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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有良见左右无人,于是赶紧开口说道:“请问,是胡不归先生么?”
“有良,找老夫有事儿么?”银背大猩猩的嗓音低沉浑厚,胸腔发出共鸣,仿佛具有穿透力似的。
“正是,”有良压低声音说,“近来俺身边发生了不少怪事儿,心中感到十分困惑,所以今日特来向胡先生请教。”
胡不归警惕的望了下四周,见远处有孩童们正在朝着这边跑来,于是匆匆问道:“老弟因何事而困扰?”
“先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虚空内隐藏虚空,结界里套有结界,永无止境,是这样的么?”有良询问说。
胡不归闻言愣了下,点点头:“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不知老弟可否悟得?”
有良摇摇头:“俺不明白,请先生开示。”
“最大的声音,有,但你听不到;最大的形象,存在,但你看不见。”胡不归答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但却找不到,是么?”有良仿佛听懂了。
胡不归点头微笑着。
“五千年前的风后骷髅头‘鬼壶’可以找得到么?”有良再问。
“鬼壶!”胡不归吃了一惊,口中说道,“据说此物早已经失传了。”
“不,它就在京城。”有良悄声道。
胡不归愕然的望着他。
“鬼壶原本在手,可惜被京城内的一只白光大魇抢去了,俺来请教先生,如何才能夺得回来。”有良抓紧时间切入正题。
“快来看哦,大猩猩出来啦”孩童们的声音已然近在咫尺了。
“今晚老夫去找你详谈,多准备些上次的那种饮料。”胡不归匆匆说着,然后转身返回了猩猩馆内。
“唉呀,大猩猩走了”孩子们手扒着铁栅栏,失望的叫着。
银背大猩猩步履蹒跚的走回到了猩猩馆内,照旧倚墙而坐,显出老态龙钟的模样,但其偶尔不经意的一瞥之中,刻意掩饰下的目光却煞是睿智。
“老祖宗,那个可恶的残疾人来干嘛?”翁大师小声的问道。
胡不归目光盯着牠,口中缓缓说道:“小翁,我们要走了。”
小猩猩闻言兴奋的“吱吱”直叫:“唉呀,老祖宗,早就盼望着您的这句话啦,每天都是半个南瓜、两个鸡蛋、几根胡萝卜、一把香蕉和两个营养窝头,早就吃腻了。现在本大师就想去王府井的东来顺开涮”牠一面说着,口水直流。
“呸,你就知道吃,”胡不归狠狠的瞪了牠一眼,“这只银背老猩猩寿数已至,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所以我们索性回到俗世好了”
“我们不修行了么?”小猩猩高兴不已。
“现在有比修行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胡不归沉吟着说道。
傍晚闭馆以后,一男一女两名饲养员推着食物车走进了猩猩馆。
“呕”小猩猩见到又是南瓜和营养窝头,差点吐了。
“小翁,我们暂时附体上去,然后去找合适的宿主。”胡不归悄声吩咐着。
当两名饲养员隔着铁栅栏摆放食物时,忽见银背大猩猩和小猩猩突然倒地,正诧异之间,顿感各自身驱一震,然后眨了眨眼睛,相视一笑,转身走出了猩猩馆。
翁大师附体的是那位女饲养员,牠伸手拿捏着宿主丰满的乳房,痴痴地傻笑着。
“你干什么?别做这种龌龊的事儿。”胡不归厉声喝止道。
翁大师尴尬的的松了手,两人趁着夜幕溜出了动物园,然后乘出租车直奔八宝山殡仪馆而去。
胡不归摸了摸宿主的衣袋,钱包里有两百多元钱,应该足够用了。
夜幕中的八宝山殡仪馆,焚尸炉冒着淡淡的烟霭升上了天空,无数皮囊在这儿化为灰烬,终了辛劳的一生。
胡不归带着翁大师到处转悠着,寻找合适的宿主。
“老祖宗,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咱就别换了。”翁大师一面说着,在自己丰腴多肉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胡说,这两个饲养员都有家庭和孩子,修行者怎么可以随便打乱和破坏他们的人生呢?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合适的尸体,这样才能顺应天道。”胡不归严加训斥道。
就在这时,火化间外传来了啼哭声,两人紧忙凑了上去。
原来是两个小男孩儿在玉渊潭公园的湖面上玩耍,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双双溺毙。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则只有六七岁,双方家长悲痛欲绝,令人闻之落泪。
两具小尸体被直接推进了火化间,排队等候着进炉,而家属们则在外面的侯灰厅内等候。
胡不归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溜进了火化间,里面一长溜儿焚尸炉正熊熊燃烧着,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
“你们是谁?家属请都到外面等候。”有工作人员走过来拦住他俩。
胡不归微微一笑,迎面喷出了一口狐臊之气,那人随即便神智不清,被翁大师扶到了椅子上。
“记住,这次是夺舍。”胡不归低声叮嘱道。
不多时,但见两个小男孩儿掀开身上的白布单一跃而起,然后手拉着手的从后窗蹦了出去,默默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两个饲养员浑身一震,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2章 夜谈
夜深了,有良默默的坐在东厢房屋内,桌子上摆放着几瓶五粮液和一包福云楼的酱猪头肉,他准备与胡不归彻夜饮酒详谈。在行走江湖的这些年里,自己遇到的高人隐士不少,但却无人能及这只千年火狐的修为。
四合院内,憨叔夫妻俩都已经睡下了,夜空里撒下一抹清冷的月光,淡淡如斯。
两道黑影倏的飞跃过墙头,轻轻的落在了院子里,四下里望了望,然后扣响了东厢房的门。
有良拉开门扇,月光下,外面站立着两个身穿新衣的小男孩儿。
“老夫胡不归。”高个男孩儿开口说道,嗓音低沉而浑厚。
“我是翁大师。”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自我介绍着,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有良先是一愣,随即微笑道:“胡先生,俺恭候多时了,请进。”遂引两人入内,并掩上了房门。
“哈,自从上次初饮此酒,老夫便日夜思念不已,果真是好喝极了”胡不归望着桌上的五粮液,直咂嘴巴。
有良开启酒瓶,斟满了三杯,屋子里骤然弥散开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胡不归上前端起了一杯,也不谦让,随即“咕嘟”一下子都倾倒进了嘴里。
翁大师也不遑让,紧随其后喝了一大口,啧啧赞道:“好酒,好酒。”顺手捡起一块猪鼻子丢进了嘴里。
有良睁开阴眼望向了胡不归,在其双瞳内看到了一个髯须大汉,与去年初次见面时所见到的相同。
“胡先生,俺的阴眼可识得附体之物,但夺舍却看不出来,却不知为何能在您的双眸中见到影像呢?”有良开口询问道。
“‘附体’是合二为一,阴眼可以洞悉,而‘夺舍’则是元神吞噬,自然就看不见了。老夫与小翁今晚夺了两名溺水身亡的孩童中阴之身,你之所以能瞧见,乃是老夫故意所示,”胡不归微笑着说,“你再看一次”
有良定睛凝视,果然,在其瞳孔深处,那名髯须大汉已经全然不见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有良心中释然,怪不得从尸虫夺舍的客家嬷嬷以及老太监等人的身上无所发现呢。
“小兄弟,说说‘鬼壶’吧。”胡不归边说边抓起了酒瓶,自斟自饮起来。
有良瞥了眼翁大师,既然胡不归都不避讳,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鬼壶这几年一直都在蓝月亮谷中”有良大致讲述了邢书记盗壶以及如何落入大魇手中的经过,“此人原本是七色魇,自从得到鬼壶后,修为大大的提升,如今已进阶为‘白光大魇’了。”
胡不归听罢沉吟良久:“民间传说中的‘九魔一魇’,也只是‘七色魇’而已,若是此人修成了‘白光魇’,那可是数千年来所不曾有过的旷世魔头了。”
“老祖宗,‘白光大魇’很厉害么?”翁大师在一旁吃着猪头肉,插话道。
“当然,魔分七等,赤橙黄绿青蓝紫,最高阶的紫魔之上便是‘七色魇’,如同众星捧月。而‘白光大魇’则是天上的太阳,高高凌驾于众魇之上,恐怕这尘世间已然再无敌手了。”胡不归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声。
有良闻言深锁眉头,沉默不语,自己曾经见识过白光大魇的厉害,那夜在盐田渔村,他简直就是秒杀七色魇——岭南猿公。如此说来,即便是引其到了塔巴林寺,集众人之力恐怕也是奈何不了。
“若是鬼壶在手,兴许可以从中寻找到战胜白光大魇的方法。”胡不归幽幽说道。
有良的目光直视着他。
“风后乃是中原祝由术的开山鼻祖,其临死前将毕生功力以‘缩头术’凝聚在了颅骨之中,古祝由术博大精深,神鬼莫测,可惜在民间早已失传。小兄弟,你所说的‘蓝月亮谷’虚空,难道隐居在里面的那些高人也无法破解‘鬼壶’的秘密么?”胡不归疑惑的目光。
“这个”有良寻思着,寒生是一名医生,沈才华虽然身怀“祝由十八式”,但其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啥也不懂。吴楚山人也好,贾道长也罢,算下来谷内并无修为极高之人,于是便坦诚答道,“是的,无人能够破解。”
“唉,真的是可惜之极”胡不归叹息了一声,问,“可知那只白光大魇平时将鬼壶收于何处?”
“此人十分的谨慎,鬼壶从不离身。”有良回答。
胡不归沉吟了片刻,说道:“大魇的巢穴在哪儿?手下共有多少人?”
“大魇在恭王府的地下有座宫殿,俺曾经潜入进去救过人,巢穴既然已经暴露,估计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此人从不露出真容,大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在京城内的势力很大,政府部门内有些高官也都是其手下。”有良大致解释说。
“如何才能找到此人呢?”胡不归接着问道。
有良摇了摇头:“大魇曾经给俺打过电话,但显示不出来他的号码。”
“嗯,只能他找你,而你却找不到他。”胡不归点点头。
“京城里还有一个极具势力之人,功力可能与大魇不相上下”有良接着说。
“这又是何人?”胡不归诧异道。
“蛊人。”
“蛊人?”胡不归疑惑的望着他。
“这位‘蛊人’可来历不凡,他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六子,名叫李愔,在川北阆中蟠龙山的地下古墓之中蛰伏了一千多年,然后才破棺而出。此人若是能同我们联手的话,对付白光大魇就增加了不少的胜算。”有良思索道。
“那你知道此人的行踪么?”胡不归闻言很感兴趣。
“俺媳妇曾经深夜在紫禁城内乾清宫见过他,‘蛊人’坐在清朝皇帝的龙椅上,不过殿内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有良说。
“又是一个不露脸的?”胡不归似若有所思,嘴里自言自语着。
“老祖宗,您嘴里叨咕啥呢?”翁大师把最后一块猪头肉扔入口中,擦了擦油渍渍的手,也加入到谈话中来了。
“老夫感觉此事有些蹊跷,”胡不归沉思道,“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两位绝世高手同在京城屋檐下,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岂不很令人玩味儿么?而且同样的行踪诡秘,均不以真面目示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老祖宗,这有何难,他俩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翁大师嘻嘻说着。
有良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儿
与此同时,长安街紫禁城内,夜幕深沉,月色如水,寒气袭人。
乾清宫大殿里,蛊人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台陛之下,阿呵垂手而立。
“如此说来,你虽然进去了蓝月亮谷,但却被禁制在了画轴之中,始终未曾一睹虚空的真容?”蛊人柔声说道。
“是的,主公,”阿呵恭恭敬敬的回话,“有良把那七具尸首和我都扔在了《敦煌夜魇图》中,直至到了安达曼海降头岛才放出来。”
“嗯,有良的魇使令磁场消失在了梅里雪山下,你的也同样如此,蓝月亮谷的通道想来应该就在那附近。”蛊人沉吟道。
“雪域高原的范围很大,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绵延三百余里,寻找起来很难。”阿呵说。
“目前我国的风云一号气象卫星和东方红二号通讯卫星还无法识别地面上的物体,烽火系列照相侦察军用卫星虽然陆陆续续也发射了几十颗,但寿命都没能超过十五天。小平同志说过‘科技就是生产力’,此话真是太正确了。”蛊人叹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呵小心翼翼的问。
“本尊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商洽购买美国1988年12月阿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释放的‘长曲棍球’间谍卫星照片,分辨率可以达到1米级。只要时间找准了,他们从哪儿进入的蓝月亮谷,也就一清二楚了。”蛊人嘿嘿笑了。
“主公英明。”阿呵赶紧奉承道。
“好了,说说降头岛吧,是在缅甸南面的安达曼海么?”蛊人吩咐着。
“是,主公。降头岛是由一帮泰国黑衣僧占据的小岛,头目是一个老和尚,名叫‘枋长老’,据说已有好几百岁了”阿呵开始了陈述。
“枋长老?”蛊人吃了一惊。
“主公,您知道此人?”阿呵疑问道。
“嗯,据史书记载,清乾隆年间,郑信统一了暹罗,并建立了吞武里王朝。那时候,在封建的割据势力当中,就有个号称“暹罗有史以来最邪恶的降头师’的领主,其人就叫做‘枋长老’,后来不知所踪。”蛊人缓缓道来。
“主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无所不通,当今世上无人能及”阿呵抓紧时机歌功颂德。
“呵呵”蛊人笑道,“这个枋长老其实也是咱中国人的后裔,先祖就是当年《水浒传》中的混江龙李俊。”
“怪不得呢,枋长老和他座下的头陀都会讲汉话。”阿呵闻言恍然大悟。
“嗯,接着往下说。”蛊人意犹未尽,催促道。
“枋长老带领十二头陀跟随着蓝月亮谷中的人前往滇西塔巴林寺,准备一同进入虚空”阿呵继续讲述着。
“好,只要把这一段时间范围内的梅里雪山卫星图片弄到手,就能找到蓝月亮谷的通道了。”蛊人哈哈笑道。
“主公,有良与黄小建已经返回了京城。”阿呵禀告。
“黄小建?就是‘首长’的那个外孙女吧。”蛊人哼了声。
“正是。”阿呵答道。
“本尊已经察觉到了魇使令的磁场,停留于什刹海一带,应该就在那个名叫‘憨叔’的人家里,你千万暗中盯紧了,明白么?”
“是,主公,您是准备要对其下手了么?”阿呵问道。
“春节过后马上就要召开两会了,代表们要表决修建三峡大坝的议案,大事当前,其余的都暂且往后放一放。”蛊人思忖道。
“主公英明。”阿呵高声颂赞。
第三卷 《柯笛遗音》 第103章 秋波古琴
入暮时分,古树云平一行终于来到了凤凰古城。
沱江缓缓绕城而过,清澈见底,夕阳斜照,古渡栈桥,岸边吊脚楼倒映水中,散发着幽幽一缕沧桑
“古镜无光,当台自照。
森罗绝影,觌面难逃。
行不言之令,坐致太平。
赞无为之化,六国晏清。
天高地厚,水绿山青。
山青青,水冷冷。
湘西古渡夕阳明,岳足当檐开画屏”古树云平凝视着落霞烟霭中的古城,口中吟起了宋代高僧释普度的《偈颂》。
“相公,一路行来,以此地为最美,可儿从未见过这般景致,恍若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乾隆年间。”可儿驻足欣赏,赞叹不已。
“唉”秋波老妪口中幽幽长叹一声:“前时小饮春庭院,悔放笙歌散。归来中夜酒醺醺,惹起旧愁无限。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这是一首柳永的词。
“邢姑娘,此地仿佛触动了姑娘的心弦,不知可否相告?”古树云平体贴的柔声问道。
秋波老妪幽幽叹息:“当年平西王衡阳称帝,国号大周,建元昭武,同年秋便病逝。自古英雄多落寞,世人堪知心中苦啊”
古树云平听罢无言,遂引领众人走过苔痕茵绿的古虹桥,进入破旧的北城门。举目望去,铺着红石板的街巷,一栋栋错落有致的青瓦木楼,白色泛黄的墙壁年代久远,斑驳陆离,默默的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巷子两侧是一些小商铺,有苗家妇女在兜售着一些手工刺绣,远处偶尔传来卖姜糖的吆喝声,此情此景,古朴而自然。
古树云平的家就在沱江边,是一栋古朴的吊脚楼,飞檐翘脊,窗下便是缓缓流动着的江水。
“古树先生,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可儿问道。
古树云平淡淡一笑:“他们都在乡下老家,古城内的这栋房子是祖传下来的,一直舍不得卖掉。”
他说着掏出钥匙开了门锁,领着大家入内,客厅内红木桌椅,墙上挂有几幅字画,虽非出自名家之手,倒也古色古香。
“古树先生,不知可否一观古琴?”秋波老妪爱琴如痴,尚未落座便开口问道。
“邢姑娘稍后,在下这就去取来。”古树云平微微一笑,走进了内室,须臾,捧出一长方形的紫檀木匣。
秋波老妪眼睛不由得一亮,伸手开启琴匣,将古琴捧出撂在茶几上。她爱怜的轻抚琴体,但见龙池上刻有隶书‘秋波’二字,并于凤沼上镌‘戛玉鸣金’篆文印和嘉庆年间重修时的题记,琴的通体断纹为斑斓状‘蛇腹文’,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好琴”秋波老妪眼眶湿润,目光哀婉,手指轻撩琴弦,“叮”的一声,其因清越至极。
“邢姑娘,不如我们先去吃晚饭,回来再操琴可好?”古树云平柔声说道。
秋波老妪轻轻将琴收入匣中,恋恋不舍得抱在了怀里。
“那就带着琴去吃饭吧。”古树云平善解人意的微笑着。
在古城一家有名的餐馆内,四个人临街靠窗而坐,古树云平叫了本地最具特色的血耙鸭、隔年熏腊肉、凤凰酸鱼以及苗家酸菜煮水豆腐。
秋波老妪身裹一袭黑裙,怀抱木匣,容貌奇绝,引来不少游客在窗外驻足观看,不时的品头论足,议论纷纷。
菜端上来了,热气腾腾,可儿急不可待的伸筷尝了下。血耙鸭入口香浓糯柔,老腊肉黄灿灿、亮晶晶,肥而不腻,颊齿留香。
“苗家不吃酸,走路打踉跄。”古树云平微笑着介绍说道。
门外走进来一帮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为首的中年人目光凝视着秋波老妪,身后跟随着几名黑衣保镖。
“咦,这不是邢姑娘么?”这时有人上前惊喜的叫道。
秋波老妪望过去,原来是那位香港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导演Jack,而身旁的白胖中年男子正是在文华酒店见过的那位“内地表叔”,他曾经想出高价买司马大佬的1945年法国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梦幻红酒。
秋波老妪未吭声,她根本就瞧不起这些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
“邢姑娘,幸会啊,”Jack导演主动上前搭讪,竟然拽了把椅子坐下了,笑眯眯的说道,“我们邵氏电影准备重拍‘江山美人’,正在内地寻找拍摄场地,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邢姑娘,真的是有缘啊。”
“我们正在吃饭”古树云平淡淡的回了句。
Jack导演恍若不闻般,目光盯着秋波老妪:“眼下正在为物色女主角发愁呢,我还是先介绍一下剧情梗概好了。大明正德皇帝久居深宫,听闻江南女子美貌,于是便微服出游私访来到了梅陇镇。龙凤店店主之妹李凤娘貌若天仙,与正德皇上一见钟情,两人遂成就了好事。翌日,太傅梁储带侍卫来接迎皇上回宫,李凤娘这才知枕边人原来是大明皇帝,临行送一方手帕留作纪念,正德皇上则许诺册封她为皇后,但回去后便瞬即忘情。一别三年,李凤娘未婚产子,遭人讪笑,忧郁成疾。酒保大牛心伤,愤而上京陈情,正德皇帝念及往事,命人迎李凤娘入宫,岂知途中李凤娘不堪劳顿,未抵宫闱玉人先逝”
秋波老妪闻言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伤痛,感同身受,竟兀自落下泪来。
Jack导演大喜过望,这位邢姑娘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表情自然,朴实无华,落泪根本无需眼药水。
“对不起,我们在吃饭。”古树云平下了逐客令。
“饰演正德皇帝的就是这位先生。”Jack导演差点说出其名字,被身后保镖的咳嗽声阻止了。
白胖中年人嘿嘿一笑:“这部片子就是我投资的,小邢啊,来当女主角如何呀?放心,捧红你是分分钟的事儿。”
“相公,此人色迷迷的,看似不像好人。”可儿悄声说道。
邢书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在封建社会和旧中国,存在着恶势力逼良为娼的不法行为。如今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了,你们竟然违背妇女的意愿,强迫人家去演什么封建帝王的情妇,这与封建社会的邪恶势力有什么两样?”
“你是谁?”中年人诧异的瞅着他,感觉十分的可笑。
“我是邢书记。”邢书记挺直了腰杆,言辞掷地有声。
“书记?哪儿的书记?”那人不屑的乜着眼睛。
“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邢书记自豪的答道。
白胖中年人闻言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那些保镖们也都忍俊不已,私底下小声的嘀咕着:“这人八成精神有毛病。”
Jack导演也笑了,好意提醒说:“这位邢书记,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岂知邢书记根本不买账,仍旧是正气凛然的痛斥道:“本书记不管他是谁,只要是如此恶劣的对待我们阶级姐妹之行为,就决不能坐视不理,这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应有的觉悟。”
“相公说的太好了,可儿深感敬佩,依照大清律例,凡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调戏妇女者,民众可以扭送官府,轻者鞭笞,重者坐牢。”可儿出言力挺邢书记,而且还不惜上纲上线。
“又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黑衣保镖们面面相觑。
Jack导演目光瞅向了中年人,欲言又止。
“你还是按照香港的俚语,称我叫做‘表叔’好了。”中年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
“是是,”Jack导演赶紧出面打圆场,“表叔,您先落座,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哼,不识抬举。”中年人鼻子不屑的哼了声,坐在了厅中最大的圆桌旁,同时低头对一名保镖耳语了几句。那人随即掏出手提电话,拨通了凤凰县公安局,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
“相公,那人为何自称‘表叔’呢?”可儿不解道。
“可儿,这完全是香港的殖民地思维,把内地赴港的干部鄙视的叫做‘表叔’,这个词来源于京剧‘红灯记’。剧中的李铁梅唱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意思是指做地下工作的共产党员。香港人暗喻那些内地干部都是做地下工作的,完全是恶意讽刺,根本不利于两地人民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