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安普。
“出来走走吧,不要老闷在家里。”安普的声音充满关切,小西突然问泪水一下子无法止住。
安普在楼下的楼道里等她,小西第一次看到安普没有打伞,居然身上没有湿。
“为什么不打伞?”
小西奇怪地问。“不要了,你的伞很大,我们一起用吧,如果打着伞,就不能走得那么近了,我想和你亲近些。”安普歪着头微笑着,凑到小西身边,一只手握着伞柄,一只手搂着小西的肩膀,两个女孩走在空空的被雨水倾注的街道上,雨水在路上形成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水洼。
“你应该振作起来。”安普鼓励道。
“我只想找到那个长发小女孩,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小西无神地看着前方,咬着苍白的下嘴唇回答道,突然她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脚下的水洼出奇的大,从里面倒映出来的却不是自己和安普。
居然是那个雨衣女孩,她就像镜子中的一样,非常清楚,面无表情地从水洼之中看着小西。
雨水滴落下来,将水洼击打出一圈圈的波纹。小西快拿不住手中的伞了,双脚哆嗦起来,她看到长发的小女孩伸出手,慢慢地从水洼中爬了出来,雨水从她身体边缘滑过去了。
当女孩站在小西和安普面前的时候,她开口了:“到你了。”
小西扔掉雨伞,疯狂地朝前跑去,安普在身后大声喊着。
从各个地方,只要是可以反射的东西,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女孩都会爬出来,对着小西说:“到你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小西看到前面是一条铁轨,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雨滴撞击在黑色光滑铁轨上发出的滴答声。
小西的身体湿透了,她回头望去,那个女孩,不,小西觉得她就是死神,就那样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指着自己,就像第一次看到她指着A君一样。
我也要死了么?小西在心里绝望地问自己。
“小西!”安普忽然在铁轨对面对着自己招手呼喊,小西又看了看雨衣女孩,她正朝着自己缓步走了过来。
小西马上掉转头,朝安普跑去。
可是一踩到铁轨她忽然摔了一跤。小西的脚,卡在了铁轨之间,脚踝深深地嵌在了里面,无论怎样拔也拔不出来。
“安普,帮帮我,快帮帮我!”,小西朝离自己不远的安普拼命呼喊着,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流到嘴巴里,居然带着苦涩的成味和怪异的腥腻味,如眼泪的味道一般。小西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安普连忙撑着伞朝小西跑过来,小西转过头,在模糊的视野里,雨衣女孩也朝着自己过来了。究竟谁会更快一点?
小西焦急地看着安普,终于,这场角逐战安普赢了,她第一个跑到小西旁边,但她的脸上却带着微笑。
“救我,救我啊。”小西伸出手去抓安普白皙的小腿,可是安普却朝后退了一步,小西抓了个空。
小西吃惊地望着安普,却看见她满脸笑容。
“死神,总是出现在死亡现场。”小西听到耳边的细语声,她知道,是长发雨衣女孩的声音。
“死神没有权利去夺走人的生命,他只会让人自己去选择,去选择生或者死。”她继续说道。
小西的牙床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谁也没真的看过死神啊,或者说看过死神的都死掉了,那么,死神什么样子,死神有几个,谁能知道?”安普抿着嘴巴,非常愉快地看着趴在铁轨上的小西。
安普手里的手机,美雪临死前指着的镜子。
原来美雪指着的,并不是那个雨衣女孩,而是镜子里的安普;给A君打电话的所谓神秘女友,原来就站在马路对面;而自己亲手将父母推向了会触电的厨房。
原来A君穿过马路不是为了追西瓜,而是对面的安普,其实如果他的注意力真的在西瓜上,就会看到那辆车。
如果不是安普的那声喊叫,美雪很可能就追着那只黑猫跑过了玻璃掉下来的地方。
如果真的让父母待在阳台上,他们不会死。
原来所有的一切自己都考虑反了,总是出现在死亡现场的不只是那个长发雨衣女孩,还有安普。
“我们的世界,终年都是下着雨的。”小西想起黑色雨衣女孩的话。
总是打着伞的,不正是安普么。
小西觉得自己太傻了。
“其实,相信她的才可能活着,死神从来不会去剥夺他人性命,选择权,在你手里,是去生,还是去死,就像你刚才一样。”安普蹲了下来,对着黑色雨衣女孩努努嘴,忽然以平淡的眼神看着小西,伸出手抚摸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冰冷脸庞。
“现在,知道了生死之间的距离了吧,它们那么近,如同镜子的两面,告诉你吧,生者世界的雨,就是死者不愿离去的眼泪。”
“为什么?如果要带走我,直接让我作出选择就可以了啊。”小西痛苦地嘶喊起来,声音如丢进湖水里的小石子,瞬间淹没在雨声中。
“那不行,因为你是我的接班人呢。”安普的脸慢慢变得透明起来,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小西一个人看着那个黑色雨衣女孩。
“为什么,那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直接告诉我真相不就好了么?A君,美雪,我爸爸妈妈又有什么错呢?”小西绝望地号叫起来,像落入捕兽夹受伤的猎物。
“因为只有他们的离去才能让你明白,死亡并不是如你之前理解的那样,而我的任务就是寻找可以明白死亡意义并有资格成为死神的人,找到这个人之后就可以离开了。”雨衣女孩轻抚着小西被雨水打湿粘到一起的头发。
小西看着她,眼神里的迷惑仿佛也随着雨水一点点流淌了出来。
“你已经作出了选择,而我们也让你明白了生死之间的意义了,这世界无论贵贱,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生不须庆贺,死也无须悲哀。”说完,她指了指远方。
小西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像刀子一样划过寂静的长空。
等她转过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还有地上的那把雨伞,她伸出手拿起伞柄,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几乎是同时,一辆火车呼啸着疾驰而过,沉重的车轮压着铁轨发出不堪重负的喘息声。
小西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雨水不再打湿她的身体,而是穿过去了。
惊悚夜 第七夜 裂缝
崎岖狭窄的青石班路被雨水冲刷的非常干净光滑,只是脚底仿佛踩着了浇有糖水的地面,有些黏糊糊的,雨水带着烟灰色,打在深黑色的巨大园伞边缘上形成了一道 灰色的雾气。我的裤脚已经完全湿透了,十一月份的伦敦就像一个堆满了冰块的石洞,雨水夹杂着寒气穿过了我的棉质裤子直接刺入骨髓,我忍不住又抖了抖身体,似 乎这样可以使自己暖和点。
要不是托马斯教授上个礼拜极力邀请,我是不会出来的,这种日子最好就是在家里的躺椅上来一杯上好的白兰地,抽着我买来的上好苏格兰烟丝,想到 这里我的喉头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下一口唾沫,一边咒骂着该死的天气,一边加快了去教授家的脚步。
穿过七号大街就是教授的家了,那是一栋橘黄色的二楼建筑,充满了哥特式的风格建筑和时下的流行的法式的大气华丽截然不同,似乎和教授那晦涩难懂的话语以及 阴沉的黑脸相得益彰。
我走上了台阶,跺了跺脚,收起了雨伞,在门上敲打了几下。
很快,教授出来了,他的额头光滑的像伦敦大桥的圆形桥柱,稀少可数的白头发整齐的梳理在一边,或许知道是我,他只穿着便服没有带假发就来了。他的左手拿着 墨绿色的烟斗,那还是我送给他的。
我不明白像他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人为什么坚持不请佣人——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战功卓绝或者是地位崇高的贵族,爵位和俸禄决定他这一生都衣食无忧,渊博的知 识让他受人尊敬,虽然他有一些怪癖,比如都五十多岁还没有结婚,据说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他,这恐怕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像他这样的人总有些特别的 地方。而之所以我会和他交朋友是因为他对医术非常感兴趣,而我对他渊博知识感到敬佩。我经常会教他医术和使用医疗器械,前些日子他还对我的温度计非常感兴 趣,每次来我家都要拿起来玩耍一番。
“哦,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他热情的张开双手拥抱我,我下意识的退后,然后指了指自己潮湿的肩膀,他不以为然,依然拍了拍我箭头,他嘴唇上的胡须已经 有一些被烟熏的焦黄了,两边脸颊深深凹陷,倒立的三角眼里满是眼屎和血丝,看着他这样我就知道他最近一定在研究什么。
“托马斯教授,究竟有什么事情啊。”我将雨伞在门外使劲甩了甩,然后放进旁边的伞架子,跟着教授走进了他的屋子。
沉重的门哐当一声带上了,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了回声。
托马斯一言不发,只是叼着烟斗,做了个跟他走的手势。
“你知道杰克么,开膛手杰克。”教授缓缓地说,我吃了一惊。
“当然知道,他已经成了伦敦的梦魇了,昨天不是还宣布在主教广场还找到了一名叫凯萨琳·艾道斯妓女的尸体么,简直是惨不忍睹。”我深深叹气道。
“是啊,没人能抓住他么?”教授依旧在前面走着,穿过黑色地板铺成的甬道,他弯曲着的背影犹如一只龙虾。
“他几乎是个迷。”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忽然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讨论这个变态的杀人狂?”
教授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因他恐怕已经不再伦敦了。”我和他走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旁边,教授的话让我很费解。
“艾塞克医生,这扇门的后面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教授慢慢转过身体,他的表情非常的怪异,是我从未见过的。
可我偏偏是个猎奇者,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和托马斯交友的原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教授绝对不会和我开如此低级的玩笑,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门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或者,那个开膛手杰克就在教授家里?
衣冠楚楚的教授难道是窝藏杀人犯的罪犯?
教授望着我不安的眼神笑了笑,掏出一般银色的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门。
那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房间,或者说是教授特意用砖找人砌成三角形的,全部都刷成了灰白色,身为一个医生,我觉得那颜色和人骨一般。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黑底 的玻璃沙漏,乌黑的沙子缓缓的从上面的空间落下。而在沙漏旁边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金发年轻人。
“你好,我叫让·托尔佛。”年轻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和一条形状怪异的裤子,那是条颜色灰白,满是补丁的旧裤子,但是又紧紧的箍在大腿上,将他强壮修长的大腿 显露无疑,他笑嘻嘻地把手插在两边的口袋里,望着我说,可是他的口音非常奇怪,虽然他说的很慢,但我也是勉强听懂,或许他带着极重的乡下话。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这是玩笑,那么托马斯教授,我想我生气了。”我转过头去看教授,但是却非常吃惊的看着他朝年轻人走去。
“你能想象么?艾塞克!这个孩子是来自我们以后的年代,他比我们晚了数百年,正是他来带这里,遇见了我,他告诉我关于我们人类的一切命运的发展,如果这还 算是玩笑,我想我真是看错你了。”教授显的非常激动。
我自然是无法相信,甚至开始询问这个古怪的年轻人,可是他显然非同一般,他自信的预言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十分钟之后,您会接到您仆人的消息,您的一位患者归天了。”他笑嘻嘻地说。
“对了,好像叫盖亚太太吧。”他接着补充了一句。
“这不可能,我上星期还为她做过检查,温度计还显示她的低烧都退了,身体应该恢复健康了,伤寒绝对痊愈了!”我大吼起来。
不用争吵,我们可以等待这十分钟。”教授伸出双手按住了我发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眼前的 年轻人非常可怕。
这是在我生命中最为漫长的十分钟,终于,它过去了,可什么也没发生,我仔细看了看怀表,正要得意的去教训年轻人,结果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赶了过去,开门一看正是戴维恩,他着急的穿着高筒雨靴跑来的。
“盖亚太太刚刚过世了,我必须来通知您,因为她的丈夫正在到处找您呢,他说您是个地地道道的庸医,把他太太治死了,他现在正在家里等着呢,手里拿着那支双 筒猎枪,带着一大堆穿着黑色雨衣的警察。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您最好还是别回去了。”他说完,又小跑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着。
“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坚持要您在这种天气还要来我家了吧。”教授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打我却无心去喝。
盖亚太太的丈夫的势力很大,他有着大片的庄园和成堆的打手,他用大量金钱疏通了伦敦警署批准他的鸦片种植,甚至还和军方打着交道,虽然他是靠着娶了那位身 材矮胖丑陋不堪的老婆发迹的,可现在谁还在乎人家当初是一个流浪在伦敦街头的小混混呢?我感觉自己的脊背开始发凉了。
可是我怎么也不明白,盖亚太太明明是身体已经痊愈了啊,而且她也严格按照我的医嘱修养的,绝对不可能暴毙。
“不用想了,我可以告诉你,艾塞克医生,本来你会被以杀人罪被逮捕起来,而且马上判处死刑,但是我来到了这里,改变了你的命运。就如同 这个沙漏,你和我原本都是规规矩矩地从上流到下,可是你看”年轻人忽然从旁边抄起一个铁锤砸像玻璃沙漏,但力度并不重,沙漏有了一道裂缝,一些沙子从上面 掉了出来,落到地板上。
“我和你,就是这些掉在地板上的砂粒,准确的说,是我帮你制造了裂缝,逃脱了时间的束缚。”他抛下铁锤,故作轻松的笑笑。
这种解释我可以接受了,可是这个人和开膛手杰克有什么关系呢?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叹了口气。
“我已经和教授解释了很久,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了,让他告诉你吧。”年轻人踱着方步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我才明白教授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来自未来的年轻人的工作就是审核历史,要知道后人对历史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前人的文字记载,例如战争,动乱, 发明成果,可是这些东西往往是不准确的,于是产生了这样一个组织,专门去以前查询历史的真实性,以对后世负责,而年轻人就从事于这个组织。
至于他们如何来的,教授只是模糊的解释他们可以制造一种时空的裂缝,而这些人可以穿越裂缝回到各个时代。
而考察开膛手杰克的是否存在并且真实身份是谁,就是他这次的使命。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忍不住问到。
“很简单,我已经在案发现场呆过两次了,但是在上一次次凶杀的时候,我没注意让他发现了,我和他发生了搏斗,结果杰克掉进了泰晤士河里,没有再上来,我只 好找到博士,希望能有所挽回!”年轻人一脸的痛苦,“这是绝对不可以允许的事情,因为我破坏了历史,这会带来无法估量的破坏力,就像那沙漏,如果仅仅只是 一两条小裂缝还无所谓,如果整个沙漏都被祸害,那世界就不存在了。”年轻人很激动,我开始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想过自己继续扮演杰克,可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消失,包括意识和思想。”年轻伸出手来,果然,他的手掌若有若无,和透明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吃惊地问。
“很简单,所有的东西都来自比他高维度空间的投影,点是线的投影,线是是平面的投影,平面是立体的投影,而立体则是包含时间在内的四维空间的物体投影,换 言之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幅画,那你们是一副图画上原本画上去的东西,而我只是一个影子,当光源消失,我就会消失。”年轻人从教授那里结果一张纸,将手放在上 面,投下个模糊的影子。
“我不能再过度干预了,刚才没让你被抓起来我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我需要你继续这段历史,扮演开膛手杰克,让历史回归正规,我才能回去交差。”年轻人的声 音非常的轻了。
“我拒绝,你不能强迫我去杀人。”我愤愤地说。
“亲爱的医生,你没有选择,如果你拒绝,我们会把你交到警察手里,而如果你答应帮助我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教授笑了笑。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手紧紧握了起来,骨节之间响起了摩擦声,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以前救人的医生,现在却沦为了杀人的恶魔,这是多么的可笑,看上去我跳出了时间的束缚,其实我还在它的控制之下。
按照年轻人提供的时间地点,以及教授的帮助下,我完成历史上著名的后面几次杀戮,开始还有些恐惧,结果却发现杀人和解剖尸体也并没太多区别 了,当完成最后一次杀人后,我轻舒了一口气。
“艾塞克医生,你干的很不错,回到正常轨道的历史让我的力量又回来了。”年亲人兴奋地朝我笑笑,而我则是苦涩的转动自己的舌头舔着牙床,好感觉自己还活 着。教授给了我杯咖啡,喝下去后更加的涩了,几乎让舌头都麻木了。
“裂缝来了,两位绅士,再见了,”年轻人的身体开始慢慢消失,他最后意味深长地朝教授笑了笑。
“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我完全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做了。”我无力地回答道。一边从沙发上支撑其身体。
“不,还有最重要的收尾。”教授忽然走了过来拦住了我。
“真不好意思,艾塞克,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对女性产生了厌恶,尤其是那些妓女,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母亲其实是被父亲逼死的,原因是他迷上了一 个堕落的妓女,所以,我不再相信任何女人,而我之所以要和你结交,只是为了学习你娴熟的解剖技术罢了,不过当我遇见了这个年轻人,知道原来作为杰克的我居 然被后世所记载,成为了一个传奇,于是我改变了想法,因为警察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被抓住,就不会有这段历史了,所以我在你给盖亚太太测量的温度计上 涂抹了砒霜,虽然不多,但积累下来足够杀死一个伤寒病人了。所以我让你作为我的替身,去创造开膛手杰克的传奇,而他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历史审核使命了。”教 授微笑着望着我,而我则惊讶地一声不吭。
“而现在,你最后的任务来了,马上警察就会来了,我可以告诉他们你杀人后逃到我的家威胁我收留你,结果你掉以轻心,让我在咖啡里下了毒,这种毒药是年轻人 给我的,他会麻痹你的脑部神经,你无法在说话,也无法写字了,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只有你死了,杰克的传奇才能真正的完成。”教授慢慢地坐到我对面, 端起了那杯我喝过的咖啡。
我很想骂他,但是一个字也发不出,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指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门外响起了动动的敲门声和警察的呵斥。
惊悚夜 第八夜 父子
母亲走得是如此的安详,甚至让十八岁的卫远感觉不到悲伤,不知道为什么,卫远很想哭,却总是宛如隔着一层轻薄的纱巾去触摸一般,始终感受不到那一份哀愁。父亲却相反,在卫远心中,这位享誉业内最著名的机械工程师的心里,似乎永远只有那些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机械,从未关心过他身边仅有的两位亲人,父亲几乎很少和卫远说话,更多的只是将他看做一个与卫远母亲爱的附属品,那若即若离的冷淡,令卫远很伤心,而且他以专心研究为借口,经常搬家,卫远的朋友屈指可数,而那些为数不多的亲戚长辈每次见到卫远都无不惊讶地说,怎么一下长这么高了?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抱怨父亲为何如此对待卫远,而父亲总是低着头不说话。卫远心想,或许自己和父亲做出的那些机械一样,只是他众多作品的其中一个,甚至还不是最好最优秀的。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是父子,这是无法改变的,而且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了。
在母亲临终前,母亲慈爱地抓着卫远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卫远将耳朵贴过去,那个可怜的女人只是低声说了几句就去世了,卫远的父亲问卫远母亲到底说了什么,卫远却说听不清楚。
为了节省资源,大多数人过世后都会经过处理和改造,最终返回自然成为这个星球的一部分,而这个理念最终的提出者正是卫远的父亲,虽然政府机构和民众都表示可以特殊化处理,但卫远的父亲坚持反对,并亲手按下了让妻子的身体进入机器的按钮。卫远谈不上恨父亲,因为他觉得或许这样母亲就可以无处不在了。
卫远买了些牛肉和蔬菜,似乎自己永远都不觉得饿,但是必须要吃一点,一如三餐和起床睡觉都是众多的习惯罢了,他做好食物后叫来父亲一起,但后者却似乎有话说。
“你一定很恨我吧?”父亲穿着一件白色长褂,乱蓬蓬的头发像鸟窝似的顶在头上,一脸的疲惫和悲伤。
“不,谈不上。”卫远嚼着牛肉,似乎自己火候没掌握好,太硬了。
“你应该恨我的,或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卫远父亲的话让卫远很奇怪,这种因果条件关系压根不成立嘛。
那天晚上,父亲居然破天荒地要求和自己一同睡,这让卫远非常惊讶,也很激动,印象里似乎只有在孩提时代父亲才和他睡在一起过。他早早地铺好床,但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一直在工作室,直到卫远几乎睡着他才过来。
卫远的睡眠很奇怪,相当准时,几乎是一到十一点就犯困,然后就是雷打不动,但是今天很奇怪,父亲走进卧室的时候,卫远居然醒过来了。
但他没有动身体,而是眯起眼睛看着父亲。
父亲的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奇怪的盒子,大概巴掌大小,卫远很紧张,因为他知道今天十二点一过就是自己的生日了,或许父亲想送一个生日礼物给自己。
有多久父亲没有提及自己的生日了?卫远记不得了,最近几天他的记忆老出问题,仿佛大段大段的记忆都空白了似的,可是仔细想想又能想起来,但又觉得非常陌生。
父亲颤抖着将手里的东西慢慢朝卫远伸过来,但是最终停了下来,接着,他似乎下定决心似的离开了卧室。卫远有些失望,然后一整夜父亲都没再进来,而卫远也破天荒地一整夜没有睡觉。
第二天,父亲接到公司的电话——全球最大的机械制造公司,卫远的父亲在那里担任新产品的研发总工程师,临走前父亲交代卫远好好待在家里,如果有人拜访,就让客人去自己的公司。卫远象征性地点点头,看着父亲的飞行器绝尘而去。
“那飞行器也是他造的呢。”卫远小声地嘀咕一句。
的确,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机械都出自卫远父亲之手——准确地说是出自他的脑子。
可是人们并不领情,因为卫远的父亲同时也是世界机械委员会副主席,因为他的极力反对,机器人的普及化的计划总是胎死腹中,他极力反对让机器人进入人类社会。
“它们只是工具,不能成为我们的一员。”卫远的父亲着重说到“它们”这个词。
卫远对父亲的提议没有太大感觉,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公司想独自霸占机器人特别是类人机器人的市场所做的一种舆论营销手段。父亲离去后,空荡荡的房子让他觉得有点发冷,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这段日子,卫远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或许,是母亲的离世造成的吧。卫远这样安慰自己。
无聊的时候他就收拾房子,卫远没有朋友,因为自己是卫工程师儿子的身份,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而且经常搬家也让他很难交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