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伯叫沈长虹,见年六十四岁,俗话说:有福之人部落无福之地,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在贴切不过,因为正当所有人都到外面赚大钱的时候,二大伯在老家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矿,几年光景,规模已经在当地算得上是屈指可数了。
他家距离扎纸店并不远,打车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上了楼,按下门铃,二大伯很快打开了门,见到我二大伯一脸疑惑地说道:“神色怎么这么不好?”
“这几天没睡好觉!”我接着问道,“爷爷的遗嘱呢?”
二大伯引着我来到客厅,落座之后,他从书房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正当我准备拿的时候,二大伯忽然压住信封说道:“这份遗嘱你可以在这里看,不过不能带走!”
“不能带走?”我差异地望着二大伯,二大伯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只能在这里看!”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二大伯把这几天的遭遇说一遍,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正在这时,二大伯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平时工作很忙,他看了看号码,然后站起身去接电话,我拿过信封,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那份遗嘱,这份遗嘱是在一张红纸上写的,第一次见到这份遗嘱是二大伯拿在手里的,而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这份遗嘱。
就如我开始所描述的那样,遗嘱的上半部分的笔迹十分清晰,写明了扎纸店必须由自家人继续开下去,以及一些老家的财产分割云云。而后半部分的字迹十分潦草,与其说是字迹,倒不如说像是几岁孩童的信手涂鸦,我并不太笨,当初我也曾怀疑过这些涂鸦或许是某些辟邪的符咒,此前我也曾看过一些关于那些灵符的书籍,但是却根本不像,我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二大伯的电话却始终没完没了,他最后索性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我掏出手机,将那张遗嘱平摊在茶几上,调整好焦距,轻轻按下确认键,为了以防万一,我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四五张,然后装好手机,小心收好遗嘱放在信封里,这才站起身,轻轻敲了敲二大伯的房门,二大伯还在打电话,我对他示意要走,他走出卧室看了看茶几上的信封,然后点了点头。
我离开二大伯的家,立刻拨通了孙明的手机。孙明这家伙竟然在手机刚响了一声,便接听了电话,想必他比我还要着急。
“怎么样?拿到遗嘱了吗?”孙明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二大伯不允许把遗嘱打出来!”我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过,我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晕,你小子吓我一跳!”孙明接着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扎纸店的路上!”
“好,我现在马上请假去找你,你先在扎纸店等着我啊!”孙明说完挂断了电话,他此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扎纸店门口,就在我觉得事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眉目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一张更加让我不可思议的纸条,已经放在了我的柜台上。
孙明兴冲冲地走进扎纸店的时候,我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搭愣着头,神情恍惚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连他走到我身边,我根本都没有察觉。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你丫发什么愣呢?”
我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立刻怒骂道:“你他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虽然我平日里和孙明经常打打闹闹,但是孙明却从未见过我想今天这般情绪失控,他立刻看出一些端倪,目光在我身上游走,最后落在我紧握的右手指缝中露出的半张字条。
他的表情也立刻凝重了起来,试探地询问道:“又收到新的纸条了?”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咆哮起来,说道:“我他妈的就应该报警,然后让警察抓到这个死变态,直接拉出去枪毙!”
孙明没有理会我,伸出手,我会意般地将纸条递给他,然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
“今年十二点,南山旧宅,不见不散!”孙明一字一句地读着字条上的字,读完之后孙明看着我,说道:“南山旧宅?”他思索了几秒钟之后,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说道:“就是那座闹鬼的凶宅?”
这南山旧宅,位于县城南山附近,是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说起来也是有些来历的。南山顾名思义,位于县城南部,是一座海拔不到三百米的小山,据说建国初期,人口大爆炸的时候,人口激增,很多家庭少则生三五个,多则生七八个孩子,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很多孩子在刚生出来不久便夭折了,未满百岁(一百天)的孩子是不能入土的,所以很多家长把那些孩子都葬在南山。
听一些懂点风水的老人们说,这种未满百岁的孩子,怨气和阴气最重,大量的阴气汇聚于此,很容易招致一些邪灵鬼祟。有许多人都有过曾经在南山撞鬼的经历,一些是鬼打墙,无论如何也绕不出去,而另外一些就比较离奇了,从南山路过,结果一段时间都被噩梦缠身,那些梦还是连续的,一旦闭上眼睛,那些噩梦就开始从昨天的情节继续下去,像是一出噩梦连续剧。最邪门的当属发生在九几年闹得满城风雨的南山旧宅鬼婴事件。
南山旧宅修建于何时无从查起,是一座二层小楼式的洋房,位于南山半山腰的一处凹坑中,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它建成于民国时代,据说当时居住在这座洋房内的是县城的一个富商,富商姓秦,我曾经在这件事之后查过县志,而县志上记录姓秦的富商有两个,一个是在当地开粮食店的,叫秦贺,另外一个是在上海做过珠宝生意,之后返乡的,叫秦云陪。从那座建筑的样式来看,我比较倾向于是第二个姓秦的富商,因为那座建筑的风格很明显受到当时外来风的影响很重。
而县志上记载秦云陪是在返乡当年,在家中自杀身亡的,这一点也让我比较倾向于这座宅院是当时他所建。而根据坊间传言,秦云陪的家在南山确实有一块地,当时他返乡之时,便准备在此处建一处豪宅,谁知风水先生告诉他,此处确实是一块风水绝佳之地,但是那是对于阴宅来说,绝不适合盖阳宅。而秦云陪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他根本不听人劝说,花了大价钱,在此处修建了一处宅院,谁知他带着家人刚入住宅院不久,一天晚上身怀六甲的妻子便不知何故硬生生的用菜刀,将自己的腹部切开,当时血流了一地,她强忍着疼痛从腹内掏出一个死婴。
之后妻子抢救无效死了,秦云陪因为受不了打击,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也在那座旧宅内上吊自尽了。建国之后,这座南山旧宅曾经被造反派作为司令部,可是离奇的事情不断,几个造反派头子在旧宅内厮打起来,最后动了枪,几个人全部死在了旧宅内。
之后旧宅又归到政府名下,租给一些住户,然而每个住过这里的不出三天,肯定搬走,具体原因谁也说不清楚。从那之后,这座南山旧宅变成了一座荒宅,平日里没人注意,更没有人敢贸然进去,字条上竟然写着让我午夜时分去那座凶宅,我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你想好了没?去不去?”孙明问道。

 

第五章 遗嘱上的鬼画符

“不去!”我的回答很干脆,我心想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也不管究竟这背后是谁,总之这件事和我无关,凭什么别人给我一个套,我就得伸长脖子往里钻啊?
接着屋子里剩下的只有沉默,我和孙明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好一会儿孙明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我掏出手机递给孙明,自己依旧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虽然嘴上说不去,但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孙明接过手机,皱着眉找到那几张照片,他看着照片,眼神从淡定,变成了一丝惊恐,他一面看着手机,一面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被他抓得有些疼,抬起头差异地望着他,不明就里地说道:“你轻点!”
“你手指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孙明望着我左手小拇指上的伤口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提醒我真的没有注意这个小小的,如同月牙般的伤口,因为这伤口是在太小,根本没感觉到疼。我回忆了一下,恐怕是早晨去二大伯家偷拍照片的时候,从信封中拿遗嘱,不小心被信封刮破的,因为当时神经太紧张,根本没有注意。
“可能是拍遗嘱的时候,被外面的信封刮伤的!”我淡淡地说道。
而孙明接着把手机放在我的眼前,然后把照片放大了几倍说道:“你看……”
随着照片被放大,一个清晰的血指印出现在那张遗嘱上,我看了看小指上的刮痕,和遗嘱上的痕迹正好吻合,想必一定是我那时候不注意按上去的。
“这怎么了?”我不解的望着孙明说道。
正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上面竟然是父亲的电话。我知道父亲工作一直很忙,因此他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示意孙明闭嘴,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明月,你早晨做了什么?”刚刚接通电话,父亲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一时之间竟然将我问愣了,我略微沉吟一下,父亲那边又开始数落道:“你究竟做什么惹得你二大伯那么不高兴?”
“爸,我没做什么啊?”我一面回应,一面思索着,难道我偷拍遗嘱的事情被二大伯发现了?
“你现在在扎纸店吗?”父亲问道。
“恩,我在呢!”我诺诺地回答道。
“你现在赶紧去一趟你二大伯家,我和你的几个叔叔也正在路上,真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父亲说完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孙明见我挂断电话疑惑地问道,他刚刚已经听到了父亲在电话里的咆哮。
“我估计是二大伯发现我偷拍遗嘱的事情了,你赶紧把照片备份一下,然后找人看看上面的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要去二大伯家一趟!”我一面说,一面收拾了一下,锁上门,和孙明一起离开了扎纸店。
孙明本想送我去二大伯家,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我准备步行过去,也能接着走路的时间想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难道二大伯真的发现我偷拍,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二大伯正在房间里打电话,除非他客厅里藏着摄像头,否则绝不可能发现。但是如果不是偷拍遗嘱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事呢?我想着已经来到了二大伯的楼下,远远的看见父亲正一面抽着烟,一面焦急地站在门口,见我走过来,立刻将手中的烟掐灭,向我摆了摆手。
我连忙加速跑了过去,站在父亲面前,父亲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似乎想要和我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先上楼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我哦了一声,不明就里地跟着父亲走上了楼,一路上我早已经将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而且想好了对策。只是当我二大伯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立刻被屋内那种沉重的气氛感染了,我敏锐的闻到空气里好像流动着一种不安,几个叔叔围坐在茶几上,沉默地抽着烟,神色凝重。
父亲和二大伯两个人落座之后,屋内瞬间变成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沉默不语,我站在一旁,轻轻地搓着手,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二大伯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告诉他吧!”
我本以为二大伯此时会像父亲刚刚一样咆哮起来,骂我一顿,谁知他平静的语气竟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路上准备的对策全部望在脑后了。
几个叔叔围坐在茶几前,沉默地点了点头,二大伯从茶几下面拿出那个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掏出那份遗嘱,这份遗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曾经见过,所以印象深刻。
二大伯没有打开遗嘱,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明月,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对这份遗嘱那么感兴趣,更不知道你对这份遗嘱究竟做了什么。”
我一时有些沉不住气,难道我偷拍遗嘱的事情真的被发现了,我下意识地向客厅四周望了望,说不定二大伯真的在这客厅里安装了摄像头,在我偷拍遗嘱的时候,暗中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二大伯没有察觉到我细微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你爷爷当时留下这份遗嘱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在场,我们当时都很惊讶,因为这份遗嘱上半部分的字我们认识,而下半部分就像是天书一样,谁也看不明白。当时因为这件事我也问过你爷爷,只是他有些神志不清,嘴里一直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爷爷当时说什么?”我紧接着问道,这件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继承人!”二大伯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三个字,不过,这三个字确实有些突兀,我心想说不定那时候爷爷早已经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三个字。
二大伯见我也是一脸茫然,然后轻轻摊开那份遗嘱,说道:“开始我们谁也听不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神志不清的话,谁知道当我今早在你走后再检查这份遗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最后那三个字的意思!”
“啊?”我诧异地张大嘴,看着二大伯,只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异常严肃,小心翼翼的翻开那份遗嘱,我的目光也随即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了过去,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可我的思维却根本眉头停滞,难道我在那份遗嘱上遗漏了什么吗?
随着他手上缓慢的动作,那份遗嘱一点点的楼了出来,然而,当他完全把那份遗嘱摊开之后,包括我在内的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这份遗嘱绝对不是我先前所看见的那份。
因为我对那份遗嘱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一半是文字,一半是鬼画符,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份遗嘱在下面的那半张鬼画符上面,却出现了文字,而且更让我赶到惊讶的是,在我早晨留下的那块血迹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指印,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指,那个被划伤的微小伤口,此时竟然在隐隐作痛。
二大伯将那份遗嘱完全摊开,平放在茶几上,我和几个叔叔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只见遗嘱上半部分的文字没有变化,而下半部分的鬼画符已经完全没了痕迹,取而代之却是“继承人”三个字,而那个红色的血指印正好按在那三个字上面。

 

第六章 红布灵盒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诧地皱着眉。
二大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离开后,大概一个小时,我打完电话,回到这里,打开遗嘱,那时候,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二大伯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他接着说道:“这个手指印……”
“我确实是在打开遗嘱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手指,但是也确实只沾上了一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疑惑不解地说道,这一切发生的简直太突然了,让我一时之间脑子一片混乱,我明明记得手机拍摄的照片上,那红色的指痕只有一个小红点,此时却完全变成了指印,难道是这纸张本身的问题?
“明月!”二大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你究竟对这份遗嘱做了什么,现在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既然遗嘱上继承人的地方是你的指痕,那么我想有一些东西我必须要交给你!”
“东西?”我的脑子混乱得像一团浆糊,只能机械的重复着内心中的疑问,“什么东西?”
二大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你爷爷留下的一件东西,他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我这件东西给谁,但是我想应该是留给继承人的!”说完二大伯站起身来向书房的方向走去,站在门口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着过来,我求助般地望着父亲,只见父亲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的脑子有种奇怪的想法,就像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一样,我一直不敢确定这是真的,或者是自己的梦,或者自己正游走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而我能做的只是支配着身体,机械的完成一系列动作。
走进书房,二大伯关上房门,示意我坐在一旁的春秋椅上,书房很大,房间里摆着一个书桌,后面一整排红木书架,在窗子和书架之间有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放着几条叫不上名字的鱼,据说这些都是经人指点过的,经商的人,一般对风水之类的都颇为敬畏。
他见我坐下之后,打开书架,在书架中间有一个夹层,夹层里面有一个镶嵌在墙里的保险箱,我有些吃惊,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东西。二大伯也不理会我,轻轻地在保险箱上拨弄了几下,发出“嗤嗤”齿轮碰撞的声音,然后保险柜的门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十厘米见方,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的物事,然后关上保险柜,走到我面前,把那物事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这是……”我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桌子上的那个盖着红布的东西,心里盘算着,爷爷究竟会留下什么宝贝?难不成是历史上遗失的传国玉玺?或者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否则,二大伯怎么会把它藏在那么一个隐秘的所在啊。
“你爷爷在过世之前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二大伯顿了顿,说道:“自从多年前你爷爷从外地回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深居简出,自己生活在扎纸店里,与我们这些兄弟也极少往来,一两年不一定会联系一次,而那天他忽然打来电话,告诉我,他的身体可能不行了,但是有一件东西要我帮忙保管!”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听着二大伯继续往后说。
“虽然我们和你爷爷的往来很少,但是其实我们几个人对他的身体很关系,几个月前我见到你爷爷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很好,精神也不错,他忽然说出的这句话,让我非常紧张,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去了扎纸店。”二大伯一面说,一面回忆,“没想到当我来到扎纸店的时候,店门紧锁着,我尝试着敲了敲门,半晌里面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推开门,我又是一惊,眼前的人,形容枯槁,神情紧张,眼睛里都是血丝,看起来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未等我开口,你爷爷便示意我进来,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关上店门,店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平日极少来扎纸店,给我感觉那个地方永远是冷森森的,不过,平时我知道那种感觉多半是精神作用,但是那一天完全不一样,我是能感觉到冷,沁入皮肤的一种冷,说不出来的冷。坐在房间里,你爷爷告诉我他这段时间的精神一直不好,他觉得自己的大限应该不远了,托我保存这件东西,当时我问他这里面是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说。后来我问他这东西给谁,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将那份遗嘱放在了桌子上。”二大伯说道这里忽然愣住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二大伯?”我见他半天没有说话,试探地叫了一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刚说道哪了?”
“遗嘱!”我提醒道。
“嗯,对,今天我看到那份变样的遗嘱,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是留给遗嘱上说的继承人的!”说着二大伯将那个物事向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世界上幸福的事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这里是什么?”我盯着那个用红布抱着的物事看了半天说道。
“应该是个盒子!”二大伯也很好奇地盯着那物事,“拆开看看吧!”
我伸出手,轻轻的将那个红布包着的物事拿在手里,这东西看起来不大,但是拿在手里也不轻,四四方方,看起来二大伯推测的没错,应该是个盒子之类的物事,我小心地展开上面的红布,这红布包裹的十分有水平,一层一层,叠在一起,自然成扣,大概用了五六分钟,我的脑门都出来白毛汗,终于显露出盒子黑乎乎的一角,我又拆了一会儿,整个手掌大小的盒子完全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个木制或者是别的质地的盒子,上面没有纹理,所以我并不确定一定是木头的,仔细观察,这盒子像是用一整块木头雕成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没有一点缝隙,盒子通体黢黑,是那种油油润润的黑色,根本不反光,用手摸上去,一股凉丝丝的感觉,用食指蜷缩,轻轻敲了敲,里面似乎是空的,但是问题来了,这么一件封闭的严严实实的盒子,内中的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
我和二大伯琢磨半天,却找不到线索,无奈之下我又将那盒子用红布包好,然后放在包里,这时二大伯才领着我走出了书房。此时几个叔叔已经离开了,只有父亲还坐在客厅里,见我们出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回一趟家,张姐想你了!”
我应承着哦了一声,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嗯,我这几天没事就回去一趟!”父亲口中的张姐是我老妈,姓张,从小我便没大没小的叫她张姐,慢慢习惯了,老妈也觉得这个称呼不错,毕竟显得年轻了不少。张姐平时的工作比较忙,基本上没时间照顾我,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张姐对我异常“关怀”,其最主要的表现是经常在我手机上发些女孩的照片,然后让我品评一番,之后循循善诱,眉飞色舞地说:“小哥,你要是觉得这姑娘不错,咱改天抽时间见个面呗!”
好吧,大龄青年的痛,不说也都清楚,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趁着我现在闲着没事,赶紧相亲结婚,后面省略n多字。不过我还真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所以每当张姐唠叨,或者用小花招的时候,我就赶紧找借口躲开,避之唯恐不及。
走出二大伯的家,我招手打了一辆车,回到了扎纸店,没想到刚到门口,孙明的车已经早早的停在那里了。我下了车,他也同时打开车门,见到我孙明的表情难得的严肃。
“怎么样?你找人看过那些照片了没有?”我赶紧追问道。

 

第七章 传世鬼契

“进里面说吧!”孙明的话,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看他阴沉着脸,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掏出钥匙,打开了扎纸店的门。
进了门,孙明反手关上店门,然后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着。半晌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说你小子,玩什么深沉,究竟怎么回事?你和我卖什么关子啊?”
“明月!”孙明抬起头,望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停顿了几秒才说道:“这事情好像有点麻烦!”
“麻烦?”其实从孙明那难得认真的神情中,我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嗯!”孙明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孙明告诉了我他口中的“麻烦”的由来。
原来孙明多年之前曾经做过跑外的记者,当时他认识一个中医,中医一般都是半医半巫,越是高明的中医,对于阴阳五行,奇门异术,越是痴迷,因为中医始最终是达到一个平衡,阴阳平衡,五行平衡,最后达到天人一体。据说他认识的老中医,从小便受到一些国学秘术的浸淫,颇有些能耐。孙明听我说了那份离奇的遗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老中医,于是在我们离开扎纸店的时候,他便驱车直奔老中医的住所而去。
因为孙明与他有些交情,而且老中医对这些奇闻怪事又颇有兴趣,因此当孙明表明来意之后,老中医欣然答应帮忙看一看,希望能够破解其中的奥秘。谁知当孙明将手机打印出来的几张遗嘱放在老中医的面前时,老中医的脸色骤变,瞳孔放大,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他双手颤抖地摸过老花镜,戴上之后,几乎贴着那张a4纸认真地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一面看,一面不住的摇着头,口中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