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鬼啊!保安咕哝着走过去,这个倒霉的家伙,全然不知自己正走向鬼门关。
当保安靠近时,他箭步上前,“嗖”的一声,将匕首刺进保安的腹部。再拧转一圈,确定保安已断气,便将尸体拖进汽车的后备厢。
保安的眼睛自始至终圆瞪着,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后悔纠缠我吧?他冷笑道:“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倒霉,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说完,他用力关上车盖。
来到三楼游乐场,四下空无一人,显得特别冷清,他不禁打起冷战,为什么选这种鬼地方见面?
“有人吗?”他扯着喉咙喊了一句。
“钱带来了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头皮顿时炸开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保安。
只见保安圆瞪双眼,浑身是血地一步步向呆若木鸡的他靠近,嘴里边依然重复那句话——
钱带来了吗?
2
“你没事吧?”
悠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呆愣半晌才长吁一口气。梦里的情景令他毛骨悚然,因为他从未在清醒后对梦境记得如此深刻,包括他如何杀死那名保安、如何藏匿尸体、如何走进游乐场,所有的情节就像几分钟前刚剐发生过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昧,这让他出了满头大汗。还有梦里的那个勒索电话,难道是预兆……想到这里,他猛然惊醒,紧张地问:“我的手机响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响过。”心理医生华斯比温和地微笑着,“你好像有点紧张。”
“不不,我怎么会紧张,半分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端起桌上那杯水一饮而尽,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十分钟左右。”
“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太累了。”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没关系,再帮你倒一杯水吧?”华斯比指了指空杯子。
“哦,好的,谢谢。”
华斯比起身倒水的时候,他锁紧眉头,好端端的怎么睡着了?尤其是在这里、在华斯比面前,怎么能让自己睡着?万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梦话怎么办?实在太大意了!他懊恼不已地赫嘴唇,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地方,恨不得马上离开,但是他却不能走,必须坚持到时间结束,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来这里几次,刚才已经浪费了十分钟,不能再浪费了。
“你做了噩梦?”华斯比将水放在桌上,虽然面带微笑,可是心里却充满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刚才放了一段轻音乐,试图让眼前这名男子的精神和心情得到放松,却是毫无效果。男子这是第三次过来,还不能完全放松。仍然有戒备。华斯比能够理解,多数人认为看心理医生就是心理不健康,所以就算他们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心理咨询室,也会装出一副正常得不得了的样子,要不就说是替朋友或亲人前来咨询。碰到这种情况,华斯比通常会给他们放上一段轻音乐,效果非常明显,几乎所有人听了以后都会放松,对他敞开心扉、产生信任,对帮助他仉排解心理障碍有着莫大帮助。可是现在,他除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外,还有一种挫败感,因为眼前这名男子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过分紧张、过分掩饰,为什么会这样?
“是做梦了,不过不是噩梦,只是回想起来有点不愉快。那个,我刚才说梦话了吗?”
“没有,你睡得很沉。”华斯比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
“哦。”他稍稍放松了些,但脸上仍透露着不信任。
“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好点了吧,可我还是觉得很烦。”
“能跟我说说么?”
“我觉得很烦,压力很大,我一直生活在很大的压力中,快透不过气了。你不知道,他们表面上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实际上他们巴不得看我闹笑话,为什么那么虚伪呢?我觉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他忽然停下来,异常认真而又紧张地问,“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不不,你很正常,只是被一些琐事困扰着。其实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压力,只要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就会没事的。相信我,这只是小事,很小很小的事。”华斯比用眼神鼓励他往下说。
谁知他没有下文。
“你可以接着说,我很愿意分担你的苦闷。”
他眨眨眼,困惑地看着华斯比,表示已经说完了。
“呃,你刚才提到的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觉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他们是……算了,你也不认识,反正就是我身边的坏人。对了,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你呢?”
“我不知道。”他长叹一声,有些忧伤地说,“华医生,我以后可能来不了了。”
“要远行?”
“差不多吧。”他更加忧伤了,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喃声道,“我将不久于人世……”
华斯比语塞了,半晌才低声问:“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
“唔,为什么会觉得……”
“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难道我不知道吗?”他不高兴地打断华斯比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以为我用这种借口博取你的同情?你错了,我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你瞧不起我,对不对?话说回来,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高高在上地坐着,以为当个心理医生了不起,一定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的身份,那我现在提醒你,我既然走进这里,就是你的病人……哦不,我根本没病,至少在你这里我没病,那我为什么还要来呢?肯定是鬼迷心窍了,跑到这里忍受你的嘲讽,你就是一个蹩脚医生,凭什么瞧不起我?你跟他们一个样,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其实巴不得我早点死掉……我差点被你这披着羊皮的狼给欺骗了!”
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压根儿没给华斯比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发泄一通后,夺门而去。
华斯比一脸愕然地呆愣着,从未有人说过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过了片刻才苦笑着摇头,只要能帮他,就当一回“披着羊皮的狼”吧。
3
宋宇文喝得有点多,醉眼蒙眬地看着罗天:“你还好吧?要不再叫几瓶?”
“不要了。”罗天摆摆手,打了个酒嗝,“你知道我向来不胜酒力,而且这里怪冷的,我浑身直打哆嗦。”
“冷啊?那我们喝白酒吧,白酒驱寒。”宋宇文刚要喊老板拿酒,就被罗天制止了。“都别喝了,快3点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睡不着。”宋宇文拿起烟,递给罗天一根,自己点燃一根,“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春风得意啊!”
“挖苦我是吧?一堆案子忙得我焦头烂额,你还羡慕?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段时间就当放个长假,等你们头儿出差回来了,我去游说游说。”
“不用了,这次本来就是我的失误,停职已经是最轻的处罚。放心吧,我没事。”宋宇文拍拍罗天的肩膀,忽然有些伤感地问,“你说我当初选择当法医是不是错了,”
罗天瞬间明白了,真正让宋宇文心情失落的并非停职,而是因为胡子欣。这时候,罗天无言以对,他认为胡子欣变心并非跟法医的职业有关——胡子欣早前知道宋宇文是一名法医,照样跟宋宇文交往。他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会错呢?谁都没有错,想开些,实在不行的话就放手吧。”
“放手?”宋宇文苦笑道,“如果是小烟,你能放手吗?”
“能。”罗天认真而又肯定地点点头,“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这些年来我对小烟的确不够好、不够关心,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一个能让她托付终身的人,我一定为她祝福。”
“是啊,只要她们能够幸福,我们也就幸福了。”
话音刚落,宋宇文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不出几秒钟,他的脸刷地白了:“子欣割脉自杀了!”
自杀?罗天也大吃一惊,拍着桌子唤老板埋单。
刚刚走出大排档,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我的包,抓小偷!抓小偷啊——”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
“遇到我们算你倒霉了!”眼急手快的宋宇文抄起大排档门口的板凳扔向摩托车前轮。只听“砰”的一声,摩托车应声倒下。车子倒地的瞬间,罗天纵身扑上前,三两下扣住一人。另一个小偷起身欲逃脱,宋宇文再次抄起板凳扔过去,小偷躲闪不及,被砸到后背,惨叫一声趴在地上挣扎着。
罗天说道:“这里交给我,你快点去医院吧。”
“好,借用一下摩托车。”
“你喝了酒……喂,小心点儿!”
宋宇文已经骑着那辆摩托车闪电般消失在夜幕尽头。
其中一个小偷喊叫起来:“他抢了我们的车,我要报警!”
“报你个头!”罗天用力拍打他的脑门,“老实点,三更半夜出来抢钱包。”
“我要告你们,警察居然抢车,什么世道!”
4
胡子欣醒来了,目光呆滞地盯着床头的输液瓶,脸色苍白如纸。
那一刀下手忒狠了,足足缝了十针,幸好无甚大碍,医生说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回小烟家住吧,把那边的房子退了。”宋宇文说道。
“是啊,住到家里来,我妈也可以照顾你。”古小烟附和道。
“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会儿回去搬行李。”宋宇文跟古小烟一唱一和。
“不用了。”胡子欣终于开口,有气无力地说,“全都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宋宇文赶紧倾身向前,握住胡子欣的手,“行李吗?”
“全都扔了,一件也不要留。”泪水顺着胡子欣的眼角往外淌,“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说着,她把脸侧到一边,肩膀微微抽搐着。
宋宇文和古小烟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好离开病房。
“她怎么那么傻?为那种男人自杀,值得吗?”宋宇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唉声叹气,又有些愤愤不平。
“呃……”古小烟不知道怎么应话,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合眼,这会儿只觉得又累又困。看看时间,已经上午10点了,她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我要去上班了,已经迟到了。”
“那你赶紧去吧,我在这里陪她。”
“好的,我妈等会儿就来了,有什么事记得电话联系。”古小烟起身时又打了个哈欠。
“对了,子欣的行李怎么办?真的全都扔掉?”
“扔了吧,那房子全是她跟小杜的回忆,睹物思人,扔了也许对她更好。”
东西能丢掉,但回忆能丢掉吗?
一份感情能够这么容易说忘记就忘记吗?
有些人自杀未遂后对生命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从一开始的不尊重生命转变为加倍珍惜生命、珍惜身边的一切。是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值得庆幸的呢?没有谁的一生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些许挫折与坎坷,但没有哪个挫折与坎坷是过不去的。
希望此番经历后,胡子欣能够懂得爱惜。
古小烟长叹一声,走出医院大门。
被祁丽丽的电话吵醒时,古小烟才发现自己坐过了站,于是慌慌张张下了车。
实在是太困了,头顶的阳光让她头晕目眩,蹲在路边,她用手撑额头,拨通电话:“丽丽姐,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唉,主编骂我没有?”
“我今天没去上班,请假了。”祁丽丽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你生病了?”
“有点感冒。小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帮我去实验小学接小伟放学,然后带他吃点东西,再送他回学校,好吗?”
“廖志勇呢?”
“他有事忙着。”
“忙?”古小烟冷哼一声,“忙着花天酒地,还是忙着赌博?”
“别这么说他,他本性不坏的,这段时间打算做点小生意了。”
“是吗?”古小烟不置可否,廖志勇这种人倘若能变好,只怕母猪也会上树。
“我本来想自己接小伟的,但今天人不舒服,只好拜托你了。”
“没事儿,那我现在就去,你好好休息吧。”
挂完电话,古小烟在超市买了瓶矿泉水,一半用来洗睑,一半用来喝,整个人总算精神许多,然后急匆匆赶往实验小学。
祁丽丽跟古小烟是报社同事,今年三十八岁,是个大龄“剩斗士”。其实她并非嫁不出去,只是年轻时心高气傲,对恋爱对象要求颇高,挑三拣四之下反倒成为“剩女”,如今只怕是心急火燎了,再无资本闹腾。便破罐子乱摔地跟了廖志勇。说起廖志勇,古小烟打心眼里一万个瞧不起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整天不务正业,靠祁丽丽的那点工资和存款混饭吃,而且还有案底——听说是偷车,前妻一生气跟他离婚了,出狱后廖志勇不肯正儿八经找工作,成天幻想着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
对于这样的男人,古小烟不相信他能变好。
再说说廖志勇的儿子廖伟,今年七岁,念小学一年级,淘气得很,从不尊重祁丽丽,处处刁难她,甚至变着法子欺负她,祁丽丽全都忍了,在廖志勇面前不曾提及半句。
有一次,古小烟实在看不过去了,问她:“假如结婚了,那孩子继续整你,你真能忍一辈子?”
祁丽丽倒是乐观,她打趣道:“其实小伟是个很乖、很有礼貌的孩子,也许是《白雪公主》这些故事对孩子们的影响太大了,他们总以为所有的后妈都像皇后那般恶毒。我相信只要我对他好,把他当亲生孩子般对待,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结婚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孩子,还能把所有的爱都给小伟吗?”
“我已经决定了,跟志勇结婚后不生孩子,全心全意照顾小伟。小伟现在还小,以为我抢走他爸爸,等他长大些就明白事理了,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和沟通。”
古小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为祁丽丽祝福,可是心里依旧惴惴不安,长大了便能理解和接受吗?那么宋宇文呢?他不是孩子,且还是个通情达理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在父亲再婚的事情上,他始终耿耿于怀,从不拿正眼瞧后妈,他自己也曾坦言,这辈子决不可能跟后妈和平相处。
后妈!
到底是源于《白雪公主》的影响,还是有些后妈确实歹毒,从而让人们对后妈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
5
红灯亮了,古小烟立马止步,隔着车流不息的街道看向对面。
已经放学了,她焦急地看着红灯,这是她第一次接孩子放学,不免有些紧张。
忽然间,古小烟瞪大眼睛,她看见廖伟正在拼命奔跑,身后跟着五个学生穷追不舍,转眼便跑进一条巷子里。
啊,他被人欺负了?
古小烟急得跺脚,绿灯一亮,她便飞奔过去。
进入巷子,只见邢几个学生正在群殴廖伟,古小烟大声喝道:“喂,你们快住手!”
廖伟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嘴角纷纷挂了彩。
古小烟赶忙将他护在怀里,气冲冲地朝那些学生说道:“你们好意思啊?五个欺负一个,跟我回去见你们校长!”
“他欠钱不还,耍无赖。”其中一个男生指着廖伟说。
“那也不能打人啊,有事情不能好好说吗?”说完,古小烟低声问廖伟,“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400块。”方才那个男生大声地接过话。
“400块?为什么欠了这么多?”
廖伟垂着头,默不作声。
男生道:“说好了帮他收拾那个贱女人,就给我们每人一百块,现在只给了一百,还差400呢。”
“贱女人?”古小烟听得云里雾里的,喃声问,“哪个贱女人?”
“就是勾引他爸爸的那个贱女人。你是谁呀?能帮他还钱吗?”
古小烟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祁丽丽今天没上班不是生病,而是被当成儿子般疼爱的廖伟找人收拾了。
带着廖伟去医院清理伤口,再带他去麦当劳。一路上,古小烟没跟他说半句话,而他也不开口,默默地跟在古小烟身旁,面无表情地吃着汉堡包。
现在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七岁的孩子居然懂得花钱买凶,廖志勇平时怎么教他的?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下午要不要帮你请假?”古小烟终于忍不住问。
“不用。”
“你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很生气、很失望。”
廖伟没答话,歪歪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古小烟叹了一口气:“吃好了回去向丽丽阿姨道歉。”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对你那么好,你却找人收拾她,难道不应该向她道歉?”
“谁叫她勾引我爸爸?活该!”
“这不是勾引,而是……”古小烟本想说“而是爱情”,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说爱情,他能懂么?古小烟皱皱眉,“大人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总之,这件事情是你不对,严重伤害了丽丽阿姨,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向她道歉。”
“不可能!我凭什么向她道歉?”小家伙非常执拗。
“好,那我问你,丽丽阿姨对你好吗?”
“那是因为她想做我妈妈,如果不是想做我妈妈,她会对我好吗?”
古小烟惊讶地看着廖伟,一时语塞,这孩子懂得太多了,而且相当敏感,一点儿也不像只有七岁。半晌,她才认真地说:“小伟,我们谈谈好吗,”
廖伟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谈吧,反正离上课还早,但我坚决不向她道歉。”
古小烟刚要开口,尤希打来电话,说她听到消息,昨天案发前后,没有人见过那个孕妇。
为什么没有人见过那个孕妇?
古小烟呆愣着,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6
据口供描述,古小烟与那个孕妇擦肩而过。洗手间位于三楼走廊尽头,旁边有个安全出口,但二楼的楼道正在装修,所以安全出口的门被锁上了,凶手不可能从那里进出。也就是说,凶手必然从一楼正门进来,到三楼的洗手间,作案后从一楼正门离开。虽然医院没有装闭路电视,但案发前后却没有人见过那个孕妇,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甚至清洁工阿姨,所有人如同串通好的,纷纷摇头回答道:“没看到有孕妇。”
难道所有人都没有留意?还是那个孕妇人间蒸发了?
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古小烟在说谎!
“你们看看古小烟提供的画像,毫无参考价值,根本是在敷衍。”莫涛侃侃而谈。
“如果你跟一个戴口罩的孕妇擦肩而过,你能记得她的样子吗?”张青反问道。
“倘若口供属实,当真存在那个孕妇,换作普通人见到尸体后也许吓得记不清孕妇的模样,但古小烟是何等冷静的人啊,她一定记得住。”
“我觉得你有点强词夺理。”张青白了莫涛一眼。
“是吗?”莫涛冷哼一声,眼里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就像猎人寻到猎物一般,“那我分析给你听听。洗手间有四个蹲位,因为洗手间的大门坏了,站在走廊尽头一眼能看见前三个蹲位,虽然每个蹲位都有门,关上后外面便看不见,但我相信每个人走进洗手间都会本能地选择最后的蹲位,如果发现里面有人,那么就选第三个蹲位。这是一种潜意识,尤其女人天生敏感而且有洁癖,只要走进一间看起来不是特别干净的洗手间,都会捂住鼻子,或者用手在鼻子前摇扇着。”
“这代表什么呢?”张青听得迷糊了。
“死者潘灵的腹部中了一刀,颈部大动脉被割断,鲜血直流。”莫涛直视着张青,顿了顿继续说道,“每个蹲位的隔板底部都有缝隙,血液必定流向第三个蹲位。你别忘了,古小烟就是在第三个蹲位发现大量血液的……那么,如果你是凶手,这时候忽然有人进来了,你会怎么办?”
“这还用问,肯定不希望被人发现嘛,我会想办法不让人靠近。不过忽然有人进来,我可能一时慌乱而想不到办法,毕竟那是公用厕所,没办法不让人进来。尤其门已经坏了,当时我在杀人,也许没留意是否有人进出。”
“确实没办法不让人进来,但我认为凶手不会慌乱,既然敢在公用厕所杀人,必然做好了随时有人进来的防范措施。我注意到古小烟穿的是一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会发出叩击声,正因为凶手在杀人,所以才会更加留意是否有人进来,不可能听不到高跟鞋的声音。”
“虽然有点道理,那又怎么样?”张青有些茫然地看着莫涛。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罗天接过话:“不管进来的人选择哪个蹲位,凶手都会想办法不让对方靠近最后的蹲位和第三个蹲位,会发出某种声音令人止步。”
莫涛立即点头道:“没错,如果只是单纯的咳嗽或者冲水的声音,只能告诉来者最后的蹲位有人,并不能阻止对方走进第三个蹲位,所以必须发出特别恶心的声音,比如呕吐声,总之发出的声音越恶心越好。但是古小烟说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是不是很奇怪呢?当然,如果这个孕妇根本不存在的话……”
“你的意思是古小烟……”张青敏感地看看罗天,见他面无表情,便大胆地接着说,“光天化日之下,她为什么在医院的洗手间杀人?还报警,甚至编造一个孕妇出来。”
“贼喊捉贼罢了。潘灵是个千年不出门的宅女,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生病,她根本不会出门。我想,除了在医院的洗手间下手,估计没其他合适地方了。”
“但潘灵出门会随身携带一瓶矿泉水,她的胃里有泻药成分,挎包里的矿泉水里也有泻药成分,显然那瓶矿泉水被人调包了,也就是说,凶手早已知道潘灵出门带矿泉水的习惯。据我们调查,古小烟与潘灵素昧平生,又怎么会知道潘灵的习惯?”
“潘灵经营着淘宝店,也许古小烟在网上与她认识的。”莫涛振振有辞地说道,“据了解,潘灵患急性胃炎到人民医院连续挂了三天吊瓶,案发当日是复诊,凶手应该跟踪潘灵很多天了,知道潘灵带矿泉水的习惯不足为奇吧?”
“那潘灵手臂上的五芒星烙印怎么解释?还有凶器呢?”
“我们当时应该对古小烟搜身的……”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莫涛的话,一名警察向罗天汇报,说林国海想起钟美当天为什么如此开心了,应该是删除了两个差评。
差评?什么差评?罗天困惑地眨眨眼,让张青、莫涛过去了解情况。
两人走出房间还在争执不断。莫涛始终坚信自己的推测,认为古小烟嫌疑最大。张青却一直为古小烟辩解,虽然他没有证据证明古小烟全无干系,但他相信古小烟,他非常清楚古小烟和罗天的故事,他们经历过很多很多案件,曾经一起面对凶手、面对生死,怎么可能跟她有关?
张青劝莫涛还是换一个调查方向。
“如果跟她没关系,为什么在案发前后没有人见过那名孕妇?”
“也许是巧合,正好没人留意。”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但是请你记住,我们是警察,凡事要讲证据,用证据说话,如果一味感情用事……”莫涛干咳两声,冷冷地看他一眼,“我可以向上头请示,说你情绪欠佳,不适合跟进这宗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