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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和珅呵呵笑道,“李侍尧果然露出马脚来了,干的不错,老夫说没看走眼嘛,莫残啊,你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啊,以后就留在军机处好了。”
莫残淡淡一笑,说道:“和大人,莫残无意仕途,还是回大理孝敬父母最好。”
“人各有志,老夫也不勉强,办事就要雷厉风行,不能像刘墉那样婆婆妈妈的。来人啊。”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
“去把领班李元通叫来。”和珅吩咐道。
“和大人是想……”
“老夫叫李元通带着大内侍卫前去赵府,先把那个茅公略给捉来。”
“那赵一恒呢,不一道抓来么?”
和珅笑了:“抓了赵一恒,明天谁来给老夫送礼呢?等他自投罗网岂不更好。”
不多时,大内侍卫领班李元通来到,和珅命他带着一干侍卫去赵府缉拿茅公略,并叮嘱不要打扰到李侍尧。
“记住,就说是奉刘墉大人之命,不要提及本官,明白了么?”和珅说道。
“卑职遵命。”李元通应道,随即带队前往赵府。
来到了文庙直街,赵府的大门还未关,李元通带着人就往里闯,被门内的守卫拦下。
李元通一亮令牌,口中喝道:“大内侍卫查案,让开!”
两名守卫见状。一人赶紧前去禀报赵一恒,另一人只能跟随着侍卫们来到客厅内。
“众位官差,请问有何公干?我是屋主赵一恒。”赵一恒匆忙跑来问道,身后跟着无欲大师和咒道人几个。
“奉刘墉大人之命,前来缉拿嫌犯茅公略,请把他交出来。”李元通厉声道。
“大人见笑了,这里是赵府。哪来的茅公略?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赵一恒堆着笑脸和颜悦色的回答说。
“赵一恒,藏匿钦犯可是大罪,等下要是搜出来,你可是要连坐的。”
赵一恒也知道赵府偌大个地方藏不住人,可又不甘心这么就范,正踌躇之间。茅公略已经自己现身了。
“原来是李大人啊,不知找茅某有何事?”茅公略上前拱手施礼平静的说道。
“茅先生,我是奉命前来,得罪了,你见了刘大人自然就会知道的。”
“即是刘大人有请,知会一声也就行了,何劳宫里侍卫们的大驾。茅某随你们去便是了,”茅公略转身对赵一恒说道,“赵兄,小弟随他们去见刘大人,请禀告李大人一声。”
李元通和众侍卫押着茅公略走了。
赵一恒望着他们的背影沉思着,既然刘墉要拿茅公略,就说明下蛊纵火已经东窗事发,今晚石屋内逃脱的赖卜和那个老头肯定是刘墉的探子。现在情况越来越危急了。他转身回到内堂,赶紧禀告李侍尧。
“茅公办事真是太不谨慎了,如今刘墉按图索骥追查上来了,但愿茅公能守口如瓶。”李侍尧忧心忡忡的说道。
“茅公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卖大人的。”赵一恒安慰道。
“和珅那边要尽快的打点,礼要重。”
“奴才这就去办,明儿一早就送去。”赵一恒赶紧去准备。
李元通押着茅公略回到了总督府。
此刻和珅与刘墉正在堂前商议此事。李元通上前禀告嫌犯茅公略已经带到。
“下官茅公略参见两位大人。”茅公略施礼道,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大胆茅公略,竟敢下蛊毒害本官,杀人灭口焚尸匿迹。还不从速招来?”刘墉厉声呵斥道。
“刘大人,小人冤枉啊。”茅公略跪倒在地。
“传莫残。”刘墉吩咐道。
“茅先生,你还认得我么?”莫残走进来对他嘿嘿一笑。
“你……不是李郎中么?”
“你瞧仔细了。”莫残以意念变成了耆年老翁模样,正是那位相师的“义父”,一个傻了吧唧的邋遢老头。
茅公略吃惊的望着他,知道事情败露大势已去,于是垂头丧气的说道:“刘大人,小人愿招。”
茅公略把请“哀牢虫妪”下蛊以及如何杀人灭口焚尸的事情详尽的叙述了一遍。
“安康道上刺杀本官也是你做的吧?”刘墉问道。
“是下官计划实施的。”
“李侍尧是如何主使的?你要从实招来。”
“大人,这些事儿都是小人揣摩主子的意思自作主张做的,李侍尧并不知情。”
茅公略一口咬定这些事儿都是其一人所为,与李侍尧无干。
刘墉无奈只有先将其收监,侍卫们把茅公略带下去了。
“和大人,这个茅公略倒是个硬骨头,只有另想他法了。”刘墉皱起了眉头。
和珅呵呵一笑,打了个呵欠说道:“今日已晚,明天再说吧。”
次日早上,和珅待在总督府内没有出去游玩,果不久有侍卫来报,李侍尧的管家赵一恒登门求见。
“奴才赵一恒参见和大人。”赵一恒上前施礼。
和珅眼睛一番:“有什么事儿么?”
“和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昆明,旅途辛苦,李大人本想亲自来拜会,但如今有所不便,特命奴才送上薄礼一份。”赵一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
和珅接过信封瞥了一眼礼单,嘴里嘿嘿的冷笑两声,说道:“两百万两银票,李侍尧手笔不小啊。”
“李大人说了,日后还有孝敬。”赵一恒目光瞅着和珅察颜观色。
“放肆,李侍尧竟敢行贿本官,简直是目无法纪。拿大清律当儿戏么?”和珅面色突然间一变,厉声呵斥道。
赵一恒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分辩道:“大人误会了,李大人只是仰慕和大人绝无他意。”
“来人啊,把这个家伙给老夫拿下。”和珅喝道。
侍卫们随即上前把赵一恒捆绑起来,“冤枉啊。和大人。”他的嘴里不停的叫唤着。
刘墉接到禀报匆忙赶来。
“刘大人,李侍尧的管家赵一恒企图行贿本官,喏,这是两百万两银票,连人犯一并交给你处理吧。老夫今日的预定行程是游览碧鸡山龙门胜景,‘凿石现普陀。将五百里滇池,都归佛海;援人登彼岸,愿一千只圣手,尽化慈航。’”和珅说罢呵呵一笑,径自离去了。
刘墉望着他的背影,困惑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一天的审讯中,无论刘墉如何威逼利诱。这赵一恒始终是一言不发,比茅公略还要难啃。
和珅游玩了一整天,在街上吃完晚饭直到天黑以后才回到总督府,得知刘墉审问了一整天无果,随即命人将赵一恒带来,他要连夜提审。
赵一恒在堂前依旧是一言不发,和珅也不多说,直接下令刑具伺候。侍卫们一顿抽打。可是赵一恒眉头都未皱一下,脸上始终含笑满不在乎。
“大人,人犯似乎感觉不到痛楚,实在是有些邪门。”侍卫上前禀告说。
和珅想了想,随即命人叫莫残过来。
“和大人,你找我?”不多时,莫残来到了堂前。
“这个赵一恒好像真的会茅山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和珅说。
莫残望过去,赵一恒蔑视的目光与其对视着,一副傲然的模样。茅山术也是与上清派同源,当年在真武道观学艺的时候。听清虚道长说过茅山术中有一种令人无痛楚感且能护体的法术,不过自己当时并未在意。
“大人,茅山术中是有一种护体法术,可令人不觉得疼痛。”
“莫残,可有办法破除?”
莫残想到用灵界短剑绝对可以割伤他,但自己没必要搞得那么血腥,还不如像昨晚对付无欲大师那样故技重施才好玩儿,于是说道:“我来试试吧。”
“哒哒哒……”他对着赵一恒连续发出了柔和的真气波。
赵一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体内躁动,浑身上下的血液发热,随即面色潮红,有一部分血液涌向了小腹,男根逐渐竖起。
“你在搞什么鬼?”赵一恒怒道。
莫残不予理睬,仍旧发出柔和的真气波,一浪一浪如潮水般的袭去。
赵一恒面红耳赤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口中叫道:“给我水,我要凉水……”
侍卫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窃笑不已。
赵一恒最后已经将浑身上下的衣衫全部撕碎,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脸上红润表情既痛苦又享受,脑瓜顶上蒸腾起丝丝热气,男根冲天昂起青筋毕露,口中发出低沉的呻吟。
莫残点点头,示意可以上刑了。
“啪”的一声,侍卫的皮鞭抽在了赵一恒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护体的茅山术已经全然破解了。
痛苦混合着愉悦令赵一恒发出一声声的怪叫,比无欲大师还要反应强烈,莫残愣愣的瞅着他,感觉一味的下去也不行,于是住口停掉了真气波。
此刻皮鞭如雨点般的落在了赤裸的赵一恒皮肉之上,他终于扛不住了,嘴里告饶道:“大人别打了,我都招就是了……”
和珅摆下手,侍卫们放下了手里的鞭子,取来纸笔开始录供词。
赵一恒整整供述了几个时辰,将李侍尧在云贵总督任上所有贪赃枉法的罪行都说了出来,其中牵涉了不少的官员,最后画押俱供后给押了下去。
和珅打了个哈欠,说道:“把犯人供词即刻给刘墉送去,老夫要歇息了。”
侍卫们都退下了。
“莫残啊,你还真有办法,不过也同样挺邪门的,哈哈……”和珅大笑不已。
第一百九十章 灵儿
次日,莫残向和珅与刘墉辞行,说是要回家去照顾父母,反正李侍尧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自己没必要再待在昆明了。
刘墉感激莫残准备回京保举他出来做官,被其断然拒绝,倒是和珅懂得人情世故,送给他一些银票,他也婉言谢绝。于是两人商议了一下,便联名写了一封公函发往大理府,谓莫残乃有功于大清国,且救过圣驾并御赐黄马褂,命大理知府给予一切必要之方便。
李元通恋恋不舍,答应回到京城以后找到五孔埙会托人送来大理。
赖卜则决定要继续浪迹江湖,莫残送给了他几万两银票,两人长亭分手互道珍重,秋雨绵绵,望着他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雾之中,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没有急着马上赶去大理,而是在昆明城里开始购买一些必要的装备,如三石强弓以及火药箭和火药等物,提前做着准备。莫残决定当苍山玉局峰上再次出现“望夫云”的时后,自己将开启通道溜往灵界,在这之前,他要多陪陪爹娘和学会演奏那首“临终偈”曲子。
数日后,李侍尧被关进了大牢,账簿以及埋藏的黄金珠宝也被起获,估计有千万两之巨。云南贵州两地的官员们纷纷起来揭发他的种种劣迹恶性,一时间“痛打落水狗”,人人落井下石而后快。
绵绵秋雨中,莫残单骑快马一路直奔滇西而去。
天柱峰笼罩在茫茫雨雾之中,银丹洞内,金丹子听了莫残的打算,沉吟良久缓缓说道:“莫残啊,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一去了灵界回不来,便永远见不到爹娘了。”
“师父,莫残去就是打算要回来,既然有沟通两界的通道。就一定会有办法来回进出的,终南山地肺里那个灵界来的年轻人是因为准备得不充分才被困死,我不但要自己进去,而且还要回来带着你们和爹娘一道前往灵界。”莫残信誓旦旦的说道。
金丹子何尝不想去灵界,他只是怕成为莫残的累赘才有意推脱的,既然莫残如此的坚决,自己倒是应该帮助他完善其计划。
“你已经破解了密匙?”他问道。
莫残点点头。说道:“离这儿最近的灵界通道就在苍山玉局峰上,标识就是发生在初冬的‘望夫云’,一百年前感通寺担当老和尚的‘临终偈’就是密匙。自康熙年间以来,这首偈语始终无人知晓其含义,倒是机缘巧合被京城一青楼女子轻易的破解了。它原来竟是一首曲谱,总共也只有二十个音阶。可惜我不识音律,已经托人去京城弄一只五孔埙来,按照曲谱吹奏应该就可以了。”
“莫残啊,为师看你还是有些迂腐,既然是曲谱为何一定要用乐器演奏呢,完全可以用嗓子把它唱出来嘛。”
莫残闻言一愣,可不是嘛。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有些古曲不也都是有人吟唱的么?当年高渐离击筑而歌送别荆轲,肯定也是唱出的五音,否则就不合轍押韵了。
“不错,徒儿真是愚钝,其实只要找懂音律的人学唱就可以了,还是师父聪明啊。”
“老夫只是不迂腐而已。”金丹子自得的说道。
“大理城内应该有许多懂识音律之人,”银丹子在一旁说道,“莫残。苏丽妖前两天已经回暹罗了,你去劝劝洞洞,牠好像神情一直都不大对劲儿。”银丹子告诉莫残。
“知道了,师娘。”
金丹洞内,小山鬼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些什么,连莫残进来都没发觉。
“洞洞,我回来了。”莫残叫道。
小山鬼回过神儿来。见是莫残紧忙翻身下床双膝跪在地上,口中毕恭毕敬的说道:“原来是主人回来了,灵儿恭迎。”
莫残闻言大吃一惊:“洞洞,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苏丽妖走了。搞得神智有些不清?”
“主人,我不是洞洞,而是您的仆人灵儿。”
莫残越发迷惑不解了:“灵儿?”
“主人,您忘了么?那个一千五百年前被葛玄封闭在南越王鼎中的灵猿元神,当时发誓只要谁能解除禁制,灵儿将永远追随主人任其差遣。”洞洞清澈的眼神望着莫残郑重其事的说着。
“灵猿元神?”莫残想起来了,他和金丹子在罗浮山上用飞云鼎烧去了南越王鼎的禁制,救出那只绿幽幽的光球,于是说道,“记得那只元神光球越来越赢弱,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在神农架,母山鬼死的那天晚上,灵儿从药箱里出来钻进了洞洞的囟门,一直试图与其融合。可是小山鬼的元神异常的倔强,直到前两日才彻底的压制住了它,因此小山鬼现在是灵儿,不再是洞洞了,主人。”小山鬼解释说道。
此刻莫残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么说,小山鬼辨别飞云鼎的传音信息、气禁术‘呸’出真气的方法以及储物袋的用处,教我这些的其实是灵儿而不是洞洞。”
“正是,主人。那时灵儿和洞洞的元神还处在争执阶段,因此一会儿是灵儿,一会儿又会是洞洞。”
“洞洞喜欢苏丽妖,而你压制住了牠的元神以后对苏丽妖不再感兴趣,因此她才生气返回了暹罗,是吗?”
“正是,主人。”
莫残沉思半晌,最后说道:“感谢灵儿你帮了这么多忙,但是我还是喜欢那个淳朴的洞洞,你能离开牠换成别的宿主么?”
“主人,灵儿的宿主只能是猿类,目前无法更换,除非再找到一只山鬼。”
莫残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于是说道:“灵儿,若是到了灵界你不就可以回到灵猿族群里去了吗?”
“主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去灵界难于登天,可望而不可及。”
“灵儿,明天一道下山到大理古城去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把所知道的全部灵界情况讲给我听。两三个月后我们就会去灵界。”
“是,主人。”灵儿兴奋的说道。
次日,莫残与灵儿收拾好东西下山。
“师父,徒儿在去灵界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要陪着爹娘,小飞云鼎就留给您和师娘了,这里是一些银票也给你们用吧,我还有不少呢。”莫残递给金丹子一个纸包。与他俩依依惜别后,带着小山鬼下山了。
金丹子打开纸包不禁吓了一跳,里面足足有近二十万两银票……
莫残与带着面罩的小山鬼跟随着人流走进了大理古城。
“主人,这里好热闹啊。”小山鬼啧啧赞叹道。
回到家中,素娘见到小山鬼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莫残解释了牠的来历。莫文理上前摸着牠那毛茸茸的手臂兀自咂舌不已。
莫残没敢跟爹和娘提去灵界的事儿,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难过,只有等到临行前几日再说了。
次日,他独自一人来到了鼓楼街附近的一家戏院,那里有个戏班正在上演吹吹腔剧《阿凤公主》,内容恰巧说的就是有关南诏国阿凤公主与年轻猎手相爱的故事。莫残坐在戏院内一直看完,伴奏的乐器主要是唢呐和三弦。曲调古朴苍凉,唱到公主悲愤而死化作苍山上的望夫云时,场内观众纷纷落泪。
散场后,莫残来到了后台。
“你有什么事儿?”戏班主问道。
莫残掏出清如写的二十字五音曲谱,说道:“我的一位朋友写了一首短曲,可否请乐师试着弹奏一下。”
三弦乐师闻言接过曲谱看了下,然后试着用三弦演奏了一遍,果然与清如姑娘弹的古琴音律相同。
“此曲虽短。但却古朴沧桑,五音直透肺腑,令人恍如隔世,作曲之人功力深厚啊。”三弦乐师赞叹道。
“可以不用乐器而清唱出来么?”莫残问。
“当然可以,不过按照曲谱应该用‘须生腔’来演唱。”乐师思忖着说。
“班主,我想学唱这首曲子,可以请人教我么?”莫残说着摸出一锭二十两的大银放在班主的手里。
“好的。没问题。”班主爽快的答应了,随即请一个画着黑色脸谱的中年须生过来交待了几句。
“嗯,这曲子得用‘英雄腔’来唱方可,你想学但不知胸腔气力够不够?”那人打量着莫残说。
“气力应无问题。”莫残回答。
“那好吧。跟我来试试音。”他带着莫残来到了后台练音的房子里。
“我唱一句,你跟一句,总共只有四句很好学的,”中年须生放开嗓子唱出第一句,“徵宫羽……”
“徵宫羽……”莫残意念到处真气猛然爆发,声音震耳欲聋,屋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整个后台的演员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跑过来看。
“这位兄弟,你的嗓子太吓人了。”领唱的须生捂着嗡嗡响的耳朵痛苦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这次声音放轻点。”莫残深表歉意。
“先生,你天生如此好嗓音真是难得,不如加入我们戏班吧。”班主诚恳的说。
莫残笑了笑,继续学唱,不过声音压低了不少,不消一炷香时间,他便已经学会了整首曲子。
离开了戏班,莫残站在古城大街上眺望着云雾缭绕的玉局峰,心里总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这期间,大理知府李遂之亲自登门拜访,还设宴款待了莫残一家人,隔三岔五的就会有衙门的人来嘘寒问暖,这是那封公函起的作用。
冬季来临了,苍山上下了头场雪,已经到了玉局峰发生“望夫云”的季节。
莫残试探着把自己想去灵界的事儿说了,莫文理听了没有作声,但是看得出他心里头十分的难过,素娘紧紧抱住了莫残,默默的流着眼泪,许久都不放手……
“爹、娘,残儿会回来接你们的,在那里我们一家人可以活得很长久,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我还要治好爹的眼睛和娘的脸……”莫残心中一酸,泪水也夺眶而出。
“去吧,孩子,不用担心你爹和娘,我们就在家里等你的消息,记住,那边若是不好就赶紧回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灵界通道
担当老和尚的那幅《灵鹫山水图》所画之残月,民间谚语有云:“上上上西西,下下下东东。”意思是,上弦月(新月)、上半月、上半夜,西边天空西边亮;下弦月(残月)、下半月、下半夜、东边天空东边亮。所以,画上对应的是农历二十二、三日的下半夜,表明灵界通道只有这个时间才会开启。
莫残和小山鬼提前一天便登上了玉局峰,尽管山上溯风凛冽天寒地冻,好在自己内力深厚又穿着那件毛皮坎肩,因此并不觉得有多冷,小山鬼则皮糙肉厚更是满不在乎,在尘世禁锢了整整一千五百多年,马上就能够返回去了,灵儿自然是异常的兴奋。
峰顶杜鹃灌木林环绕下的“龙池”依旧是波纹不兴,潭水黑幽幽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倒影着夜空,令人顿生惶惑之感,以至于分不清天上地下。
莫残当年就是在这潭水底下发现穆先生尸体的,如今青灰色岩峰石屏下的墓穴已经覆盖了厚厚白雪,一晃他已经死去五六年了。时过境迁,现在换成是莫残前来探索玉局峰灵界通道了,穆先生若泉下有知又该作何感想呢。
这些日子,从灵儿的口中对灵界有了大致了解,那里幅员辽阔无边无际,也有太阳月亮和昼夜更替,山川河流以及花草树木一样不少。灵儿本身是妖兽,已经修炼至“炼精期”末的第九期,化掉了喉间梗骨因而能口吐人言,只是不小心被灵气旋涡卷入通道中而误闯尘世,当然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
据牠所知在灵界的人类也有种族之分,巨人族逾两丈多高,而侏儒族则不足三尺,但普遍的则和尘世人类差不多。据闻还有一种“尸人”,十分隐秘和诡异,灵儿也没见过。
灵儿说那里的灵气非常充足。动植物的寿命极长,以至于人类与妖兽都热衷于修炼,有朝一日能够升入仙界。有许多的修仙家族存在,也有一些散修炼气士在独自默默苦修,修仙家族之间以及他们与妖兽之间时常爆发冲突,场面血腥惨烈,互有胜负。
莫残也问过有关妖兽修炼的情况。灵儿说,在尘世很多功法都是以“七”层为最高等级,在灵界则是以“九”为极限。例如,牠修炼的“炼精期”就相当于人类修真的“炼气期”,至于修真等阶,牠只知道人有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以及元婴期化神等等九个阶段。妖兽也同样有相应的等阶,只是名称不同,当年灵儿已经修炼到了“炼精期”最高的第九层。
牠所属的灵猿家族生活在灵界中州,据说那里的修仙家族共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大派别,每一派下面又统领八个小的分派,就如同尘世八八六十四卦一样。
“哪一派别修炼功法最高?”莫残当时问牠,自己那块玉简心法是属于“艮山派”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上乘。
灵儿回答说,各派都相差无几,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并没有优劣之分,而是靠修行人的悟性。
“那么‘尸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灵儿听说那是灵界之人死亡后因某种奇遇而产生尸变所形成的,戾气极重,他们隐匿在人迹罕至之所秘密修炼,十分的凶残可怕。
“主人。你将来万一遇上‘尸人’一定要避开他们。”
还不知能不能进入到灵界呢,想那么远干嘛,莫残心中暗道,尘世之人拼命想要往灵界跑,灵界的人和妖兽又刻苦修行想去仙界,那么仙界的人呢,真像赖卜说的“其大无外”永无止境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灵儿能够从灵界通道进来尘世,那么自己也完全有可能来回穿梭,将爹娘以及金丹子夫妇带去灵界。
一连两天过去,玉局峰上没有任何异常。莫残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今夜就是农历二十三,《灵鹫山水图》指明时间的最后一天,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个月之久了。
“望夫云”往往都是在白天里出现,夜间则极少发生,起码莫残就没听说过。
“灵儿,若是今晚仍没有标识出现,我们就只有等下个月再来了。”莫残有点沮丧。
大约子时过后,两人正在紧张的观察着东方夜空,残月如钩繁星点点,偶尔有一两颗流星划过。
就在这时,月光下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白云,就在玉局峰的山顶上徘徊。蓦地,由白逐渐变暗,越升越高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形如一身材窈窕的女人披头散发罩着一件黑色丧衣,“望夫云”终于现身了。
此时远眺洱海,白浪翻涌,耳边依稀听到阵阵的涛声。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莫残左手握着蛛甲护身符,右手持金刀斩鬼符严阵以待,小山鬼则弯弓搭箭,准备好火绒随时可以点燃引信发射。
忽然“龙池”中潭水四溅,蓦地冲天卷起一阵旋风,霎时浓雾遮蔽天昏地暗,满天的星斗全然不见了,衣袂猎猎,眼睛都几乎睁不开。就在这时,忽闻一声长长的吟啸,半空里灰白色的雾霾旋风中探出了一只鹰头,犀利的眼睛巨大而尖利的长喙,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莫残的毛皮坎肩上。
“灵禽蛊雕!”莫残大叫道,随手抛出蛛甲护身符,瞬间一道幽幽乌光将自己和小山鬼罩在了里面。
蛊雕“嗖”的拍打着翅膀从雾霾旋风中飞出落在了水潭里,看样子足足有两丈多高,潭水只没及牠的长腿一半。
“小心,这是炼精期妖兽!”灵儿惊呼道。
莫残此刻已经明白了,穆先生脑袋上的窟窿就是被蛊雕尖喙给啄穿的,但愿蛛甲护身符能够挡得住牠的致命啄击。
蛊雕伸出大如斗的脑袋探到了护身符乌光罩的外面,侧着头一只眼睛仔细的查看着莫残身穿的毛皮坎肩,鼻孔不停的嗅着,原本阴鸷犀利的目光慢慢的变得柔和了,嘴里轻轻的吟叫着,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莫残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坎肩,心中暗道,蛊雕一定是认出了蛊雕仔皮毛,并且消除了敌意。
“主人,奇怪,这妖兽好像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灵儿不解的说道。
“我知道,牠一定是蛊雕妈妈,看见了这件蛊雕仔毛皮做成的坎肩,索性还给牠就是了。”莫残脱下毛皮坎肩,丢出了护身光罩。
那雌蛊雕用长喙轻轻的啄起皮坎肩,眼睛里似乎噙满了泪水,发出一声长鸣隐身进了旋风里。
“徵宫羽,徵宫羽,商徵徵徵羽商徵,徵徵宫徵商角徵……”莫残此刻提足了真气唱起了“临终偈”曲子,音质浑厚苍凉,穿透了雾霾旋风,在玉局峰顶久久回荡着。
此刻,潭水开始慢慢的泛起了涟漪,旋转的水流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形成了两道水墙露出了光秃秃的潭底,摄魂眼下可以清晰的看见有一道透明的圆形通道,灵界之门开启了……
莫残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与紧张,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慢慢的挪动脚步,朝着通道走了过去,护身光罩也随之移动着。
透明的灵界之门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禁制,将他俩阻隔在了外面,莫残赶紧继续唱起了曲子:“徵宫羽,徵宫羽……”声音穿透并撕裂气禁,两人终于迈了进去。
曲终,耳边听到哗哗的水流声,两道水墙倾覆下来,潭水恢复了原样,而此刻雾霾旋风悄然不见,东面苍山脚下的洱海也风平浪静了。夜空中朗月繁星,碧空如洗,玉局峰上人迹全无,灵界通道重又关闭了。
若干年后,苍山上的“望夫云”年复一年的云起云落,可是再也无人知道玉局峰上的“龙池”竟然是另一虚空的灵界通道。
在一个初冬的夜里,鸡足山天柱峰下银丹洞的金丹子夫妇突然不见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大理城富户瞎子莫文理和他的老婆素娘,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感通寺每隔七年一次的辩偈法会如常举行,来自四面八方的饱学之士仍旧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今也未破解。
三百年后的今天,有游人来到圣应峰下感通寺,见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水质清澈甘甜,问当地村民得知此溪名为“莫残溪”,至于名称的由来,却无人知晓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