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点点头。“──而且还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四个女生一定玩过碟仙的游戏!”

雪盈突然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她用力握着我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恐惧:“那么我们……也会死掉?我们五个人全都会死掉?!”

“我们不会,我们谁都不会死。”我将她搂入怀里,沉声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雪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许久,居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搞什么!难得我这么认真的说。”我满脸愠怒的推开她,抱怨着。

却又被她紧紧的抱住了──“谢谢你小夜,虽然你个子不高,但是好可靠。”

──什、什么话?!

──什么叫做“个子不高”!!

雪盈的声音到最后却变得沙哑起来……我的手滑过她的脸颊,碰触到了一些温热的水滴。

那是泪。女孩子的泪。

第八章四个女孩

离开学校的资料室后,整整两天时间,我没有好好休息过。除上课之外,所有的“业馀时间”,都用在了九年前死掉的那四个女孩的调查上。但我的调查并没有想像中顺利。毕竟除了她们的名字外,我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我也尝试过拐弯抹角的去询问高中部的学长和一些老师,但是很显然,他们和我一样对那四个女孩的事情一无所知。

唉,究竟九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徐许,张秀,王文以及李芸,这四个女生究竟是不是玩过碟仙?为什么会在一个月内陆续死亡?到底她们是怎么死的?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断的冲击着大脑,好奇心泛滥的我几乎快要抓狂了。


正恼火的考虑:是不是要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丢在地上践踏,以宣泄心中不快的时候,雪盈像一阵风似的向我跑了过来。

“小夜,我查到了──”她满脸愉悦的说:“我查到在这个学校任职九年以上的老师了。”

我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快告诉我。天!太好了,今天的晚饭,我请你!”

雪盈脸上微微一红,却并不抽开纤手,任由我握着,轻声说:“我表姐也是这里毕业的。她虽然不知道九年前的事,但是她告诉我从九年前就一直留在这个学校,从没有被调走过的,现在就只剩两个人。”


“只有两个?”我眉头打皱:“哪两个?”

“第一个是校长。他从二十多年前就在这个学校了。至于第二个人,其实我们都很熟悉,就是我们的班导万阎王。吃惊吧。”雪盈有趣的望着满脸吃惊的我,又道:“还有一件更让你吃惊的事情。表姐还告诉我,担任那四个女生的班导,正好就是万阎王。”


我脸上的吃惊顿时变为了震惊,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就朝教室外走。

“你去哪儿?”雪盈在我身后叫道。

“废话!当然是去找万阎王了。”

“喂!等等我~”

万阎王当然不是真的叫万阎王。

只是由于他对自己的学生实在饣格的有些过分,于是我们私底下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叫的多了,我也忘了他的真名字。此时他正舒适的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吃爱心便当。


“万老师,我们有些问题要请教你。”我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你还记得九年前在这个学校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万阎王略带惊诧的看着我,挠挠头道:“夜不语,你不做家庭作业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上次的数学测验你竟敢给我考了个五十六分,害得我想让你及格都难。”

“这件事等一下再谈。我现在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不由提高声音说道:“九年前,你的班上是不是有叫徐许,张秀,王文和李芸的四个女生?你还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们竟然会在一个月内全都死了?”


万阎王的脸色猛地变的凝重起来:“你是从哪里听说她们的事的?”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我还知道,她们死后,学校就制定了第三十六条校规。万老师,我想知道那四个女孩究竟出了什么事?”

“出去。”万阎王站起身将我们向外边赶:“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东西,夜不语你这家伙也不要再调查下去。那些东西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

唉!这个老顽固。我向雪盈使了个眼色,让她依计划行事。雪盈冲我笑了笑,转过头面对万阎王,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本来以为万老师可以帮我们!”雪盈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好怕!我好怕我们会像那四个女孩子一样。”

“你,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怕和那四个女孩一样?”万阎王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他看了看满脸沮丧的我、又看了看不断哭泣的雪盈,结结巴巴的说道:“难道你们,你们也……”


“不错。”我垂下头,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我们也玩过了碟仙游戏。那个碟子要我们死,它要杀死我们!怎么办,万老师,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早就知道万阎王是个口风很紧的人,绝不会轻易把九年前的事情告诉我们。于是我就和雪盈自编自导自演了这段苦肉计,用半真半假的话卝他。看来这个苦肉计就要奏效了。


万阎王颓然的后退了几步,一霎时就像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他坐倒在椅子上,无力的冲我们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你们坐下吧!让我想想……九年前,那四个女孩死的真惨,我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再记起来的。唉,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像你们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


万阎王将那场九年前发生的悲剧,源源本本的讲述了出来。那是个十分惊人的真相,一个让人恐惧莫名的故事。照例,我将它记录在了下面。“徐许,张秀,王文,李芸是当时我班上的学生。她们乖巧优秀,成绩也十分突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没记错,一切都是从那一天晚上开始的,刚好是轮到我在学校里当值……”


九年前,深夜。值班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万老师,万老师,请开门。秀秀和文文受伤了,她们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门外,一个女孩在哭喊着,原本清亮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她一边用力的敲着门,一边全身害怕的颤抖着。


万阎王急忙打开门,只见徐许和李芸满脸惶恐的站在门前,而张秀和王文背靠背无力倒在地上,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万阎王走过去想将那两个女孩扶进屋里,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们,便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天哪!只见张秀和王文的右手食指,竟然被人齐生生的割断掉,伤口还不断的潺流着鲜血。而且从不整齐的断口可以看出,凶器并不锋利,因为凶手为了可以将食指切下来,用力砍过好几刀。


实在太残忍了!幸好她俩早已经晕了过去。

“你们遇到变态了?”万阎王手忙脚乱的将她们抬进屋里,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冲徐许和李芸叫道:“你们两个快帮她们止血,医药箱在床底下。我先报警,喔!天!应该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万老师,我们没有遇到什么变态。”徐许好不容易才显得稍微平静了一点。

“对,万老师,是碟仙。是碟仙要杀掉我们!”李芸神经质的说道,她脸上的肌肉在不住的颤抖:“秀秀和文文的手被碟仙咬住了,我,我要救她们。我就用小刀把秀秀和文文的指头割掉──嘿嘿,那个碟仙已经被我打碎了,它再也杀不了我们了。”李芸嘿嘿的笑了起来,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一个劲的笑着,万阎王只感到一股寒意不住的爬上了背脊。


他当时也实在没有想到,那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四个女孩。

“那天晚上我通知四人的父母将她们领了回去。但从那天起她们就再也没有来上课。直到一个月后我才知道了她们的死讯。”万阎王长叹了一口气,背无力的弓着,看着我和雪盈。


“她们是怎么死的?”我冷静的问道。

“据说是因为李芸。她先是掐死了徐许,然后溜进医院,在张秀和王文的营养液里放进了从化学实验室里偷来的白磷,将她们两人毒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后,她也跳楼自杀了。”万阎王惋惜的说道:“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为何那么乖巧的李芸会这么做。虽然知道有些不科学,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她是被碟仙附身了!”


我和雪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万阎王悲哀的看着我俩,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你们也玩过了碟仙。最近有没有……咳,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不起,万老师。”我满脸抱歉的抬起头说道:“其实我们说玩过碟仙,全部都是卝你的!”

“臭小鬼!!”万阎王顿时像被咬到了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这家伙有事没事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定要告诉校长,给你记大过!”

“嘻嘻,您不会的。万老师,谢谢您的故事了。”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拉着雪盈飞快的溜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你怎么看?”回到教室,我迫不及待和雪盈讨论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好怕……小夜,我们真的不会像她们一样死掉?”雪盈惶恐不安的说道。

“傻瓜,那四个人的死我觉得很蹊跷,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我用手撑住头,苦恼的思索着:“如果说是李芸疯掉了,所以才会杀死她的三个好朋友,那么就更说不过去。一个疯掉的人不可能会那么冷静的杀人。”


“但是,我,我觉得自己恐怕知道李芸杀人的动机……”雪盈垂下头,欲言又止。

“你知道李芸杀人的动机?!”我大为惊讶的问她。

但雪盈却没回答,只是背过手,冲我甜甜的笑了笑:“这个嘛,以后再告诉你。”说罢,她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时的缄默,竟然酿成以后一连串无法挽回的悲剧。

第九章婴尸

记得曾有位名人说过,这世界上绝对没有解不开的谜,端看你怎么对待它。也许,答案就在你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从前这句话是我的座右铭,但自从和雪盈、张闻、狗熊、鸭子等五个人一起玩过碟仙的游戏后,我开始怀疑起这句话的可信度。

诡异莫名的事情越来越多的发生在我们身边。鸭子失踪了,而亭子附近好几年都不曾响起的婴儿夜哭声,又每晚都凄惨的响起来,在宿舍楼的走道上、房间里萦绕、回荡,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受不了要搬出宿舍了。


每次听到午夜传来的婴儿啼哭,我当然也会感到害怕。不过害怕归害怕,有件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

夜里十一点,我小心的避开宿舍管理员,悄悄溜出了宿舍楼。而雪盈早已经在拐角处等着我了。

“这么晚约我出来干什么?”她满脸期待的问,不知道脑子里正想些什么。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还记得那个初一生的老大吕营讲过的故事吗?他说和鸭子去找婴儿尸体的第二天早晨他又去过樟树林,还看到他们挖掘过的那棵白樟树上似乎真的有个蓝色的袋子。我想搞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雪盈顿时变色道:“难道你想现在去亭子那里?不要,好可怕!小夜你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为什么不白天去?白天又亮,找什么东西也容易得多。”

“笨蛋!”

我用力捏住她的鼻子说道:“你以为我喜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去那片又阴森又恐怖的林子爬那棵高的要死的白樟树啊?学校的操场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林子里白天人来人往的,恐怕我爬不到一半就会被人请进校长室了!”


“好嘛,就当我说错话了……”雪盈委屈的揉着自己的鼻子问:“不过你叫我和你去干那种勾当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爬树。”

“我才没指望你去爬树,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屑的说。

雪盈“咦”了一声,她眨巴着大眼睛,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小夜害怕一个人去!哈哈,原来那个经常装作一本正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夜──也会害怕啊!”


我狠狠盯了她一眼,脸上有心思被识破的窘怒:“你不去就算了。”说罢飞快的朝前走去。

雪盈急忙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柔声道:“好嘛,人家陪你就是了。不准生我的气哦!”

穿过操场后,步行一百多米,就到了树林前的亭子。据说这个亭子很古老,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

亭子的地基挖得很高,不过第一次看到这个将近两米的隆起状地基时,我就感觉很奇怪。不是奇怪它的怪异形状,而是垫起地基用的材料。

亭子的地基所使用的大块石头和砂土,一般是用于修建水坝和河堤的。虽然并不是不能用来修其他东西,不过用来修休息用的木亭,看起来总觉得很不顺眼、很别扭。

夜色很浓,无星无月。只有黯淡的桔黄色路灯,还在泄漏昏暗的烦闷光茫,隐隐照亮四周的方寸土地。

南边的树林在这种光线下更显得阴森狰狞,树枝随着呼啸的北风摇摆,发出干涩刺耳的单调声音。

本来已经靠我很紧的雪盈不由打了个冷颤,又向我挤了挤,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了我身上。

感觉手臂上压着两团软软的东西,我满脸尴尬,却又舒服得不愿意抽开手。只好咳嗽了几声,努力打量起四周,希望将注意力从手臂上分散。

操场的北边有一条路可以通上这座古亭。一般而言,古亭从早晨六点半到晚上九点之间,都会被高中部的学长和学姐霸占,他们对我们初中部的小学弟堂而皇之的解释是:要在这个安静的地方研究生物课程和备考。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些学长学姐不过是藉此谈情说爱,甚至偶尔研究一下异性双方的身体罢了。


对于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我很厌恶,自然也很少到这附近,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跑进这里。哈!世事难料,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以实际行动深入的体验了这句话。


缓缓的走上亭子,雪盈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好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区归哪个班打扫?”她啧啧说道,拨开眼前的万年青,打开小手电筒津津有味的看起柱子上用刀子刻上去的缠绵情话。

“啊──好棒!原来我们的学长学姐都这么开放!”雪盈兴奋的掐起我的手臂。我顿时哭笑不得,轻轻拉了拉她的长发道:“你似乎完全忘掉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人家才没忘。”雪盈目不转睛的盯着柱子看,眼神专注得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她一边看一边尤自说道:“机会难得,平时很少能上来。现在一次看个够本,呵呵,明天和朋友又有话题可以聊了。”


“你们这些女生还真够八卦(脸上有好多条线……),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个爽吧。”我没好气的就要向亭子右边的樟树林走去,这时突然听雪盈奇怪的“咦”了一声。“小夜,你快看这里!!”她脸色发白,转过头冲我叫道。


“干什么?我可不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我咕隆着,极不情愿的弯腰看向她用手指到的地方。“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他变心。就算死,我也要永生永世的爱着……”后边的名字被人用小刀用力刮掉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一段非常普通的情话罢了,看得出这是一个少女的祷告。她喜欢一个男生,然后希望他永远和她在一起,也希望他永远只爱自己。

我诧异的望着雪盈,疑惑的问:“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上边的话的确很普通,不过关键是在这里,你仔细看看──”她指着下边的一行蝇头小子说。

我漫不经心的将头凑过去,轻声念道:“雪泉乡第一中学,李萍留──这也没什么啊。”正准备抬起头骂她大惊小怪,突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划入脑海,我顿时惊讶的全身僵硬起来。


“李萍”。那个十多年前据说被校长的儿子强暴后又突然失踪的高三女生也叫做“李萍”,她和这个在古亭的柱子上留字的女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不!应该不会这么巧。李萍这个名字实在很普遍,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在学校里多的要死,而且几乎每个年级都有。


我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雪盈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没头没脑的问道:“现在我们住的是雪泉镇吧?”

“不错。”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从‘雪泉乡’变成‘雪泉镇’的呢?”她大有深意的笑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流露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认为我只有脸蛋没有头脑”的无声笑意。


我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年前。”我欣赏的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又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表达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但是这在时间上很吻合啊!我认为在柱子上刻字的女孩,应该就是学校传说里失踪的李萍。”雪盈不服气的说。

“小姐,我相信这个留言是至少十年以前刻下的,不过李萍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而且就算是她刻的,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说她陷入了一个三角恋里边、她喜欢的人开始变心了。这根本就对我们现在所要调查的东西没有任何帮助!”我伤脑筋的挠着头。


“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行字绝对大有文章。”雪盈固执的说道。

“好吧,就算你对,我们可不可以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我投降了。一个女人固执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和她争论,还不如聪明的附和她。

“你的语气太勉强了,根本就是不相信我!”雪盈气愤的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摊开右手道:“把你拷贝的图书馆资料室钥匙给我。”

“你又想要干什么?”我愣了愣。

雪盈偏过头,赌气的说:“当然是去找证据来给你看。我要查十年前到底有多少个李萍!”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头大起来,唉!女人这种感性生物,确实不是我这个阅历浅薄的初中生可以搞懂的。

“当然有了,至少可以出一口恶气。”雪盈冲我哼了一声。

我苦笑不语,然后拉着她径直朝亭子右边走去。再和她争论下去,搞不好天都要亮了,到时候我还找个屁啊!

不知何时,风开始越刮越烈了。一走进樟树林就有股阴冷的潮湿空气迎面扑来,我拉紧外套,小心的朝前走。四周很黑,十多米外的路灯放出的枯黄光芒,照射到我们脚下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


那两座孤坟就在不远处,静静的隆起在林里黑暗中,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沧桑与诡异感。

本来还在和我赌气的雪盈怕得又整个人贴到了我的身侧。

“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她在我耳边喃喃说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一直打量四周,不断回忆着吕营对我讲述过的那晚的情形,以及所有的细节。慢慢走到第一个坟前,我用手在地上挖了一小撮土,用力在掌中揉了揉,随手扔掉后,又仔细的望向北边的六株白樟树。


“还记得我向你转述过的故事吗?吕营说他们在哪一棵白樟树下挖掘婴儿的尸体?”我转过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两座坟,一边问雪盈。

她努力思索了一下答道:“他说是一个土质较好,又不会暴露在光亮里的地方。”

“那应该就是从左边数起的第四株了。只有那株,才刚好夹在两盏路灯的阴影之间,挖起来的话不容易被人发现。”我皱起眉头,又道:“只是不知道那里的土质是不是很松软。”说完走过去,用手在那株白樟树的根部用力挖起来。


“不对,这里的土质硬的要死,就和坟旁边的燥土一样。”我失望的将挖得发痛的手缩回来,在衣服上抹了抹:“而且这棵树的四周确实也没有任何被挖掘过的痕迹,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雪盈好奇的问。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集体催眠?”我用手电筒照向树顶,让光圈一寸一寸的缓缓移动,仔细的搜寻,一边轻声反问她。

“集体催眠?”雪盈撇着嘴说道:“你是说电视里常提起的,一大堆人同时产生同样的幻象?说实话,虽然那些激进分子把它吹得神乎其神的,不过我不太信。”

我笑起来:“我也不信。记得有一位很出名的心理学家曾说,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不同,脑中的思维波调也不相同,这就造成了两个人同时陷入同一幻觉或者梦境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如果一个幻象被三个以上的人感觉到,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三人感觉到的东西确实发生过!”


我低下头望着她,声音开始变得干涩:“吕营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他们那群人在这棵树下挖掘过,还费力敲开了一层混凝土般的硬物。等第二天,他又来到这里时,居然发现这棵白樟树下丝毫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对于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你不是说人家笨吗,人笨哪还会猜得到这么深奥的问题?”雪盈瞪了我一眼。

“有两个可能。”见她莫名其妙的又开始赌起气,我只好自问自答:“一是他们确实挖掘过某个地方,但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在这棵树下边。二是他们因为某种理由集体撒谎。”突然感觉雪盈猛地全身一震,她用力的拉了拉我的外衣,指着头顶说道:“我觉得他们撒谎的可能性不大,不信你看看上边。”


我抬起头,望向手电筒的光圈照亮的地方,茂密的树枝油绿绿的反射着光茫,在枝叶的深处,隐隐看得到一个不大的蓝色袋子。我的喉咙变的干燥,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和雪盈对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看来,这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了。”将手电筒递给她,我双手搓了搓就要往树上爬去。

“你真要爬?太危险了,这棵树底下的枝干又那么少!”雪盈急起来。

我向上望了望,苦笑道:“我也不想爬,但是今晚不把那袋子拿下来,恐怕我会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觉。”

不过说实话,这棵树也真不是普通的难爬。

一般而言,樟树是分枝很多又矮又臃肿的树木,但学校里的这几棵白樟树却是少有的异类,不但长了二十多米高,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分枝,笔直的主干像竹子一般向天空耸立着,远远看去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白杨。


但最过分的是不知道哪个工人这么缺德,将白樟树主干八米以下的、可以供人容易攀爬的细枝条,都赶尽杀绝,剃了个干净,害得我爬起来十分费力,几乎每往上移动两米就会被累的气喘吁吁,非停下来休息好一阵子。


“喂,小夜,要不要我丢一条毛巾给你擦汗,嗯?”雪盈靠着树站着,一边裹紧外套,一边还不忘奚落我。

我向下狠狠瞪了一眼,轻声骂道:“把灯给我打好,小心我摔下来压死你!”说话的同时手脚也没闲着,用力夹着主干的双腿使劲一蹬,终于抓到了一根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