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立刻埋怨说:“没办法啊,我这么大块头,进了洞爬得还没那女娃子扭得快,谁知道发生什么。”李存壮也说:“泉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那女人是在我前面,但我进了洞总不能拿头顶娘儿们屁股吧?”
我拿他们两个没办法,见王刚不说话,问:“刚子你呢?”王刚低声说:“太黑,那日本兵一会儿就和我走散了。”我没说话,反正那个日本俘虏在这鬼洞里迟早也是个死,就像我们一样,没必要去管了。
正要说话,突然上面石壁传来了动静,啪的一声,又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的山洞里落了下来,然后一片寂静。
(七)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在这种环境里,有一丝丝不寻常的响动就够惊心了,居然还掉下这么大的东西,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更要命的是,在这种黑暗中,根本看不见掉下的是什么东西,但越这样越要让人发疯,哪怕是狮子老虎,看见了心里也有个底啊,可就什么也看不见。
啪的一声后一片沉默,没人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都已经麻木了。但好在不久以后,地洞里东西落地的地方响起了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
我们一起松了口气,原来是那个倒霉的日本俘虏,没想到他的命倒挺大,居然也活了下来。我喊了声“李二苟”,李二苟应道:“到!”我对李二苟说:“告诉这家伙,老实点,现在我们暂时不想收拾他,不要逼我们下手。”
李二苟立刻喊了一段日本话,那个俘虏也喊了一段回来,李二苟嘿嘿的笑了。我心里正没好气,喝道:“李二苟,你笑什么?”李二苟说:“陈长官,我告诉你啊,你们抓的这个日本人啊,他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我没听明白,问:“什么?”李二苟贱兮兮地说:“你记得一路上他傻笑不,这家伙是个呆子,脑子不好使,就是有点那个。他可是满洞找你们,生怕不和你们一起就被山神爷收了去,现在听你们说话比亲爹还亲。”
王强骂了:“脑袋不好使还当兵。”李二苟说:“他也不想啊,据说他原来是在日本北海道当厨子的,所以你看他肥的。可日本天皇征兵广播哄他说中国人饭都没得吃,渴望日本人的解救,尤其需要他这样的厨子来做饭,算是积德行善,中国人会为他立像纪念的。”
“他脑子呆,听有这样好事,恨不得插翅膀飞到中国。结果来了一看啊,天皇根本就是骗人的。要的是什么厨师啊,削人肉用啊。他眼看旁边的同伴做了那么多坏事,中国老百姓都恨他们到了骨头里,吓得觉都睡不着,深怕有一天落了单被中国老百姓打死。”
“就是不被打死,他是信佛的,也怕轮回报应,所以一看同伴死在山神庙里可吓坏了。我那么一说他就深信是报应到了,所以一门心思想跟你们走赎罪,恨只恨你们没好好揍他几顿。刚才找不到你们,可把他急坏了,现在听到你们的声音高兴得不行,一心只想赎完罪溜回日本继续当厨子。”
王强开口骂道:“李二苟你各跑又在舔日本人卵蛋,哪有这种想法的日本兵。我跟你说,日本人就不会有好人。你问他,要是不杀人,怎么在山神庙里,第一个冲出来抓我们?谎都编得不圆,再扯淡老子削了他。”
李二苟又和那日本俘虏喊了几句,对我们说:“他说了,那是晕头晕脑被哪位带出来的。他还说,和长官们走得一路很顺心,起码不用再被逼着杀人,感觉心里很舒坦,愿意一辈子做你们的俘虏。”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其他人也笑了,顿时把阴郁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笑声明显有助于驱散洞里紧张的气氛,我就没阻止。李二苟见我们高兴,越发得意,“长官,你们知道这个日本兵叫什么名字?”王刚问:“什么?”李二苟嘿嘿笑了:“井次玉郎”。洞里沉默了片刻,哄然大笑,李存壮笑得喘不过气来:“哎,哎,李二苟,你和他是兄弟吧?他叫仅次于狼,不就是大狗吗?你叫二狗,他还是你哥呢。”
我们又是轰然大笑,李二苟尴尬地说:“是,是!”王强忍住笑说:“二狗,你问问大狗,他是怎么也掉到这鬼地方来的。”李二苟又和那日本兵说了一会儿,忽然声音有些颤抖,王刚立刻说:“李二苟,警告你不要耍花样,你激动什么?”李二苟连忙说:“不是,不是,是,是,哎呀,长官,是这样的。你们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他身上有打火机。”
“呼啦”一声,我们全站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李二苟颤着声音说:“他说他身上有打火机,我们有救了!”
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现在一个打火机对我们的用处有多大那也不用细说了,我颤着嗓子对李二苟说:“你让他过来,不不,你让他不要动,我们过去,让他点燃打火机,警告他不要耍花样,否则他就是个枪靶子。”李二苟美滋滋地答应一声,立刻翻译了过去。
日本兵站立的地方哧拉,哧拉响了两下,黑暗中飞起来两粒火星,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忽然一团火光亮了起来,我们欢呼一声,细看那手持打火机的日本兵的脸,还真有点白白团团,慈眉善目的感觉。王强嘀咕说:“绝了,怎么就这么巧。俘虏了这么一个绝种,得几百万只狼里才能挑出这么一只吃素的狼吧。”
我正要跑过去拿了打火机,忽然李存壮大叫:“站住,站住,看他的脚底下!”我们被李存壮喊得一愣,往那日本兵脚下一看,一起变了脸色,哗啦哗啦拉起了枪栓……
(八)
日本兵被我们一吓,火舌立刻熄灭了,但这瞬间我们已经看清楚了他脚旁边,就是我在上面看到的死去的女孩尸体。我寒着脸对李二苟说:“问他,为什么女孩的尸体在他旁边?”
李二苟也不得瑟了,哆嗦着说了几句日本话后,对我说:“他说了,他在上面的洞里走散后,遇见了这个女娃的尸体,觉得有古怪,就一路带着了。”
我冷笑一声:“他倒好心,上面的路走得人都直不起腰来,他还有心拖着这么重的尸体。你把我的话翻译给他,问是不是这女娃的死和他有关?”
黑暗中李二苟没说话,我怒道:“你怎么不说?”李二苟低声说:“陈长官,要是这女娃是他弄死的,他逃开都来不及,还能拖着尸体到处跑吗?”我声音大了点:“不用你想什么,你只管翻译给他。”
李二苟翻译了过去,听了日本兵的话后停了一下,好像在想怎么翻译,然后我们听李二苟说:“古怪也就在这个地方。他说这女娃的尸体不重,外面基本就剩一张皮了,拖着不吃力。”
黑暗中王刚、王强同时一声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惊慌和不安:“泉哥,让他点火,快点火,我们要看看尸体。”我没说话李二苟已经先对日本兵说了,黑暗中又亮起了打火机的火光,王强当先,王刚抱着那位金姑娘跟在王强后面,我们全都围了过去,李存壮缴下了日本兵手里的打火机,拿枪示意他站在一边,我们几个蹲下来赶紧查看地上那女娃的尸体。
日本兵说得没错,这具尸体确实只剩一张皮了,在尸体肚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刀口,里面的内脏被掏了个干净,我忍住发抖,用手摸了下尸体肚子里面,似乎被涂上了什么药剂,干干地封住了外面皮肤上的水分。一股奇怪的熟悉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山神庙外夜晚那只雪地里紧随我的狼狗总是浮现在我眼前。火光下李二苟看着尸体肚子上的刀口发呆,喃喃地说:“我没骗你们吧,我没骗你们吧,这女娃真的被石井剖开过肚子。你们都不信我。”
突然王刚旁边的金姑娘开始说起了满洲话,王刚皱着眉头听完,抬头对我们说:“李二苟说得不错,这女娃确实早就死了,石井杀死这女娃子就是用来恐吓她的。她在我们从山神庙出发前看到这个女娃又回到柴房活了的时候,认定这个女娃是来报仇的恶鬼,吓得一路都不敢说话。”
王强打了个寒噤:“什么恶鬼,根本就是皇姑坟里的怪物钻在尸体皮下哄过了我们,我们到处找这各跑,没想到它一直就躲在我们中间,等机会对我们下手。晦气,我还把它放肩膀上走了大半天呢。”我正要说话,忽然火光灭了。
我们吓了一跳,纷纷摘枪,黑暗中李存壮咒骂一声:“这洋玩意儿,不能烧时间长,烫着我了。”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点点头:“强子说得有道理,看来不光从山神庙出来这一路上它跟着我们,我觉得昨天夜里在山神庙出现的那条诡异的狗,应该也是它披着狗皮作怪。”
王强插嘴说:“对,对,就跟当年的大黄一样。”我想了想:“应该不会错了,昨夜我被鬼子押出山神庙的时候,狗窝里的两只狼狗一只被杀了,另一只失踪了,然后鬼子逼我和他们一起去找狗的时候,两个鬼子都奇怪地消失了,看来是被那个东西给灭了。”
王刚接着说:“你回来后那只跟进来的狼狗就是那个东西披着狗皮作怪了。”我点点头:“对,其实那东西在雪地里一路都跟着我,当时给我的感觉就不像被狗跟着,倒像是走夜路被人盯了暗哨。现在基本真相大白了……”
我没说完,王刚轻轻地说:“泉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说你说吧。王刚犹豫了一下说:“泉哥,我是相信你的话的,但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去找狗的鬼子被那东西杀了,它却不杀你呢?”
我不在意地说:“那是它没本事……”我停住了话,李存壮又擦燃了打火机,火光下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注视着我。我又惊又怒:“刚子,你是在怀疑昨天夜里回到山神庙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第十五章 莫名的死亡
东汉时的侍仆舞乐俑没有西汉时候兵马俑那种威武的气势。在玩古董的人里,流传的说法是,这种俑气势不够,镇不住邪,还容易招来成群的狐狸獾子,有人说狐狸成精就是照着这些俑人的眉眼变的……
(一)
王刚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泉哥你不要怪我多心,我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本事还有多大。我只想问问你,如果你是我们,想到你能在这个东西的眼皮底下走一圈连根毛都没掉,你会怎么想?”
我点点头:“说得也对,不怪你怀疑,不过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们看。”众人都盯着我,我脱下了军服,“还是用你们说的张三彪当年说的办法,你们看好了,我这身体像有东西在里面吗?”
李存壮嘿嘿地笑了:“泉子我信得过你,快把衣服穿起来,别受凉了。”王刚也慌忙说:“泉哥你别怪我啊,我乱想的总比别人多点,给你赔罪了。”说完王刚解开了自己的内衣,“泉哥你看看我,我陪你一起证明一下。”
王刚身上也很正常,一个大口子都没有,王强一拍李二苟的脑袋:“二狗子,该你了。”李二苟叫道:“我也要脱啊?”王强不耐烦地说:“废话,山神庙里我发现你轻飘飘的,我一直放心里嘀咕,你嫌疑最大。你脱不脱?”
李二苟边说:“强爷那是您摔跤劲使过啦,错觉吧。”边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扒个精光,露出一身瘦排骨,那身体瘪得连钻进去个蚂蚁都能看出来,一看就知道没问题。王强点点头:“穿上吧。”李二苟慌忙穿上衣服。
王强见李二苟边穿衣服边瞄着他,嘿嘿一笑:“二狗子,干吗,不服气还是怀疑爷?”李二苟连忙说不敢,王强哼了一声:“不敢不服气那就是怀疑了,好。我也证明一下。”
王强也脱掉了军装,对李二苟说:“看清楚了?爷也是里外一张人皮。”李二苟点头称是,王强穿上了衣服,李存壮将打火机换了一只手说:“这还有个最可疑的人呢,你们看不看?”
我们都知道李存壮说的就是那个日本兵,他一直茫然地看着我们脱衣服穿衣服。王强看着日本兵说:“要不,管他真假,先给他几枪?”王刚摇头说:“不好吧。刚才听李二苟说这日本人没血债。”王强不耐烦地说:“管他有没有,这种时候,先打死比较安全。”
我喝住了摘枪的王强,对李二苟说:“让那日本兵把衣服也脱了查一下。”李二苟叽咕几句,回头问我:“他问干吗?”我不耐烦地说:“告诉他被鬼上身了。”李二苟叽咕几句,回头问我:“他说有菩萨保佑他,鬼上不了他的身。”
王强又开始摘枪:“这可是他找死。”我托住王强的枪对李二苟说:“你告诉他,中国的鬼不怕日本的菩萨。”也不知道李二苟怎么翻译的,日本兵听后立刻乖乖地脱了衣服,李存壮拿着打火机上下看了一遍:“还真没问题。”
我凑了过去:“别急,让我仔细看看。”边接过了李存壮手里的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铜铸灌煤油的那种,烧得已经有点烫手了。李存壮嘿嘿一笑:“那你慢慢看。”转身往后走。我喊了一声:“老李。”李存壮转身问:“干吗?”
我手里的枪抵住了李存壮的胸口:“没什么,这里是有个最可疑的人,但不是这个日本兵,是你!李存壮!”
(二)
李存壮吓了一跳:“泉子你疯了?快把枪放下。”我冷冷地说:“我没疯,也许比你想得清醒的多。我问你,那个女人的尸体是怎么夹在我跟金姑娘中间的?”
李存壮呸了一口:“你问我,我问谁去?金姑娘是发烧发迷糊了感觉不出来,你打了这么多年仗,抓住个死人手都不知道,还反过来问我?你把枪放下。”
王刚王强都围了过来。我不理李存壮的话:“李存壮,我还记得倒数第二根火柴熄灭的时候,我让大家都围起来,大家回答的时候都在我旁边,只有你,你的声音离我们太远。我当时还问你乱跑干吗,你支吾了一声。”
王刚在旁边说:“不错,有这么回事。”李存壮问:“那又怎样?”我冷笑一声:“在这之前,是金姑娘说看见岩壁上有死人,很多死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点火柴的时候,在岩壁上看见了这个女人才死的尸体,火柴灭的时候,你跑过去把尸体扛了回来,放在了我和金姑娘中间。围圈的时候,黑暗中我们只知道拉住旁边人的手,不知不觉就把死人的手拉了起来。”
李存壮笑笑:“还有呢?你说完了?”我盯着他:“没有,我左边是金姑娘,右边就是你,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近?是不是你放完尸体没来得及走远,就被我拉住了?”
李存壮摸出上面捡回的烟盒,掏出一支香烟,凑到我打火机上吸了一口:“泉子你说得都挺有道理,不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吓着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看着他的烟头离开打火机:“为什么?如果你是李存壮,我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但如果你不是,那目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疑,彼此逼到发疯后自相残杀。而我现在可以肯定你不是李存壮,也许进洞前是,但当我们再次在洞里遇见的时候,你已经是披了李存壮皮的别的东西。”
李存壮连连摇头:“我看你们都吓傻了吧。就算这东西能披披人皮,玩点把戏,也不能厉害到连死了的人说话想法都模仿起来吧。你们还真敢想。”王强打断了李存壮的话:“李油子,别说那么多了,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你把衣服脱了,我们查了看看就知道了。”
李存壮吸了一口烟,平静地说:“我不脱。”
旁边的李二苟吓得一下子蹿出去老远,我们三杆枪同时对准李存壮,王强红了眼睛,“原来真的是你在作怪,你把李油子怎么了?”
李存壮吐出烟圈,笑了:“哟嗬,原来还都挺关心我的,那我就不开玩笑了。好,我全脱掉,让你们查查。”边说边取下腰间鼓囊囊的褡裢,掏出衣服里的香烟,放下挎着的破水壶和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放在旁边,“这些你们要不要查?”
王强喝道:“别拖时间了,谁稀罕查你这些东西。”李存壮摇摇头,慢慢把身上衣服脱得精光,拍拍胸:“没了,看清楚没有?”
这个老兵油子,身上除了枪眼什么都没有。王刚王强一起看向我,我讪讪地收起枪,“老李,我真的快被弄出癔病了,你别见怪啊!”李存壮边穿衣服边收拾地上的一堆东西,“算了算了,都是为大家好,就当是个屁,今天放过去算了。能证明大家都正常也不错啊。”
我正要点头,忽然李二苟叫起来:“不对不对,还有个人没被查呢……”
(三)
我一愣:“还有谁?”大家都看着李二苟,火光中李二苟一指披着王刚军服,发烧昏迷在地上的金姑娘:“她,谁知道她有没有问题。”
王强立刻说:“这好办,脱了看看……”王强随即闭上了嘴,我也愣住了,这真是没想到的情况,严格说李二苟说得一点都不错,每个人都有可能出问题,这金姑娘是应该要好好检查。但这么一个大姑娘,还是病中的姑娘,怎么也不能把她扒成光粽子让几个大男人看个饱吧?
刚收拾好东西的李油子嘿嘿地笑了:“这个简单,有没有问题问王强啊,他刚才不是把人家大姑娘扒光了吗?”王强跳了起来,涨红着脸骂:“李油子你个各跑,你再提一次看看,乌漆麻黑的,我看见你个祖宗。”李存壮嘿嘿一笑,也不生气:“要不还是强子你照着火检查检查?”
我直接回了一句:“放屁。”旁边李二苟自告奋勇:“让我来查吧。”我骂道:“滚。”李二苟灰溜溜地闪在一边,李存壮看看我:“那就别查了,看看是脸面重要还是我们命重要。”我摇摇头,王刚问我:“泉哥,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看王刚:“刚子,你问问金姑娘,看她怎么说。”王刚大惊:“这个怎么问?”我不耐烦地说:“这是命令,你不是说连长不在听我的?又不是让你去查看,问一句她吃了你?”
李存壮嘿嘿笑着看着王刚,王强也说:“去吧去吧,谁让只有你会满洲话。”王刚迟疑着低声问了坐在地上的金姑娘几句,突然惊叫起来:“什么?”我们一惊:“怎么?”王刚涨红了脸看看金姑娘,对我们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我们都看着王刚,我问:“那金姑娘怎么说?”王刚喃喃地说不出话来,我们都觉得莫名其妙:“刚子你倒是说话啊。”李二苟嘿嘿地笑了,低声对金姑娘说了几句日语,金姑娘没说话,李二苟放慢了又说了两遍,金姑娘瞄了王刚一眼迅速低下头去,半晌慢慢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金姑娘听不懂汉语,但被日本人抓去这么久,勉强还能听懂点日语。我问李二苟:“你问金姑娘什么了?”李二苟朝我眨眨眼:“我问金姑娘,是不是只让王长官查看,她说是。”
我唔了一声,看着手足无措的王刚:“那很好啊,刚子,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王刚大惊:“副连长,这不合适啊。”李存壮接口:“不合适也没办法,这是人家大姑娘自己的意思吧。”王强立刻说:“我看也合适,刚子你有了媳妇,哥也放心了。”
王刚涨红脸叫:“哥你说什么呢?怎么扯那去了?”我吼道:“现在是在完成任务,所有人都调过头去。王刚,我代表周连长命令你完成任务!”我缓了一口气,把打火机递给王刚,忍住笑接着说,“把金姑娘身上好好检查一遍。”
众人嘿嘿笑着转过身去,王强警告李存壮:“你要是敢偷看我弟媳妇,我砸了你的狗眼。”我告诉李二苟:“把那日本兵的脑袋也抹过去,快点。”背后王刚叫道:“泉哥,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我淡淡地说:“你要还不同意,就让大家一起查看吧。”
王刚不说话了,片刻后传来解衣服的窸窣声,李二苟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忍笑喝道:“严肃点,这是艰巨的任务。”李存壮哼起了小曲:“白花花的腿子水灵灵的脸,这样的婆姨咿呀咿呀……哎呀!”是王强啪的一下反手在李存壮后脑勺上来了一个响亮的栗子:“李油子你闭嘴!学着人家泉哥。多会做人!”
我笑笑没说话,王强准以为我一心撮合他弟弟和那金姑娘,但其实他没看出我的考虑。我倒对这位金姑娘没什么怀疑,不过有自己人王强差点做错事在先,李存壮又是个兵油子,这队伍里还有汉奸、日本兵,现在女的就剩金姑娘一个了,周围随时又会陷入黑暗,难保不会再出什么事情。
不过如果这金姑娘和王刚沾上关系天下就要太平多了,首先王强、王刚兄弟情深,他先老实了。李存壮肯定会很老实,因为王刚王强兄弟一心,他万一不老实一定死得很惨,作为老兵油子他深通保命之道,不会给我添麻烦。至于李二苟和日本兵,杀星王强天生就是他们的克星,对王强的弟媳妇,他们不要太安稳。而且看来王刚和那金姑娘也是有点那个意思,王刚细心,这下把金姑娘绑他身上,我一来放心,二来大家都好抽出手来应付底下的情况。
我正打着得意算盘,突然身后传来王刚的一声惊叫,我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没想到问题真的出在这姓金的女人身上……
(四)
所有的人都霍地摘枪转头,看到王刚正手忙脚乱地往金姑娘身上遮着衣服,隐约看见一个黄肚兜。看我们掉头,他立刻灭了打火机,吼道:“都转过去,都转过去,没事,没事。”
我们连忙掉头,李存壮低声说:“嘿嘿,刚子是第一次看到大姑娘光腿,激动哪。”李二苟凑热闹:“没准是摸啊摸的,大姑娘心动啵了他一下。”几个人一起淫笑,听到王刚在后面喊:“好了,没问题,你们都转过头来吧。”
我们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我看着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一样的王刚点点头:“既然队伍里都没问题,那现在大家要彼此相信,一致对付身边的敌人。”大家都点了点头,我接过王刚手里的打火机,被李存壮一把抢过:“我拿吧,点烟方便。”
我看看李存壮没说话,点点头:“好吧,刚才火柴照不亮看不清,现在打火机够亮了,老李就麻烦你去查查岩壁那堆死人是怎么回事。”李存壮啊了一声,我不动声色地问:“怎么?”
王强嘿嘿地笑了,李存壮垂头丧气地点着打火机慢慢地往岩壁挪去,王强突然拦住了他:“等等,你们听!”
我们听到了,又是那种奇怪的咝咝声,就是我们昨天出山神庙后在逃亡的路上听见的那种咝咝声。王强侧耳听着,过了一会儿说:“上面,就是在上面,从我们滑下来的那个洞里传来的。”王强皱着眉头说:“越来越近了,好像什么东西要下来了。”
我们对望一眼,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反正感觉跟着我们的都没好东西。话没说完,突然地面奇怪地倾了一下,没有防备的我差点跌个跟头,大家也一起惊呼起来。
李存壮手中的打火机跌落在地,四周又变成了一片黑暗,谁也不敢乱动,怕地面突然再来一下动静。但上面奇怪的咝咝声突然停止了,洞里除了呼吸声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地面都没有动静,李存壮开始咒骂着在地上摸打火机,片刻后火光又亮了起来。大家纷纷询问:“什么东西?怎么回事?”但谁说得清楚啊?我不敢去多想,看向李存壮点起的火光:“不管他,老李,还是麻烦你先查查那些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