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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不符合物质守恒的,是零食店故事里,不停自我复制的商品。不,物质守恒是基本的物理原则。或许埋在地下的石龟是真有问题。而就是它的缘故,使得中间货架上的货物,抽取了某种等价交换的物质,造成了不停复制的现象。
可,吴老头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经死了?
这是我最无法想通的事情。
坐回车中,我和雪珂面面相觑。
“那个故事,你相信多少?”红发荷兰小妞问我。
我揉了揉手指:“我觉得都是真的,那老先生没有理由骗我俩。”
“可如果吴老头的邻居讲的真的是真话,事情,就有些不好解释了。”雪珂面露恐惧,“我们现在手上的证据可以证明,十天前李薇踩在那家已经没有老板的零食店买过东西,吴老头偷偷塞了五万块给她当做买命钱。但是,但是,吴老头明明在这之前便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卖东西给别人?一家没有老板的店,怎么可能突然开门营业?”
雪珂浑身一阵发冷:“难道,是在闹鬼?”
“世上没有鬼。”我摇头,“里边肯定有些线索,我们忽略掉了。”
“什么线索?”红发小妞连声问。
我脑子很乱。吴老头阴魂不散地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好几次。昨天从墙上小孔里看到的四合院内的葬礼,居然是二十多天前出现的一幕。为什么只是透过墙壁上一个极为普通的孔,救恩那个跨越时间和空间,让我看到早已逝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呢?
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小孔,或许也和鬼头钱有关?
以此类推,零食店中那个古怪的石龟,是不是也和鬼头钱脱不了关系?但是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事物,到底又有哪门子的联系呢?现在死掉的吴老头,十天后又特意为了李薇开门营业,卖零食给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拿五万块钱买了她的命。
一个死人,不可能活过来。鬼,根本不存在。一定是有我还不清楚的地方。只要找到了那个遗落的线索,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
我咬着嘴唇,无论如何都觉得想不通。再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走进去了仍旧只是死胡同罢了。于是我掏出了手机。
“雪丫头,想不想见证奇迹?”我在手机的APP里搜索了一阵子,最后点开了一个程序。
“奇迹?”雪珂愣了愣,“什么奇迹?”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神秘的家伙贯穿着耳城无数怪异事件。说不定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还记得今天早晨零食店突然出现异状,对吧,我们险些死掉!”我在程序里输入了一串密码。
“挺惊魂的。那是我为数不多,最接近死亡的经历。”一想到早晨的事情,雪珂就感觉心惊肉跳。实在是那股恐怖的负压太可怕了,仿佛灵魂都会被负压抽离。
“我曾说那个零食店是个陷阱。但那陷阱明显不是为我们这两个小虾米准备的。我怀疑一个神秘的年轻人与此有关。”我露出了阴谋的笑,“那个年轻人古怪得很。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一不小心做好事救了我俩,却被我在昏迷前贴上了小型跟踪仪器。”
APP内,一个地图程序跳了出来。地图中央,耳城一个楼内,不停地跳跃着红色的点。
顿时,我笑得更开心了。
哼哼,任你怎么狡猾,还是被窝逮住了尾巴。救命恩人先生!
开车沿着追踪仪器发出的信号,我们顺着耳城的各条小路一直穿梭不停。总的来说,书呆子都是些无趣的人。特别是雪珂这类呆美人,跟她坐同一辆车十分的沉闷。就连平时跟柯凡森老师学习时经常会有的拌嘴,也因为最近一连串怪异事件,而缺少了气力。
背上诡异的人脸诅咒在加重。整个耳城发生的怪事,让我感觉一切都混乱到没有头绪。如同乱麻般的线索被人用剪刀剪成了一段一段的,本以为理清时,却发现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里,循环反复。
所以寻找到那个人,显得尤为重要。
追踪仪信号停留的地方哪个,很隐蔽,应该是城郊一个废弃的破工厂。庞大的工厂已经倒闭多时,阳光被高高的钢制天花板遮盖住,只剩下了黑暗。
我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雪珂小心跟在自己后边。工厂里光线极为糟糕,我不敢打开手机电筒,怕打草惊蛇。只得就那么压低背,偷偷地穿梭在各种钢铁预制件的缝隙之间。
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暗中瞅了手机里的追踪地图几眼。公司的信标在正面不远处安静地跳跃着。四周的死寂如同恬静的翻书女孩,谁都不清楚,它会在哪时哪刻变脸。
我稍微观察了地势,之后更加小心了。越是朝里边走,背上的鬼脸越是热得厉害。这是令人欣喜的预兆,至少这证明我们的目标没有错。藏在这儿的家伙绝对和整件事有联系!
当我俩来到信标表示的位置前,居然在隐蔽的楼梯空间中下方找到了狗窝一般的藏身所。饮料瓶以及随处可见的外卖食物包装扔得到处都是,几块破木板上堆了一些泡沫,就是一张床了。
本来是个极为寒酸的住所,可当我的视线意外接触到床的支撑物时,整个人都震惊起来。靠!居然是钱!木板下密密麻麻地对了数不清的现金,就那么随意地堆积着,随意的仿佛那些全是废纸。
我咽了一下口水,数量这种东西很可怕。一张钱感觉不出什么,但是一扎、一堆,一大堆出现在眼前形成了规模,就会让人不由得失神失态。
显然,我俩都是俗人。就在失态的一瞬间,一根钢钎狠狠地从背后咋了过来。我遇到过那么多危险,虽然身手笨拙,但还是顺利地踹开雪珂,自己也成功躲开了攻击。
发动攻击的家伙显然对攻击别人也很生疏,他见我俩躲过之后,自己反而先慌了神,连忙朝相反的防线拔腿就逃!
攻击者由着我熟悉的背影,他跑得很快,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哪里愿意再放他离开,掏出杨俊飞侦探社配备的手枪,也不瞄准,朝着那背影就是一枪。
技校的枪击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微不足道,但逃跑的家伙到底是有多胆小?他居然被那完全不清楚偏离目标多远的子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举起手,别动!”我乐了,找了根电线跑过去,将他牢牢地捆了个掩饰。
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一脸的苦大仇深。他用怯弱焦急的眼神瞅着我,不满地咒骂着:“该死,今天早晨我才救过你们,没想到你俩居然给我下绊子。什么人啊,妈的恩将仇报。果然爷爷说的都是对的,千万不要做好人好事。”
“屁话多。那家零食店的陷阱,分明是给你设的。我俩才是惨,险些做了你的替死鬼。”我也骂起来。
年轻人顿时住了嘴,显然理亏。
“客气话我也懒得说了。”我喘着粗气,用手枪在他脸周围比划了几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货的眼珠子一直顺着我的枪口移动:“兄弟,小心走火!”
我呵呵两声:“你不认识我?那么,兄弟,有没有觉得我眼熟?机场见过的。”
他瞅了我两眼,之后继续瞅我的枪:“既然都是熟人,咱们也有点熟人的样子。把枪收起来好不?”
“救命恩人先生,尊姓大名?”我问。
雪珂被我俩各说各的,完全没方向的对话给弄烦了。翻了翻白云,居然直截了当地在旁边脱起了上衣。
那年轻人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脱衣服,冲我道:“你女人脑袋有问题啊。外国妞真有意思,见人就脱,果然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开放。”
“开放你个头。”雪珂露出了自己雪白窈窕的背,“给我看清楚。”
看稀奇的年轻人本来还乐呵呵的,但当看到曲线优美的背部出现了鬼脸诅咒后,他整个人再也笑不出来。瞪大眼,浑身抖个不停。
“鬼脸咒!”惊讶的语气背后,是恐惧。
我眼睛一亮,拽着他:“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家女人是怎么被诅咒的?我没听说耳城这小地方有外国妞啊。”他叹着气,“诅咒都长这么大了,快没救了。”
“这也算大。”我不无得意地掀开了T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什么,一张硕大无比的鬼脸顿时出现在了背部皮肤上,骇人得很。那双反射着青铜光泽的眼,已经睁开了一大半。吊死鬼似的眼珠子,也露出了一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那神秘年轻人“妈呀”一声,吓得瘫软了:“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鬼脸,真亏你现在还活着!不,不对,不如说都被诅咒撑着模样了,你都没死。简直是难以置信,你还是人类吗?”
我狠狠看着他:“好了,大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都熟悉了。你也该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吧。鬼头钱,还有那鬼脸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掏出手机,将鬼头钱和鬼脸符的照片调出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用枪比划人家,这叫哪门子的自我介绍?真客气!”他撇撇嘴,但显然,当他视线接触到那些照片时,浑身都抖了几下。
我眼睛又是一亮,对雪珂吩咐:“把前因后果简单给他说明。”
“他可靠吗?”雪珂反问。
我苦笑:“我俩没时间了。这家伙看起来虽然确实不可靠,但是,显然也有人想要他的命。”
年轻人听到这儿,脸惊恐地抽了抽。
雪珂没再反对,真的是简单的三言两语,从希腊沃尔德的古堡说起,将事情精简到了哲学的程度。不过这货还是听懂了,听完后,他久久没有反应,显然是惊得不轻。
“我靠,老子居然还差点搞出了国际新闻。”憋了半天,他眼泪汪汪地憋出了感动。
“所以,我们已经开诚布公了。老子总之耐心不好。”我重新用枪在他眼前比划,“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是谁,发生在耳城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否则,我俩死之前,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胆小如鼠的年轻人低下脑袋,最终不知是不是慑于枪械的威胁,决定向我们说实话:“好吧好吧,总之我已经知道你不是那家伙的同伙了。唉,该怎么讲呢。这件事,恐怕要从我还处于请从年龄,清纯如水的五年前……开始说吧!”
神秘年轻人的名字叫张俒。
事情,确实要从五年前说起。
那一年,他和爷爷的车队,接到了一笔诡异的大买卖!
第十章 诡异的买卖
五年前,那时候的张俒确实还很青涩,嘴也没那么油。
“明天就开极其,准备收割。”爷爷磕了磕旱烟袋,无奈地对打谷队中的众人吩咐后,回了帐篷。
他不声不响地发懵半天,随后看了张俒一眼,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姓张的存在,有问题。”
“什么问题?”张俒问。
“他不像是想要我们收割庄稼。”爷爷将旱烟袋中的烟灰磕掉。
张俒皱了皱眉:“那他想干什么?”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清。或许是要挖老矿!”
“老矿”是收割队的土话,指的就是古墓。当把头,这一辈子总会在替人收割庄稼的时候,找到许多奇奇怪怪难以形容和理解的东西,不小心遇到古墓更是稀松平常。
“你说张村长想要盗墓?”张俒吃了一惊,随后又摇头,“不像,哪个盗墓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包了整个山地的田,让我们开荒。”
“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古怪。不寻常!不寻常!”爷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小心点为好,眼下合同都签了,荒是要继续开垦的,开荒后多在人后待着,不要跑前边去。如果挖到了古怪的东西,不要碰,掉头快逃。”
张俒低着头,有些不以为然。爷爷见他听不进去,也没有多说话。两个人就在这狭窄的帐篷里各自背对背地睡觉了。
张俒家世世代代都一直干着大谷队的行当,这种职业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就有了,多是受了兵灾和饥荒的流民们自发组建的,流窜在神州各地。
小麦和水稻,依据种植地区不同以及时间、温度、高度等原因,收割时间会有很大的差别。这就给流窜在神州各地的打谷队提供了生存的机会。
最早的打谷队就像是短工,带着农人收割各种作物,只要给口饭吃饱就行。久而久之,打谷队也像是各地马帮以及茶马古道上的马驼子一般,有了严谨的规矩和禁忌。
其实世界哪里都不太平,有许多稀奇古怪,很难解释的事情。打谷队走的地方多了,自然会遇到各种状况,稍有不慎就会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再来说说张俒吧,大学本科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所以回了老家。爷爷辛苦赚钱供他读书,就是想让他别再干这种行当,辛苦又玩命。可是这世道,谁说得清楚,或许这便是命吧。
总之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张俒就跟着爷爷的打谷队走南闯北,见识到了许多至今都难以想象理解的东西。啰嗦了这么多,就干脆先说说他家的历史。
张俒家的打谷队根据族谱记载,已经有400多年了,遵循着一条严谨的作物成熟路线。队里每一个人都是400年前原班人马的子孙后代。因为年代久远,几百年来都四海为家,究竟祖籍在哪,没人能说清楚。现在的户口虽然挂在四川的某个乡里,但那个乡村中除了爷爷修起的几间茅草房外,便是空无一物。他们也很少回去。
打谷队每年都不停地走在中国各个乡镇,居无定所。以往,队里的青壮年往往是拖家带口,妻子、儿女、老爹老妈通通都在板车上吃喝睡觉,这些年因为科技进步,生活好了很多。
爷爷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打谷打多了,会遇到很多危险。可是张俒总是不以为然,知道前些天,他们突然接到一笔据说不错的买卖。
事后想想,诡异的事情,就是从那笔买卖开始的。
而事情的开端,要从几天看到皮狐子灯说起。
皮狐子灯,在西南地区的方言里,是红狐狸的意思。许多人看到这里会很疑惑,狐狸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现在城市人很少看到,但乡下的很多地方一抓都是一大把。可爷爷的故事中,有些狐狸,真的很诡异。
张俒家的打谷队三天前接到活路,准备去四川昆山山脚下的一出地方帮着收割小麦。还记得是五月,当时天气很热,烈日晒得身上的皮肤起了一层油水,难受得很。国内的环境就那样,看地理位置,富的地方令人羡慕,穷的穷乡村就仅能饱腹,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才省下些余钱。
太穷的地方打谷队是不会去的,因为农民出不起钱,宁愿自己累一点。太富的地方自己有自己的机械,价格上村里都有补贴,去了也白搭。打谷队的生存之道就是找那些不富不穷,村里大量劳动力到城中打工,只有留守老人的小村镇。
张俒家的打谷队一共有17辆收割机,还有两辆中型拖鞋车,也就是长安中卡。收割车上是按照家庭分配了,所有人长年累月吃住都在收割机上。拖鞋车用来拉生活用品,也是临时厨房,打谷队一般是大半年都在路上奔波,找活路做。所以通常不住店,也不在外边找吃食。
到了饭点,拖鞋车上的执勤厨师便会提前把饭做好,打谷队里每个人拿着饭盒去车上打菜打饭,年成好了,伙食也算不错。
第一次看到皮狐子灯,就是在那个叫做寒家村的一处古冢上。半个月前村里就有人主动联络上打谷队帮忙收割,赶完上一场工作,车队就马不停蹄地开过来了。
穿行在村道中,路两旁全是大片金黄的麦田。就在这时,张俒偶然偏过头,看到了一大群火红皮毛的狐狸,这些狐狸就站在路边,前爪离地,像人类似的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它们的皮毛漂亮得令车上的许多女性都纷纷尖叫,烈日下,仿佛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着似的。
这些红狐狸根本不怕人,每一只都站在一个古坟顶端上,它们眼神冰冷地看着车队。不知为何,第一次看到狐狸的张俒并没有欣赏,而是被这些小畜生的眼睛吓到了,寒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怪。”坐在身旁的爷爷“咦”了一声,拿出对讲机叫道:“停车,都靠边停下。”
车队立刻按顺序停了下来,下车,一阵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不远处的狐狸依然聚精会神地朝这里看,丝毫没有散掉的打算。六爷爷从第二辆收割车里走下来,他六十多岁,嘴里咬着旱烟袋。六爷爷虽然是外姓,可资格老,是打谷队里的二号人物。
“老张,你干吗叫停,寒家村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六爷爷皱着眉头问。
“看到那些狐狸,让我心里悚得很。”爷爷思忖了一下,决定道,“我们不去寒家村了。”
“这个是三娃找的活路,你一张口说不去就不去了。他的信誉怎么弄?你以后还让不让他揽活了?”三娃本命赵山,是六爷爷的孙子,跟张俒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关系好的不得了。可自从张俒大学毕业回了打谷队,关系就疏远了。三娃有事没事还阴阳怪气地找张俒麻烦,弄得他很烦。
虽然张俒十分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全都是为了‘车把头’的位置。所谓车把头,便是打谷队的领头,类似马帮的马锅头。
本来张俒这个打谷队中唯一的本科大学生走后,爷爷的位置是应该留给三娃的。可他好死不死的找不到工作回了打谷队,三娃想上位的可能性也落空了。
连带着,就连一直都很和蔼的六爷爷也变得处处跟张俒和爷爷作对。这个世界,争权夺势的利益纠缠在哪里都一样,令人讨厌。
爷爷沉默了一下,队里的事必须一碗水端平,偏向哪一边都不行,容易让人心寒。他看向那些怪异的狐狸,犹豫又犹豫后,视线移向三娃:“三娃,这件事透着古怪。那个寒家庄我们从没有去过,村里人怎么突然就给你打电话了?”
“大爷爷,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他们找我们这么大一家打谷队有什么难。”三娃表面恭恭敬敬的回答,但眼神却很冷。
“行,那这桩生意你负责。”爷爷最终叹了口气。
三娃顿时大喜:“谢谢大爷爷,我一定把生意弄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还不忘朝张俒看一眼,眼中满是得意。张俒耸了耸肩膀,并不在乎。说实话,张俒是真的不在乎打谷队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早就不愿回来了。爷爷或许也因为自己的儿子媳妇死的不明不白的缘故,不愿他一辈子都干这行。
打谷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可是走的地方多了,总会遇到不干净的玩意儿,水深的很。或许正因为爷爷和陆宇这种不明不白的暧昧态度,令张俒在打谷队里的威望几乎等于零,三娃当下一轮车把式的呼声很高。许多人都认为他不过是靠着爷爷,在打谷队里混口闲饭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有出息。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张俒自己也是如此以为。可是世间上的事情,真的说不准!
爷爷将车头的位置让给了三娃,开着打谷车插入队里的尾巴。三娃和六爷爷趾高气扬眉开眼笑。暂时让出车把头的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一般是当时的车把头自己做判断,觉得对方会比自己做的更好才会将自己的车开入车队的尾部。而这次买卖的大头,也归临时车把头所有,这容不得三娃不欣喜若狂。
张俒有些诧异的望着一脸平静的爷爷,问道:“爷爷,你想干嘛?”
“不懂吧?”爷爷眯着眼睛,望向那片位于金黄麦田中的坟冢。车队呼啸而去,红的有些妖异的狐狸们也随之散开了。这一切,都隐隐透着难以琢磨的压抑。
张俒看着那些如火焰一般跳跃的狐狸群消失在视线范围外,轻轻地摇头:“不懂。”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爷爷皱起了眉头:“寒家庄虽然我没来过,但是昆山地界我还是路过过几次。三十年前这里狐患严重,甚至还有三条尾巴的狐狸精。一到晚上就变成女子模样,找晚上在土路上行走的壮年男子,勾引他们,和他们交合,借机吸取他们的精气。被蛊惑的男子被发现时,全都被吸光了血,变得像具干尸,模样吓人的紧。”
“迷信!”张俒十分不屑的用鼻腔喷了口气。
“嗯,这些虽然是乡野传说,很多地方都值得怀疑。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那时候传言的沸沸扬扬,恐怕也有它的道理。”爷爷叹了口气:“我记得就因为这个传说,三十年来峨眉附近一直都在打狐狸,见到皮狐子灯就杀。以前遍地都是的红狐狸,现在就连在荒山野岭都不容易找到踪迹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巧,居然能在县道边上看见?”
张俒愣了愣,不由得发了个抖:“你的意思是,寒家庄有问题。”
“十有八九,我总觉着不踏实。”爷爷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俒儿,进了寒家庄后,觉得有事不舒服,谁也别管,立刻离开。第六感不会骗人的,感到有危险,肯定就会出大事。我们陆家直觉最灵,差了这直觉,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直觉?”张俒撇撇嘴,显然是不信。
爷爷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
车队没过多久后,便驶入了寒家庄。金黄的麦田整齐的在视线中铺成开,美的惊心动魄。这个寒家庄地处山中,很偏僻,路也不好,如果不是打谷车的底盘高,一般轿车还真难驶进来。
映入眼帘的全是麦田,高低起伏,一副恬静的世外桃源模样。村口站着几个人,模样很是奇怪,很难说是高兴还是其它别的情绪。当前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应该是村长,他跟跳下车的三娃接洽,似乎在安排工作行程。
张俒从打谷车的窗户居高临下望过去,村长虽然七十多岁,可是精神非常好,他跟三娃哈拉了一阵子后,和他一起朝着打谷队后边走来。
爷爷敲了敲陆宇的肩膀,示意他下车:“村长要过来了,我们下去拜堂口。你在我边上,不要乱说话。”
张俒点点头,拜堂口在打谷队的行话中的意思是拉拉关系,签订口头协议。一般都会在一系列的试探中敲定价格。
等俩人下车后,满脸掩饰不住喜悦的三娃已经来到了打谷车下方。他介绍道:“大爷爷,这位是张村长。”
“张兄弟,我听三娃说了,我们俩都姓张,三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哥虚长你几岁,就厚皮称你一声张老弟了。”张村长一把抓住爷爷的手,热情的摇了几下:“早就听说张老弟的打谷队西南第一,为人厚道,所以让手下人帮我联络上你们。”
“老哥,有什么事情你发话就是了,我们跑场为的就是挣些辛苦钱。”爷爷说话留了一丝余地:“当然,打谷子割庄稼我们是一把手,几百年的老字号可不是虚的。”
“钱的事情好说。”张村长示意身旁一个年轻人,不久后有几个人便提来一口沉重的大袋子,小心的放在地上。袋子口敞开,露出了一叠叠厚厚的红色钞票,随意看一眼也有十多万。这些钞票您打谷队的人眼睛贼亮,个个雀跃不已。
“这是二十万。”张村长顿了顿,又道:“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最少是这个数。”
张村长抬起手,在空中虚画了个一。
三娃和六爷爷顿时脸都快笑烂了,活路是他招揽来的,又是这次的临时车把头。一百二十万的大头归他们得,简直是天上砸了块大金砖下来。
别说他,就连张俒也吃惊到瞪大了眼睛。
“二十万的定金,一百万的尾款。真是大手笔啊。”爷爷是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人,他盘算着看向寒家庄的庄稼地,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开过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老哥家的村子,田地里庄稼成熟的不过是一半而已,再加上林地多。我们打谷队的行价是三百一亩,可这寒家庄加起来可耕作的土地也没有四千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