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他就可以凭感觉断案,我的感觉就太不靠谱?不过我懒得跟他计较,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今天已经27号了,还有两个人会死,找出下一个受害者的特征以此保护根本就没有用,就像上一个受害者一样,你找到了全学校的胖子,可那又怎样?凶手杀的根本就不是胖子,现在呢?傲慢?这么多学生怎么找?凶手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足以证明他的计划非常完美,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让你抓到?"
罗天看着我,认真而又固执地说:"不,只要是人为的谋杀案,就不可能会百分之百的完美,我相信一定能找出破绽的!"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太死心眼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像他那样,最后只剩下四天了,一个劲去解那些密码有什么用?说不定等解开人都死光了......我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如果我是一个警察,面对这样一宗没有任何头绪的案子,我应该怎么做呢?
想了半天,我还是觉得蒲鹏最可疑,但如果直接去找他,想从他嘴里套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好几次,屡试屡败,他比狐狸还要狡猾。既然这招不行,我得想个其他的法子。片刻之后,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何不偷偷地跟踪他?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兴奋起来,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我每天晚上都跟着他,我就不信他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不过这事不能让罗天知道,他要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的,可别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正美滋滋地想着,罗天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极其难看,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难不成那个电话跟我有关系?
见他挂了电话之后,我试探地问:"谁打来的?"
他连吸了两口烟,然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冷冷地说:"叶寒让我转告你,你的男朋友王涛给你送了99朵玫瑰花。"
我一下就懵了,这个王涛到底是谁啊?怎么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见我没说话,罗天又说:"一会儿你去买个手机吧,省得你男朋友找不到你,我可不想以后他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若木鸡地坐着,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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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回到宿舍就看见放在桌子上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叶寒和冷梦凡正围着那束花说笑,一见到我回来,叶寒就捧着那束花儿跳到了我跟前,脸上堆满了花痴般的羡慕:"古小烟,你什么时候有一个那么浪漫的男朋友啊?99朵耶!如果哪一天有人送我这么多玫瑰,要我干什么都行。"
我咬着牙,一把从叶寒手里抢过那束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砸在地上,然后又跳到上面一顿狂踩,踩完了以后还是不解气,于是我操起一条凳子,直把它砸得稀巴烂,这才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这个该死的王涛,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叶寒和冷梦凡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冷梦凡才缓了一口气,无限景仰地说:"想不到你有如此暴力的一面,真是太帅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花儿谁送来的?"
冷梦凡说:"是个小女孩,直接送到宿舍来的,说是你男朋友王涛让她送的,你电话不是丢了吗,我们找不到你,所以叶寒就给你表哥打电话啦,你干吗生那么大的气,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懊恼地翻了翻白眼,咕哝道:"见鬼的男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叶寒本来是蹲在地上捡那些花儿的,听我这么一说,她诧异地抬起头问:"不认识?开什么玩笑?99朵玫瑰呀,人家点名道姓了送给你......"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肯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不然刚刚怎么这么糟蹋它啊?啧啧,真可惜,你不要的话把它送给我嘛,干吗非得毁了呢?"
我不再解释,我知道再怎么解释她们也不会相信的,这件事情肯定是一个阴谋,我必须要把这个讨厌鬼找出来,我跟罗天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和好如初,可不能叫这个家伙把我们的感情给毁了。于是,我问她们俩学校里有没有叫王涛的?
冷梦凡奇怪地看着我:"搞什么?王涛不是你男朋友吗?古小烟,你是不是前天摔失忆了?"
叶寒赶紧坐到了我身边:"对呀,古小烟,你前天真的是在天眼寺摔跤的吗?我今天看见你表哥,他身上好像也有伤,你们俩是一起摔跤的?"
我不敢把前天在天眼寺发生的事告诉她们,但当时摔成那个鬼样子肯定是瞒不过的,所以我就骗她们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挥挥手说:"我才没有跟他一起摔跤,天知道他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没准得罪了谁让人家揍的。"
见叶寒半信半疑,我马上将话题转开了:"别提他了,我看到他就讨厌。我刚问你们的,咱们学校有叫王涛的吗?"
叶寒说:"你真的不认识他?可他说是你男朋友......"
"哎呀!你就跟我说学校到底有没有叫王涛的吧。"
"ok,ok,不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学校这么多人,反正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叫王涛的。"
我看了看冷梦凡,冷梦凡耸耸肩说:"我也不认识。"
我郁闷之极地一头倒在了床上,王涛啊王涛,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戏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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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12点,叶寒已经睡着了,可是冷梦凡却翻来覆去,好像睡得很不踏实,她已经翻了很久了,我一开始装作不知道,因为我想等她们俩睡着后偷偷地去蒲鹏蒲鹏的住处看看,可是冷梦凡差不多翻了一个小时,而且还有继续翻下去的可能性,我只好问她怎么了,她如果再这么翻下去的话,只怕她没睡着我却睡着了,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冷梦凡停止了翻动,轻声问我:"古小烟,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傲慢吗?"
我不假思索地说:"不会呀。"我说的是实话,冷梦凡一点儿也不傲慢,而且还相当和气。
"可是......上次叶寒说我傲慢。"她的声音更轻了,似乎还带着某种忧虑。
"她是开玩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那样,你别听她的。"
"我......现在已经27号了......"
我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她在忧虑什么,马上安慰道:"没事的,你人那么好,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对天发誓,你一点点都不傲慢。"
安慰了许久,冷梦凡终于放心放心地睡了过去,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本来打算过一会儿就去蒲鹏的住处的,没想到却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我困顿不堪地揉了揉眼睛,摸索着下了床,蒲鹏的住处我下午已经问连城打听到了,在实验楼后面,是一栋很旧的三层楼房,听说原来那儿是教师宿舍,现在只住了七八个校工及其家属,蒲鹏住在303,听连城说他好像是一个人住,没有家属,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家属,连城也不知道。
我鬼鬼祟祟地下了楼,借着月光躲躲藏藏地往实验楼走去,心里紧张得要命,四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有些发冷。就在我刚走到实验楼楼下的时候,冷不防一只手从身后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尖叫一声,头也不敢回就往前跑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了起来:"是我,小烟。"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罗天,于是,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干吗跟在我身后不出声?都快被你吓死了。"然后我又奇怪地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你也觉得蒲鹏很可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可你不听......"
也不等我说完,罗天就自顾地向实验楼后面走去,我只好住了嘴,悻悻地跟在了他身后。很快就找到了校工宿舍楼,只见三楼的一扇窗户亮着光,其他的窗户都黑漆漆的,我问罗天:"那是蒲鹏的房间吗?"
罗天说:"应该是,咱们先在这儿等等。"说着,他将我拉到了一个黑糊糊的角落,蹲了下来。
"这么晚了,他亮着灯干吗?难道还没睡觉?"
"不知道,别说话。"
蹲了好一会儿,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觉得没趣得很,脚都麻了,我轻轻地碰了碰罗天,问他:"你前天在天眼寺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
"就是......就是我要掉下去的时候,你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你相信我吗"?"
"不是,后面的,三个字的。"
"三个字的?有吗?我怎么不记得?"然后,他将我拉了起来,"走,上去看看,有点不对劲。"
我懊恼地白了他一眼,一点都不浪漫,王涛虽然讨厌,他还送我99朵玫瑰花呢,你呢,连片叶子都没送过给我。
我老大不高兴地跟在了罗天身后,他走得很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楼上走去,然后,我们停在了303室门口,从门缝下可以看得见里面亮着灯。
罗天轻轻地敲了敲门:"蒲先生,你在吗?"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罗天又敲了敲,连问了几遍,里面仍然没反应。不知为何,我竟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
罗天终于忍不住扭动了一下门锁,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蒲鹏正面对着门的方向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那把竹椅上,他身上的那件白t恤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他的脑袋向右肩耷拉着,整张脸被划花了,伤口横七竖八,跟那张魔鬼牌上路西华的脸一模一样......
第十二章 最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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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名叫蒲鹏,男,47岁,江川大学校工,颈部动脉被割断,一刀致命,脸部有16处刀伤,没有移尸的痕迹,宿舍为第一命案现场,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5月27日凌晨1点半到3点之间。
在死者的手里,同样有着一张魔鬼牌。
蒲鹏是第六名受害者,也就是说,这将是最后一张魔鬼牌。
纸牌上的恶魔面貌甚是恐怖,十角七头,上半身龙身,下半身为鱼,体格健硕如牛,只见它手持三叉戟,浑身闪烁着耀眼的鳞甲,牌面底部的英文单词为:leviathan。
也就是利卫旦,在"七宗罪"中,利卫旦代表"嫉妒"。
不过,与前两张魔鬼牌不同的是,利卫旦的身上没有被红色的笔画过的痕迹,只在牌面上有一组红笔写出来的号码:jf378。
同时也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画,画上是一个游戏人物,有点像《传奇世界》里的女法师,女法师的身旁有一个很大的阿拉伯数字9,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在这之前,我一直怀疑蒲鹏是凶手,却没想到他也是受害者,这个结果显然也出乎罗天的意料之外,因为线索到此全断了。无奈魔鬼牌上的那组号码jf378,以及那张游戏人物图我们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它们的意思,于是不得不再次去找顾亮,这次去的是他们家,因为顾言正好在设计一幅广告图,没时间出来,所以我们就只好去了他们家。
他们的父母不在,就兄弟俩在,顾言忙活着给我们倒茶,顾亮正坐在床上认真地玩拼图。不过很遗憾,当罗天把那张游戏人物图拿给顾亮看的时候,他愣是没看懂。
罗天有些泄气了,闷着头抽烟。
顾言见状,走过来拍了拍罗天的肩膀,轻声问:"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吗?"
罗天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我也跟着心情烦躁,女法师旁边一个9,什么意思呢?
顾言把那张画拿过去看了一眼,说:"也难怪亮亮看不懂,这是一张很普通的cg,除了这个9字,实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暗示。"
罗天的眉头突然一紧:"cg?什么cg?"
顾言笑了笑,说道:"cg就是电脑图形puter graphics的英文缩写,核心意思为数码图形,通常指的是数码化的作品,一般服务于广告、影视、动画、漫画和游戏业......"
说到这个,顾言是行家,一张口就收不住,长篇大论地卖弄了起来,最后越扯越远,听得我都有些犯困了,我觉得他跟叶寒还真是有得一拼。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走到顾亮的身旁,拿起了那些拼图,问他:"你在拼什么呀?"
谁知他一把将我手里的拼图抢了过去,认认真真地再将它们放好,不太高兴地说:"这些都是有顺序的,你别弄乱了,你看,这个箭头是在第六个位置的,如果把它放乱了......"
顾亮的话还没说完,罗天突然惊呼一声:"顺序?"然后,他的神情在霎时变得极其冷峻,眼珠也在不停地转动着,眼睛里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喃声道:"顺序?cg......a、b、c......3......d、e、f、g......7......"他蓦地转过头看向顾亮,兴奋地问:"《圣经》的第37页9说的是什么?"
顾亮被罗天吓了一跳,不过他这次没闹脾气,只是眨巴着眼睛,怯生生地说:"后来他又作了一梦,也告诉他的哥哥们说:"看哪,我又作了一梦,梦见太阳、月亮与十一星向我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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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我跟罗天在一间茶楼的小包厢里相对而坐。
虽然那张游戏人物图的密码被解开了,但我知道,就算解开了也没有一点点用处,因为凶手暗示的这段话对破案根本没有帮助,"看哪,我又作了一梦,梦见太阳、月亮与十一星向我下拜",这是什么?凶手把他自己当成是神吗?连太阳、月亮、星星都向他下拜?可是罗天认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口咬定里面还有密码,所以,从顾言他们家出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研究那句话,甚至把前两次的密码也都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研究着。不过看样子没什么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罗天面前的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堆成了山,他仍然一脸的茫然。
我没有打扰他,无力地软在椅子里,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蒲鹏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1点半到3点之间,那个时候我刚好睡着了,如果我没有睡着的话,如果安慰完冷梦凡我就出门的话,也许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了。耳边响起蒲鹏曾经跟我说的话:"如果你想研究我,那就错了,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回忆是一把刀,它只会令你受伤。你刚刚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这句话你应该能懂。"
这一刻,我的心就像被尖刀刺中了一样,蒲鹏那双充满磁性的眸子就像烙在了我的脑子里似的,它那么哀怨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我早就暗示过你我不是凶手,你现在相信了吗?"
对不起,蒲大叔......
我终于克制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把罗天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摇摇头,哭得更厉害了,伤心欲绝地说:"如果我早一点去蒲大叔的宿舍,也许他就不会被人杀死了......我那么笨,那么傻,竟然一直在怀疑他,他那天都跟我说了,叫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可我不听,认定了他就是凶手,我为什么这么傻......"
罗天没说话,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双眉紧锁,神情沉重。
我仍哭哭啼啼地说:"怎么办呢,罗天?还有最后一个,没用了,一切都完了,真的完了......"
罗天说:"不会的,不会就这样完了的,你相信我,小烟......"
我的声音陡地尖锐起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们一个个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蒲大叔脸上那么多刀伤的时候,我后悔得连杀掉自己的心都有!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罗天,凶手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一个魔鬼,你斗不过他的,10年、20年前都抓不到他,现在也是一样的,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个学校真的有鬼,我那天晚上是被高敏带到荷花池去,才发现了那张跟我们之前所烧的不一样的照片,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高敏在呼唤我,让我救她,她是想告诉我她的死跟荷花池有关系......可你总是不相信我,说我迷信......"
罗天有些哀怨地看着我,他说:"小烟,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许从一开始我就该劝你离开学校的,也不至于让你亲眼看到这么多的事情,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鬼魂真的可以杀人,那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做什么?给我点信心好吗,小烟?"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这张魔鬼牌以及这张游戏人物图是凶手留下来的最后一次暗示,我相信只要解开了它们的意思,案情自然就会水落石出,凶手是在......"
我无奈地打断他的话:"没用的,罗天,你面对现实好不好?我知道你是警察,没有抓到凶手会让你很难过,可是,可是根本就不可能会抓到他的,我们已经没时间了,不是吗?而且凶手留下来的那些暗示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可言,说白了,只是故弄玄虚而已,他只是很无聊,所以才会玩一些毫无意义的密码游戏。你想想,如果他不是太无聊,又怎么会把魔鬼牌跟另外的密码暗示分开呢?而且那些密码,表面上看好像很复杂,可其实是很幼稚很幼稚的,就像第一次的那首拼凑出来的古诗,密码其实就在每一句里面的某一个字上面,可是却把我们玩得团团转,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无聊透顶的人。还有,很明显他今年的杀人手法不一样,先不说在现场留下魔鬼牌,10年、20年前的受害者全是学生,为什么今年他会杀死蒲鹏......"
罗天突然异常紧张地打断我的话:"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第一次的那首古诗,密码其实就在每一句里面的某一个字上面?"
我不解地说:"对呀,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那张纸掉到水里以后就出现了:胜、京、四、页、十、五,这几个字。"
罗天没再理我,而是将视线牢牢地锁在了桌面上的三张纸条上,反复地念着:"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我白日受尽干热,黑夜受尽寒霜......我又做了一梦,梦见太阳、月亮与十一星向我下拜......"
念了无数遍以后,他突然全身一软,瘫在了椅子里,低呼一声:"天哪!"
我以为他是找不出线索气馁了,叹了一口气,想安慰他,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不出声。
半晌,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我看见他的手有些颤抖,点了半天才把烟点着,然后深吸了两口,喃喃地说:"我终于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拿走放在你们宿舍桌子上的那瓶胶水,我也终于知道刘小惠的贪婪之罪为什么会那么模糊,又为什么被吊在荷花池了。"
我愣了愣,一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他:"为什么?"但是刚一问完,我就意识到了,失声问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罗天仍然瘫软在椅子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有些呆滞,脸色苍白如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木讷地点了点头:"是的,凶手其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她隐藏得那么好,连我都骗过了......"
我急了,大声问他:"凶手到底是谁啊?你快说呀!"
罗天看了看我,默然片刻,才从齿缝间吐出了一个让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名字:"冷梦凡!"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我失声叫了起来:"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冷梦凡?不是的,罗天,你一定是搞错了......"
罗天轻声地说:"凡杀该隐的——凡,黑夜受尽寒霜--寒霜——冷,我又作了一梦——梦。所以,凶手就是——冷梦凡!"
我的眼泪不可控制地滚出了眼眶,我知道罗天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是不会把凶手的名字说出来的,当然,他说冷梦凡是凶手不仅仅是因为那三次密码的暗示,肯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但我仍然无法相信冷梦凡是凶手,昨天晚上她还在我面前很忧虑,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她是那么的漂亮,对人那么的好,为什么会是她?
好一会儿,罗天终于恢复了冷静,拿着那张魔鬼牌仔细地看着:"jf378,jf378......"
我全身一震,脱口说道:"我记得叶寒曾经跟我说过,她们都习惯把每一条街的名字用英文字母缩写,比如桑和路就是sh,步行街就是bx,那jf是......"然后,我跟罗天同时叫了起来:"解放路!"
罗天腾地一下从椅子里弹跳起来,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一串号码,严肃地说:"马上查一下解放路378号是什么地方?......好......听着,可能会有人质,即刻待命,准备随时行动!"
我像个木偶般呆坐在椅子里,为什么会是冷梦凡......
罗天挂完电话后,在我对面重新坐了下来,他说:"你知道这张魔鬼牌上为什么没有暗示下一个受害者的死法吗?"
"不知道。"
"因为冷梦凡已经玩到尽头了,她在上面留下地址,就是想让我们去看,亲眼看下一个受害者怎么死去,她想让人欣赏她的"作品",所以,下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只觉得脊背一凉:"解放路378号是个什么地方?"
罗天说:"一个废弃了的化工厂。"然后,他停了下来,走到我跟前,蹲下身深深地看着我,扶着我的双肩,认真而又带着命令地说:"这次你别去,听话!"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不,我一定要去,那次从天眼寺摔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发过誓,我做鬼也要跟着你,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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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跟罗天赶往那间废弃的化工厂时,我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我无法从冷梦凡就是凶手的震惊中缓过劲,我记得,那次在荷花池发现刘小惠的尸体时,冷梦凡还吐了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吗?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罗天来到了化工厂,四周乌漆抹黑的,天上没有星星,就一弯如镰刀般的残月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模糊不清。
化工厂想必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整幢房子都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陈旧腐味,还有着一股危险气息,弥漫在我和罗天周围。
罗天端着枪,一步一步,走得非常警惕。化工厂的一楼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于是我们又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扇大门,应该是车间,门虚掩着,从门缝下依稀可以看得见里面好像有光。罗天用眼神示意我退后,一脚就将那扇木门踢开了,屋里的情景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女子躺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木床上,四肢被绑住,在她躺着的上方亮着一盏昏暗如豆的小灯,因为灯光太暗了,又罩了一个很大的灯罩,所以灯光所照的位置只有那一小块地方,而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门被罗天踢开时,木床上的女子便费力地扭动着身子,因为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所以她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阵阵惊恐的闷哼,但她的头却一动也不动,看来是被固定死了。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蓦地一下瞪大了,那木床上的女子,竟是叶寒!
罗天已经奔了进去,警惕地用枪指着四周,厉声道:"快救叶寒!"
我这才如梦初醒,飞快地跑到了叶寒身边,当我手忙脚乱地想要去解绑在叶寒手上的绳索时,没想到她却剧烈地扭动着身子,眼睛惊恐之极地瞪着天花板,她的眼睛瞪得那么大,仿佛顺着她眼角不停往外滚落的眼泪都是红色的。
我一时慌了,无措地说:"你怎么了,叶寒?我是古小烟啊,你别怕,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她的神情更加恐惧了,但仍一眼不眨地瞪着天花板,我忍不住抬眼往上看去,这一看把我吓懵了,那上面竟有着一排排密密麻麻,长约十厘米的钢针!与此同时,我发现在捆绑叶寒四肢的绳索上,连着一条条近乎透明的丝线,直达天花板。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眼泪霎时奔涌而出,哽咽着问:"是不是解开这些绳索,上面的钢针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