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之前早有预料,只要我们接近那石头盒子,就一定会出现一些危险的状况,这也真是七煞关每个守关大鬼存在的意义。所以当我蹲在那里朝内张望的时候,鼻子里问道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除了那种烧焊后的焦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但一丝一丝都让人分明能够闻到的臭鸡蛋味。除此之外,这个味道里还有一种更加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动物死掉后尸体腐烂的感觉。这尊铜像千年来是第一次打开,就算当初封口的时候有个什么动物钻了进去,也早已不可能再有味道,所以这个味道在提醒我们,有危险将要靠近了。
我心跳加速,尽可能低地将身子蹲下,然后从松子手中接过手电筒,一边警惕的防备着,一边变换着角度朝里照射,想要把铜身里的环境看清楚。一番观察之后,我发现里边的环境其实和我起初预料的一样,是一个中空的地方,也就是说,除了铜像的底座稍微厚实一些之外,别的地方都是按照铜像的外形而打造的,我可以从底下一直望到罗汉的头顶。发现别的地方空无一物,连铜器那种橙黄色都还在,只是天长日久,没有那么强烈的光泽罢了。
我伸手到挎包里抓出一把米,摊在左手的手心。然后右手捏了二指决,在手心的米上书写了一个大大的紫微讳,接着摊着左手左右各旋转了三圈半,随后好像倒撒子一样倒了一些在我的右手里,然后右手将米往上丢米,左手的米总共分成七份,我也随之丢了七次。正常情况下的话,我这种书了讳的米丢进一个密封的空间当中,假如当中有鬼魂或一切能够被紫微讳伤害的东西存在的话,那么我一定会看到鬼魂等物和米粒发生接触的时候。出现的那种没有火花的爆炸感,就好像玉米受热后会瞬间爆开一般,可是当我七把米丢完,除了那哗啦啦米粒掉落在铜器上的清脆响声之外,我别的什么都没能发现。
我一阵纳闷,然后两眼无助的望着秦不空,摊开双手。秦不空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反应。他说你所有地方都丢到了吗?里边铜像的头顶呢?我说那么高我哪里丢得到,就算丢得到我也必须得把我的上半身探进去才行。秦不空说那你就探进去啊还等什么?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这里面有东西呢。你怎么不探进去?
争论一番,发现无果。我显然不能就这样冒险进入铜像的身子里,而且为什么要我去?我们只能另寻他法,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从包里摸出我的摇铃。口朝下放在地上,然后取出一叠钱纸,钱纸上打了一些铜钱形状的孔,厚厚的一叠,接着我再取出三支香。点燃后插在钱纸的铜钱之上,接着就开始召唤兵马。
我的兵马在自从开始闯七煞关起,其实在实战当中运用非常少,因为它们实在不是这些鬼怪的对手,何必放它们出去受损?如今书了讳的米粒没有反应,但我又不能因此就确定鬼魂不在此处,所以无计可施之下,也让兵马出来探探路。可是在点燃兵马香之后,烟雾在原本就狭小的案桌底下四处乱撞了一阵后,似乎找对了方向,还是歪歪斜斜地朝着铜像底座的口子飘了过去。
我原本以为这次找对了方向,我只需要看到烟雾朝着铜像身体里哪个方向飘散过去,即便只是一眼,我也能够准确判断出鬼怪所在的位置。可是我心里却没底,因为在此之前我们遇到的魑魅魍三关。其守关大鬼都是我们明明白白能够看到实体的鬼怪,现在看不到的状况下,反而让我心慌。可是当我的兵马香飘到我们打开的口子处的时候,竟然好像是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一样,四下散开。变成伞状。无论我怎么挪动兵马香的位置,它总是朝着一个位置飘散,接着撞散。
这一切秦不空和松子都看在眼里,他们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兵马香不能进入罗汉身子里。无非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罗汉威严,五猖兵马终究是邪物,于是无法进入。第二就是此刻占据着罗汉身子的鬼怪太过强大,甚至强大到连让兵马进入的机会都不给。考虑到归元寺屡屡遭受浩劫。香火供奉断了许久,且千年来兵荒马乱,中途更加不知道停顿了多长时间,所以这尊罗汉究竟还有没有“威严”实在是有待商榷,加上里边被红绸布包裹着的盒子一样的东西,假如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石头盒子的话,那么说明这尊铜像本身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这口盒子,那就更加没有什么灵性可言了。
于是眼下看来,第二种可能性居多。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假如真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我们既然已经打开了口子,但是那个鬼怪却不肯出来,不但不出来,还躲躲藏藏不让我们看到,从它阻挡我兵马香的力量来看。必然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它不出来,我们也不进去的话,我们就无法拿到那东西,而它似乎在跟我们比耐性,看看谁能够等待得更久一些。
秦不空眼见这也没办法,于是就朝着我们蹲近了一下,低头朝着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秦不空问我,包里除了这些没用的东西之外。还带了些什么?我说还有扶乩小木人,铁剪刀,师门令等,还有你给我的那把弯刀,等等。你说谁的东西没用了?秦不空没有搭理我,接着问道,你有没有带上八卦镜?
我说带了啊,还算挺常用的。于是我就伸手从挎包里将八卦镜摸了出来,然后递给了秦不空。秦不空接过八卦镜之后。在卦位上指来指去,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接着他将卦位停留在了巽卦之上,这是在我们之前讨论七煞关最初的时候,按照八卦方位计算出“魉”所在的方位。于是他将八卦镜巽卦位朝着自己的方向,接着右手伸出捏了指决,在八卦镜的凹面镜上画了一个叉,接着在叉的四个口子上分别书下了一个字。
由于没有笔墨,他只是在虚写而已。而且笔锋比较迅速,以至于我完全看不懂他在写什么,此前我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八卦镜也从未这么用过,于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秦不空写完之后,就从我手上把松子的手电筒抢了过来,我没夸张,真是用抢的,接着讲光柱对准了八卦镜的镜面,由于是凹面镜的关系,光线射到之后反射出来是以一个漫射的形式,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令我微微闭眼。接着只见秦不空利用八卦镜的反光,将光线照射进了铜像的身子里,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原来他是要在施了法术的八卦镜上找到我们原本看不见的鬼怪的踪迹,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我和松子都跟着他一起蹲在地上抬头张望,这一次,我却清楚地看到在铜像身子里,靠近头部和肩膀的位置,有一个完全不规整的黑色点状型烟雾状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好像墨汁滴到了清水当中,不规律地流动着,而它也若隐若现,藏在刚才我米粒丢不到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这个黑色的家伙没有一个固定形态的关系,在我们看到它的时候,它竟然开始朝着更高的地方飘了过去,然后挤成一团,面积突然变小,似乎是在躲避我们八卦镜照射的光线。而我知道秦不空的这番举动绝非只是为了让我们看见它而已,这种施过法咒的八卦镜,其反射的任何光芒,都是对鬼怪有杀伤性的,也就是说,当我们照射到它的时候,它理应受伤,继而剧烈躲闪才对。
但是这家伙,却不紧不慢的,好像全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一样。


第一百零四章 .黑色血迹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罗汉像的头顶内侧,但是却无法看见他凸起的额头。而那个黑色的家伙就好像是挤棉花一样,聚集在额头的地方,然后越变越小,接着我们就看不见了。我们知道它只是躲在哪里故意不让我们看见它而已,并不是因为它消失了。
如此一来我就更加确定刚才我的兵马香无法进入罗汉的身子里,不是因为冒犯了佛家威严,而是刚才那黑色烟雾状的鬼怪所致,这么来看的话,我们眼下所在的罗汉堂内,其实就是一个四面墙加上一个屋顶的房间而已,对这个鬼魂根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按照先前的经验来说,这个鬼怪沉寂了千年,却在我们触发七煞关的时候重新苏醒。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它就一直在等待着我们的拜访,早已做好一战的准备。
它不肯出来,我们也没敢冒险进去,于是也只能就这样僵持着。秦不空对我说。你有没有把握迅速伸手进去,然后迅速把那个红绸布包着的东西给拉出来?在这鬼怪还没来得及攻击你的时候就做完这一切?我瞪着秦不空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去做,这鬼魂摆明了要跟咱们周旋到底。你这不是自己凑上去找死吗?秦不空说,可是它好像一滩水一样,流动的速度这么慢,如果你下手快一些的话,说不定是可以的。
我一个劲的摇头不肯。然后告诉秦不空首先我并不知道红绸布之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石头盒子,其次就算是,它也是非常沉重的,我在这样施展不开拳脚的地方,根本就无法保证能够拉得动,更不要提还要躲避鬼怪的攻击了。第三就算我真的拉了出来,这家伙既然是守关的鬼怪,必然也会随之而追出来,到时候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就算咱们在外面能够更好对付,万一它出来的时候压垮了这木头架子,咱们三个都被这铜像给压死,谁说得准啊?
我的确没撒谎,这一切也正是我最担忧的事情。虽然铜身是中空的,但毕竟金属的重量摆在那儿。底下的木架子是在1902年就搭建好的,这么几十年过去了,恐怕也快支撑不住了吧,那架子的粗细也就我的胳膊那么粗,刚才在我们焊烧底座的时候,架子都发出那种吱吱嘎嘎木料老化的声音,如果死在鬼怪手里我顶多也就是不甘心,但如果被砸死的话,我恐怕会觉得很丢人。
秦不空看我不同意,于是不再搭理我,想了想之后,他让我在铜像底座的正下方布上五方米阵。我说这阵法对于这鬼魂恐怕没什么用,弄它干啥。秦不空摇摇头说,没办法,现在能有一招是一招,你先布好阵。然后我试试让蛊物进去打探一下。我心想着也许是个办法,兵马和蛊物相比之下,的确秦不空的蛊物更加厉害,说不定它能够闯进去。于是我开始铺设米阵,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秦不空开始念咒,摇晃手上的蛊铃。
秦不空摇晃蛊铃的动作很像是在跳舞,但是由于空间比较狭小,他蹲在地上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现在毕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我什么也没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从我头顶略过,感觉秦不空的蛊物进入了铜像之内,而且他这次召唤的并不是一贯最擅长的蛇蛊,而是那种有很多脚类似蜈蚣或者蝎子之类的硬壳动物,因为那硬壳和铜身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清晰干脆。
可是正当我想要对秦不空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你的招数更厉害的时候,突然从头顶铜像里传来一声“吱——”的惨叫。那种感觉好像是一只老鼠被什么重物压倒之后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嚎一样,接着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我忍不住凑过脑袋朝里看,却看见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正从远到近,朝着我飞快地落了下来。本能之下我迅速躲闪。这一下我躲开了,才发现原来这个圆圆的小东西,其实是一滴水。至于这滴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但这滴水是黑色如同墨汁一样,滴在地上冒起一阵黑色的烟雾。就好像是将黑色的水滴到烧得滚烫的铁器上一般,瞬间就被蒸发掉了,只在我地上的米阵上,留下一滩硬币大小黑色的印记。
我不敢想象刚才那一滴黑水要是滴在我的脸上会怎么样,看样子是非常烫的,估计会让我毁容吧。当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水滴继续往下滴着,足足有十来滴的样子,就突然停止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下滴。而这个时候秦不空继续摇晃着手里的蛊铃。断断续续摇晃了几次,他就收起蛊铃然后摇摇头对我们说,我的蛊物给灭掉了,刚才那些黑色水滴,要么是这黑色鬼怪的“血”。要么就是我蛊物被融化了。如果是血的话,那说明我的蛊物还算是伤到了它,也不算白死了。
认识秦不空以后,我深知蛊物的炼制是一个多么好费时间的工程,但是一旦成蛊。就会生猛无比,以彰显之前这段日子锤炼的价值。秦不空放出的蛊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短短十几秒钟就跟世界说了拜拜,那这个鬼怪的力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心里有些畏惧了,转头看着松子,他也是一脸完全懵逼的模样,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我正想提出要不然咱们先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思索一个更加万全的法子的时候,突然从我的头顶,传来一声轻轻地咳嗽声。
那声音非常轻,轻到我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是那声音是从铜身里传来的,在一个钟形的环境里几经碰撞后,传到我耳朵中就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回音。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可是看松子和秦不空的表情,似乎大家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是它。可是它为什么会咳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还是刚才秦不空的蛊物真的伤到了它?想到此处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先前那些黑色水滴滴到我的米阵之上留下的印记。感觉这黑色的印记里,竟然有深有浅,似乎不像是寻常的液体蒸发,更像是什么固体的东西在这里碎成了一堆黑色粉末一般。于是我伸出左手的小拇指,轻轻抹了一点到指尖上,想要凑到眼前看清楚,却在这个时候,我的小拇指指尖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种痛就好像是在寒冬里冻僵的手一下子被坚硬的抽屉缝隙给夹住了一样。
十指连心啊,这种毫无预兆的痛感传来,我的大脑瞬间充血,在我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的时候,突然鼻子当中问道一股有点像是硫磺火药的味道。闻上去有些腥,很像是以前我夜里不盖被子,打喷嚏后闻到我自己喷嚏的感觉一样,总感觉多闻一口自己就会马上被传染一般。
我习惯性地迅速闭气,但是却发现那种味道根本不是我自己去“闻”到的,更像是在鼻子上插了一根管子,直接往我的鼻腔里头灌入进来的一般。这种冲人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就双膝跪地,然后拼命用手捏住我的鼻子,但是那种感觉堵在我的鼻腔深处和喉咙里越来越浓烈,我顿时感到一阵上半脑袋整个都在发胀的感觉,从我的颧骨开始往上,那样的胀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迅速膨胀,变成了一种痛苦,我耳朵里听见松子和秦不空那带着慢速和低沉效果的呼喊声,眼睛里看到的他们却整个画面越来越黑,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开始发红,似乎是我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液,马上就要从我的眼眶里因为压力爆出来,溅他们一身血一般。
我忍不住开始大叫,但是却发现自己无法叫出声,嗓子里好像是生吞了一个大枣,堵在嗓子眼,磕得我生疼,但是我却能够顺畅地呼吸。那种喷嚏后的腥臭感持续萦绕在我的鼻腔当中,脑袋疼痛欲裂。头顶百会穴的位置更是随着我原本就已经加速的心跳一抽一抽地疼痛着,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朝着一个尖锐的东西撞过去,好让我流点血,也许到时候就反而不会那么疼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我就从一个没事人变得滚倒在地,抱着脑袋痛苦地翻滚着,我早前辛辛苦苦布好的米阵,也因为我此刻的动作而全部被搅乱了。这个时候我感觉我的手脚都被人抓住了,迷迷糊糊之中,似乎看见秦不空和松子一起用力压住了我的身子,而秦不空则将他那隐藏在胡子里的第二张嘴巴凑到了我的耳朵边,然后叽里呱啦朝着我念诵着一大堆苗语,音调语速都非常奇怪,听上去很像是杂耍班子里的那种腹语,并非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说来也是奇怪,我在那个时候听任何声音都是闷沉沉的,并且语速很慢,就好像唱片机已经播放到了最后,划碟的速度变得慢下来,声音也变得奇怪了一样。可是秦不空对我用第二张嘴巴说话,虽然听不懂,我却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于是我慢慢镇静了下来,脑袋的涨裂感依旧还在,但是我的心却因此而平静了下来,我并非不想挣扎,而是在此刻竟然完全无力挣扎。耳朵里各种奇怪的听不懂的声音如井喷一样冒将出来,我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半边脸抵在地上,我甚至还能够闻到因为我的呼吸而钻进鼻孔里,地面灰尘的味道。
恍恍惚惚中,我看见秦不空手里抓着一把尖锐的匕首,然后朝着我的脑袋刺了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刺穴放血
换了从前,我可能会认为秦不空要杀了我,并不是因为恨我,而是按照他的尿性,他大概会觉得这时候干掉我,反而是给了我一个解脱,让我不这么痛苦。可是这次我却看到他拿着匕首蹲在我的身边,用一个膝盖跪在我的脑袋上,压住我不让我挣扎,接着就把匕首的尖锐一头朝着我靠近。
视线角度的关系,我看不到他究竟在对我做什么,我原本就肿胀欲裂的脑袋被他这么一压,更是好像快要爆炸了一般。猛然回想起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三国曹操的故事,说曹操头风发作,让其暴躁癫狂,我想我此刻的感觉,大概就跟当时曹操的样子一样吧。
正当我晕头转向,难受至极的时候。突然从我脑袋侧面太阳穴的位置,传来一阵皮肤的刺痛感,这样的刺痛和脑袋内部的肿胀完全不同,所以我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每一种痛楚。而那种刺痛感传来的时候,就好像将我太阳穴外那层软软的皮肉给刺穿一样,虽然疼。但是却很爽。很爽则是因为当刺穿的时候,我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一种突然松懈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寒冷的冬天将脑袋捂在被子里,在里边的空气即将用尽的时候,突然探出头来一般痛快。
在这样的感觉传来的时候,我就好像是颅内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一样。虽然依旧很痛,但较之刚才已经舒缓了不少。而我也感觉到一股黏糊糊、热辣辣的液体从我被刺穿的太阳穴皮肤里冒出来,顺着我的颧骨,一直流到了鼻子上,再睡着鼻尖滴到了地面。
我知道,那是我流出来的血。只是我不明白秦不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做而已。于是他就这样压着我,任我的血流出来,由于是在穴位的位置,本身是容易聚集淤血,而实际上并没有主要的血管,所以就这么静静地放了两三分钟之后,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头疼的感觉也减弱了很多,慢慢的呼吸也更加顺畅,我甚至还能喊出声来。于是我一直好像是在舒缓压力一般,不断地大声叹气,让胸腔里积郁的废气在这个时候可以顺利排出。
就在我意识恢复后不久,头顶那一声咳嗽再度传来,这次在咳嗽声后,还传来一声轻轻的“呵呵”的声音,这样的笑声听上去有些嘲讽,似乎是在取笑我们就是三个大草包,在还没看见对手的情况下就先中了招一样。
我吃力地撑起身子,当下我虽然有些头晕和脚软,但是其余的一切已经比较正常,当然头部伤口的疼痛和那种宿醉后的脑胀感依旧还在。我虽然心里很郁闷,但我知道此刻千万不能再冲动,否则更容易着了对方的道。于是我默默地将刚才被我搅乱的五方米阵重新铺好,然后取出几道符咒,从下往上贴在了罗汉铜像的底座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
接着我们三人从案桌底下钻出来,到了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天黑了,也不知道是人的心理原因还是本就如此。这么些年来,我和秦不空都一致认为到了晚上的时候,鬼怪的力量会比白天更强大,也许是大多数人天生就排斥黑暗的原因,一到了晚上,总觉得做许多事情会有点力不从心。于是秦不空提议今天晚上咱们什么也别做。但是在这间佛堂的内部,咱们布置好一个结阵,为的是防止那鬼怪逃窜出去,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松子问秦不空,这鬼怪如此强大,只怕是要突破我们的结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要费这个心思。秦不空告诉他说,你懂什么,咱们在门里门外都洒下香灰米粒,然后在门上挂好铜钱和符咒。将这间佛堂变成一个相对封锁的环境,只要能够把它困在当中,那就还能有办法,如果让它逃了出去,这归元寺里的和尚,没有一个能逃掉。
秦不空接着说,只不过它应该也不会逃,现在虽然还不敢完全确定,但基本上能够想象得出这家伙就是“魉”的守关大鬼,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它强大的力量,之前滴下来的黑色水滴变成了粉末状。这小子只是用手摸了一下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应,这恰好贴合了“魉”的本身属性,那就是疾病,虚弱。秦不空说完看着我,我由于身体有些乏力,自打钻出案桌底下之后。就一直坐在地上靠着门休息。
我问秦不空,刚才你捅我一刀这算什么?秦不空哼了一声说,那是在给你放血,你问问松子,刚才你小子都变成什么狗熊样子了。我转头看向松子,松子说。你当时看上去呼吸吃力,整个额头上的血管都冒了出来,而且上半部分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你的两侧太阳穴都出现了与淤青的现象。而且你的眼睛鼓得那么大,眼珠子里都是血丝,秦前辈说这是生了鬼病,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脑袋里积郁的病血给放出来,你才能够得救,出于无奈才刺破你的太阳穴的。
要知道这太阳穴如果没轻没重的话,是会死人的,秦不空当时也算是冒险一试吧,我也的确在起身之后。发现自己留在地上的血迹是那种死血的感觉,暗红色甚至有些发黑,绝非健康的血液。这也怪我自己手贱,倘若不碰那一下,估计这些也都不会发生。
秦不空接着说,这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它既然是守关大鬼,那说明那红绸布下罩着的东西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石头盒子,只要盒子还在这里,这家伙就断然不会远离,这也意味着咱们在打开盒子之前必须先消灭对方,才能够安然无恙。否则一定会遭遇更加猛烈的攻击的。
接下来的时间,松子就帮着秦不空打下手,秦不空开始在佛堂力布阵,门上贴符咒挂铜钱这是许多门派都会用到的招数,这一点大同小异,不过秦不空的手法毕竟是小门派的,更加刁钻阴毒,他不但贴好了符咒等物,还好像拉扯蜘蛛网似的,在铜身罗汉的周围密密麻麻地不规则地缠绕了很多圈,然后他将香灰摊在手心,吹到红线上沾着,我在这个期间一直坐在地上休息,没有参与,直到后来秦不空才告诉我,这一招叫做金蚕阵,香灰是当初炼制金蚕蛊的时候留下的,灵力比较大。而且金蚕虽然直接的伤害不大,但是其坚固的做茧能力,是能够抵挡鬼物到处乱窜的。
做好一切完全准备后,我们就开门离开了佛堂,虽然无法确保我们布下的结阵一定能够阻拦鬼怪,但此刻来说的话,我们也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剩下的也就听天由命吧。我们请老和尚给我们安排了禅房住宿,晚上胡乱在庙里讨了点斋饭吃,接着就早早休息了,而松子是我们三个人当中睡得最晚的一个,直到我夜里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发现他还拿着手电筒照趴在桌前,写写画画,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于是我只叮嘱他别忙太晚,早点睡,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后,我就先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再次进入罗汉堂里。开门之后还仔细检查了一下地上和门上我们头一天特意洒下的香灰,如果有东西或者人进出的话,我们是可以从香灰上找到痕迹的。幸运的是,一切都和我们昨晚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改变。
经过一夜的休息,我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至少在我确保自己不再手贱的情况下,我还能与之抗衡一番的。我们三人再次钻进了案桌底下,发现底下的米阵和贴在底座上的符咒都安然无恙,这说明那鬼怪依旧还在罗汉身子里面,不曾出来,否则即便我的符咒和米阵都不是它的对手,我也能够从中看到被破坏的痕迹。
昨晚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个曾经商量了一下,决定了一个计谋,就是秦不空先一股脑的朝着铜身里放蛊物,对那个鬼怪先行形成压制,我趁着他放完之后立刻钻进去把红布包裹的东西给拖出来,只要能够将它拉出来,那个鬼怪就一定会跟着出来,这样就需要首先穿破我的符咒和米阵,如果这两个都拦不住它的话,外头还有一圈金蚕阵,至少能够暂时阻挡它一会儿,只要我们能够逃出这案桌底下,就能够相对活动的开手脚,倘若到了那个时候还是阻拦不住它的话,我们就能够在空旷的环境下和它硬碰硬了,不管怎么样,胜算总是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