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变态手册 作者: 小妖尤尤
第1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1节

  文/小妖尤尤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不为众人所理解的一少数,希望大家能够了解他们生命中的欢乐与辛酸,灵魂深处的黑暗和光明。
【题记】
我们不是神,所以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我们不是神,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活着,以及如何死去。
【阅读指南——请咬文嚼字确认以下事项后,再翻阅正文】
一、以下人群禁止阅读
1.18岁以下未成年;
2.有任何程度抑郁症、忧郁症患者;
3.以各类电影和现实中的杀人狂为偶像以及以成为杀手为梦想者;
4.抱着理想主义人生观者;
5.有暴力倾向者。
二、以下人群谨慎阅读
1.处于生存和情绪低谷者;
2.正在极度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者;
3.心智不健全者,请在监护人或医师指导下阅读。
三.本书不是之处
1.本书不是一本善良的书;
2.本书不是一本快乐的书;
3.本书不是一本色情的书;
4.本书不是一本血腥的书;
5.本书不是一本暴力的书;
6. 本书不是一本恐怖的书;
7.本书不是一本正常的书。

【引】
1.
有一天,我穿了最美的红色礼服,穿越时空,来到原始社会。
一个体毛遮羞的原始人指着我大骂:“你这个变态,干嘛把自己的毛都剔掉?”
我愕然。
原来,进化就是一种变态。
2.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永远不会被淘汰。
他们时尚、创新、不断寻找活着的乐趣。
他们另类、夸张、残忍,不断寻找观察和探索的最佳兴奋点。
他们不断创造一种别样的兴奋,他们不断以独特的方式自娱自乐。
他们躲在黑暗的另一端,显得异常聪明。
他们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变态。
3、
世界上有一种虫子,它们的一生会经过“卵”、“幼虫”、“蛹”和“成虫”四个阶段。
我们称这种虫子为“完全变态昆虫”,比如蝴蝶。
完全变态的蝴蝶,是美丽的。
上帝,只赐予完全变态者以美丽。
4.
他发誓,没有人可以左右他,没有人可以驾驭他,没有人可以控制他。
他可以爱你,可以恨你,可以玩弄你,也可以宠坏你。
他很率真,很直接,很透明,可你永远无法看透他。
变态,
原来如此迷人。
【第一章 狼来了】
1.
傍晚。
夕阳歪歪扭扭的,有情绪。
热气似乎是从天上沉压压的挤过来的,公路又便秘了,前面的车队如万里长城,绵绵无绝期。
长城的尽头,警灯闪烁,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千层饼。
楼顶上,一个白衣女孩摇摇欲坠。
自杀的人总有某种情结。比如上吊死就幼稚地选在午夜穿上红衣;割腕的呢,就一定要找个有着白床单的床,化好凄婉的妆;跳楼的一般喜欢穿白衣或者校服,好像不这么穿,就不足以证明自己死得清白似的。
“这下可难了,天台的门被锁了,怎么打也打不开。”
“下面临街建筑多树也多,那个垫子也不好铺……”
短发,短裤,短吊带,小背包。
一个女孩抬起头,她的眼睛很清澈,但你却看不透。
吸管“噗”地扎入乳白色的酸奶盒中,带着恶狠狠的快意。
吸管冲入口中的酸奶,却是红色。
短发短裤短吊带女孩吸得津津有味儿,也看得津津有味儿。
难得一见的自杀好戏,任谁都会觉得津津有味。
起码,不乏味。
很快,一小盒红酸奶就被短发女孩吸光了。她把空盒子扔进垃圾筒,几只苍蝇仓皇失措地飞出来。
嗡嗡嗡。
此刻,警察杨信的脑袋里也嗡嗡嗡。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等着明天在电视报纸上挨骂吧,想不到自己当警察第一天就遇到这种倒霉事儿。
短发女孩用手擦擦嘴,又大大咧咧地在短裤上蹭了蹭手,走到汗流浃背的杨信面前,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什么。
杨信一愣,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短发女孩被带进了大楼。
2.
还是傍晚。
热气不减,人气递增。
人群里一阵惊呼,楼顶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对同性恋徇情么?
有人架起了望远镜,说:不是。
那多出的一个人,短裤,短吊带,短发。她背对着人群,好像要表演高难度的跳水。
确切说,是高难度的后空翻跳楼。
人群的气氛有点像水煮鱼,鲜辣鲜辣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短发女孩是谁,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短发女孩是如何攀上楼顶的,当然更没有知道她爬到那里干什么,以及正在说什么。
只见自杀的白衣女孩侧了侧头,看着短发女孩说了句什么,然后脱下自己的鞋递给短发女孩。
再然后,两个人一起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杨信指挥着几个警察上去接应,人群里一阵惋惜。
无论那自杀女孩跳或不跳,“惋惜”是唯一的结局。
跳了,则惋惜女孩的死;
不跳,则惋惜剧情不如想象的精彩。
媒体记者堵在大厦门口,自杀女孩被警察拥簇着走出来,镁光灯闪个不停。
她并没有回避记者的镜头,也没有表现得太热衷,她让你觉得她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什么都在乎。她的手腕上有几个新鲜欲滴的刀疤,脖子上挂着天然的紫色项链,那是粗绳的勒痕。
她就那么不想活着么?
活着就那么痛苦么?
每个见到的人,都忍不住要在心里打上悲悯的问号。
媒体和警察都追问那个英勇救人的女孩的去向。
自杀女孩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自己脚。她的脚上没穿鞋,脚面被晒成了斑马。
她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也没有看任何人,拒绝回答媒体的任何问题,就像那些遭遇绯闻的大腕明星一样。

第4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4节

  10.
看到轨道附近撞得四散的尸体,杨信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莫名其妙就想起前几天跳楼自杀的女子。
最近自杀的人越来越多,就好像流行感冒似的,颇有蜂拥而上的气势。
他检查了检查衣兜,在自杀者的上衣兜里发现了遗书。
看来确实是自杀。
不过,杨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皱着眉头看看四周,荒野,蜿蜒的铁路,死者卧轨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拐弯处,不易被人察觉,估计那列出轧过去的时候,司机都不知道自己撞了人,这个拐弯,正好是视觉的死角。
还有,从现场看来,死者卧轨的姿势也很专业,他躺下去的方向,正好和铁路成直角,要害部位正正地位于铁轨,不偏不差。
最为奇怪的是,铁轨压过自杀者腹部,却没有大便或其它排泄物的污秽。
只能有一种解释,这个自杀者是个医生。
然他不是。
他遗书第一段说:
我碌碌无为地出生,碌碌无为地长大,又碌碌无为地工作,工作后不久,又娶了个碌碌无为的老婆,真可谓门当户对。
我想改变,却越变越糟,越变越痛苦。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公司,只要想到明天,心情就格外沉重,日复一日的重复,日复一日的沉重。
……
如果他不是医生,那么这自杀的手段,未免太专业了。
难道是他杀?
杨信望着暗红色的铁道,那红色,呲牙咧嘴的。
杨信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11.
米莉老公回来后,并没有回家。
他买了好多礼物,一家一家敲邻居的门。
敲到王屠户家的时候,是他儿子开的门,只开了一条门缝,王屠户的儿子王晓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
“哦……”米莉老公说,“我是米莉的老公,住在隔壁的楼,能不能请你们以后不要再针对米莉自杀的事情议论她……”
王晓峰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要议论,也千万别让她知道,表面上要装得漠不关心的样子……”
“为什么?”王晓峰依旧只露出半个身子。
“我今天去咨询心理医生了,医生说米莉她,很可能喜欢被人议论的感觉才自杀的,如果没有人议论,她也就不自杀了……”
王晓峰有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米莉老公一眼,什么都没说,硬生生地关了门,差点夹住他的鼻子。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充斥着煤气的味道。
米莉不省人事。
米莉老公愣在原地,想,就让她这么死了算了……
但,终于,还是拨了120。
他心理无法承认自己,他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回来早了。
他有些不情愿地打开窗户通风,暗自希望救护车晚来些。
他站在客厅的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米莉。
米莉再也不是那个他爱着的“米粒”了。
米莉结婚后,就变了一个人。
12.
米莉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家里。
米莉老公坐在灯下读书,见她醒了,若无其事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救了我么?”米莉虚弱地问,头很疼。
“嗯……”
“你还在乎我?”
米莉老公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好好睡吧。”
他没有回答,米莉想,他没有回答,一定是不在乎了。
大脑里有一面鼓,在米莉的脑袋里咚咚地敲的。整个房间里无声无息,只有那面鼓的声音。“咚咚咚”地催促着。
米莉觉得自己渐渐在黑暗里融化了,心里轻飘飘的,没着没落的。
她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老公睡在沙发上。
“老公……你看看我……”她乞求。
米莉老公翻了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米莉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邻居们以前要么见她如瘟疫一般躲避,要么在她背后议论纷纷,要么就递给她奇怪的眼神,可是今天没有。
每个人,都好像没有看见她,偶尔看到了,微微一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都不戳她脊梁骨了。
难道我真的变成了透明人么?
她忐忑地对卖肉的王晓峰说:“我昨天自杀了,是煤气……”
“哦!我知道……”王晓峰把一块造型妖异的猪肉递给她。
“你知道?”
“我知道。”
“你不说我吗?”
“没什么好说的。”
13.
丁厌第一眼看到米莉的时候,就知道她并不想真的死。
自杀无非是一种手段,一个容器,就像水杯一样,不过承载的内容不同罢了。
所以,丁厌很郑重地问了米莉一个问题:
“你真的要死?”
米莉点点头,“你知道,我死过很多次,只有第一次和这一次是真的。”
“因为活着痛苦吗?”
米莉摇摇头,“因为连痛苦的感觉也失去了。”
丁厌叹口气,看看她的手腕,“你介意再次割腕么?”
米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割过两次,都没成功。伤口自己会凝固。”
“这次不会。”丁厌握起她带着伤疤的手腕,“你以前割的是静脉,这次咱们割动脉。”
“动脉在哪里?”米莉抬起头。
于是丁厌很温柔地在她手腕的动脉上划了一条线,“只要割断一半,伤口就难凝固。”
“我怕我没有那么大力气……”米莉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肉和血管确实比想象的要难割,不过我们会给你提供最锋利的刀具。”丁厌转身按了按钮,小米妖娆地走进来。
“刀片。”丁厌说。
于是小米又妖娆地走出去。
“动脉割开的时候,有点像红色的石油喷出来的样子,很美丽。”
“哦。疼吗?”
“你怕疼吗?”
米莉摇摇头,她什么都怕,死都不怕,还怕疼么?
“你最好先泡个热水澡,促进血液循环,然后喝点酒,把手腕泡在温水里,这样伤口才不会凝固。当然,如果你割得够深,就不需要这些了。”小米送来了刀片,丁厌递给她。
“这次你不救我了么?或者劝劝我?”米莉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那你不要找我,可以去找心理医生,他们会跟你说你希望的话。”
“我不是精神病!”米莉突然气愤起来。
丁厌笑笑,“我知道。”
14.
杨信看到米莉的时候,米莉已经死了。
泡在浴池里,死因是窒息。她的手腕上有两条伤口,一条是动脉,但只割了一小点,另外一条是静脉,静脉伤口很深,但还没有凝固。
估计是因失血过多昏迷,滑到浴池里,然后窒息而死。
很显然,是自杀。
杨信仔细查看,发现她的动脉上,隐约有一条彩笔划的线,那条线就像说明书一样,标明了致命的位置。
杨信觉得,米莉和那个卧轨者有某些相似之处。
这种相似之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们死得都有点过于专业了。
米莉老公哭哭啼啼,虽然他希望米莉死,米莉死了他就从如此疲累的生活中解脱了。但是米莉真的死了,他又懊悔不已。
米莉的遗书只有一行字,她只留下了那一行字,以及一具红得触目惊心的尸体。
遗书上写着:我已经完全融化在黑暗里,连自杀都不能让别人关注我了。
杨信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他记得卧轨自杀者的遗书中有一句话:“我是个失败的人,连自杀都多次不能成功,导致别人对我议论纷纷,关注异常,如果这次再死不成,我真的没脸活着了。”
或者自杀者的思维就是与众不同吧。
有人因为别人议论而自杀。
有人因为别人不再议论而自杀。

第7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7节

  7.
“小米!”房门外一声大喝,苏米愣住。房东老太太颤悠悠地走进来,边走边说:“我就知道得出事儿!”
她拉住苏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苏米的表情放松下来,疲惫地睡在她的怀里。
“他是我儿子……我优秀的儿子……”老太太看着惊魂未定的我,“这孩子……太优秀了……他深深爱着的人,只有一个……”
“是那个鬼吗?”我小声问。
老太太摇摇头,“是他自己……”她轻轻让苏米靠在沙发上,打开衣橱。刚才我检查房间时竟然没有留意,衣橱里,有一半都是女人的衣服,那件我曾中意的婚纱,也挂在里面。
“变、变、变态……这么说,我曾遇到的女人,其实就是他自己?那为什么!她却好像不认识我?”我喃喃着。
“他不是变态!不要那么说我儿子”老太太严肃地说,“他只是太爱自己了,因为太爱了,所以决定自己和自己恋爱,决定自己和自己结婚,他投入地扮演着自己的爱人。在他扮演自己爱人的时候,就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因此不认识你。你无法理解一个人的自恋,是多么痛苦……”
我茫然地起身,镜子里的苏米,在睡梦中,紧紧皱着眉头。或许梦里,他也在挣扎,挣扎在爱我与不爱之间。
确实,这个世界上,我们最爱的人,都是自己,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承认。
但是,我确实无法理解,自恋到这种程度,是什么感觉。
苏米,原来一直深爱着他自己,那种爱,超越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
8.
我搬了家,离开了苏米。
偶尔,也会在时尚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还是那么完美,眼神中,充满了能够迷倒全世界女子的爱意。
只有我知道,他这么看着镜头的时候,心中想念依恋的,只是他自己。
后来,苏米的秘密被媒体曝光,他成了众矢之的,失去了闪耀的工作。但他对自己的爱,无论贫贱还是富贵,始终如一,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便是住进非常公寓的今天。
他叫自己的爱人为:小米。
苏米就是大米,苏米也是小米。
【第三章:逃亡者】
1.
丁厌合上日记,躺在床上,拇指和食指张开,像八爪鱼的两根触须,一步一步向上挪动,似乎在丈量黑夜的尺寸。夜深了,大概有无底洞那么深。
有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其实是生活在一个无底洞里,总想抓住点什么,可总是什么也抓不住。最近来做自杀咨询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要放弃生命的理由。
生命有时候确实很沉重,这种沉重,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负担得起。想起童年的历历往事,丁厌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只能说是奇迹。她想,或许明天,她会自己给自己做一次自杀咨询。
黑夜的颜色并不是黑的,有点灰,有点蓝。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王晓峰。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米莉尸体的那一刻,那一刻有点讽刺,他竟然……
他承认,他对米莉有好感,那个女人浑身散发着某种气息,总是让他忍不住要接近,继而再接近。可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那种气息,正是死亡的气味。
有点阴冷,有点湿腥却又颜色鲜艳,那正是,死亡的魅力。在死亡的魅力里,他第一次获得了快感。
这让他想起童年的某些片断,同学叔叔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那个嗜血如命的女孩。当时他一直觉得那个喜欢倒挂在树上的女孩是个妖怪,是个吸血鬼。可是在这个夜晚,他深刻地理解了她,她只是,沉浸在生命的鲜红里而已。
想到生命的鲜红,想到米莉的尸体,他再也按奈不住,却又不知道按奈不住什么。他爬起来,拿起手术刀,来到屠宰场,扯过一头母猪。
显然,被从美梦中扯出来的母猪并不乐意,它惊叫着拼命挣扎,它越挣扎,王晓峰越觉得兴奋。他的手术刀,稳且狠的刺入母猪的咽喉,鲜血在黑夜里有点像趵突泉,温热而粘稠,喷在他的脸上,他褪下裤子,在垂死挣扎的母猪旁,一次又一次达到高潮。
达到高潮的那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回到十里镇那个破旧的家里,回到那一个又一个晚上。嗜酒的父亲,在黑暗里一边殴打着母亲,一边骑在母亲身上。
他还记得,每次他都很害怕,每次他都担心,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母亲冰冷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起来。
2.
人有时候总觉得饿,可吃什么也吃不饱;人有时候总觉得渴,可喝什么也不解渴。这种感觉,总是抓心的难受。
丁厌就时常有这种感觉,每当她觉得空虚饥渴到抓狂的时候,就会想办法来点刺激,比如,偷东西。
丁厌靠在医院的安全出口,把偷来的麻醉剂放进口袋,窃笑。其实她可以偷着买,但是直接偷更刺激。
“哎?是你?”一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你是这个医院的护士?”
“呃?!”丁厌看看自己的护士服,“哦……是啊……”
“怪不得上次那么勇敢,救死扶伤啊!”那个警察,就是杨信。
“应该的……应该的……”丁厌说着就要溜走,却被杨信拉住,“正好又有人自杀了,正在急救室,你跟我来!”
“可是,我不是负责急救的护士啊!”丁厌对杨信喊着:“你把我手腕弄疼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跳楼。没有当场死亡,是因为衣服挂到了阳台。有的人活着的时候就拖拖拉拉的,死也死得拖泥带水。
拖泥带水并不是好事。
“真是笨蛋,早就告诉他跳楼不要穿这么罗嗦的!死前受罪了吧?活该!”丁厌揉着手腕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杨信转过头,看着这个单眼皮女生,眼睛里有一丝好感。
“啊?没什么,没什么……”这时候,本来已经宣告死亡的自杀者,突然坐起来,抓住丁厌的手。
“啊——”丁厌大叫一声,却怎么也挣不脱,自杀者死鱼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丁厌。
医生急忙检查,说:“已经死了……”然后,他一根一根地掰开那人的手指,丁厌这才收回手。
“你没事吧?”杨信关切地问。
“没事儿!”丁厌眼睛里含着泪花,不是因为淤青的手腕,而是因为那个死人的目光。
“知道吗?自杀的人是最怕死的人,尤其,自杀后没有马上死掉,最痛苦了……”她想,他抓住她的手,一定是在后悔没有听她的话,她从他那死鱼眼里,看到了痛苦和恐惧。
“你懂的真多!”杨信赞赏地看着她。
“你是哪个科的?”那个医生突然问,他觉得他们医院没有眼神如此清澈却清不见底的女护士。
“哦,是实习护士,跟我一起的。”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温和地说,他看起来很干净,干净中,透着一丝忧郁。
“是啊……是啊……”丁厌讪笑着,跟在那个男医生身后,“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喂!”杨信追出去,“你的手腕没事儿吧……好像青了……那个人的手劲儿真大!”
“不是他抓的,是你啊!”丁厌凶巴巴地说。
“那我请你吃饭好了!”杨信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算啦改天吧!我还有事!”此地不宜久留。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杨信紧紧跟在后面。
“我姓丁!”她边说边上了电梯,把杨信挡在电梯外面。
“丁?”杨信摇摇头,笑,想在医院查一个护士的资料,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了。

第10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10节

  10.
晚餐是在王晓峰家里吃的。王老头第一次没有喝得醉醺醺,他忙里忙外地一边做菜一边嘘寒问暖,就像招待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
这也难怪,这是二十几年来,自己这个孤僻的儿子,第一次带女孩儿回家,看来这个女孩和儿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餐桌很丰富,炖排骨,炒心尖儿,还有压的猪头肉。丁厌觉得从小吃猪长大的王晓峰没有长成一头猪,也算是世界第八奇迹了,或者第九?管他呢,反正是世界奇迹。
王老头做好了饭,识趣地借故走开,家里只剩两个年轻人。丁厌身上的死亡芬芳,更加沁人心脾了,王晓峰不由有点坐立不安。
“对了!”王晓峰站起来,打开冰箱,拿出一袋血,说:“上次你去医院,一定是去找这个吧?”
“这个啊,我早戒了呢!”丁厌可不想喝这种不新鲜的血,她夹起一块猪头肉,故意岔开话题,“猪头肉真好吃,你知道吧,动物的脸颊最美味了。”
“是吗?”王晓峰把血袋放在餐桌上,尴尬地笑。
“恩~恩~”丁厌“恩”的时候很卡通,“不知道人的脸颊好吃不好吃!”
“你想吃?”王晓峰也吃了一块猪头肉。
“呵呵,也就想想罢了,还能真吃啊?”丁厌抬起头,和王晓峰的目光相遇,又马上错开,她觉得王晓峰的目光怪怪的,决定马上切入正题,好早点离开,“对了,你们医院有没有一种叫做氯氮平的药啊?”
“氯氮平?好像是一种非典型抗精神病药,你问这个干嘛?”
“哦,我想买点。”丁厌若无其事地说,好像她要买的不是药,而是猪尾巴似的。
“那可是非处方药,不能随便卖,你买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啦!”丁厌讪笑着,“我有个朋友精神有点问题,又很害怕去医院,你知道,精神病院多数都跟魔窟似的,他特别害怕被关起来,所以拜托我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