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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玦下意识地迅速抄起书包里的书藏在身后,跟着老师们离开宿舍。而冯老九貌似还没当场断气儿,一群护士围在他边上,给他做紧急救护,很快就把他送上救护车载走了。
瘦猴看到冯老九的样子,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胖三结巴地说:“你们前面都看到了?”
周玦掀开背包的一角露出书的封面说:“冯老九还拿走了这本书。”
瘦猴烦躁地问道:“啊?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玦捏着书的手都在颤抖,他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不知道,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只有陈昊了。”
胖三和瘦猴两人同时惊讶道:“为什么是他?”
周玦把他和陈昊在地下室里交谈的事和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周玦先开口道:“怎么样?找他,你们觉得靠谱儿吗?”
胖三非常无奈地点了点头,瘦猴摊手说自己没意见,于是周玦打通陈昊的手机,把事情告诉了陈昊。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周玦才听到陈昊说:“去青藤茶坊等我。”
周玦对胖三和瘦猴说:“他让我们去青藤茶坊等他,你们去吗?”
瘦猴看了胖三几眼:“去吧,既然你说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们,但是你确定吗?”
周玦捂着额头喃喃道:“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来到茶坊,陈昊已经在那里了,他坐着低头沉思,见周玦又带了两个人来,先是怔了下,然后让他们都坐下。
周玦从背包里掏出那本书,直奔主题:“就是这本。”
陈昊看着这本书调整坐姿,但是并没有用手去拿。大家保持着非常压抑的沉默,最后瘦猴实在忍不住,打破沉默道:“老师,你真的能帮我们?”
陈昊捏着鼻梁摇着头说:“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帮不了你们,我手头的信息太少。”
胖三实在憋不下去了,他敲着桌子抱怨道:“我靠,不是说过没鬼吗?”
陈昊点上烟,习惯性地呼出一口烟:“你们怎么做的测试?”
瘦猴回答道:“我们就是按照阴阳两极,引太阴之能开天眼,测阴魂之气。我们手头唯一能够找到的阴阳之物只有吸铁石。”
陈昊夹着烟点头道:“能想到吸铁石,算你们聪明。”
平时周玦被人夸后,必定会笑一声假装谦虚,但是此刻他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不过既然陈昊点头,就说明他们测试的方式并没有出错,那么为什么会失真呢?
陈昊让瘦猴继续说下去,瘦猴舔着嘴唇把当时的情况一一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陈昊哦了一声,他弹了弹香烟灰,然后说:“这本书其实是有邪气的,而且测试已经告诉你们了。”
周玦三人听了他的话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玦问道:“不是啊,我们明明啊…哎呀…”周玦忽然明白了陈昊的话,他握着拳头,抬头翻白眼儿高声喊了出来,引来周围服务员的目光,但是他根本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陈昊抽着烟没有搭话,胖三和瘦猴还是没有明白,他们问道:“什么明白了?我们不是都按照步骤来的吗?既然步骤没错,我们怎么会搞错?”
周玦抱着脑袋说:“错了,错的不是步骤,是结果!我们把结果的意思理解错了!”
二人同时发问:“什么意思?”
周玦抱着头,情绪非常不稳定。陈昊见他没办法回答,这才开口道:“你们搞错了最后结果的意义。血液是被引向极阳位,但是血本身就是非常排斥阴寒之物,所以当它感觉到阴气,它会自然而然地被极阳之气所牵引,就像飞鸟能感知天地间的阴阳变动,跟着阳气而迁徙的道理。”
胖三听到这话,不禁咋舌,但是还不死心地辩解道:“那不对啊!既然如此,那么如果没有鬼的话,血液就会被牵引到极阴?这感觉有些说不通啊,我觉得这个测试本身就存在漏洞。”
周玦这才抬起头,像放弃般地回答道:“不,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的血会在水里散开,这是基本的物理现象啊,根本不会出现血引线啊…”
胖三和瘦猴如被醍醐灌顶,都不禁发出了惊叹声。这两个糊涂蛋明白后立刻被恐怖的阴霾所笼罩,因为他们都摸过这本书,也就是说他们都被牵扯进来了。陈昊进一步解释道:“如果被引向极阴之位,说明这个东西阳气非常旺盛,反倒成了避煞的好东西,但是对人命格影响太大,大到不是命格骨重够分量,就会被克死的地步。就像有些东西除了皇帝和一些德高望重之人能持有,任何碰到这东西的人都会暴毙。为了避免这两种极端之物出现,所以就有了‘太阴乾坤测’这种测术。”
陈昊说完这些解释后,没有人再提出第二个问题,他们都陷入深深的恐惧和后悔中。陈昊见此只能转移话题道:“冯老九为什么要拿那本书?”
周玦摇着头,因为什么可能都想过了,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拿那本书。最后胖三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大家把目光移向胖三,他见所有人都盯着他,显得有些窘迫,心虚地说:“那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和瘦猴都开始打呼噜了,最后我也撑不下去了,冯老九倒还想继续看,他是最后一个还在看书的人。而且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他一个人在那里非常阴森地笑了一声…不过我没在意就睡过去了。”
周玦连忙说:“也就是说,老九是最后还在看的人?那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陈昊此时开口道:“按照这本书的规则,他这次出事也是应该在看书后才有的反应。但是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还有,到底是什么东西迫使他跳楼的呢?”
周玦几个人的目光注视着这本书,周玦拿起书仔细端详,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本旧书而已,他又烦躁地把书扔了回去。
胖三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抱怨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扯进来了?这和我根本没关系啊,对吧瘦猴?”
瘦猴也想全身而退,他连连点头。大家都看到冯老九的惨状,心里都是一万个不愿意,而且这事的确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因此周玦成了他们发泄的首要目标,书是他带来的。
周玦意识到身边这两个人的怨气,他想尽量平复两人的心情,回答道:“大家先别烦躁,说真的我也很无辜,我根本不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那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你们冤枉,我和你们不一样吗?再说这次冯老九的事不单纯,你们想想,前面我所说的很多事虽然都与现实或多或少地联系上了,但好歹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可是冯老九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导致他自己出事呢?”
大家的思绪再一次被周玦拉回到冯老九身上,周玦本身对此也拿捏不准。陈昊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周玦道:“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看书的时候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指的是书。”
周玦撑着额头看着这本书说:“这本书…它是一本被踢旧的书,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血指纹…只要翻书就会碰到。”
周玦翻开书的角落,指着边上说道:“喏,就是这个。”
陈昊抽着烟,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指纹,周玦自言自语:“如果能够知道这个指纹是谁的就好办了,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些有用的线索。”
陈昊摇头道:“办不到…等等!”
他一手抓住了周玦的手腕,而周玦则保持着翻书的动作。随后陈昊指着书页中间说:“你们看,这是什么图案?”
然后他让周玦把书再翻开点儿,于是书页与书页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图案,上面写着“5P-3C-I3436-368742”这一串数字。陈昊激动地说道:“这是我姐姐的字迹,没错,这是她写上去的!”
周玦说道:“也就是说,你姐姐在上面做了记号?”
胖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密码?”
此时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都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但周玦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突破口,而且他感觉陈昊的姐姐可能没有死。
陈昊迅速把这几个数字抄了下来,他说道:“这个我会回去查,只要有新消息我就会通知你们,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再看这本书。”
周玦道:“陈老师,你的姐姐不是有很多手札和日记吗?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只给我们看关于这本书的那些就可以了。”
陈昊摇头道:“没了,姐姐失踪那天把手札也带走了。日记我可以带来,不过这里面的消息不多,她只是偶尔在日记里提起而已。”
胖三撞了一下周玦,意思是陈昊说假话,而周玦一时间也没法追问。陈昊见时间不早,道别之后便走了,留下周玦三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沉思的表情。瘦猴喃喃自语:“居然把结果搞错了,不过这错误还真低级啊,如果我们当初早些察觉,或许现在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他说到这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周玦,便硬生生地咽下后面想要说的话。
周玦倒觉得他说得没有错,而且他也发现,瘦猴和胖三潜意识里其实已经把错归结到他的头上,虽然他们都没明说,但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神色和话语,无不是对周玦的抱怨。不过,他的心思还在思考那串密码和冯老九的事情,没有再去应付他们。突然胖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后脸色瞬间凝固,眼睛暴睁,而眼角泛起了泪光。
他默默挂断电话,对二人道:“老…老九死了…”
瘦猴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台子上。周玦只感觉下巴顿时发麻,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双唇,紧紧地握住双拳,浑身抖得厉害。悲伤、愤怒、恐惧等各种复杂的感情,交替盘旋在周玦即将崩溃的大脑中。
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所有的精神力和自制力让自己静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胖三和瘦猴都在看他,他们的眼眶也都通红。
周玦张开嘴,苦涩地说:“现在…我们没退路。如果不想死,就得先搞清楚老九到底为什么会死。他看得比我们多,我怕我们也会遇到,到那个时候…”
胖三满头冷汗,结巴着说:“那…那么我们不看下去呢?会不会…”
周玦摇着头说:“那本书能够自动消失又出现,你觉得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胖三和瘦猴的脸上都露出心虚的表情,然而冯老九为什么要偷偷地藏起来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最后他们三个人回到宿舍,而窗外从五点过后就开始下起大雨,据天气预报说明天气温会骤降。306宿舍的灯光在这样大雨滂沱的环境下显得非常昏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本来应该是四个人的宿舍,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今天下午,冯老九的家人就把他的东西都收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张床和一套课桌椅。平时冯老九都会在那里温习功课,然后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说他们仨太吵闹,现在这个宿舍再也折腾不起来了。周玦坐在床边,看着那本书,眼神越来越呆滞,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事的缘由。
胖三焦躁地骂道:“妈的,我就不信了,老二、瘦猴,咱们就看吧!说不定下面会有提示呢!”
瘦猴整个身体趴在床上,而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这本书。周玦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放弃抵抗的神色,他叹气道:“好吧,那么我们就一起看下去,这样憋着太难受了!”
于是三人立刻围坐成一团,周玦再一次翻开书页。
林旭一路上跟着翠娘在山林里穿梭了很久,直至日近三竿,大雾才全部消散,荒芜的野林子稍微露出些许江南应有的柔和。翠娘终于把林旭带到了一个稍微有些人烟的地方。虽说是有人烟的地方,不过一走进才发现,其实那里只是一个小山村,因为战争,这里已经成了一个荒村,到处都是尸体和啃死尸的老鼠,整个山村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翠娘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只是有的时候她会努一努嘴,像强忍着哭出声,然后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林旭感觉到她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身后,而他也是一路无言地跟着她。翠娘看着荒村里一家废弃的茶摊说:“这里吧,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和可以带走的东西,好饿呀!”
林旭把长板凳上的灰尘擦掉,然后放下自己的医药箱。他四下打量着周遭的情况,周围十分荒凉,不远处七倒八歪地躺着一些尸体,附近的歪脖子树上吊着一个死了的女人。
翠娘找了半天,最后骂骂咧咧地走回来说:“根本没吃的。”
林旭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实在的,他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早已饥肠辘辘。突然翠娘眼睛一亮,一个箭步钻进一个枯草堆里。她居然从草堆中捡出一支步枪,最幸运的是这枪里还有子弹。翠娘看着枪像看到了烤鸡。她把枪递给林旭说:“拿着,你不是当兵的吗?打些野味儿来吧。咱们别在这里待,怪吓人的。好歹捡了这个家伙,不算亏。”
林旭接过枪,上膛之后发现这枪的确能使,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踏实。他点着头说:“我去那林子后面抓些野兔子什么的,不过现在是冬天,能不能打到就不知道了。”
翠娘连忙拉住他说:“别,别回去!咱们不能走回头路。和我一起往前走,我再看看,实在不行,我看能不能捡到钓鱼的家伙,这里靠河,应该家家有打鱼的工具。”
翠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神神道道,让林旭的反感和疑问到达了爆发点,他冷着脸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们到底在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翠娘咬着嘴唇看着林旭,林旭被她这样一盯,居然心又软下来,他叹着气直摇头。翠娘见他如此便开口说:“咱们先去前边,你别让我在一群尸体边上谈这个。”
林旭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他不好意思地摇着头说:“是我有些情绪化了,我们先往前走,估计再过去一点儿我们就可以穿过地界,那时侯情况会稍微好一点儿。”
就在他们二人准备起身离去之时,林旭发现旁边的草丛里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举起步枪对着草丛喊道:“什么人,快出来!”
草丛里毫无声息,翠娘躲在林旭的身后,他们两个人一点点靠近草丛,突然从草丛里猛地跳出了一只猴子,感觉像杂耍的身边跟着的,也许耍杂耍的人死了,这只猴子就在这里东躲西藏的。它很通灵性,知道林旭手上的东西很危险,蹭地跳到一边,虚张声势地对着他们龇牙咧嘴,发出刺耳的叫音。
翠娘叹了一口气说:“猴子啊,我还以为是鬼子呢。得了,今天就吃它吧。”
林旭没有放下枪,不过也没有开枪。这只猴子仿佛听得懂人话,它见眼前这个女人对着它直咽口水,知道是把它当盘儿菜了,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叫,使这个本来就阴森的荒村显得更加诡异。林旭感觉到,这座看似已经死亡的村子里还有什么活着的东西躲着,在草垛、在残砖乱瓦中窥视着他们。其实,他一直都觉得有一双眼睛阴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旭没有扣扳机,他放下步枪说:“这猴子好歹也是中国猴子,而且还特有灵性,咱们放了它吧,回头我去抓野兔子。”
出乎林旭的意料,翠娘并没有表示抗议。她疑神疑鬼地凑近林旭,低声说:“那么咱们快走吧,我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林旭问道:“你说这村子有问题?”
翠娘蹙眉说:“是啊,这村子不正常,你没发现吗?死的都是女人,居然见不到一具男人的尸体。”
林旭马上抬头往四周看去,果然发现趴在地上的都是女人的尸体,连一具男人的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历史上有过许多屠杀,有些是杀光抢光,有些则是杀光所有的男人,抢走所有能生孩子的女人,而只杀女人,这实在说不过去。
林旭疑惑道:“那些男人都去哪里了?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杀还不出来?不对啊。”
翠娘握紧刚才从边上捡到的柴刀,紧挨着林旭说:“别说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发生什么怪事都不奇怪。走吧,总之这里太邪乎了。”
林旭不再多言,背上步枪,于是两人径直穿过这到处是尸体的诡异村庄,而那只古怪的猴子并没有逃走,而是一直跟着,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有时候发出一两声古怪的吼叫,更多的时候是沿着残垣断壁紧跟着林旭二人。在林旭看来,这猴子仿佛是躲避着阳光一样。
林旭、翠娘快速撤出了荒村,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芜,一路上别说野兔子,连一只飞鸟都没见过。
一路上,林旭只是跟着翠娘走,而翠娘时不时用手搭一个凉棚,看看太阳,然后思考半晌后带着林旭继续赶路。她说,他们先要到皇姑山下一个叫“旦里余”的地方,那里会有人来接头,总之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到达那里。
他们很快来到一片水域,因为是南方,虽然是大冬天,但还是有鱼的,而且个头儿都还不小。林旭找了一根竿子,翠娘从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只荷包,上面别着几根绣花针,她抽出一根拗弯了,又抽出一根线,将拗弯的针系在竹竿上。林旭把蚯蚓捏碎成一团扣在针上就开始钓鱼,而翠娘则生火。冬天的鱼本来就没什么吃的,见到鱼饵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咬上来,所以钓鱼比打野兔子来得容易。林旭草草地刮干净鱼鳞、去掉内脏,就放在火架上烤,很快香味儿就传开了。
此时两人饿得肚子都在乱叫,谁也不嫌谁没出息。鱼刚熟,还翻着白眼儿,就开吃了。囫囵吞下鱼肉,也不管鱼刺可能会卡住喉咙,真的是饿极了的样子。
吃得差不多了,林旭打了一个饱嗝,而翠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女的,开始秀气地一点点撕开鱼肉挑鱼刺,而不是像前面那样张着嘴巴乱吐。
林旭拿起钓竿又去钓了一些,然后处理干净内脏,用枯树叶包裹着放进箱子里。此时,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猴子也被这鱼香勾得躲在远处抓耳挠腮。林旭扑哧笑了出来,见这只猴子真的十分有灵性,便把刚钓上来的一条大鱼扔给了猴子。
猴子试探地用手推了两下,见没有危险便大口大口地嚼起来。林旭意外地发现,这猴子的吃相和翠娘有几分相似,想到这点他便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翠娘见他在偷笑,便扔了一根鱼骨头过去问:“你笑什么?不就是和一只猴子打成一片吗?”
林旭没有笑下去,他见时间不早了,便说:“不早了,咱们继续赶路吧。现在应该不会遇到鬼子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翠娘蹲在路边,看着还在不停吃鱼的猴子,低声说道:“不远了,我看你是有学问的,我问你件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林旭并没有马上否定,他摇着头思考片刻说:“我相信这个世界有因果报应。”
翠娘愣了一下,随后咯咯地笑出声,声音听上去非常嘲讽,她说道:“报应?什么是报应?人人都说我们盗墓贼不得好死,说我们缺德,你以为我们生来就想当掘墓的?”
林旭坐在她边上,翠娘说:“其实我不是一开始就干这行的,我过去干的是窑姐。呵呵,没想到吧。我们这种下九流的根本没什么盼头,天天就是做着皮肉买卖,我还杀了人,把一个畜生给捅了。他就是一个变态,天天点我,用蘸着盐水的鞭子抽。我再那么下去迟早要死在他手里,还不如干脆把他给捅死。”
林旭发现翠娘的眼睛中闪出了浓浓的恨意,她眼神暗下来说:“后来我就逃了出来,成了个要饭的,那日子比狗好不到哪儿去。你们当官的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活法,第二天睁眼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喘气。后来我认识了虎子哥,他见我可怜,说收我当师妹,然后教了我许多关于盗墓这行的规矩。不过,他从来不让我下斗,我只是替他望风和做饭。在别人眼里,我不是他妹子,我是他女人。其实…我也想过…”
翠娘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便不说话了。林旭知道翠娘喜欢虎子,但是虎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要她,难道因为她过去是妓女?林旭不好说,也不好问,只有等翠娘自己往下说。
翠娘说:“我们白天只是普通的山民,到了晚上,虎子哥会去白天踩好的地点下斗。有时候可以带上来一些金元宝,有时候什么都捞不着,还带了一身伤。日子虽然又苦又下贱,但还是那么过下来了。直到后来鬼子来了,我们的日子根本没法过,只有跟着大伙儿一起逃难,这事其实就是发生在逃难的路上…”
这时,本来安静的猴子突然吵闹起来,它不停地打滚、抽搐,然后居然两脚一蹬,嘴里吐出了许多血沫子。林旭大叫不好:“鱼肉有毒!”
他连忙拿出自己多钓的那几条鱼,这些鱼都是很普通的鲫鱼,没什么异样,而且他们吃的要比这猴子多很多。为什么他们没有事,而这猴子一命呜呼了呢?
翠娘凑近看着猴子的死状,她咦了一声说:“太奇怪了,这猴子的死状怎么那么像被…被尸毒给毒死的?”
林旭扔掉了这些鱼肉,然后过去看已经翻白眼儿的猴子,发现这猴子的嘴唇已经黑得发紫,牙龈在不停出血,而身上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不但不臭,反而还有些香甜,感觉就像大姑娘的头油味儿。
林旭见猴子转眼就死了,他转而去看猴子吃剩下的那条鱼,发现鱼肉非常正常,肉质还很有弹性,那么为什么猴子突然中尸毒死了呢?
这让翠娘和林旭心里非常恐惧,因为毕竟他们吃了那么多鱼肉,本来还意犹未尽的香味儿现在别提有多排斥了。
翠娘摇着头说:“这是一只公猴子,你瞧还有鸡巴。”
林旭不知道她这个时侯研究猴子的身体做什么,他没有理睬翠娘的话。翠娘接着说:“林旭,你说…这会不会和那村里没男尸有什么关系?”
林旭顿时一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翠娘摇着头说:“我只是觉得可能有联系,又不一定。你看着我干吗?不过说真的,这猴子死得太邪了,而且我敢肯定它是中尸毒而死的,不过尸毒一般都是那些死时怨念极重的老尸,新鲜的尸体没办法聚积那么厉害的毒。”
林旭喃喃道:“尸毒?”他思考片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把手术刀,当场划开了猴子的肚子,顿时猴子的腹腔内散发出一股更加浓重的异味儿。林旭说:“既然是中毒,我们先看它的肝脏,如果肝脏有什么色变,说明的确是中毒,而且可以根据颜色来辨别时间,这样就能够知道到底是不是鱼肉有问题。”
翠娘嗯哼着表示同意了他的看法,催促他快点儿下刀子。林旭一刀划开猴子的肝,发现肝脏并没有任何异常,非常正常。林旭抬头疑惑地看着翠娘说:“不是中毒…”
说完他又看胃部,看看到底这猴子吃了什么东西,因为消化食物最少也要用三小时的时间,蛋白质甚至需要八小时,所以能从胃里看出它吃了什么。
林旭一刀剖下,本来已经闭眼的猴子突然一声怪叫,眼中闪出一道诡异的光,随后就狠狠地向林旭咬去。虽然林旭马上缩回自己的手,但是依然被猴子的爪子蹭掉了一块皮肉,鲜血直流。翠娘见已经死了的猴子居然会有此反应,马上大叫道:“鬼!有鬼啊!”
林旭制止道:“不是,也许是它的大脑还没完全死透,所以才会出现条件发射。你别怕。”说完他剖开了猴子的胃,胃里塞满了刚吃下去的鱼肉,并混合着一些非常恶心的白色渣子。林旭用手术刀在胃里翻搅着,突然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截儿人的手指,看样子是一个女人的,因为指甲上染了红色(中国人很早就有涂指甲的习惯,青春少女会用红色的凤仙花作为染料涂在指甲上)。
林旭用刀挑出那截儿手指,发现这是一个女人的小手指,而且是最上面的一节。林旭对翠娘说:“这猴子吃过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