我们猜他是在电话中讲不出一个结果,所以干脆直接上台北去找小真了。
到了星期天,阿森还是没有回来。
我告诉老吴,老吴也觉得很担心,就打阿森的手机想问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没想到阿森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们几个从晚上九点每隔十分钟一直打到快十一点,都还是联系不上他。
老吴忧心忡忡地说:“小真不会因为这样就跟阿森闹分手吧?阿森的个性她也不是不知道,为了一个恶作剧就闹成那么僵,有必要吗?”
小贝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女人……”
这个时候客厅的室内电话响了起来,阿光坐得最近,顺手就接了起来:“喂……请问找哪位?”
阿光问完第一句话以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们三个人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吴在旁边问他:“怎么了?是阿森打来的吗?”
阿光没有回答老吴,对着话筒说:“小真,是不是你?”
我们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小真打来的,阿森呢?
“小真,我知道你很不高兴。但是你也不要这样子,我跟阿森一样向你道歉嘛……”
这时阿光的口气不是很好,不知道小真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又过了几秒钟,阿光愤愤不平地把电话哐的一声挂断,让我们几个都当场傻了眼。
“妈的!小真她想闹哪样?居然打电话来唱《泥娃娃》给我听!他妈的,我们是不小心招惹到她的朋友了,但是……”
我们三个人听到阿光一连串的脏话,都被他的凶恶表情给吓到了。
可想而知阿光现在有多生气,因为他平常不可能这样粗鲁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啊,小真到底说了什么?阿森到底跟她讲得怎么样了?”
“他妈的!小真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被鬼打到还是怎样,一接起电话她就开始唱歌给我听,还把整首唱完!”
阿光这时还是气得脸红通通的。
老吴又问他:“那她什么话都没说吗?”
阿光摇摇头,我以为他又会开骂,不过他没有。
我说:“看来这件事不得了了。小真那天晚上就是在阿森的房间唱《泥娃娃》,然后隔天就送泥娃娃过来了。现在她又对阿光这样,我看会不会是那些被吓到撞车、出意外的人就是小真的朋友或亲戚什么的。”
小贝贝这时候担心地说:“那她接下来会不会把气出到我身上来啊?我可没有送给‘中山大学’的哦,我做的都是给我们自己系的跟应经的而已。”
“她念北医,又不代表她的朋友一定就是‘中山大学’医学院的,说不定就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阿森有没有问出来,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好了,最多我们一起去赔罪嘛。”阿光不以为意地说。
这时老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明天还有事,今天不能太晚睡。你们再打电话给阿森试试,如果事情真的像熊仔说的那样,到时我再陪你们一起去道歉。就这样啦!”说完就上楼去了。
我们后来又打了好多通电话给阿森,不过阿森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找不到人。
这不像他的作风,他的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超过换一个新电池的时间。

隔天早上,当我刚要起床的时候就听到三楼传来阿光一连串的咒骂声。
我躺在床上侧过耳朵去听阿光究竟又为了什么事发火,刚好听到老吴说:“这个小真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你也不要骂得这么难听嘛。我看我们还是等阿森回来以后再做打算吧。”
阿光这时的音量又提高了一点:“他妈的!看她是阿森的马子我才没有在电话里面骂她,结果她还真的像熊仔说的一样嘞,唱完歌后就给我送个泥娃娃过来。他妈的!她一定是躲在她台中的姘头那里啦!阿森还傻傻地去台北找她嘞……”
小真一直在台中?听到阿光的推测,这才提醒了我之前都完全忽略的这个可能性。
小真将近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离开,隔天一早阿森就在门口看到泥娃娃了。
如果这个泥娃娃真的是小真做的,那么她一定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做出来的,而且一定就在附近,否则时间来不及。
那天我们看到阿森摔破的碎片又干又硬,所以一定是这样子。
我穿着内裤走上三楼,阿光跟老吴看到我走上来之后都突然变得沉默。
我伸出手对阿光说:“你也收到泥娃娃了吗?拿来我看一下。”
阿光一句话也没问,直接把泥娃娃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地端详,发现这个十厘米高的陶土娃娃做工相当精细。
除了有细致的五官之外,手指脚趾跟性器官也一应俱全。
我把娃娃翻过来,看到在背部的地方刻着“潘光荣”三个隶书字体,那是阿光的本名。
这时我对原本的推测产生了动摇,因为这个陶土娃娃很显然是专家做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我真的要为小真的美术天分鼓掌叫好。
我拿起娃娃的正面朝着阿光说:“你确定小真真的能做出这么有水平的作品吗?”
阿光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仿佛被我一语惊醒一般。
老吴对着我手上的泥娃娃猛瞧,看着看着也不禁点点头赞同我所提出的怀疑。
他说:“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这个泥娃娃做得很有水平。早上我开门拿报纸的时候被这个东西吓了一跳,也没仔细看就赶紧拿上来给阿光,现在我才看清楚它长这个样子。”
阿光沉默了半晌才把泥娃娃从我手上拿回去,然后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说:“我随便挑个时间把它打开来看,我就不信邪。”
阿光言下之意是要挑战泥娃娃里头写生辰八字和死亡预告的字条,看来阿森的前车之鉴并没有让他心服口服。
中午我跟研究所同学出去吃饭的时候,小贝贝打电话跟我说阿森回来了。
他说阿森是因为走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手机的替换电池,手机又刚好没电,所以我们才会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
又说阿森没找到小真,就连她的父母和同学都联络不到她,她的家人很紧张,打算再找不到人就去报警;现在阿森则是在中兴大学跟“中山大学”医学院的BBS上发帖寻找认识小真的人。
我听了以后,又开始怀疑我早上的推论。
既然小真没回学校也没回家,那她极有可能就是留在台中的朋友家了。
不过小真在台中到底有没有认识的朋友,这点我们也没办法确定。
要说那个朋友是不是有被阿森他们整到,那就更没办法确定了,因为一切都只是我们自己在那里猜测而已。
我在猜,可能是跟小真很要好的朋友或亲戚被阿森害得出了什么严重的意外,否则两个人交往三四年了,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还上演这一出“失踪记”。
当我晚上做完实验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阿光、阿森、小贝贝三个人蹲在客厅的地板上围成一圈,阿光手上还拿着一把铁锤准备敲烂那个泥娃娃。
我一边换鞋,一边看着他乒乒乓乓地把那个泥娃娃敲烂。
看来这个泥娃娃还蛮硬的,因为阿光敲了好多下才把它敲开来。
阿光捡起碎片里的字条,摊开来照着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庚申年七月二十三日亥时生,壬午年十月二十八日戌时死。靠!戌时是几点到几点?”
阿森这时脸色变得铁青,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现在八点多,现在就是戌时了。你赶快再确认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阿光这时赶快看了字条上面的日期一下,然后拿起手机拨电话。
小贝贝问他:“你拨电话要干吗?”
阿光转头对他说:“我问我妈。”
这时电话好像被接起来,阿光连忙回过头去说:“喂……是我。妈,我的生辰八字你记不记得?”
这时我们隐隐约约听到阿光妈妈讲了一长串。
过了不久,阿光拿起手上的字条看,脸色开始慢慢发白,看来是那张字条又写对了。
阿光挂断电话以后把手机放在桌上,突然揪着阿森的袖子说:“阿森你老实讲,你是不是跟小真联合起来整我。”
阿森扯开阿光的手,很生气地说:“你别冤枉我!我因为小真的事已经够难过的了,你还要这样乱讲。”
阿光这时脸红脖子粗地又冲上去要抓住阿森,我跟小贝贝连忙挡在两人的中间把他们拉开。
阿光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你他妈的!不是你去跟你那个臭三八说我的生日,她会猜得到?”
阿森听他骂得这么难听,不禁也火冒三丈,扯着喉咙喊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会知道?那待会儿你是不是要怀疑我跟你妈有一腿啊?”
阿光抡起拳头就要往阿森的脸上打,被我硬生生地给挡下来。
我把阿光推到电视旁边,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他们三个人被我吓了一跳,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着我说:“整我们的人没揪出来,你们两个还有心情打架?”
阿光这时原本恶狠狠的脸色慢慢和缓了下来,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我转头看阿森,阿森神情落寞地看着地板,同样不说一句话。
我对阿光说:“早上我不是说过了,这个鬼玩意儿小真不见得做得出来,何况这张字条事事都猜对了,小真又不是有特异功能。”
阿光这时候辩驳说:“这可不一定,如果她会催眠就可以把一切搞定了。”
阿森跟小贝贝听了阿光说的话,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啥?催眠?”
我也不知道阿光怎么会说出这个来,疑惑地看着他。
阿光接着说:“记不记得阿森自己说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暗示’这种催眠的方法?我认为小真的歌声里面就已经有这种‘暗示’的指令在里面了。”
阿森听完阿光的猜测之后低头不语,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他所讲的话。
小贝贝这个时候提出一个疑问说:“如果小真利用《泥娃娃》这首歌来下达指令,那最多也不过是让你们在特定的时间打破这个泥娃娃而已,她怎么会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呢?阿森的她知道那没话说,因为是他自己告诉小真的。你的生辰八字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她要去问谁?”
小贝贝讲得很有道理,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推测还是都只能解释其一,不能解释其二,并不能肯定事情就像我们讲的这样。
这一下子让在客厅里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了我还没告诉阿森小真在他房间唱《泥娃娃》这件事,不过刚才阿光讲到“歌声里的暗示”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怀疑,我猜是阿光已经跟他讲过了。
小贝贝这时又突然提出了一个好笑的想法:“不错呀……又学‘七夜怪谈’,又学‘催眠’的,小真的点子根本就比我们还棒嘛!”
他总是这样天外飞来一笔,只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几个根本就笑不出来。
阿森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真的是小真搞的鬼,她对着我出气也就算了,居然连阿光也耍!我看我跟她是玩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事情不见得是这个样子,很多事情要眼见为实。阿光接到的电话不见得是小真打的,泥娃娃也不见得是她放的。说不定她在你房间里唱那首歌只是一个巧合,就是看到歌词刚好随口哼两句而已,别想太多。”
其实我讲这些话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虽然小真看起来不像报复心这么强的女孩子,但是天晓得……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安慰完阿森正准备要上楼去,老吴刚好进门。
他看到我们四个站在客厅个个脸色凝重,又看到地板铺着一张报纸,上面都是零零散散的陶土碎片。
他看着阿光问:“你把泥娃娃打破了?里头跟阿森的一样有字条吗?”
阿光指着不知何时被他丢在地上的字条面无表情地说:“在那里。真的什么都被猜对了。”
老吴顺着阿光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弯下腰去把那张字条捡起来。
他看看字条,又看看手表说:“现在还不到九点,真的是戌时没错。”
然后转过头问阿森:“阿森,小真还没有消息吗?”
阿森摇摇头,跟阿光一样都是面无表情。
老吴不知该跟两人说些什么,叹了一口气,把字条递给阿光之后就背着背包上楼去了。
当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很晚才睡。
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还闻到一楼客厅传来阵阵的烟味,想必是阿森一个人在那里抽闷烟。

当我睡得正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我。
我刚睁开惺忪的双眼,就听见小贝贝在我门外大喊:“熊仔,快起床!快点起来,小真出现了!”
当听到最后面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睡意马上全部消失。
我套上短裤立刻开门冲出去,只见小贝贝神色紧张地站在我的房间门外,这时阿森他们三个也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地从楼上匆匆跑下来。
小贝贝看着我们大家说:“小真刚刚在我的窗户外面,现在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快点出去找。”
我们一听到小真还在附近,就毫不犹豫地往一楼大门外冲。
我们五个跑到外面之后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去找。
因为我没穿上衣,所以我不敢往大马路那边去,转进了房子右手边的小巷子里。
我沿着巷子绕到我们住的地方后面,这时我看见了小贝贝房间外面的情景。
小贝贝的房间只有一扇窗户,那扇窗户底下根本就没有可以站得住脚的地方,因为外墙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垂直平面,从一楼一直延伸到四楼。
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心里的感觉,只知道当时好像被人点穴一样定在那边瞠目结舌几十秒钟。
回过神儿以后,我慢慢地往回走,走到转角的时候刚好碰到阿光。
阿光问我:“看到小真了吗?”
我摇摇头,指指家里的方向说:“我们先回去,待会儿带你看一个地方。”
阿光这时候很紧张,不停地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回走。
走到家里面以后,我告诉阿光:“我们先等一下,等他们都回来。”
阿光不明所以,焦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过了五六分钟,老吴跟小贝贝一前一后地回到家里来;我不想等阿森,就叫他们三个人跟我先上二楼去。
到了二楼之后,我推开小贝贝的房门进去。
我走到窗口推开纱窗,手伸到窗外指着窗户底下的地方。
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过来探头到窗外去看,阿光边东张西望边问我:“看底下干吗?底下有什么?”
我站在窗户的旁边说:“你没注意到吗?窗外根本不可能会有人。”
老吴马上听出来我的意思,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看来他已经体会到我刚刚的心情。
小贝贝跟阿光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恍然大悟,也是吓得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小贝贝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说……外面没有可以踏脚的地方……是不是?”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阿光这时连忙问小贝贝说:“你到底有没有看错?你刚刚是在做梦是不是?”
小贝贝这时惊魂未定,讲话还是一样结巴:“我……我刚才根本没……睡,我在做……做标本啊!”
我往小贝贝的书桌看过去,他的确不是在做梦;台灯底下真的有一只黑黑亮亮的大锹形虫被针插在泡沫塑料板上;旁边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那是拿来饿死锹形虫用的。
“你们都没找到小真吗?”阿森从门外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问我们大家。
小贝贝这时走上前把手放在阿森的肩膀上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要害怕。呃……就是……就是……我怀疑小真已经挂了,刚刚我看到的可能是她的鬼魂。”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阿森大吼道,也不管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左右邻居都在睡觉。
我能体会他听到这种话的心情,所以也没有阻止他。
倒是小贝贝究竟看到什么情形,这才是比较重要的。
我问小贝贝:“你刚才到底是看到什么情形?能不能说一遍给我们听?”
小贝贝这时面有难色,停顿了好一下子才开口说:“我……我看到小真站……不是……是……飘浮在窗子外面唱歌……”
“是《泥娃娃》?”我们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提出同样一个问题。
小贝贝点点头,这时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苦瓜一样。
噢不!或许用黄连来形容比较贴切一点。
另一个表情很难看的人是阿森,他含着泪水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既悲伤又恐惧的眼神。
可想而知他对科学的信仰已经到了濒临破灭的地步。
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二,小真的父母正式向警方报案。
这是阿森在下午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的。
阿光约我们几个晚上一起到酒吧喝两杯,我们也都同意要来个不醉不归。
短短几天的时间,“铁齿俱乐部”都快变成“怪谈会”了。
这不符合我们俱乐部的成立宗旨,所以我们要想尽办法把形势扭转过来。
我们喝到十二点多的时候,大家也都差不多有醉意了。
老吴要我们就此打住,不要喝得太醉,回家再喝一摊,所以我们又在便利超商买了一瓶VODKA(伏特加)跟一瓶约翰走路。
当我们先在门口下车让老吴去停车的时候,最先下车的小贝贝开了院子的铁门以后就傻站在那儿。
我们被他挡住了路,都不耐烦地催他快点走。
小贝贝往里面走了两步,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转过来展示给我们看:“喂!我也有一只泥娃娃了。”
阿光跟我吓了一大跳,阿森有点东倒西歪,他大概是没听到小贝贝刚刚讲什么。
我把小贝贝手上的娃娃拿过来看,外表看起来跟阿光的一模一样,只是娃娃背后刻的是“侯镇远”。
我看完之后递还给他,要他赶快进门去,有什么话在家里谈。
进门之后,我把两瓶酒摆到矮桌上之后跟小贝贝、阿光在沙发上坐下来,阿森则到一楼浴室去洗脸。
我说:“现在捏过泥娃娃的三个人都被整回来了。小贝贝,你打算怎么办?”
小贝贝嗫嚅地说:“我……我看我还是先把泥娃娃拿上去收起来好了。”说完就拿着泥娃娃上楼去了。
老吴这时停好了车子走进来,看见小贝贝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上楼,不禁好奇地问我跟阿光:“小贝贝怎么了?”
阿森这时刚好洗完脸出来,我故意大声地说:“‘夺命娃娃’又来啦!”
阿森喝了酒以后好不容易有这几天来难得看见的轻松表情,这下子又开始愁眉苦脸。
我知道小真是他唯一认真在交往的女孩子,现在她失踪了,室友又说看到她的鬼魂,换成是我,恐怕也是他现在这副德行。
老吴这时不高兴大家喝酒的兴致被破坏了,垮着一张脸大骂:“SHIT(妈的)!难道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地过一个晚上吗?”
阿森抬起头看着老吴,满脸的愧疚与无奈。
阿光这时候故作潇洒地说:“哎呀!什么都不要多说,继续喝下去就对了。”
老吴也附和:“对啦对啦!喝完好好睡一觉,管他个劳什子!”
我见他们两个努力地要让大家暂时忘记这一切不愉快的事,实在不忍心泼他们冷水,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五只威士忌杯,决定大家一起喝个烂醉。
小贝贝过了好久才下楼,那时我们都已经喝了将近两瓶酒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泥娃娃藏到火星去了。
我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多才到学校去上了两堂课。到实验室给HB4C5(人类融合瘤细胞)换培养基的时候,学长又约我晚上唱歌喝酒。
当时我心底第一个想法就是:啥?又要喝!
但是因为全实验室的学长都要去,加上别的实验室有两个“辅仁大学”的美女也要去,所以我就爽快地答应了。
当我吃过晚饭回宿舍想先补个觉好应付晚上十二点那一摊子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
我当时也没注意太多,只想赶快躺到床上去,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宿舍里有什么异样。
等到闹钟叫醒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在二楼浴室洗完澡,吹好头发换好衣服以后大约是十一点三十分。
因为时间还很充足,所以我就慢慢地晃到一楼穿鞋。
在我拿着球鞋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垃圾桶里有一块一块的陶土碎片,上面还有一小片揉过的纸。
当时我吓了一跳,因为垃圾桶昨天才倒过,那么这些碎块不就是小贝贝丢的?
我把那团小小的纸团捡起来摊开看,上面写着:壬戌年四月七日巳时生,壬午年十一月一日未时死。我不知道小贝贝的农历生日,但是我很确定今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三日,再过七天就是十一月一日了。
未时是下午一点到三点,看来是在我到学校去之后才发生的。
我当时心情实在是跌到了谷底,而且头上还有一个大问号:为什么小贝贝的娃娃会被打破,他不是藏得好好的吗?
我本来想打电话向他问个清楚,但怕时间拖得太久,于是就先到学校门口去接学长。
等学长都进了包厢之后,我留在包厢外面给小贝贝打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响了大约两分钟小贝贝才接,我急急忙忙地问:“喂……我熊仔啦!你下午的时候是不是把泥娃娃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