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咱们周围转悠转悠散散心吧。”我提议道。
巴图点头肯定了我的想法,不过随后他拿出当地的地图,铺在手上看了看,“建军,我倒有个好地方去散心,军区医院怎么样?”
本来在他说前半句的时候,我心里直打迷糊,心说你看着地图带我去散心?坤名你都没来过你知道哪里好么?可他一说军区医院,我明白了,去看看那几个植物人确实也是散心的一个好途径。
军区医院可不比其他地方医院,医生护士都挂着军衔不说,就连门口还站着两个真枪实弹的卫兵。
我和巴图在门口徘徊一阵,巴图的意思我俩直接拿张建武做幌子,试着溜进去得了,可我认为巴图这办法有些不妥。
我兜里还揣着我的警官证,别看现在退养了,但这证件一直没上收而且一直也有效。
我先跟卫兵亮了我的身份(当时证件上写的还是乌州城公安局刑警队小队长),并指着巴图说这是我同事,我们正在追一宗走私案,需要到医院里找个人做个笔录。
我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卫兵仔细核对证件后一敬礼对我俩放了行。
我心中一喜,急忙带头向里面走,可巴图真不是让我省心的货,他一个冒充警察的,在走前却非得对人家卫兵回个礼,尤其他这礼敬的一点都不标准,腿也没并严,手抬得高度也不够,把这俩卫兵都看得一愣。
也亏得我们运气好,卫兵没再询问什么,不然保准漏了陷。
我们进医院稍一打听就找到了位置——七楼的重症监护室。
他们一共七个人,占了两个房间,其中有五个人一间的也有两个人一间的,那五个人病情相对较轻,只是挂着水静静躺在床上,而另外两人乍看之下就比较恐怖了,满脑袋插着导管,身边贴的胶布数也数不过来,要不是心电图还一闪一闪的跳着,他们跟死人就没任何区别。
我望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心里暗骂一句,本来我以为能和这七人近距离接触一下,但现在看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隔远望着。
这七人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伤,反而很统一的,他们眼眶都肿的老高,就好像被一只超大蚊子叮过一样,而且他们的表情各异,还都维持着巴图给我看照片时他们的表情,有哭有笑这类的。
我不知道他们这些表情用专业术语怎么解释,用我自己话讲,这就是一种因人而异的生理反射,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树叶那般,这都是这些人在大脑崩溃的前一刻潜意识里表现出来的表情。
“走吧。”巴图一边对我说一边四下里看着。
我知道巴图的意思,就说我们在重症监护室窗前待这么一会,就有好几个护士在我们身边走动,甚至她们都拿出一副警惕的眼神望着我俩。
我和巴图低着头出了医院。
等回到旅店后,我俩盘腿坐在床上商量起来,在我们一通假设排除、分析辩论之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美杜莎应该是个人,而且她身上有剧毒,还有隔空喷毒的本领。
这结论让我一点也乐观不起来,如果说美杜莎是个装混弄鬼的骗子,那好办,我跟巴图一人拿麻袋一人拿木头棒子罩着打一顿就完事了,再严重些,这美杜莎真是个一般的妖也行,我们找个机会下药或设个圈套把她绑了,但难就难在美杜莎身上有毒,我和巴图只要一个环节算漏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尤其凭军区医院的技术都不能让胡子手下醒来,我相信只要沾了美杜莎的毒,我和巴图下半生就得在床上度过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美杜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
看着我眉头紧皱,巴图拍拍我肩膀说了句慢慢来,随后他就起身向外走去。
我以为巴图也和我一样脑子难受想去散散心,我也就没拦他,这季节坤名的环境太湿,我冷不丁从北方过来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我的伤腿都酸麻,我没和巴图一起出去,反倒找店老板要了一个热水袋敷着腿睡起了觉。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晚,巴图却还没回来,我心说奇了,这小子去哪了?他一个在深山老林里都走不丢的主儿,不能说在坤名散心能散迷路了吧?
而巴图也真不禁念叨,我正想他呢他一推门走了进来。
我拿出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巴图嘿嘿一笑,“建军,我去坤名图书馆转了转,本想查查资料,看看书本里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可……”他一耸肩,“我的时间白费了。”
我释疑了,安慰他几句,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之后两天里,张建武没找过我们,而巴图也早出晚归,每次走前他都说去图书馆,我一想到书就难受,每次也都摇头拒绝巴图一起去的邀请。
在第三天,我有些忍不住了,我问巴图咱们是不是再去趟公安局找张建武问问,要是张建武不需要咱们的帮忙了,咱们也好尽早回家。
巴图听我这话犹豫了一下,随后劝我说咱们再等一天。
也说我太实惠,或者说我太笨了,忘了巴图蔫坏的性格,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到了晚上,我和巴图正要睡觉时,房间门被敲响了,我挺好奇,心说这时候谁能找我俩?
我床位离门近,巴图使眼色让我去开门。
可等我刚把门开一个缝时,外面的人就突然暴起般的破门而入。
我当时没多想,甚至也没注意看,我以为遇到劫匪了呢,立刻拿出我的擒拿功夫,几下就把来人给摁在了地上。
不过我没“嚣张”多久,门外伸进来一只枪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别动,警察。”门外人喝道。
我听的一愣,想也没想的回道:“同志,我也是警察。”
“别嘴贫,老实点。”门外人不给我说话机会,并且他还特意加重了枪口顶我脑袋的力道。
我清楚警察办案的流程,这时候就算有误会我也不能动作太剧烈,要不就会吃上不该吃的苦头。
我配合着高举起手并慢慢站起身,被我摁在地上那小子哼了一声爬起来。
持枪警察又一努嘴,“去,墙边蹲着去。”
我没吭声老实的走了过去,而巴图却站在没动。
“老巴。”我叫了一声,那意思你别犯傻,在这节骨眼上别乱动。
可巴图是没“犯傻”,突然间他蹲在了原地,并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喊道,“警察同志,我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你们别打我。”
我被他弄懵了,心说交代个什么?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的,住个旅店就有罪了?
警察不解释,喊了句全带走后,我俩就带着手铐上了警车。
等坐在警车上后我看到巴图一脸奸笑样,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老巴,你搞什么?”我悄声问道。
巴图低声嘿嘿几下,“建军,我想到了一个捉美杜莎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需要咱俩吃点苦头。”
我心里突突一下,暗道不妙,但我还是硬挺着问,“你先说说,咱们要怎么做?”
巴图向旁边瞥了一眼,看押送我俩的警察没什么反应,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建军,我让张建武安排了一场好戏,咱们以罪犯的身份入狱接近胡子,并且找机会跟他去趟西双版纳,你当过警察知道的,胡子出去后肯定还会做老本行去金山角运毒,到时只要我们跟他走一遍运毒的路线,那就能找到美杜莎并捉住她。”
我听的脑袋嗡嗡的,巴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哪还不明白,说白了我俩先去当“卧底”,之后再跟胡子逃次亡,最后还得想办法取得胡子的信任一起运毒,而且我们做的这么多危险事其实还只是一个前提,为的就是在那荒无人烟的运毒道上去捉美杜莎。
一股怒火冲到了我的心头,我气的一字一句的喊了声老巴后,就失去理智般的在警车里暴躁起来。


第四章 入狱
我都忘了自己双手带着手铐,失控之下整个人半站着向他扑去。
可巴图并没受到伤害,身旁警察暴喝一声后并拿手枪指着我的脑袋,我被这冰冷的枪口一顶,人又冷静了不少。
巴图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我,一来就好像个小学生做错事般的对我道歉,二来他也好像偷偷对我说,现在这情况不允许我胡来。
我咬着牙强压着这口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等警车开到坤明公安局后,我心里缓过来不少,人也正常了一些,而这时公安局里值班的人员也都是一幅幅生面孔。
我和巴图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我心里连叹无奈,心说这是搞什么?几天前我还在小屋里看着胡子在这里表演,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被审的那位。
其实打心里我已经不得不接受了现实,甚至我都准备一会认罪,但面对录口供,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我连自己什么“罪”都不知道,索性我瞪了巴图一眼后就乖乖当起了哑巴。
警察也不管那么多,我俩有人说话那就足够了,在巴图泱泱道出了犯罪事实时,他们也没刁难我,让我受宠般的在一旁歇息。
我不知道我俩的“罪名”是巴图想出来的还是张建武安排的,但这个罪名安的实在有些缺心眼。
我俩竟然被当做强奸犯,我心说这可能么?我前一阵才刚想献出自己的初吻结果还被巴图搅合黄了,至于巴图他自己更不用说,地地道道的处男一个,就我俩这连女人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的人竟然是强奸犯,这也太没处说理了。
而且巴图也很为难的断断续续编造出犯罪事实,他说我俩白天在街上溜达,看到一个姑娘长得水灵,就一路尾随到一个胡同中,并残忍的对姑娘进行轮流施暴。
我听到这差点想笑出来,可当我看到审讯警察却一脸严肃的点头并记录时,我无奈的直想拍脑门,我心说到底是我几年没当警察落伍了还是你们这帮警察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嫩娃子,巴图这么漏洞百出的话你们也敢往笔录上写?
尤其刑事犯罪讲究的是证据,别看巴图交代了事实,但人证物证也得有吧,总不能说犯人讲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吧?
反正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这些门外汉胡闹。
等我和巴图出了审讯室后就直接被带进了看守所,并在刻意的安排下与胡子这些人住进了同一个房间。
在我印象里,看守所相比监狱更危险,监狱说白了都是定罪二年以上的重犯,刑期少的一般都表现的很积极,奔着减刑去很少闹事,而刑期比命长的那些犯人,也都有了在狱中渡过残生的打算,人都安稳的不惹事,就是这看守所,关押的都是待定罪的重犯或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混混,有事没事总想着欺负人施暴力。
我和巴图一进这房间我心里就谨慎起来,也并未轻举妄动,就站在门口观察着。
这房间里一共就三张床,但关押的人可不少,算上我和巴图两个新来的,足足有九个人之多,胡子一看就是这里的老大,懒散的坐在其中一个床上,而另外两个凶悍男子占据了剩下的床位。
胡子不认识我和巴图,毕竟当时审讯他时我们没露面,他拿着一处初次相见的眼神看了我俩一会后就失去兴趣的一扭头望向了铁窗外。
可这两个凶悍男子却对我俩很有兴趣,其中一个光头冷笑起来,先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强奸罪。”巴图回道。
81年那会强奸这字眼可比现在要严重的多,光头听了呵呵一笑,但随后就一绷脸,重拍了一下床板,“好你们两个贱货,胆子不小,这种罪也敢犯?”
如果这话是一般人说出口的,我肯定会羞得无地自容,哪怕我现在是不得不扣了这样的帽子,但光头嘴里喊出来,这话的意思都变味了,依我看这光头的表情,他根本就是一副嫉妒样。
“老巴咱们别理这疯狗。”我悄声对巴图说道并带头向一边的空地走去。
“谁让你动的?”光头看我退步他还上瘾了,高声喝着我。
随后他又指着这房间里的马桶(膝盖高的大木桶),“去,把头伸到马桶里给老子舔屎去。”
我和巴图没理他,一盘腿都坐在了地上。
光头一皱眉,嗖的一下跳下床,大步向我们走来。
看着光头来者不善的样儿,我急忙起身准备战斗,可巴图却先我一步,或许这时在他心中对我还有些歉意,这次教训光头就都由他全权代劳了。
在我印象里,我没见过巴图打人,甚至在这种想法的引导下,我一直以为巴图不会格斗,可随后巴图露的这手却让我开了眼。
巴图出招跟一般人都不一样,甚至拿意想不到来评价也不为过,他摊开手掌就向光头的脸上糊去,随后他浑身的力道也都用在了这只手掌上,就像个吸盘一般让光头的五官瞬间扭曲并以鼻子为中心开始集合。
巴图手大胳膊长,这么一下子在外人看来还真挺吓人,尤其他的力道也大,光头一被吸上整个人就全懵了,没多久就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噗通一同,巴图借着掌力把光头像丢沙袋一般丢到了一旁,随后冷冷的指着另外那个凶悍男子说道,“要么你就乖乖让出床位,要么你就跟这光头一个下场。”
我不知道跟巴图入狱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我们进了房间不到五分钟就鸠占鹊巢,一起霸了两张床位出来。
胡子对我俩还是一副不搭不理的态度,而我和巴图为了不引起胡子的怀疑,也都没主动过去搭讪。
第一天的看守所生活就这么结束了,晚上我躺在床上心里不住琢磨,我心说自己跟巴图一共捉三次妖,怎么身处的待遇却每况愈下呢,捉尸犬那次,至少还在宁世荣家里肥吃肥喝两天,而杀魔鲸时虽然当时水手的条件苦了点,但总归还有个自由身,这次可好,当成犯人了都,如果还有下次捉妖呢?我打了的哆嗦,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被狱警叫醒出去干活,被一辆大卡车拉着到了附近的锅炉厂。
说这里是锅炉厂也行,说成荒地也凑合,反正大门口挂着一个锅炉厂的牌子,但里面却是空地一片。
我合计弄不好这里要盖厂房,为了省钱我们这帮人就被警察勒索着出苦力来了。
我们干活没分工,就是把角落里的砖坯搬到指定的地方去,我搬砖时还特意跟巴图走到了一起,并偷偷说起了悄悄话。
我问巴图他和张建武商量过没有怎么带着胡子逃跑。
巴图偷偷点了下头说有计划,但是张建武需要时间准备,按原来商量的大约在一个月后动手。
我一听一个月当时脸就没了正常色,就说犯人这种生活,我当一天就够了,更别说还得苦熬这么久。
巴图知道我的心思,不过他也真没什么能安慰我的了,只好献宝般的把逃出去的计划说给我听,这一个月我们和胡子会因表现突出而被狱警信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三会被安排一个前往砖厂拿砖的活,这时张建武会制造一场劫狱的意外,把我们和胡子都劫走。
听起来这计划安排的不错,但我心说犯人逃跑可不是小事,看来为了找美杜莎这毒枭,张建武这哥们也真豁出去了。
而且整个计划中我也能品出张建武打得小算盘,说是劫狱其实还不是张建武怕我俩办事不利么,借着这事他肯定又安排两个警员卧底过来。尤其这么一想胡子倒也挺可怜,他现在一光杆司令却被迫接受我们整整一群卧底,好家伙,估计他半夜起来撒泡尿都会被人盯着。
我知道计划定了再想改动就很难了,我也接受现实般的老老实实做起了犯人,一个月的时间就在无聊的吃饭干活中度过了。
这天下午,我们又在锅炉厂里搬砖,外面来了一辆军用卡车,狱警对着车里的司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大嗓门喊起了我们的名字,“卢建军,巴图,李志刚(胡子),你们上车,去砖厂运转去。”
我和巴图互相使个眼色,我知道计划到了,不过等我们三站在车上时,那个被巴图打过的光头却一副低头哈脑的样凑到了狱警身边,求情非得赖着一起去。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我对光头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小子别看对犯人凶,但跟警察他倒能装出一副娘们样,好话说不尽,甜言讲不完的,尤其他拍马屁还都能拍到点子上,这些警察也都对他格外关照些。
最终狱警被光头说动了,面上喝了一声让他老实点,可其实却给这小子亮了一次绿灯。
看着光头乐呵呵的爬到了卡车上时,我和巴图都眉头紧锁,我心说我们不会这么点背吧,逃亡的时候还得带着这个扫把星?


第五章 劫狱(一)
我心中有千般的不乐意,但我也很清楚,我的不乐意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根本就改变不了光头上车的事实,最后我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口晦气。
光头上车后拿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试着跟我们打唠,我和巴图把头一扭根本就不理他,至于胡子就更不用说了,平时一天下来他都说不上一句话,也别指着现在能撬开他的嘴巴。
等我们到了砖厂后我看着眼前这场景算是明白了张建武为何选在这里安排假劫狱。
这砖厂拿一个厂字来称呼确实有点牵强了,它根本就没有一个厂子的规模,尤其这里就是坤名郊区的一个农村,或许是这农村的土不错适合产砖,整个村里挨家挨户都有制砖的机器都靠卖散砖挣钱。
我们的卡车停在了一个空地上,估计专门有人事先跟村里联系过,我们一来就陆续有村名推个三轮车过去运砖,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一车车运过来的砖都搬到卡车上去。
我知道一会要有大事发生,这时我心里十分兴奋,而且我这人还有个特点,一遇到事时会还会变得异常小心谨慎,我趁着搬砖的功夫观察起周围环境来,别看我现在就一犯人的身份,但我心说一会突变时我也尽量试着帮些小忙给假匪打打下手。
而就是我这一小心观察,我发现了一个怪事,光头这爷们也异常兴奋,别看他面上故意装着沉稳的样儿,但是他搬砖的手时不时的发抖。
在捉妖、博学方面,我承认自己拍马比不上巴图,但对品犯人的心里,我自认自己还是个专家,尤其光头这动作就是典型一类人的代表,这类人打架闹事前手都会抖,倒不是他们怕事胆小,反之这些人最危险,这都是他们激素在作怪,大脑潜意识里都给他们提前热身。
我心说光头你激动个什么劲?这荒山野岭的,你还想闹什么事?
不过我顺着思路再往深里一想,我立马想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
当的一声,我愣神之下手一松,搬得砖都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上。
巴图、胡子他们都扭头好奇看着我,而狱警也把步枪举起来指着我喝道怎么回事?
我应变奇快,握着肚子嚷嚷起来,“长官,我,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狱警被我说的恶心,一扭头一摆手,那意思快去快回。
我急忙对着不远处的厕所跑去,当然在经过巴图身边时,我故意看了他一下。
我和巴图在一起这么久,配合上早有默契,我刚进厕所不久,巴图也捂着肚子跑了过来,而且巴图真算是个神人,他比我装的像,竟能边跑边挤出个响屁来。
“怎么回事?”巴图一进来就拉着我问道。
我先向外偷偷瞧了一眼,确认没人过来偷听,随后我附在巴图耳边说道,“老巴,光头也要逃狱。”
“什么?”巴图惊讶反问,“你确认么?”
“没错。”我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光头,“你看那小子的样儿,不想逃跑难到癫痫么?”
“怎么可能。”巴图还是不信,“这地方他想逃?跑不出一百米就得被警察拿枪崩了,除非……”他说着脸色也不自然起来。
我暗赞巴图聪明,也想到了那个可能,但现在时间紧,我也不打算跟巴图打哑谜,直说道,“老巴,光头真是个扫把,我猜他那也有计划,保不准一会有真匪徒来。”
巴图没接话,而且他也不嫌脏的就在厕所里踱起步来。
我明白巴图的烦恼,假匪徒是警察扮的,如果真赶得不巧让他们真假匪徒撞到一起了,那这事可就大发了,甚至也闹了个大笑话出来。
这一真一假两伙匪徒可绝不会有兵合一处共同救人的可能,尤其那些警察看到真匪徒保准一点也不犹豫的就会开火,他们两伙人打起来先不说谁输谁赢,但胡子这么狡猾的人肯定能明白这次的猫腻,再往深点说,我和巴图这一个月又当犯人又当力工的可真就成了无偿服务了。
我站在原地沉默起来,不过让我找出问题容易,真要想出个解决办法来却困难异常,甚至我大脑都有点一片空白的感觉。
不久后狱警对着厕所吼道,“巴图,卢建军,干什么呢?拉个屎这么半天。”
我知道我俩再不出去狱警就会起疑,我拉了拉巴图。
巴图一直在踱步,这时他停下来很严肃的对我说道,“建军,一会咱们也劫狱。”
“啊?”我理解不了巴图的思路,低声惊呼道,“你疯了?咱俩赤手空拳的能有什么作为?”
其实打心里我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巴图你个二百五,咱们真要假戏真做,那可就成了地道的罪犯了,你一个闲人无所谓,我至少还是个退养的警察,总不能为了捉妖把这养老饭碗给丢了吧?
可巴图不容我多说,他把计划全盘托出,“这里是云坤名郊区,我了解过这高附近的地理,再往南大约五公里就是野生森林保护区,如果真要发生真假匪徒撞一起火拼的场面,咱们就顺水摸鱼强行带着胡子往保护区里逃,如果一切顺风顺水咱们就还按原计划行事。”
我没急着表态,心里消化着巴图的信息,但这时巴图很强势,说完以后扭头就走出了厕所。
我也知道巴图这计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后我倔脾气一上头,一咬牙心说豁出去了,就这么办。
我们各怀心思的又劳动起来,这样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卡车上除了勉强能有四个人落脚的敌方外都装满了砖坯,狱警吆喝大家上车往回返。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三菱车(老式小卡车),晃荡晃荡的往这边驶来。
其实81年那会,三菱车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了,经常碰的到,可这三菱车特殊就特殊在它是个灵车打扮。
车前带着一朵大白花,车厢上装的都是纸牛纸马纸花圈,乍一看这车就是被人包车用来出丧的,可我却心里清楚的意识到,匪徒来了。
我不知道巴图现在什么感觉,反正我是敏感到了极点,毕竟来者是真是假我看不出来。
这时我也偷眼瞧了瞧狱警,他丁点异常反应都没回,我心说张建武这混蛋做事手段真辣,为了减少整个行动的疑点,他竟然把狱警都瞒的死死的。
可现在事态紧急,我也没那精力去照顾这个可怜的狱警,我暗说声同志祝你好运后就默契的跟巴图向胡子身边靠去,毕竟胡子才是关键点,我和巴图得保证胡子有命在。
离我们越近这三菱车开的越慢,尤其这车的挡风玻璃上还贴着一层黑膜,隔远根本就瞧不出车里的情况。
狱警警惕的握紧枪,盯着三菱车看着,可随后这三菱车竟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狱警犹豫一下,用手瞧着车玻璃喊道,“怎么回事,快走快走。”
车玻璃稍微被摇下来个缝隙,有个哑嗓子在车里喊道,“警察同志,我问下,去老挝屯怎么走?”
“老挝屯?”狱警皱眉反说道,“哪有这地方?”
“有。”里面哑嗓子接着喊,“同志,你等下,我把地址拿给你看,你等下啊。”
哑嗓子这话明显是个暗号,他一说完后车厢的纸牛纸马堆里突然钻出个人来,这人手里拿个冲锋枪指着狱警喝道,“别动,不然打死你。”
我一听匪徒这话心里就乐了,很明显匪徒是警察假冒的,也说这警察演戏演得太不称职,哪有拿枪指着狱警还说这么多啰嗦话的,说句别动就完了,他竟然还特意多加句不然打你死。
不过话说回来,假匪徒的打扮还真没得挑,他穿着一身丧服,脸上还带着一个京剧脸谱。
丧服看着不吉利,但它却能很好的遮盖一个人的身体特征,宽肩、长腿、肥屁股这类的,在丧服的掩饰下丁点都看不出来,而且这京剧脸谱选的大小也正合适,他说话时还故意捏着嗓音用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