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A:“有柳橙,有金桔,有西柚,有文旦,请问需要哪一种?”

绿绿:“金桔。”

女孩A:“好的,请稍等。”

她离去之后,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两只精致的盘子,上边摆着很少一点切好的金桔,还有散发着香气的餐巾纸。另一个女孩B帮周冲和绿绿拉出了小餐桌,把金桔放在了上面。

绿绿:“谢谢。”

女孩A:“两位看什么节目吗?”

周冲:“不需要了。”

女孩A:“两位听音乐吗?”

周冲:“都有什么音乐?”

女孩A:“有Blues,Classical Music,New Age,World Music,中乐…”

周冲:“有情网的主题歌吗?”

女孩A:“有的。”

周冲:“你放它好了。”

女孩A:“好的。”

她离开之后,不一会儿,机舱里就响起了周冲的歌声,音响太棒了,歌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美到了极致。

两个人一边听着歌,一边朝窗外眺望。下面是雪白的云海,亮得刺眼,远方是宝石一般的湛蓝。

绿绿:“狐小君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想给我当伴娘,我答应她了。”

周冲愣了一下,说:“好哇。”

绿绿:“她问我,她能不能穿婚纱,我也答应她了。”

周冲不说话了。

绿绿:“她挺可怜的,要不然,我跟她换换吧,那一天我当伴娘,让她给你做新娘。”

周冲:“胡说八道。”

大约两个钟头之后,女孩B掀开帘子出现了,她微笑着说:“两位,现在我们的飞机正飞过郑州上空,我来为二位介绍一下这座城市——郑州是河南省省会,北临黄河,西依嵩山,中国八大古都之一…”

周冲:“谢谢,我只想知道,还有多久到青岛?”

女孩B:“从郑州到青岛的直线距离是630公里,预计飞行时间为两个小时零10分钟。”

周冲:“谢谢。”

傍晚的时候,女孩A又走过来,微笑着说:“二位,请问晚餐需要点什么?”

绿绿:“都有什么?”

女孩A:“中餐,西餐,日餐,泰餐。”

周冲:“来两碗面条吧。”

女孩A:“我们有北京的炸酱面,上海的阳春面,广州的馄饨面,香港的捞面,意大利的空心面,台湾的牛肉面…”

周冲:“炸酱面。”

女孩A:“好的,请稍等。”

不一会儿,她端上来两只古香古色的碗,里面装着很少一点面;女孩B端来了同样古香古色的盘子,里面装着香喷喷的炸酱和各种精致的配菜…

两个人坐在专机上,每人只吃了一碗炸酱面。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绿绿有些困倦,她把毛毯盖在膝盖上,脑袋歪在周冲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绿绿迷迷瞪瞪说了一句:“怎么还不到哇?”

有时候,某句话会触动一个人的警觉,也许中间毫无联系。不知道为什么周冲突然有些担忧。

窗外越来越黑了,太阳下沉,任何力量都不可阻挡。

过了好半天,绿绿又迷迷瞪瞪地说:“我问你呢,你问问她们啊。”原来她一直没睡着。

周冲附在绿绿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我们被绑架了呢…”

绿绿继续闭着眼睛。过了几秒钟,她猛地弹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周冲小声说:“你延迟太高了。我是说,我感觉我们被绑架了。”

话音刚落,直升飞机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好像遇到了强大的气流,机身变得倾斜,绿绿一下就抓住了周冲的胳膊,叫起来:“怎么了!”

周冲回头喊道:“小姐!”

女孩A掀开帘子走出来:“先生,有事吗?”

周冲:“还有多长时间到青岛?”

女孩A:“我们已经进入青岛上空了,预计5分钟之后坠落。”

周冲和绿绿都愣了,周冲说:“坠落?”

女孩A:“对不起,我用词不当,是降落。”说完,她嫣然一笑,就回到帘子后面去了。

她的职业不允许她犯这样的错误。周冲和绿绿都感觉到,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尤其是她最后那一笑,明显带着阴险的意味。

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某种不祥。

绿绿把脸凑近舷窗,朝下看了看,突然说:“周冲,你看下面…”

周冲赶紧凑过去,虽然在这个高度上还看不清地面上的具体情形,但是能看到灯火,稀稀拉拉的,就像鬼火一般,这哪里是青岛,分明是个荒凉之地!

绿绿回头看了看那个帘子,又看了看周冲,颤巍巍地说:“…完了,我们又回到‘多明镇’了!”

66、绝路

听了绿绿的话,周冲就像被人砸了一闷棍——没错儿,他们又被送回那个“多明镇”了!

离开京都之后,直升飞机并没有朝东飞,而是一直朝西飞!

两个人只顾享受“白金五星级”待遇了,竟然忽略了他们一直在追着太阳飞行。

直升飞机在快速降落,周冲感觉耳膜在响,五脏六腑似乎要从口腔冲出来。他猛地回过头喊了一声:“服务员!”

帘子被掀开了,冒出两个壮男,他们穿着黑制服,戴着黑墨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朝周冲走了过来。周冲站起身,想反抗,两个壮男几下就把他制服了。

绿绿大声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平静地回答了她:“白金五星级绑架。”

另一个拿出绳子,把周冲的两只手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他又用黑布蒙住了周冲和绿绿的眼睛。

此时此刻,两个人眼前一片漆黑,万念俱灰。

绿绿哭了,哭着说:“周冲,对不起…”

她听见周冲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别哭!”

她赶紧把抽噎声咽进了肚子里。

直升飞机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就一动不动了,显然它着陆了。

一个壮男架着周冲,一个壮男架着绿绿,从直升飞机里钻出来。风很大,他们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西南地区的豆花面,那是噩梦里的味道。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回到了“多明镇”。

走过一片平地,登上几级台阶,进入一扇玻璃门,又踩着地毯走进了一个房间,那好像是个电梯,电梯开始降落,最后他们被架出来,又走过一片平地,进了另一座房子…

绿绿一边在黑暗中感觉着脚下的路,一边在努力回忆——她认为直升飞机就降落在了“多明镇”那个宾馆的门前,他们登上了那几级台阶,走进了那扇玻璃门,走进了恐怖的109房间,然后又下降到了地下十八层…

她猜对了。

眼罩被摘下之后,她发现她和周冲就站在那间地下的老屋里,她又看到了那张老式的八仙桌,上面摆着香烛和瓜果。田丰坐在其中一把太师椅上,脸上不见了网络巨头的那种优雅,也不见了非男非女的那种悲戚,他静静地望着周冲和绿绿,表情有些古怪。灯光昏黄,斜着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极其可怖。

地上依然铺着那块画着白框的地毯,它只盖住了中间一块面积,四周露出了砖石地面。

田丰对那两个壮男说:“把他的绳子解开。”

一个壮男立即走过来,把周冲手上的绳子解开了,扔到了老屋的一角。

田丰又对那两个壮男说:“你们出去吧,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许进来。”

“是。”

两个壮男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了。

鬼气森森的老屋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田丰朝棚顶看了看,轻轻地说:“人间的风很大,不过这里很安静。”

绿绿不敢说话,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田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看了看周冲:“你用茶水泼过我的脸。”

周冲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田丰:“不过,今天我们不谈那件事。我之所以又把你们请回来,只有一个目的,你们两个必须死一个。给你们拍婚纱照的影楼也是我们情网旗下的,他们正等着把你们的婚纱照制作成冥婚照片,只是他们不知道哪个是活的,哪个是死的。”

绿绿微微一抖。

田丰:“我测试了五对情侣,他们都给了我满意的答案。虽然我永远无法得到你们的爱情,但是我不难过,因为爱情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绿绿注意到了他用的字眼——得不到,你们的,爱情。

田丰的眼睛里一点点射出了冰冷的光,口气却还是那么轻:“可是,你俩却告诉我,爱情是至高无上的,为了它可以抛弃生命!你们知道吗?这个结果令我多么痛苦!我拥有一切,唯独没有爱情!我不希望爱情是这样的!我必须要摧毁这种完美的东西!因此…你们必须死一个,就在今夜。”

绿绿感到,她和周冲的末日真的到了。

她的肠子都悔青了!假如,她听了周冲的话,不再搭理这个怪人,两个人坐着火车去看大海,多幸福的旅行!正因为她贪图享乐,又招来了杀身之祸…

田丰:“两位注意,这次不是假死了,因为在实验中,你们没有按照我的愿望去选择,所以现在规则改变了。不过,不管你俩谁让对方死,都不会背负任何刑事责任,屠宰交给我们的人。活下来的那一个,还将得到1000万人民币。”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周冲:“如果你选择让你的女朋友死,我们马上就会让她死,只要你一句话,而你活着,并且成为大富翁。”

他又看了看绿绿:“如果你选择让你的男朋友死,我们马上就会让他死,只要你一句话,而你活着,并且成为大富翁。”

绿绿和周冲一言不发。

田丰:“当然,如果你们都选择对方死的话,那就只有抓阄了。”说到这里,他呵呵地笑起来:

“今天夜里,你俩究竟谁会死呢?这真是一个吊人胃口的谜,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要不,你俩商量商量?”

绿绿和周冲还是不说话,都静静地看着他。

绿绿不可能让周冲去死,她相信周冲也不可能让她去死。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不了,她和周冲一起死。

田丰:“我要数数了,当我数到10的时候,想让另一个死的那个人举手——1,2,3…”

绿绿感觉周冲在颤抖。

田丰:“4,5,6…”

绿绿感觉周冲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田丰:“7,8,9…”

突然,周冲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卡簧刀,“嘭”一下弹开了,同时发疯地扑向了田丰。绿绿傻住了,只听见周冲咆哮了一声:“我操你妈!——”然后一刀就刺过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绿绿不知道他这把卡簧刀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彪形大汉捆绑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搜出这把刀。田丰看到周冲扑上来,也呆住了,最终也没有说出那个“10”。

周冲用力太猛了,绿绿甚至听到了刀锋穿过骨头的声音。刺的位置有点偏左,不过依然刺穿了田丰的脖子,站在绿绿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脖子后露出了一截刀尖。

周冲没有把卡簧刀拔出来,他转过身,一把拽住绿绿的手,大声说:“跑!”

绿绿没动,她傻傻地看着田丰。

周冲叫起来:“快他妈跑!”

绿绿还是不动,似乎吓掉了魂儿。

周冲感觉她的神态很不对头,猛地回过头去,也傻了,眼前的一幕差点吓疯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田丰低着头,两只手抓住卡簧刀的刀把,正在用力往外拔,竟然把它拔了出来!接着,他慢慢抬起头,盯住了周冲,他的眼睛变成了绿色,闪着阴森的光。他把脑袋朝上仰了仰,露出了脖子上那个很小的刀口,黑糊糊的,只出了很少的血。

周冲和绿绿好像置身在电影里,一下都手足无措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那应该是导演的事。可是导演在哪儿?

田丰从太师椅上走下来,一步步逼近了周冲,继续轻柔地说:“你不该打断我,还得重新数一次——1,2,3…”

更吓人的是,那个刀口在一点点缩小,最后竟然不见了!田丰用袖口擦了擦脖子,依然那么白皙。

周冲本能地拽着绿绿往后退。

后面是老屋的墙。

田丰盯着他们,继续逼近,口气依然那么轻柔:“4,5,6…”

周冲和绿绿靠在了坚硬的墙上,无路可退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那块画着白框的地毯,站在了砖石地面上。

田丰还在地毯上,脚步无声无息,他还在数着:“7,8,9…”

遇到危险,男孩确实比女孩冷静。周冲突然蹲下身,抓住那块地毯的边沿,猛地提起来,地毯上的田丰身体倾斜了一下,就重重地摔倒了。周冲迅速把地毯蒙在了他的身上,推着他骨碌了一圈,他就被地毯包在了里面…

第二次,田丰还是没有说出那个“10”。

周冲回头对绿绿喊:“把那根绳子递给我!”

绿绿慌乱地朝八仙桌跑过去。

周冲说:“方向错了!”

绿绿四下看了看,越着急越找不到那根绳子在哪儿。

门开了,那两个壮男跑了进来,他们脸上的墨镜不见了,看五官,两个人好像是亲兄弟。

周冲顿时就泄气了。

绿绿也绝望了。

其中一个壮男迅速捡起了那根绳子,冲过来,用一个膝盖顶住地毯里的田丰,开始手忙脚乱地捆人。另一个壮男也冲过来帮忙了。

周冲愣愣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壮男气喘吁吁地说:“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差点吓死!我们也是打工的,根本不知道老板是个怪物!快捆哪!”

三个人把田丰捆起来之后,那两个壮男撒腿就跑。

周冲也站起来,拽起绿绿的手,紧跟着他们跑了出去。外面黑咕隆咚,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109房间。

跑着跑着,周冲回头看了一眼,头发顿时竖了起来——借着老屋昏黄的灯光,他看见那捆地毯竟然立起来了,一蹦一蹦地追上来,就像卷着尸体的席子…

四个人冲进109房间,一个壮男按下按钮,房间就快速升了起来。

18秒之后,它回到了地面上,回到了宾馆109房间的位置。两个壮男继续朝外跑,周冲和绿绿也跟着他们跑。跑过前台的时候,周冲和绿绿又看到了那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她们站得直直的,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

其中一个壮男对她们喊道:“快跑!”

两个女孩愣了愣。

壮男没时间跟她们解释,自顾自地冲出去了。

周冲和绿绿也冲出去了。

夜风更大了,所有的树都弯下了腰。

四个人冲出暗巷,来到了匕首小街上,这次,周冲没看到那个推着婴儿车的老婆婆,也没看到那个冒牌的高个子警察,街上人不多,都在大风中慢悠悠地行走。他们都是演员!

两个壮男冲到一辆半旧的桑塔纳轿车跟前,用胳膊肘捣碎了车窗玻璃,把门打开了,然后一个坐在了驾驶位置上,一个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周冲拽着绿绿跑过去,连问都没问,直接打开后门,把绿绿推了进去,接着他也钻了进去。

驾车的壮男回头看了看,似乎想说什么。

周冲先说话了:“大哥,生死与共,把我们带上!”

那个壮男没说什么,把车发动着,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另一个壮男降下了车窗玻璃,朝着外面大声呼喊起来:“老板不是人!大家赶紧逃命!”

桑塔纳冲过一个个岔路口,朝着筒晃奔去。

绿绿一直死死抓着周冲的手。

周冲回头看看,月色朦胧,狂风呼啸,无眠公路一片死寂,没看到那捆地毯追上来。

67、1655次列车上

桑塔纳在飞奔。

周冲问那两个壮男:“大哥,刚才那个地方到底归哪个县管?”

驾车的壮男没搭腔,另一个回头看了看他,说:“我们不知道。”

周冲又问:“那个地方离筒晃到底多远呢?”

驾车的壮男还是没搭腔,另一个又回头看了看他,字一顿地说:“我都说了,我们不知道!”

周冲明明问的是两个问题,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绿绿悄悄拽了拽周冲。

看来,在“多明镇”的问题上,这两个壮男还是他们内部人,他们不愿意透露过多的机密。只有面对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时,他们才和周冲、绿绿站在了一起,因为大家都是同类。

过了一会儿,周冲又问:“难道你们公司的人都不知道这个老板有问题?”

驾车的壮男依然没搭腔,另一个再次回头看了看周冲,低低地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安静点,好吗?到了筒晃,我们各走各的,谁都不认识谁。”

周冲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说什么了。

好像不想在谈话中泄露什么,一路上,两个壮男都不说话。

半个钟头之后,他们驶进了筒晃。

桑塔纳在一条小巷里停下来,两个壮男下了车,并没有跟周冲和绿绿打招呼,一起迈着大步朝前走了,很快就不见了人影。他们把这辆车丢弃了。

绿绿看了看周冲:“我们怎么办?”

周冲:“走吧!”

绿绿:“去哪儿?”

周冲:“还去刑侦支队旁边那家回归宾馆。”

说着,两个人也下了车,快步朝回归宾馆的方向走去。绿绿一边走一边不停回头看。

这条小巷没有路灯,黑糊糊的,借着月光能看见半空中横七竖八拉了很多电线,路旁有一只很大的垃圾箱,里面空着,四周却堆了很多垃圾,夜风刮过来,几张废纸越飞越高。前面很远的地方亮着一盏路灯,惨白惨白的,在风中晃来晃去,有了它黑夜显得更不安宁了。

那是去回归宾馆的方向。

绿绿:“那个家伙不是人!”

周冲:“也不是鬼。”

绿绿:“那是什么东西?”

周冲:“不死人,我们叫他不死人好了。靠,原来我觉得死人可怕,现在才知道不死人才可怕!”

绿绿:“他肯定还在追我们!”

周冲:“放心,他蹦不到筒晃来。”

绿绿突然停下了,低声说:“你看…”

周冲顺着她的手指朝前看去,那盏很远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朝周冲和绿绿这个方向走过来。此人上下一般粗,而且,他走路上下起伏很大。

绿绿抓紧了周冲:“他,他来了!”

周冲知道,他们不能后退,否则越走越偏僻,而且背离了回归宾馆的方向。

他说:“这里是城区,他不敢来的…再看看。”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摸了摸,终于摸到了半块砖头抓在了手里,然后拉着绿绿贴在了旁边的墙上。

绿绿:“你看你看,他在蹦!”

周冲:“别紧张!夜里眼睛是花的,你想他是什么他就像什么。”

说完,周冲朝上看了看,墙不高,里面应该是住户。他低声说:“你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遇到危险你马上跑,对于咱俩来说,那是最有利的选择。听见了吗?”

绿绿抖抖地说:“听见了…”

周冲蹲下来,说:“来,踩在我的肩膀上。”

绿绿:“干什么?”

周冲:“你跳到墙里去躲起来。”

绿绿犹豫着。

这时候,那个人影已经离开了路灯下的一小块光亮,进入了漆黑的路段,看不见人了,但是能听见那双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冲说:“快点!”

绿绿这才站到了周冲的肩膀上,两个人搭起了人梯,周冲站起来之后,墙头就位于绿绿的腰部了。

绿绿:“我跳吗?”

周冲:“跳。”

绿绿翻过墙头,“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在月光下显出了人形,其实是个胖子,他头上戴着一顶方方的棉帽,垂着两只帽耳朵,几乎与肩膀同宽。他好像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

周冲依然很警惕,紧紧盯住棉帽下那张模糊的脸,他担心这个人是田丰伪装的。对方竟然没看见贴在墙上的他,歪歪斜斜地走了过去。

绿绿在墙里轻轻喊了一声:“周冲…”

周冲:“安全。”

绿绿:“不是他?”

周冲:“是个胖子。”

绿绿:“那我怎么办?”

周冲憋不住一下笑出来——她出不来了。

他说:“你等着,我跳进去扛你。”

绿绿:“你快来!”

周冲并没有动,只是说:“不行,下面没人扛我,我跳不进去。”

绿绿在墙里都要哭了:“要是这户人家出来人,会把我当小偷的!”

周冲:“你笨死了,从门出来!”

绿绿立即不说话了,不一会儿,周冲听见院门轻轻响了一声,她从里面拔掉门闩,走出来了。她小声说:“就这样给人家开着门啊?”

周冲:“你可以帮他们闩上。”

绿绿:“那我怎么出来!”

周冲憋着笑:“对啊,那你还啰嗦什么!”

说完,他扔了手里的砖头,拉着绿绿继续朝前走。

绿绿:“我们报案吗?”

周冲:“这已经不是警察能管得了的事了。”

绿绿:“那怎么办!”

周冲:“你不是说,有一对老夫妻很可能是田丰的父母吗?”

绿绿:“我只是猜测。”

周冲:“我们明天就返回京都,先找到那对老夫妻,如果他们真是田丰的父母,我们也许能挖出这个不死人的来历。”

绿绿突然说:“万一他的父母也是不死人呢?”

周冲怔了怔:“不是万一,是很有可能…算了,你不要去他家了,我一个人去,假如他们全家都是不死人,那这个世界就危险了,刚才走过去的那个胖子是不是呢?帮你修电脑的那个高手是不是呢?我最好的哥们是不是呢?——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摸清他们的来历。”

绿绿小声说:“这事儿不应该让我们来管…”

周冲:“现在他偏偏盯上了咱俩,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大街上,前面不远就是回归宾馆了。

周冲转头问绿绿:“我唱歌好听吗?”

绿绿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说:“好听啊。”

周冲接着说:“妈的,老子只是个唱歌的!”

走进宾馆,两个人办理了入住手续。巧的是,这次是208房间,在上回住的那个房间隔壁。

两个人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绿绿又回头看了看,楼道空荡荡的,安全。

进了房间之后,绿绿锁上了门,又挂上了防盗链,然后几步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躺下来,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一天,周冲洗漱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绿绿听见他一遍遍地洗手,好像要把杀人的手感洗掉似的。

终于,他出来了。

绿绿:“前天,你是不是去见狐小君了?”

周冲愣了愣:“是。”

绿绿:“你为什么骗我?”

周冲:“现在,她就是我的一个哥们。”

绿绿:“别狡辩!她找你说什么?”

周冲:“就是说想参加咱们的婚礼,想给你当伴娘。”

绿绿:“没骗我?”

周冲:“绝对没骗你。”

两个人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关了灯。

周冲在黑暗中说:“绿绿,我们为什么出来?”

绿绿想了想,说:“旅游结婚啊。”

周冲:“你看我们现在像蜜月夫妻吗?更像两个出差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