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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你喝醉了酒压死的小C。”方晓兰把烟狠狠地掐灭,接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天喝醉后小C带我们去看他房间的保险柜吗?他真的醉了,他以为我们和他一样,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毫无感觉可言,
他从小接触那些东西就像我们从小接触的是画片或者报纸折出来的玩具那么普通。可我们不同,我当时就酒醒了,我被震撼了,真的,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没看过那么多黄金和现金,
在电视里看到和那么近距离看到根本就是两种概念,你知道吗?”
我看着脸部扭曲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当时是真的喝醉了,你还记得小C说什么吗?他说‘我的就是大家的,我们四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些东西,如果你们谁要缺钱只要说一声就行’。还记得吗?”
我依稀间好像记得小C这么说过,却又模糊了。
“对,他是很大方,但是那是喝醉了酒的事,谁会把醉话当真?何况借多少我们也要还,他压根和我们是两类人,他太天真了,真的,其实我也没打算去偷他的钱,
我只是拿一点而已,反正他也不会去数,他家有的是钱对吗?”方晓兰一边说一边充满祈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证实,证实他做的是合乎情理的,是对的。
我没有说话。
“是你杀了他?”我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我没杀他,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经死了,我觉得是米军干的。”方晓兰说。
而我则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眼前这个所谓好兄弟的话了。
“也就是说,是你们把我?”我绝望地对着方晓兰问,方晓兰不敢看着我,不安地摆动着脑袋。
“对,是我和米军建议把喝的烂醉上了厕所回来的你背到小C房间里然后压在他身上的。”
“你个王*八*蛋,干嘛要这么做?”我压低声音怒吼着。
“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小C死了谁也脱不了干系。你必须要和我们捆在一起,否则的话,我怕你会告发我们,我是只一时喝醉酒昏了头而已,我有远大的前程,我不能就这样被抓紧去坐牢。”方晓兰的语速很快,一脸的恳求和惊慌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受良心谴责?”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这段时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告诉也是不忍心看你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枕头、寝室,什么死不安宁,都是鬼扯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你也不会有事了,至于钱我也没拿,全部放回去了,这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行吗?”方晓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拍开他的手。
“也许我把你牵扯进来不对,但我发誓我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方晓兰的样子不像说谎,但是最为一个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我该相信他吗?
“不行,我得去叫醒米军,我没办法相信你。”我转过身朝寝室走去。
方晓兰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攥得我很疼。
“你说什么?”我转过头看到方晓兰背对着黑色的天空瞪着眼睛盯着我,像猫头鹰一般,胳膊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叫醒米军啊。”我又重复了一句。
“米军不再床上,刚才起来他说没烟了,打了个电话后就跑出去了。”方晓兰说话的声音在哆嗦着,手臂也在哆嗦。
透过淡蓝色的阳台门上的玻璃,我看到自己上铺躺着的家伙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晓兰拉着我朝后退着,知道身体紧紧压在阳台的栏杆上。
“那是什么东西?”我很勉强才听清方晓兰说的话。
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从寝室里,从那张床传来了越来越大声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就在此刻我终于记了起来,一直有哮喘的小C每次发作厉害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蕾丝风箱破掉的鼓风声。
我和方晓兰就这样背对着阳台,床上的家伙也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才感觉到全身被户外的冷风吹的冰冷发麻。
嘎吱,门突然开了。
“靠,总算接到一包烟,这地方也太大了,找半天。”
我听到了米军的抱怨声。
“喂,你们站在阳台上干什么。”他站在自己的床边冲我们喊着,我则长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床上的家伙又慢慢躺了下去后才感觉身体松弛了下来,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米军拿着香烟走了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
“别装了,我刚才把所有事都告诉老刘了。”方晓兰一头冷汗,气喘吁吁地对米军说。
“说就说了吧,我早说了直接告诉他得了。”米军一脸的轻松。
“是不是你杀的小C?”
“不是。”
“那天晚上都喝的烂醉,我们三个的房间离他卧室不远,谁知道哪一个半夜爬起来过去杀了他?”方晓兰嘀咕了一句。
“再说了,我干吗要啥他,我是很缺钱,但没必要杀人。”
“我过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对了,虽然说后来是我和方晓兰抬着老六你过去的,但谁也说不好一直睡眠不好的你是不是有梦游什么的,跑过去无意间压死了小C也说不定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天晓得。”米军点燃了根烟,一甩手把火柴扔了出去。
“我们该告诉他妈妈。”我说。
“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我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明天早上离开这里吧,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那纯粹是心理问题,赶快睡吧。”
米军几口就将烟抽完接着伸了个懒腰返回自己的上铺。我和方晓兰对视了一下也只好回到床上。躺在下铺的我听到上面米军躺下来发出的声音,
依稀想着的是刚才看到的床上坐起来的那人的画面,说老实话那身形的确很像小C。
我们三个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办法入睡,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知道天变成鱼肚白赶紧起床离开了那间像极了寝室的房间。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睡得不是太好。”小C的母亲将我们送到门口时说了一句。
“洗完成了他的愿望吧,至于枕头我们还是不要了。”方晓兰将装着枕头的塑料袋递给她。
“既然是小C给你的礼物,我觉得你们还是收下吧。”她笑了笑记者转身走进了屋子。
早晨的空气很好,回去的时候我依旧坐在前排一身轻松,也没有来时的那种烦躁和呕吐感了。
从后视镜望去,米军的精神却很好。
“小C到底怎么死的?”一路沉默了许久,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也听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方晓兰说。
“说吧。”我和米军一齐回答道。
方晓兰讲的也是年轻的财主和三个朋友的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里多了一个人——财主的继母。
“那晚第一个朋友偷偷潜入了房间里惊醒了财主,接着将他打晕后离开了房间,这个时候路过的继母发现了这事,于是他走了进去。继母窥视着继子巨大的财产,
于是顺手牵羊用继子的枕头将他活活捂杀,回到住处的朋友惊慌失措的样子正好引起另一个人大怀疑,于是第二个人也来到房间,结果正好看到做贼心虚的继母从财主房间里跑出来。
这人进去之后才看到财主的尸体,他不敢久留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财主临死前紧紧握着自己的枕头。也就是说,被朋友背叛、亲人憎恨的他在痛苦的窒息中死亡的时候一直看着的就是那白色的枕头。”
抱着枕头的我听着方晓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袋子里的枕头越来越重。不对,应该是在慢慢蠕动才对。
呼哧呼哧呼哧,从袋子传来这种声音。
黄色孤独的马路一直朝前延伸,仿佛根本看不到头。
下巴处感到一阵潮热,像有人对我呼出热气一般,我低下头,看到袋子口一团黑色的毛茸茸的圆形无题慢慢爬了出来。
呼哧呼哧呼哧。
小C临死前喘不过气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吧。
汽车猛地一震,我感觉到身体朝一边倾斜得厉害,接着头部重重地又撞在了车门的窗户上,旁边的方晓兰拼命握着方向盘但是车体还是饭了起来掉了个个摔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发生了车祸,而且是在这条根本好无人烟的公路上。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剧痛刺激的我醒了过来。车体的金属完全变形将我卡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脖子处一阵湿热,有粘稠的液体从上面流了下来,起初以为是汽油,后来一阵腥味才感觉到那是血。
我全身可以动的只有脖子了,在我下面还卡着一个人,以趴着的姿势脸埋在从所料带里掉出的枕头里,我的鲜血和从我上面滴落的鲜血把白色的枕头染得鲜红刺眼。
“还好吗?米军!”
我以为下面那个是米军。
可是当我看到散落在脸部旁边的碎玻璃的时候,才发现在我上面卡住的一张脸才是米军的。他的半张脸全部毁了,血正是从那里滴落在我脖子上的,而在米军上面趴着的却是方晓兰。
也就是,按理我应该是最下面的那几个。
呼哧呼哧呼哧。
急速的喘息声从我身下的那个趴着的人传了过来。
我知道那是谁了。
呼哧呼哧呼哧,他的脸慢慢地转动着,像上满了发条的玩具娃娃,只是转动的速度慢极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愿望吗?
《亡者的礼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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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洁癖
在黑暗中,不知道为什么,那张鲜红色的嘴唇如此清晰可见,甚至红得很艳丽,就好像在跳动雀跃着一样。
呼呼,呼呼。我走过去,发现声音更清楚了。我慢慢地伸出手,将手背放在布娃娃那张鲜红的“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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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地产中介这活,还真不是那么好干呀。
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双脚架的于光叼着钢笔,无聊地发出这样的感叹。自己已经干这行将近三年了,但存款什么的几乎为零,眼看着周围的同学朋友都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依然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地产公司虚度时光,他忍不住发起一阵阵牢骚。
看样子,今天依旧没有生意,上一次来租房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好几个月了,难道现在的人都喜欢买房子了吗?感觉到腰部一阵酸胀的于光从椅子上起来想活动一下筋骨,门口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哦!哦!有生意来了!
于光立即调整好表情,迎了上去。
唉!这家伙看上去实在太差劲了,布满褶皱的二手灰色西服,灰白色的衬衣还从西装袖口露出一截,扣子也掉了,脸颊上青色的胡茬儿根本就不是两三天没刮的样子,脸颊瘦削,颧骨也突出来,黑眼圈里的眼睛中布满血丝,皮鞋更加不堪,沾上了不少干掉的泥浆。
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个大号的“穷”字啊!
该不会是乞丐吧?或者是来求职的?于光忍不住一阵厌烦。
“请问,有便宜的房子出租吗?”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还好,的确是来租房的,虽然有些看不起这个男人,但于光还是热情地拿出了租房信息簿。他打开封面,一张张指着照片朝他推荐着。
“这个采光很好,交通方便。”
男人摇摇头。
“那这个吧,虽然是旧房,但多出一个小院子,可以种种花草。”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拒绝。
于光咽了咽口水。
“太贵了。”他这样答道。
“那只有这套了,月租六百,一室一厅有厨房有厕所,不过没有热水洗浴。这是最便宜的了。”于光打了个哈欠。
男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爸爸,还没好吗?”
从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充满黑色光泽的柔软头发一片片地堆积在小脑袋上,可爱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里面的两个大人。孩子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结实,背着红色的小书包,穿得体面干净,很有朝气。
“你儿子?”于光饶有兴致地指着孩子问道。
“嗯,我是他儿子。”没等那男人回答,小孩自己抢先大声回答道。
“好可爱。”于光忍不住喜欢上了那孩子,不过他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父亲,忽然又有点理解了。
“小亮,去外面等我下,马上就好了。”男人慈爱地朝孩子挥了挥手,小男孩听话地走开了。
“让你见笑了。”
“哪里,很聪明的孩子。”于光的语气温柔了一些,他想了想,努力思考着。
“真的没有更便宜的吗?”
嗯,我好像记得有一间来着。
叫什么来着?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秒,不,半秒?总之,那一瞬间于光的眼睛忽然失去了焦点似的,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最后停留在桌上的闹钟上面。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六分。
“我想起来了!”于光高喊了一句,然后拿起信息簿飞快地翻阅着,接着指着其中一则信息栏,高兴地冲那男人喊道。
“就是这间房子!”
房产中介大门外白色的光线突然扭曲起来,就像被风侵蚀的烛焰一般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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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太喜欢那个地产中介公司的男人,虽然对他的轻浮和市侩的表情无法忍受,可我告诉自己还是要忍耐下去。对于失业的我来说必须先要找到安身之所,
起码也要让儿子能够过上稍微正常的生活。可是在这个大城市想要租到一套房子实在太困难了,如果光是我一个人的话倒无所谓,贫民窟、廉租旅馆都可以,
关键是绝不能让儿子去住那种地方,一天、一晚上、一分钟也不允许。
上个星期我投出了十二分简历,我没有把握会有家公司肯让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重新获得一份工作。不过至少这是一种希望寄托,口袋里的钱必须节省着用,
嗯,香烟、啤酒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胡子有多久没刮过了?不记得,总之刀片钱也是很贵的,确定要去面试的时候再好好整理下面容吧,
至少可以留出几元钱给儿子买他最爱吃的肉包子。当那个房产中介说没有更便宜的房子时,我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脚底一阵发麻,
那种古怪的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时候,那个叫余光的男人告诉我,的确有一套很便宜的房子可供租住。当我看到房子的介绍的和照片的时候,
简直不敢相信好运气居然会降临到我身上。那是套三居室,水电煤气俱全,交通方便,离儿子的学校步行也只需要十五分钟,采光充足,而且有电梯。我感觉到一阵头晕,突如其来的幸运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可是,冷静下来后我不免觉得奇怪,这样一套房子为什么租金只要三百元?太不可思议了,而且押金也不必支付。
那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来公司之前这房子就挂在这里了,至少有好几年了吧。
这家伙眼神闪烁地回答着我的询问。
难道说,那房子发生过什么?
哪里的话,你看看,是非常不错的住宅楼。不过嘛,好像听说之前出现过一些事,发生过意外的事吧,不过你完全不必担心,既然房子是住人的,人是要死的,死过人的房子再正常不过了吧?再说,是你要求租金低廉的房子,只有这间了。
地产中介很有信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然有些犹豫。
凶宅什么的,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儿子…
我知道你担心你孩子,但是你仔细想想,哪个地方死人最多?医院啊!去住院的人,谁知道你躺下去的那张床,之前到底有多少个人死在上面?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脊背一阵冰凉?都要这样的话,医院早关门了,对吧?
听上去的确很有道理,一想到儿子就要开学了,我终于下定决心。那家伙立即带上合同和钥匙领着我和小亮去了。的确是套很不错的房子,里面连必须的家具都有了。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儿子好像也很喜欢这里,很开心地躺在沙发上嬉戏着。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仅剩下的钱付清了租金,签订了合同。
那就祝你们父子居住愉快!地产中介带着满足的笑容冲我们挥了挥手,带上房门离开了。
我环视着房间,实在没必要再去整理什么了。卧室里很干净,一点也不像空置了好几年的房子。我将衣物整理出来挂到厨子里,然后帮儿子将书桌稍微整理了一下。
“有点累了。”儿子带着疲惫的声音冲我喊道。
“嗯,去洗个澡,睡一会儿,我帮你做晚饭,今天做点儿好吃的,庆祝我们搬进新家!”
儿子的屁股像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跑过来搂住我,用圆圆的小脸蹭着,像极了粘人的小猫。我眯起眼睛抚摸着他的脑袋。
很好的房子,如果一定要说有点什么不好的话…
说实话,有点冷。
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毕竟是六楼,高处不胜寒嘛。
“走,我们去洗澡。”我将儿子抱了起来,朝浴室走去。浴室非常宽敞,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浴缸。
“去脱衣服,换上拖鞋,爸爸去清洗下浴缸。”我拍了拍儿子的屁股,他听话地跑到客厅去了。
虽然浴缸看上去很干净,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小孩的皮肤娇嫩,如果感染到细菌什么的会相当麻烦,我先用肥皂擦洗了一遍,接着再用清水冲着洗刷了几次,
确定干净后才开始朝里面放热水。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在房间里一开始还很有兴致地唱着学校老师教的儿歌,但现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再说,脱衣服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小亮?”
我喊了一句,但没有回答。
“亮亮?”我加大了音量,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着,但我仍然没有听到儿子稚嫩的童音。
我将浴缸塞子塞进,继续用盐水浸泡,接着站起身来抖了抖手上的水,朝客厅走去。
空无一人
“小亮?”
只有我的声音在这里回荡着,心脏跳动得越发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外面阳光充足,但是越往房子的里面走,光线就慢慢黯淡下来。我打开刚才的卧室门,发现儿子并不在这里。接着我又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这房间比卧室稍稍小一些,里面摆放着一张双人床。
双人床?
红色的双人床。
我看到床上一个人形的东西蜷曲着身体侧躺着,从头到脚都被一条白色的毛巾盖着。
“搞什么啊,爸爸叫你这么多声呢。”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一定又是儿子开的小玩笑。
手快碰到毛巾了。
“爸爸,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儿子的声音。我立即转过头,看到儿子光着屁股,穿着一双蓝色的拖鞋站在房间门口,非常疑惑地看着我。
床上是什么?我再次转过头来,看到双人床上什么也没有。
“你刚才去哪儿了?为什么叫你不答应?”我走到儿子面前蹲下。
“去找拖鞋了,在阳台上找到的,只有一双,我没听到你叫我啊。”儿子指着拖鞋说。我低下头看去,那是双很漂亮的塑料拖鞋,不过似乎并不是儿童的,但也不是太大,更像女性穿的拖鞋。
也许是上任房客留下的吧。
不过刚才明明看到床上有人形的东西,我站起来朝着床的另外一边走去,想看个究竟。
视线慢慢移动过去,果然,在床的另一侧,刚才的那个东西正躺在地上。不过,我刚才并没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我走过去解开白色的毛巾,看到的是一个用旧的淡黄色人偶。
做得很拙劣,没有缝制衣服及头发,只是简单得像稻草人一般,不,应该说稻草人也比这个好吧。在名为头部的地方只是一个毛绒圆球,五官全都没有,
看上去似乎是未完成的作品。我摸了摸,非常柔软,很轻,大概是填充着毛绒或者海绵之类的东西,难怪掉下去时一点声音也没有。
干嘛放这种东西在床上?我有点哭笑不得。
“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儿子指着我手上的东西说。
“先去洗澡,娃娃放在这里,等爸爸有时间找人把它做得漂亮点,走吧。”我笑着拍着儿子的屁股,拉着他朝浴室走去。没走几步,儿子突然停住了,我回过头看到,他的小脸皱到一起去了。
“又怎么了?”
“不知道,脚好像走不动了似的,感觉拖鞋好重好重。”儿子指了指拖鞋。
“脱下来爸爸看看。”儿子脱下一只给我。我拿起拖鞋,并不重啊,甚至比普通的还要轻便,自己试穿了一下,很舒适,看来价格不菲,拖鞋上面还有精致的卡通造型,底部也没有任何破洞硬物之类。
“没什么啊,要不今天将就下,爸爸明天帮你买,或者你光着脚也可以。”
“那不行,光着脚很脏啊。”
小亮很爱干净,甚至说有着和他年纪完全不相称的洁癖,这让我总是想起他母亲。
“好了,再废话,爸爸没工夫做晚饭了。”我抱起儿子,“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抱你,对吧,可不能再随便扯谎哦。”
“我没说谎,刚才是很重。”儿子有点儿不高兴了。
“好的好的,我只是这么一说,去洗澡吧。”我将儿子抱进了浴室,小家伙高兴地跳进浴缸,溅起很多水花,我也慢慢将身体放进去。
真舒服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没享受过热水澡了,几乎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爸爸,怎么是咸的啊?”儿子吐出一口水,满脸苦涩。
咸的?我尝了尝浴缸中的水,的确是咸的,而且有些发涩,简直就是海水无异。
虽然浸透在热水里,骨子里却还是一阵冰凉。
死去的妻子,有洁癖的妻子,整天唠叨着说什么泡澡最好用适度的盐水。那时候因为我讨厌所以坚持不准,结果她只好自己用盐水洗浴,可是刚才我明明没有放任何盐进去啊,这附近也根本没什么大海。
“没事,就当是杀菌吧,洗成个白白胖胖的盐水鸭。”我逗着儿子,他也哈哈笑了起来。
有些累了,明天会如何呢?
希望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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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双人床上一片凌乱,一个男人趴在上面睡得正香。从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走进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留着及肩的长发,脚上穿着一双水晶蓝的皮拖鞋。她一下子扑了过去,压在睡着的男人身上。
“傻瓜,还没睡醒啊?”
“啊,好困啊,放过我吧,老婆。”男人被压得发出呻吟声,依旧闭着眼睛,一副耍赖的样子。
“不记得了?今天是新婚的第一个周末哦,你答应人家去买鞋啦。”女人伸出细长如葱白的手指,拨弄着丈夫耳后的乱发。
“昨天看球两点才睡啊。”男人伸出手像赶蚊子似的拨弄着妻子的手指头,这让他很痒,不过始终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