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失约,我准点在午时三刻的时候,出现在了秦老前辈的家门口。他也正站在门内,早就在等我。由于户外的光线远远亮过室内,所以我在门口的时候,竟然看不清屋里的情况,只看到屋子的尽头处,似乎摆放着一个神龛,点了蜡烛,但蜡烛的火苗,却非常诡异的是红色。
看到我出现在门口,秦老前辈笑了笑说,年轻人挺不错的,准时准点,你已经吃过午饭了,对吧?我没回答他,而是抱拳行礼,尽到我一个晚辈的礼数。接着我问道,秦老前辈,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就出题吧。他点点头说。不错,直截了当,敞亮!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规矩了。说完他对我招招手,意思是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的意思。于是我走进了屋子,在我脚踏进屋子的时候,他又打了一个响指。我身后的门竟然哐当一声,自动关上了。
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炫技,但这种伎俩假如我提前吩咐兵马,我也能做到,只是不一定有他的动作这么帅罢了。有这门心思跟一个晚辈显摆,你咋不去变魔术呢。关上门后,屋子里的环境就暗了下来,不过眼睛却很快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当下站着的位置可能是门厅,和大多数家庭一样,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我的左手方向的墙上开了一道小门,却没有门板,只挂了一张蓝白相间的花布帘子,透过缝隙看得到里边的摆设,那应该是厨房,但是地面却积满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做饭做菜了。而我的正前方则站着秦老前辈,他的身后,就是一个更黑的屋子,那屋子里就有那尊神龛。就在我趁着这短短时间想要观察一番的时候,从他的脚下突然慢吞吞地蹿出一个又粗又白的东西,那正是甘木,那条大蛇。
尽管早有预料,尽管昨晚见过,此刻我见到甘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眼前秃顶秦老前辈和甘木凑在一个画面里。像极了我小时候看过的一台戏,叫做《水漫金山》,法海将白素贞打回原形的模样。
秦老前辈走到我的跟前,甘木也跟着他一起游走了过来,我情不自禁地稍微躲闪了一下。秦老前辈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叠好的红色纸片,递给了我,然后对我说。这上边有个地址,距离此处并不算远,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自己找了去,自己去挖掘,你有一天的时间,明日的此时。你再回来告诉我结果。
我问道,什么地址?是师父的地址吗?于是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边写着汉口某某路某某号。他摇摇头说,这就是给你出的题,你师父的本事,我老秦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是你师父的徒弟的话,回来告诉我过程,我一听便知。我有点着急地问道,那你好歹告诉我这是要我去干什么吧?
秦老前辈冷冷一笑,就转身朝着里屋走去。甘木却如昨晚一般,盘着身子,然后把头高高地立起来,看着我,似乎是要我赶紧离开别废话的意思。就在秦老前辈踏进里屋门口的时候,他又是一个响指,我背后的门,吱嘎一声又打开了。


第五章 .某路某号
我心想没办法,恐怕我就算追问,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甘木拦在我面前,那贼溜溜的蛇眼睛就这么死死盯住我,嘴里吐着那难看的信子。我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寻思着你这畜生,早晚把你切了段儿,炖一锅汤!
于是我转身离开了秦老前辈的屋子,站在巷子里一头雾水。没有办法,他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所以我还必须得抓紧每分每秒,由于我并不知道这个地址到底指的是什么。可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前往一看才知道。
于是我抓紧时间,一边寻路,一边打听,在一个好心的本地大爷的帮助下,我在穿过几条小巷子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医院的边上。这个医院坐落在路边,侧门处有一条小小的马路,蜿蜒着朝着背后的小山坡而去。而我问了问医院值班的工作人员,他告诉我,字条上的某某路,就是这上山的小路。
看了看时间。由于一直在找路,还当真让我耽搁了一阵,眼下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单单是寻路这一趟,就花了我两个多小时。只不过如果熟悉附近地形的人来说的话,大概只需要花我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可以找到这里。
于是我谢过值班的人,就顺着那条小路上了山。字条上的某某号,却再度让我寻找了很久。上边写的22号,可我找到了20号和24号,21号和23号也都在道路的另一侧找到了,却唯独没有找到那个22号的门牌。按照一般的规则。道路两侧房屋,都是按照单双号的顺序来规范排列的,所以即便是几栋房子相隔比较远,但也不至于连号都漏了标。
而从附近的环境来看,虽然住着人家,但都是农村房屋的样子。此刻我所在的地方,也已经是半山腰的位置,从医院一路上坡步行而来,可能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但是路边有一条更窄的马路,这条马路却是直通医院的,大概是为了方便附近的居民看病,特别修了一条便捷的路。
我在20号和24号房屋之间来回寻找了很久,路边始终没有22号房的踪影,于是我开始想到,会不会这个22号房屋并不在路边,而是在稍微远离路边的地方?正在我这么寻思的时候,有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模样的瘦老头走从我身边路过。由于看这身行头,就知道是个地道的本地人,于是我就向他打听到,大爷,您知道这22号在什么位置吗?
大爷有点耳背,以至于我问了好几次他才听明白,总算听懂后,朝着远离马路的方向一指,说就在那边,没有门牌,但是那边就只有一个没有门牌的房子。你看到了就进去就是了。接着他反而问了我一句,怎么了,来接人啊?可惜了哦。这岁月哦…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愣在原地。什么叫我来接人?那地方是学校?托儿所?监狱?看着他走开了,我也没再继续追问,心想反正会找过去,等下就自然知道了。
老大爷指的地方,其实按照方位来算的话。恰好就是20号和24号之间那一段空缺的区域,不晓得为什么,山脚的部分房屋还挺紧密的,但是到了半山腰上,竟然两栋房子之间要隔很远的距离。当下也没有多想,于是我就顺着老大爷说的方向寻了过去。
可是这一路,却走了足足十分钟,好在路是特意修好的,也比较平整,走起来倒是不算费劲。很快我就找到了那栋房子,孤零零的在一个小山坳边上,有一个围墙。门口有个岗亭,岗亭边上坐着一个老大爷,岁数可能和刚才问路时候那个老大爷差不多岁数。围墙上没有标示,也没有任何字迹,屋顶没插上五星红旗,所以我觉得这也不会是学校。更加不像是监狱,因为监狱绝不会派一个老人来值守。
然而奇怪的是,如果这个老大爷是在这里看门的话,理应面朝着外面才对,也就是我走过来的方向,可他却正襟危坐,面朝着院子里面,那栋房子的方向。头也一直对着那栋房子,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也许是我走路的声音比较大,老大爷在我距离门口大约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但他仅仅是转头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见有人在那儿。于是心里暗暗高兴了一把,起码有些事我一问便知了。于是我凑上前去,把先前秦老前辈给我的红色小纸片摸了出来,然后问老大爷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某某路某某号。
大概是因为先前遇到一个耳背老大爷的缘故,我此刻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于是看门的老大爷急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不要吵闹,接着又一脸警觉地望着那栋房子,并朝着我比出一个手掌下压的姿势,那意思是在说,你别说话,让我听听。
我当下很是奇怪。这山上人都没几个,放个屁都能把声音传很远,这老大爷到底在警觉些什么?出于礼貌,我只能乖乖地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秦老前辈的关系,感觉从昨晚开始,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因此变得古怪了起来。
隔了一小会,老大爷才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手上的纸条说,我不识字,但是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你是来干什么的?他的语气有些紧绷,带着不安的情绪。只是他这一句话,却问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对啊,我是来干什么的?于是我结结巴巴的说,我也是被人说了地方找来的,说到了这里自然就明白了,所以我还真是没办法回答您,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来干什么。
老大爷情绪感觉不太好,有些焦躁,他对我说到,看你年纪轻轻的,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地方是你这种年轻人该来的地方吗?赶紧原路回去吧,别在这儿添乱了。听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把我当做来捣乱的人了。不过他的话让我很是不解,这地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为什么就不是我这种年轻人该来的地方?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话原路回去,因为我得搞清楚我到底来干什么。于是我问大爷道,大爷啊,您听我的口音,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啊?
大爷狐疑地看着我,然后皱眉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点头说真的不知道啊。大爷继续追问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站直了身子,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大爷啊,我到底应该知道什么呀?您当我成天没事故意上山逗您玩儿呢是吧?老大爷这才相信,然后淡淡的说道,哦,看来真是不知道啊。这儿是停尸房。
当“停尸房”这三个字从老大爷那冷漠的语气里蹦出来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一把,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我这种常年跟生死打交道的人,鬼都尚且敢与之对着干,死人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我很快根据先前老大爷那种紧张和异常的表情,还有不合常理的坐姿判断。这里估计是有些事发生。
按理说的话,停尸房里都是死人,有个胆子大的人看守就行了,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胆大到进来偷东西,起码我是不敢这么做的。那老大爷先前那警觉的样子,是在担心着什么吗?但是我没有发问,因为毕竟在没搞清楚大概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甚至不会暴露。
于是我对老大爷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有人给了我这个地址来,说是来找一个人,这里我看除了您,还有别人吗?老大爷哼了一声说,这晦气地方,除了我这种老头子,谁还愿意来,而且当初来的时候,也只是说看大门,哪知道还遇上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我这是倒了那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差事!
听他的口气,似乎离我的猜测又更近了一点,这里果然有些古怪。原来秦老前辈所谓的出题考我,还说我师父的做法应该和我一致,看样子,就是想要我来调查和处理这件事了。只是他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行。而实际上我在来的路上也一直在猜测,秦老前辈应该并非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师父的徒弟,毕竟以他的阅历来说,区分这点,在翻开我的帆布包的时候,就应该有答案了。而他这次还故意考验我。为的应该是试试我的深浅,或者纯粹就是一个恶作剧。
可我不懂的是,秦老前辈既然知道这里有古怪,这说明要么这个古怪是他弄出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委托到他的。假如是他弄出来的古怪的话,那时间应当就是从我留下字条在他家门上的时候开始。直到今天中午的午时三刻之间,那就意味着,他在这个时间段里,应该是到这个地方来过。
于是我问那个老大爷,从昨晚到现在,是否有人来过这里,那人岁数不小了,挺高,满脸大胡子?老大爷说,他没有见过,自己早上才来,起码从早上到现在,就只见过我一个人。我又问道,那会不会是在您早上来之前呢?也许是被你值夜班的同事看见了。
老大爷一愣:值夜班?这鬼地方还值个屁夜班啊?


第六章 .一堵围墙
听这个大爷的意思,似乎是这里晚上是没人值守的。于是我又一次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大约两米高的围墙上,被水泥浇筑了围墙的顶部,上面嵌着许多酒瓶的碎渣,那应该就是防止有人会翻墙而入设立的。
而老大爷所在的岗亭边上,就是一道网格状的大铁门,那网格缝隙很小,顶多只能伸进去一根手指,如果想要爬门的话。连个着力点都没有。铁门的顶部,也是一些尖尖的铁棍,就算是爬了上去,只怕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也会落下个开膛破肚的结局,估计到时候,就直接往停尸房扔了。
于是我问大爷说,那你们这里晚上都不用留人,您白天还待在这里干嘛。里头都是死人,还怕人进来偷手偷脚么?老大爷一脸不快地朝着我来时的路一指说,你还别说了,都是这混蛋医院,好好的不在医院里修个停尸房。非得修在这里。白天偶尔会有医院的人来领尸体,或者又家属来认尸体,阴气沉沉的,压抑得很啊!
我想我能够体会老大爷的心情,换了我。成天在这悄无声息的山上陪着一具具尸体的话,恐怕我也会焦躁吧。不过他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讯息,这里白天偶尔会有人来,来的人如果不是医院的人,就是来认领尸体的人。如果换了从前,我大概会冒充其中的一类人混进去调查,但眼下老大爷已经记住了我的样子,恐怕是行不通了。
于是我对老大爷说,那您能够让我进去看看吗?我受人之托过来的,没弄明白我不好交差啊。可老大爷说,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等你那天死了,自己看自己看个够吧!快给我离开!
这老大爷突然暴躁起来,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我也知道毕竟不能勉强别人。可我注意到停尸房的那栋房子背后有一片小小树林,所以如果我先原路返回,找个地方转弯绕过去,应该是可以隔着院墙靠近这里的。心想着与其继续自讨没趣,还不如就按我想的办吧,就算真的闹了起来,这老大爷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于是我还是礼貌地跟老大爷说了再见,就原路折返。在距离24号房屋不远处的地方,我算了算位置,那背后也有一片小树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和停尸房背后那片连在一起的,与我就钻进了并没有路的杂草堆当中,一路披荆斩棘地杀了过去。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烟,所以我动作这么大也没有暴露行踪。钻进小树林之后。看到底下湿滑的落叶堆,不难看出,即便是平日里,也很少会有人到小树林里来。这个季节,雨水很少,这里的地面却如此湿滑,首先是树木自身水分的关系,其次也的确是在说,这里较为容易聚集阴气。对于我这样的业内人来说,这些看似寻常的迹象。都是我们不该轻易放过的线索。于是我用鼻子深吸了几口气,想先从气味里判断一下,却出了寻常草木枯朽的味道之外,并无异样。
眼下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傍晚,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天黑。我原本可以等到晚上,这个看门的老大爷回家之后再过来,但由于我只有一天的时间这都过去小半天了,我却还连门道都没摸得着,于是我半分都耽搁不起。小树林因为有树叶遮蔽的关系,所以环境就显得更加黑暗了一点,好在缝隙间还是有些光线进入,我还能够看清路。这是一片野生的树林,因为树木的种类算是各式各样,而且都杂乱无序。以至于我顺着走的时候。路线也一直是歪歪斜斜的。在靠近停尸房附近的时候,我刻意地放缓了脚步,并且稍微远离了树林的边缘,以免被那个老大爷察觉到。
慢慢地靠拢,此刻我已经能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停尸房的屋顶了。上边长满了绿色的青苔,而且地面也不知何故,碎裂不少。我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天就快要暗了下来,坐在门口的老大爷依旧满脸焦虑地盯着院子里的方向。他似乎开始有些坐不住,于是站起身来在铁门边上来回踱步,并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按照我的理解,一般来说,白班的人下班时间应该是在晚上六点。可是我在小树林里蹲到了晚上六点的时候,发现那老大爷却好像没有要下班的意思。难道说他下班的时间是七点?八点?甚至更晚?这样等下去的话,我可是耗不起这个时间的。
于是我在地上捡起一块泥,两手互相搓揉了一下,让泥块变得稍微结实一点,可我的手却因此而弄得很脏。我将泥块握在手里,专注地看着老大爷。趁着他低头踩灭烟蒂的一瞬间,就将泥块朝着停尸房的屋顶扔了过去。
我早已说过,我是练家子。所以这一下,落点极准。泥块有别于石头,石头在屋顶会发出硬碰硬清脆的声音,如果力道没有掌握好的话,搞不好还会弹出去,落到院子里。而泥块却不同,本身是软的,所以碰到屋顶的时候。只会发出一声闷响。
果然,在泥块撞击到屋顶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短暂急促,却声音并不会很大的响动。而老大爷的反应却让我觉得有些可笑,因为他竟然身子颤抖了一下,惊弓之鸟一般的看着停尸房的方向,却不敢走过来。
我忍住笑,这也算是我报了早前他凶我的仇了。他张望了一阵,神情紧张,可是当发现没有别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又继续点上了一根烟,继续踱步。而这一次,我则左右手一边准备了一个泥块,趁着他稍微不注意的时候,就接连着砸了出去。
“咚咚”两声闷响之后。老大爷再次被这不明来路的声音给惊到。这次他的动作更夸张,变成了连连后退,然后伸手扶住了铁门,满脸害怕地盯着停尸房的方向。虽然我不太清楚他具体在害怕什么,但是我从他先前的言语和此刻的反应不难猜出。这里肯定是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老大爷似乎是吓坏了,扶着门一动不敢动。于是悄悄地唤出兵马,只派出最弱的一支,授意去拍打一下停尸房的门,发出有人敲门的声音即可。很快,敲门声响起,老大爷吓得哇哇大叫,赶紧把铁门给关了起来,然后挂锁,接着头也不回地顺着我来时的方向跑掉了。
那身手,丝毫不像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我想他知道真相后应该感谢我,毕竟是我让他提前下班了。
算准了他不会再回来,我就站起身来,顺着小树林边缘的缓坡溜了下来,靠近围墙的边缘。原本我吓唬老大爷的时候,只是希望他跑掉即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职业道德,跑归跑,临走前还特意锁上了门。这下就搞得我有点作茧自缚了,无论从那个方向。我都没有办法轻易进入院墙以内的区域。
当下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我的位置是在半山腰,远远望去,还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渐渐明亮起来的灯火。趁着还有那么一丝光亮,我开始在离我最近的院墙边上。试图寻找一个可以翻越的可能性,我也不敢贸然打开手电筒,万一被人看见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也不敢走到比较开阔的区域,因为那距离停尸房的位置还有点远。而我眼前这堵围墙,只要我翻了进去,两三步之外,就是那停尸房的外墙。
我顺着缓坡寻找着,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找到一个相对容易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边上就是我能够站稳的小缓坡,我只需要朝着围墙纵身一跳,同时伸手的话,应该是可以抓住围墙的边缘的,但那上面有很多玻璃渣子,我这一抓的话,必然也会满手鲜血。
于是我回到小树林,折了一根结实又比较值的树枝,将较粗的一头在围墙边上的红砖上磨平整,接着就抓住细小的那一头,用类似于捅的方式,借助我的力量和树枝本身的硬度,去将那些碎玻璃渣子给撞断。
这是一个很花时间的工程,毕竟器材有限,我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好不容易撞断了几乎全部玻璃之后,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爬上去,因为难免还会有一些短的地方我没能撞到。于是我脱下外套,用手里的树枝顶起来,然后轻轻地铺在了那一个被我撞出缺口的围墙上。
丢掉树枝,将帆布包杨到背后,我一闭气,就从缓坡上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被我衣服遮住的围墙边缘。有那么一点点滑手,但我还是手脚并用地翻了上去。
成功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虽然我这一系列潇洒连贯的动作并没有任何观众。当我在围墙上站稳蹲下,正打算找一个着力点攀爬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吓得我差点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立正!向右看齐!”


第七章 .停尸房里
我不算是一个胆小的人,可却也没有胆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号令,吓得我忍不住身子一颤,做出了一个滑稽的龟缩脖子的动作。
惊吓之下,我赶紧稳住自己的身子,以防摔落。可是那一声号令般的叫喊却在出现一声之后,就戛然而止。以至于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但是那种感觉却特别真实,就好像从我耳边传来一般,只不过我区分不出来罢了。
我蹲在围墙上,以一个正在大便的姿势,相当不雅。夜风中我摇摇欲坠,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姿势我足足维持了差不多5分钟,这5分钟内。除了风吹动身后小树林的叶子时,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别的声音一概没有,甚至连动物和昆虫的叫声都没有。
师父曾经说过,死气过重的地方。会草木繁茂,但是动物昆虫却会躲开。这里是停尸房,若论死气的话,毫无疑问是附近最重之处。没有灯光,没有人。甚至没有声音,这种安静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还有些发冷。
我感觉到实在没有声音的时候,就反转了身子,面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蹲下,手撑住被我衣服罩住的围墙顶,接着讲我的脚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下,与此同时,我的双手撑住我身体的重量,直到我整个人胸膛以下的部位都已经进入围墙之内。我才把手挂在了围墙上。目测了一下,此刻我的脚距离地面大约还有半米多高,于是我手抓住衣服,以便我坠下的时候能够把衣服也顺下来,于是一切都还算顺利,我跳到了地面上,只不过在落地的时候,脚踩到了一个石头块,磕得我的脚底有些隐隐作痛罢了。
站定之后,我就在围墙和停尸房之间的位置。停尸房靠近我这一侧的墙面上,是没有窗户的。刷成素白色的墙面即便在黑夜无光的环境下,也显得那么刺眼和明显。我知道先前那个看门的老大爷应该不会有那么好的兴致晚上再来巡查一次,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地打开了手电筒。
我顺着墙体往左走,以为那一侧比较远离大门。拐过一角后,发现了一道寻常的木门。门上挂了锁,但是却是用铁链栓起来的那种锁,意味着这道门本身是没有锁芯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关门。我再继续绕,就绕到了停尸房的正面。这一面我在白天的时候曾经看见过,有几扇窗户。但是当时透过玻璃都能够看见里面已经拉上的窗帘,似乎室内是一个无光的环境。而门则是一道双开门,门却是金属包住整个门,或者本身就是金属门,所以那道门应该是比较结实。不太容易打开才对。
这栋房子,其实是三栋连在一起的平房组建而成,前后距离大约能有三十米的样子。假如这里仅仅做停尸房的话,似乎空间也太大了一点。可由于我在外面没有进去,也就暂时无从得知。
我走到门边,伸手轻轻推了几下,纹丝不动。于是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看里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可是除了那种墙体厚实的嗡嗡声之外,却什么都听不到。反倒是耳朵贴在铁皮上那种感觉让半边脸都冰冰凉凉的。我又挨个推了推那些拉上了窗帘的窗户,都严丝合缝的,没有能够打开的地方。于是这就让我有点犯难,显然在外面绕一圈,我是什么东西都找不到的,更别提完成秦老前辈的考验了,我得想法子进去才行。
要不然把窗户玻璃砸碎?这样我的手就可以伸进去打开锁栓了。可是一想这样一来动静就会太大,万一这动静惊扰了里边的尸体,那也是自找麻烦。加上如果明天被人发现了,我是今天唯一一个除了那老大爷到过这里的人,我自然会被当成最大的嫌疑人。到时候还落下一个亵渎尸体的罪行,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回想起先前蹲在小树林里的时候,观察到这停尸房的屋顶,也是没有类似天窗之类可以让我进出的通道。于是我又再次绕回到侧面的那一扇小木门的地方。我拿着电筒观察着铁链和锁,锁挂在铁链上,锁头的一部分区域是和铁链因为重力的关系贴在一起的。我伸手拨弄了一下锁,贴合的地方却又有点迟钝地分开,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贴合的部位,竟然因为两者相连,有些微微的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