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女孩那里打听到了两人的地址,看来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苏洛,去亲一下那女孩。”既然得到了我要的,为了交易的平等,我自然也要履行诺言。
苏洛吓坏了,看了看女孩,仿佛不敢相信。
“不去没烤鸭。”
苏洛只好走过去,结果他还没下决心把嘴伸过去,小M自己就搂住苏洛的脖子,将嘴唇紧紧地压在苏洛嘴巴上,看苏洛满脸发紫,似乎很难受。我暗叹他无福消受,不料女孩亲了整整一分钟才松口,奇怪的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在意的,我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见怪不怪了。由于怕别人识破我先前冒充警察而惹出事端,于是我将两人给拉开了,苏洛像得救了一样大口喘着气。
“我们还会见面的。”小M眯起眼睛,朝我们摆了摆手,接着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留下苏洛傻傻地站在那里。
“干什么,舍不得走啊。”我推了苏洛一下,他用手背擦了擦嘴。
“不是,只是觉得她的嘴里好奇怪。”接着苏洛自己也觉得说得可笑,摇摇头跟在我后面,离开了朱洗的学校。
按照小M提供的地址,我们先来到了董琦的家。看来与她说的有些出入,董琦的家不是很富裕,简直就是富丽堂皇。不过与朱远山不同,奢华的欧式别墅、看似高雅但透着俗气的翡翠色大门设计以及古铜色砖墙,让我可以感觉到这家主人的炫富心理。在这栋华丽的建筑物前,隔着铁门依稀可以看见房子中央还有喷泉。两边种着绿色的草坪和高大的梧桐树。整个房子的建筑都受歌特式风格的影响,其严谨的结构、古朴的格调、庄重的造型、宏伟的气势,体现出了歌特式建筑尖顶、窄窗、高门的巍然高昂的艺术特色。处处可见高耸的尖顶和出自巴黎名雕刻家和画家之手的美丽图案。整个房子都以青色和绿色为主,非常漂亮,给人一种祥和之感。房子的线条多以直角为主,高雅而有富有气势。这样的建筑物别说在本市,国内也很罕见了。
我们说明了来意,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踏入这个屋子。
“董先生不见没有预约的闲杂人等。”一个穿着黑色管家服的中年男人相当有礼貌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他的头发梳得风吹不乱,面带着微笑,不过他把”闲杂人等”四个字说得很重。
“哦?如果是关系到董先生千金董琦呢?”苏洛说,管家有些不悦,不过他没有决定的权利,于是点了点头说”稍等”,又走进去通报了。
没多久,门开了,管家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家比朱远山的豪宅更加宽大,如果不是有管家带路非迷路不可。我们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中央的喷泉,进入了大厅。如果从外面看整幢建筑的风格让人感觉富丽堂皇,那么大厅的摆设就让我们感到非常地朴素和富有艺术气质了。正门是由木制镶嵌着圆形的彩色玻璃。大厅正对着门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画像,画中人大概五十岁不到,宽额头,宽鼻扁嘴,粗眉大眼,嘴唇紧闭,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董琦的父亲董越然。从大厅去二楼是一个旋转式的楼梯,楼梯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当世名画家的作品,当然,其中有很多仿制品,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估计是新晋的画家吧。在拐角处还有鲜艳的紫罗兰和做工细腻的大理石人像。苏洛左看右看,嘴巴就没有消停过。
“那些字写得我都看不懂啊,很潦草呢。”
“那是马世晓的寒石草书。”我一边勉强回答道,心中暗想这幅书法价格不菲啊,看来董家的确有钱。
“哎哎,这个是什么啊?”
“莫奈的玫瑰拱门。”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只知道这幅画在拍卖行至少可以卖到1200万美元。
“哦!好漂亮的画像。”
我分明看到管家脸上难以抑制的不屑与嘲笑,他几乎要笑出声了。我低声对苏洛说道:”闭嘴,别丢脸了。”我觉得分外难堪。苏洛终于老实起来。
我们被带到一座半环形的大厅内,坐在酱紫色的沙发上,我觉得有些疲倦,因为我讨厌无休止地做同样一件事情。
“老爷很快出来,请两位稍等。”管家退出了房间,没过多久进来一个人端上两杯茶水和一盘糕点,我不太饿,苏洛对食物有着浓厚的兴趣,没过多久他就把我的那份也吃掉了。
管家所谓的很快其实也过了十分钟,当我几乎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厚重的脚步声。从房间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果然和开始看到的画像长得很像,只不过真人没画像那般有气势罢了。他略微有些发福,左手放在微凸的肚皮上,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很随意地披了件浅灰色的休闲外套。
“你们认识小女?”
“谈不上认识,不过我觉得您女儿董琦有危险。”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对这种常年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平日里听的套话假话太多,过于礼貌他会觉得你虚假。
“我想先生言重了,小女生活得很好,只是最近身体欠佳,所以没去学校。”他在说谎,我看出来了,虽然掩饰得极好--这种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的家伙,浑身练就了绝佳的说谎伎俩和判断别人是否说谎的能力,无论是官、商、下属,甚至亲人他都不会相信,说谎已经成了习惯,随口就来,甚至连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可是他的一些小动作出卖了自己,放在肚皮上的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说谎的时候语速也比平时稍快一些。
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悲,人之所以说谎,是恐惧真相。
“如果真的无事,那我们就告辞了,本来以为可以帮到董先生,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我站了起来,苏洛有些不解,其实这正是欲擒故纵的办法,你要表现得没他着急。
果然,他的眼神柔和了些,叹了口气。
“希望先生留步,小女的确有些异样,只不过不方便示人。”看来他退步了,我也没必要太过逼人,于是跟着他去了董琦的房间。
又是一段长路,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栋房子的占地面积,绝对不会小于一个小型体育馆,真是和迷宫无异。
董琦的房间在会客室的上一层,据说比尔?盖茨的豪宅有四百个房间,这里虽然没那么夸张,不过估计加起来七八十个应该是有的。在路上,董琦的父亲向我们说了最近董琦的怪异行为。
“这孩子一直都很乖,我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前几天在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本来很开心地吃饭,可是她忽然剧烈地呕吐起来,把所有东西都吐光了,胆汁都呕了出来,然后她接下来几天不吃任何东西,只是拼命地喝水嚼口香糖,还老是隔着我们很远说话,不准靠近她。我和她妈妈都急死了,她也不肯去医院,说害怕离开家,我们只好找来医生上门诊治,可是也没有什么结果。市里的名医来了好几批,个个无功而返,有的说是精神性的肠道反射呕吐,有的说厌食症,我甚至还专门请北京上海的主治大夫还有一些老中医来看,可是都没用,这几天都是靠打针维持生命,我甚至想请国外的医生来看看了。”作为父亲,我相信只有一个独女的他的确很难受。
我们来到一个房间前,门没关,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我探头一望,一个中年女子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不停地苦劝着。
“琦琦,你就吃一口吧,妈妈都快急死了。”那女人是董琦的母亲,虽然年过中旬,但保养得很好,气质高雅,只是双眼的泪痕让人看着难受。
董越然咳嗽了一声,女人站了起来,将苹果和水果刀放在一旁,抹了抹眼泪。
“再这样下去不行,琦琦一定中邪了,我要去请人来。”那女人低声说着。
“什么中邪不中邪,你怎么能乱说话。你也累了,先回房间休息吧。”董先生呵斥了一句后又关怀起来,董夫人望了望我们,不做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内子爱女心切,有些失态。”董越然笑了笑,可是我知道他是怕堂堂餐饮业巨头居然要请神婆巫师来为自己的女儿治病,传出去不成了笑柄。
“请放心,我们一直是尽量少说话,多听话。”苏洛笑了笑,董先生点点头。
窗帘全部拉上了,房间里有些凌乱,床上扔满了衣服、漫画和一些CD。与朱洗相似,这些年轻的孩子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显赫的背景而显得特殊,最多是用的东西相对高档些。如今富翁们对自己的子女也开始注意管教,朱远山和董琦的父亲就是典型。
在床的左边墙角里,少女抱着头蹲在那里,地上到处都是口香糖的包装纸,我小心地走过去。
“你是董琦么?”
没有回答,可是我看到她在颤抖,双手抱着头,黑色而略带卷曲的长发垂在肩膀两边,不住地抖动。
我以为声音太小她没有听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可是她依然没有反应。董越然在门外又喊了句。这时董琦才缓慢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是带着血丝,像浸泡在血液里的黑色玛瑙。她显得非常害怕,苍白的嘴唇起了一道道褶皱,半张着嘴,似乎想告诉我什么,我不明白她到底在害怕什么。董琦穿着海蓝色的睡衣睡裤,双手环抱着并起来的双腿,脚上套着厚厚的绒毛卡通拖鞋。
同时,我也认出来,她就是朱洗录像里叫朱洗拿可乐给她的女孩。
“老板,你看。”苏洛拍了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块吐出来的口香糖。
那块口香糖上粘着血迹。
长期咀嚼口香糖会造成牙龈充血甚至出血,但以这种量来说,咀嚼的频率也太夸张了吧?我难以想象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做。
“又来了又来了。”董琦仿佛诵经般忽然吐出这几个字,接着发疯似的在桌子上翻找着,她拿起一块口香糖放进嘴巴里夸张地嚼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吐出来,上面依旧带着血迹。
”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她痛苦地高喊着,董先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抱着董琦。
“琦琦,别怕,爸爸在啊。”父亲老泪纵横,这种人很少会看到他流泪,此刻我也有些难受。
董琦在父亲的怀抱里稍微平静了些,可是依旧睁着无神的双眼,大张着嘴巴望着天花板。
“爸爸,我没事了,让我和他们单独谈谈吧。”我吃惊地看着董琦,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的口气仿佛老早就认识一般。董越然也很惊讶,但是他尊重女儿的决定,走了出去,临出门还望了望女儿。
董越然出去后房间里落入了安静,过了片刻,董琦率先打破了局面。
“朱洗、崔光筱都出事了,是么?”她梳理好头发,随意地放在脑后,并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脸色白得似雪人般憔悴,但却显得比刚才镇定坚强得多。
“嗯,是的。”我很奇怪,就算崔光筱的事情她听说过,可是朱洗自残双眼是封锁了消息的。
“你不必惊讶,我知道你从朱洗那里来,他比我更痛苦,所以更早结束了自己的痛苦,崔光筱也是,接下来就快轮到我了。其实我一直只是害怕,不敢做出行动罢了,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不过朱洗决定刺瞎自己前给我的留言鼓励了我。”董琦在说到朱洗的时候,脸上才稍微浮现出一刹那的温柔和少女独有的暖色。
“留言?”苏洛问道。
“是的,他告诉我他已经受够了,可以解决的方法就是弄瞎自己,那三个月看到的东西对他打击太多,太残酷了,我也是,崔光筱也是。想必他们事后都是一脸轻松吧?”董琦自嘲地笑着问我。
我眼前忽然浮现出崔光筱躺在担架上满脸赎罪般的安详笑脸,此刻董琦的脸何等熟悉和相似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么?”我蹲下来,平视着董琦,她的眼神很平静,和刚刚的凌乱正好相反。
“说真的,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宛如诅咒一般的邪恶。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躺着吧。”说完她闭上眼睛。
“你,知道六根岛么?在朱洗的画册里我发现了这三个字。”我本不想说,可是还是没忍住。
董琦的眼睛盯着我,双手使劲攥住我的右手。
“不要去那里!不要!不要!”接着她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然后又是发疯般地咀嚼起口香糖,暗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无论我再如何问她,董琦再也不和我多说一个字了。
看来她不想对我和盘托出,我只好离开了她的房间,并且告诉董先生我是朱洗父亲委托来调查的,当然我没有说朱洗自残的事情。
“朱远山的儿子惹的祸,居然要拉我女儿一起,真是教子无方。我早叫琦琦别和那小子交往了!”董越然的妻子一脸愤愤不平,听口气似乎董家和朱家是老相识了。
”我知道朱洗那小子把自己眼睛弄瞎了,整天不务正业,装神弄鬼,天天带着我女儿在外面乱逛,说是找什么神?,简直是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在外面惹到什么,自己眼睛弄瞎了不说,还连累我女儿。你回去告诉朱远山,管好他儿子!别到时候弄得连老朋友都没得做!”董越然的妻子越说越生气,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我和苏洛只好赔着笑脸。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让琦琦待在那个小子身边?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董越然忽然怒吼一句,把他妻子吓得倒退几步,接着不再抱怨了。
我听到楼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董琦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俯看着我们,她的眼神很怪异,但又有点熟悉,似乎哪里看过。
我忽然想起来,崔光筱的眼里闪现过那种眼神。
董越然一下子被女儿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可是他妻子却猛地尖叫起来。
“刀!琦琦手里拿着刀!”
董琦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就是刚才她母亲用来削苹果的那把。
可是那把刀正在向下滴着血,血滴落在红色的地毯上,慢慢浸出一个个圆点。
董琦慢慢地张开嘴巴,那黑洞洞的嘴里空空如也,嘴角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将她的下巴和衣服染得通红。
董越然的妻子已经翻了白眼,董越然也不知所措。
董琦终于倒了下去,手里的刀也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和苏洛连忙冲了过去,但是冲到一半却停住了,因为我们看到随着董琦的倒下,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从她手中掉了下来,那东西撞在楼梯上弹了起来,似乎很软,最后落到我脚边。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那看上去似乎是一片带着血迹的舌头。我小心地蹲了下去,看近了些,的确,是一块舌头,而舌头的主人当然是董琦了。
一截被割断的舌头,伤口还在往外涌着鲜血。更让我吃惊的是,舌头上还有三个字,用刀雕出来的三个血字,字迹很清楚、端正,这无疑也是董琦所为,但是让我觉得寒冷的是,居然会有人在割下自己的舌头后,还用刀端端正正地刻下三个字来。
那三个字我再熟悉不过了:六根岛。
“六根岛。”苏洛小声念道。
又是六根岛么,如果这是线索的话不觉得颇为牵强么,我在心底苦笑,如此这番倒很像是邀请函啊。
董琦已经晕了过去,她双脚伸开,背靠在粉红色的墙壁下,左手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右手上似乎有着什么血红色的东西,而她几乎如死了一般抬着头望着,嘴角的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暗红色的,在昏暗的房间,如一条有生命的虫子一样,慢慢地爬向她的下巴、颈部,最后在海蓝色的睡衣前慢慢扩散开来,如丝般地慢慢化开,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暗红色,就如同在大海里慢慢凸显出来的一片暗礁孤岛似的。
“我知道朱洗那小子把自己眼睛弄瞎了,整天不务正业,装神弄鬼,天天带着我女儿在外面乱逛,说是找什么神?,简直是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在外面惹到什么,自己眼睛弄瞎了不说,还连累我女儿。你回去告诉朱远山,管好他儿子!别到时候弄得连老朋友都没得做!”董越然的妻子越说越生气,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我和苏洛只好赔着笑脸。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让琦琦待在那个小子身边?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董越然忽然怒吼一句,把他妻子吓得倒退几步,接着不再抱怨了。
我听到楼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董琦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俯看着我们,她的眼神很怪异,但又有点熟悉,似乎哪里看过。
我忽然想起来,崔光筱的眼里闪现过那种眼神。
董越然一下子被女儿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可是他妻子却猛地尖叫起来。
“刀!琦琦手里拿着刀!”
董琦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就是刚才她母亲用来削苹果的那把。
可是那把刀正在向下滴着血,血滴落在红色的地毯上,慢慢浸出一个个圆点。
董琦慢慢地张开嘴巴,那黑洞洞的嘴里空空如也,嘴角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将她的下巴和衣服染得通红。
董越然的妻子已经翻了白眼,董越然也不知所措。
董琦终于倒了下去,手里的刀也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和苏洛连忙冲了过去,但是冲到一半却停住了,因为我们看到随着董琦的倒下,一个黑色的块状物从她手中掉了下来,那东西撞在楼梯上弹了起来,似乎很软,最后落到我脚边。
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那看上去似乎是一片带着血迹的舌头。我小心地蹲了下去,看近了些,的确,是一块舌头,而舌头的主人当然是董琦了。
一截被割断的舌头,伤口还在往外涌着鲜血。更让我吃惊的是,舌头上还有三个字,用刀雕出来的三个血字,字迹很清楚、端正,这无疑也是董琦所为,但是让我觉得寒冷的是,居然会有人在割下自己的舌头后,还用刀端端正正地刻下三个字来。
那三个字我再熟悉不过了:六根岛。
“六根岛。”苏洛小声念道。
又是六根岛么,如果这是线索的话不觉得颇为牵强么,我在心底苦笑,如此这番倒很像是邀请函啊。
董琦已经晕了过去,她双脚伸开,背靠在粉红色的墙壁下,左手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右手上似乎有着什么血红色的东西,而她几乎如死了一般抬着头望着,嘴角的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暗红色的,在昏暗的房间,如一条有生命的虫子一样,慢慢地爬向她的下巴、颈部,最后在海蓝色的睡衣前慢慢扩散开来,如丝般地慢慢化开,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暗红色,就如同在大海里慢慢凸显出来的一片暗礁孤岛似的。

董家一片大乱,我们也只好先退了出去。
“又是六根岛!为什么这三个家伙都不好好告诉我真相,而要用这种猜字谜的方式,或者用在舌头上刻字这么变态,而地图上根本没有这个岛。”我抱怨道。
“如果六根岛不是岛呢?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者董琦、朱洗、崔光筱的动作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苏洛一连反问了好几句。
“看来我们从朱洗画册里猜出来的字没错了,不过现在董琦是说不了任何话了,这条线断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今天要是不来董琦也许不会割掉自己的舌头。
现在我们剩下唯一正常的人就只有刘佳明了,我们必须赶在他步那几个人后尘之前见到他。我也打了个电话给那个家伙,希望能多少得到些关于六根岛的事情。
“六根岛我还在查,不过我顺带找到了其他的东西,当做免费赠送吧。”难得她有如此好心,看来上次的鹅卵石她很中意。
很快,我得到了关于这次事主其他的有趣资料。
奇怪的是,刘佳明的父亲刘裕是本市颇有名气的香水供应商,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的妻女都使用着刘裕所发明的特殊香水。说到香水,它的历史颇为悠长,但其实起初只是作为祭神之用,大都在重大场合才会出现,后来一直为欧洲贵族所迷,在上流社会颇为流行,和铝一样,直到19世纪才慢慢在大众之间传播开来,成为女士不可或缺的物品。当然,现在也有男士用的香水。我原以为国内香水远不如国外的流行,而且香水的故乡法国尤其高雅华贵,原本动物之间都是靠着气味互相联系,或许人类发展得过快反而遗失了自己的本能,需要借助外物。香水的作用是吸引人,但不知道刘裕的香水为何可以跻身在迪奥、娇兰这类名牌之中。香水的发明远比其他的商品要困难得多,所需要的历史颇为漫长,那些出名的品牌大都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刘裕在这之前从未和香水产业接触过,真可以算得上是自学而成的天才了。而且他发明的香水品牌也很奇怪,居然叫”began”,也就是开始的意思。
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不过刘家也算是出入上流社会的常客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刘裕与朱远山、董越然居然都是熟人,包括崔光筱的父亲崔乙,这四人都是一起插队的朋友,并且在同一年回到这个城市,开创自己的事业。而崔家在四人中稍稍差些,崔乙是朱远山的传媒公司的音乐总监,曾经为多部电影配过乐,是业内非常著名的音乐人,他的歌曲广为传唱。
奇怪的是,这四人的子女也如父辈一样恰巧在同一所大学读书。而且据我所知,董琦和崔光筱的成绩很好,完全可以考取外地更好的名牌大学,不过却在父母的要求下留在朱洗和刘佳明的学校读书,现在三人都出了事,只剩下刘佳明了。
当我和苏洛来到刘家后,得到的消息却是刘佳明在一个星期前离家出走了。也就是朱洗出事的那个夜晚,刘佳明拿了家里的五千元钱,不告而别。现在刘家也是一片大乱。我向刘氏夫妇表明身份,告诉他们我可以帮他们寻找儿子,但是前提是我必须知道这几个月刘佳明的特殊变化。
刘裕犹豫了一会儿,倒是刘佳明的母亲一边抹着泪一边说起来。
“他的确有些反常,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上次进去想看看他,却发现他在房间里喷满了香水,你知道香水是要稀薄点才好,过浓反而很让人难受。他倒好,还说不够不够,一直说家里很难闻,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如神经质一般,每个盘子都要放在鼻子前闻好久,我都不敢带他出去吃饭了。他上次硬要说人家外面自助餐的牛肉是死人肉,说什么一股子腐臭味,弄得别人要告我们,结果赔了钱才了事。”刘佳明的母亲说得有些混乱,这让刘裕有些恼怒,用力拉了一下妻子的手臂,这才让她清醒过来。
“我妻子有些着急,所以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这段时间佳明是很奇怪,从小我就带他去我的实验室,教他如何辨别香水,制作香水,所以他的鼻子很敏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但是不明白为何最近如此反常,对气味的刺激很难以忍受。他经常好几天泡在实验室,说只有靠着香水才能让他好受些,直到元宵节那天,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可是第二天发现他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刘裕一边说,一边把纸条递给我。
“我来不及和你们告别了,我知道朱洗已经最先崩溃了,接下来马上轮到我了,我不想你们看到那种画面,所以我先离开。如果一切可以安全结束,我会回来的。”
除了钱,刘佳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如果刘佳明坐的是火车或者长途汽车,恐怕根本查不到他的出行记录。结果也如我所料,刘裕在几天前就去火车站、汽车站拿着照片加派人手调查过,但是那里人流量过大,根本毫无线索,飞机场的出入名单里也没有刘佳明。
“刘佳明离家时有没有携带任何其他的东西?或许可以推测到他大致的离去方向。”我问正在屋子里烦躁乱走的刘裕。
刘裕停住了,低头想了会儿,忽然一拍脑门连声说:”不知道那个还在不在。”接着便跑到里面的卧室里。不一会儿他跑了出来。
“不见了,我为他专门制作的香水不见了。”
“专门制作的?”我问道。
“嗯,那是我特意做的,一种给了他,一种给了我妻子,这两种香水从来没有上市过,甚至没有公开露面,是去年才刚刚研制的,香水的味道很浓郁很特别,这孩子很喜欢那味道。”刘裕说完又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