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鼻子里哼了声:“别说是千里之外,纵使万里之遥又怎能瞒得过蛊人?”
“这‘蛊人’究竟是谁?”邢书记追问。
“就凭你们也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费老嗤之以鼻。
第十一章 守尸婆
邢书记与老何面面相觑。
说是迟,那时快,费老话音未落突然间鼻孔中喷出无数条纤细的白色虫丝,从木门窟窿内蜂拥而至,那虫丝又粘又滑,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瞬间将邢书记赤裸的上身缠绕包裹了起来。随即,费老一脚踹开了房门闪身进屋。
邢书记大惊,但闻“咯咯咯咯”一连串骨骼脆响,脖颈骤然间暴涨了两米多,张开血盆大口照着费老的脑瓜狠狠的咬将下去。
那费老万万没有想到这邢书记竟然会变身,唬出了一身冷汗,但见其嘴巴张开,蓦地探出一对巨大的血红色螯牙,径直的掐向了邢书记的大口。
可儿又是一声惊呼…
“疯蚁!”何哲人失声叫道。
听得“喀嚓”一声,邢书记的两排大牙与那对巨大螯牙碰撞在了一起,霎时火星四溅。
远古的蠕头蛮利齿与疯蚁的螯牙都是世间罕见的坚硬之物,两人都觉得牙龈一酸,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此刻绑缚着邢书记上身的虫丝暴涨,迅速的将其脖颈统统缠绕了起来,厚厚的如同一只大蚕茧。
此刻邢书记的脖子僵直而不能弯曲,甚至都无法缩回,彻底的丧失了格斗能力。
何哲人见状不仅骇然,功力深厚的邢书记都非费老的对手,自己虽然不敌但决不能束手待毙,他拼尽全身气力将手中的桃木小剑猛地掷出,“嗖”的刺在了费老的牙花子上。
费老“哈哈”一笑,不经意的随手一拔扔在了地上,轻松就如同拽掉了一根鱼刺似的。
可儿紧紧的搂着小巫,浑身瑟瑟发抖。
费老目光紧盯着何哲人,缩回口中的螯牙,然后缓缓说道:“你这个老东西,竟然说出‘疯蚁’,看来倒颇有些见识,你是如何得知的?”
何哲人挺直身子,怒视着费老:“‘肺虫状如蚕,老者色苍,或如红蚁,专食人精气,’这古书之中早有记载,你口吐虫丝生有螯牙,冒充政府高级官员,不是‘疯蚁’又是什么?”
“哈哈,果然见解不凡,”费老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问道:“你们在蟠龙山中偷掘古墓盗走骨骸究竟想要做什么?幕后主使又是何人?”
“那是我们僰人先祖大洛莫的遗骸,当然要葬回僰王山去。”老何知道今夜必然难逃一死,因此也就理直气壮的说个明白。
“胡说,费某再问你一遍,整件事儿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费老恶狠狠的厉声喝问。
何哲人把脖颈一挺,不再言语。
“那好,费某就先拿这位县委书记试问。”费老长而锋利的指甲向下一划,割开了邢书记的大裤衩,暴露出他多毛的胯间。
费叔喵了一眼,邢书记果然身大威猛,阳具竟与自己原先的不相上下。
“你要干什么!”可儿惊恐的叫道。
费老嘿嘿一乐:“当然是吸食精气了,否则费某年事已高,又如何保养得这般红光满面,身强体壮呢?小姑娘放心,待吸食完了,然后‘喀嚓’一下剪掉就大功告成。”
此刻的邢书记双手、上身以及嘴巴都被紧紧的包裹在虫丝茧子中,动也不能动,想厉声呵斥都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费老慢慢弯腰将脑袋伸进自己的胯间…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娇喝:“无耻小妖,竟敢来这儿撒野!”
门口突然闪出一人,手持三支乌黑锃亮的翎羽箭,小小的脑袋毛发矗立,双目赤红,不由分说的将一根箭矢恶狠狠的插在了毫无防备的费老后背上。
此刻费老叼住邢书记的男根正欲吮吸,完全料不到竟会遭人暗地里偷袭,待到发觉不对则为时已晚,但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痛楚,右肺瞬间被箭矢洞穿。
“何人暗算费某?”费老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不由得愕然道,“老板娘…”
偷袭之人正是那位相貌古怪的饭店老板娘,闻言嘿嘿冷笑两声:“老娘当是什么高级干部呢,原来不过是一条小小的尸虫罢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
“什么所在?”费老愣了下神儿。
“黄虎尸地。”
“张献忠不是被雅布兰射死在了凤凰山下么?”费老疑惑道。
老板娘冷笑两声:“民间以讹传讹,其实埋尸地就在这大西饭店的地下,今晚你这尸虫在店里大放厥词辱没先王,便是自寻死路。”
“臭婆娘,你又是何人?”费老反问她。
“老娘便是这‘黄虎尸地’的守尸婆。”老板娘嘿嘿道。
费老此刻胸腔内如火灼一般,他明白这是肺气散入五脏六腑之故,眼下重伤在身不能与守尸婆硬拼,反正已知晓邢书记等人是要前往僰王山,途中还是有诸多机会可以下手。
“既如此,费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费老双手伏地身子横向里窜出,夺路而逃。
哪知守尸婆动作更快,“噗”的闷响,又一支铁箭刺入费老的后背,直透左肺。
费老登时摔倒在地,随即扭过头来鼻孔中“嗖”的射出两股白森森的虫丝,缠向了对方的脖颈。但见守尸婆的小脑袋见白丝袭来突然缩进了脖腔内,变成了一个无头之人,那两条又粘又滑的虫丝扑了个空。
“噗”的一声,守尸婆手臂闪电般的一挥,尽管没有脑袋眼睛但却奇准,第三支箭正好刺入了费老的心脏。
“蛊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费老口中喷出一团腥臭的黏液,随即气绝毙命。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劫后余生无不惊撼战栗。
“多谢老板娘援手,我们感激不尽。”何哲人赶紧上前对着无头人拱手道谢。
守尸婆的小脑袋从脖腔中探了出来,微微的点了下头,口中说道:“这只尸虫不仅在‘黄虎尸地’百般羞辱污蔑先王,而且还肆意破坏损毁饭店的建筑设施,老娘自然不会放过牠。”
费老这一死,缠绕在邢书记身上的虫丝便失去了活性,逐渐的松弛滑落下来,堆在了脚底下。
随着一阵“咯咯咯…”的骨骼脆响,他的长脖子总算是缩回来了。
“同志,谢谢你。”他赤裸着身子热情的向守尸婆伸出手去。
守尸婆目光望着他的脖颈,啧啧叹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在饭桌上维护了先王的声誉,老娘自然会帮你,以前只是听闻过远古蠕头蛮,今日得见果真大开眼界。”
可儿盈盈上前对着她施礼,恭敬说道:“前辈援手救了相公,小女子感激不尽。”
守尸婆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邢书记低头瞄了一眼,赶紧伸手扯下床单围在了腰间,作为县委书记赤身露体总是影响不太好。
“请问您如何称呼?”他问。
“就叫守尸婆好了。”老板娘淡淡道。
“方才听见了您同费老的交谈,这‘黄虎尸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否见告?”邢书记接着询问。
守尸婆犹豫了一下,面现苍凉之色,许久才缓缓说道:“清顺治三年,先王张献忠在凤凰山下遭鞑子伏击,被雅布兰射中心脏。临终前,他嘱告随军巫马蛊婆将其葬于凤凰之东,切记不可让清军发现墓穴,全尸七七四十九日后当可破墓重生化魇。没想到先王的尸首还是被豪格发现了,枭首送往成都悬挂于城门示众,后竟被野狗吞噬,破了重生之局,否则先王成魇,大西国必定一统天下。尽管如此,先祖巫马婆婆仍旧依然留下来,世代隐姓埋名在西充看守‘黄虎尸地’,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
众人屛息聆听,想不到张献忠之死还有如此隐情。
“为何全尸七七之数可以破墓重生呢?”可儿不解的问。
“明朝末年,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于是百姓揭竿而起,关外鞑子乘机入关,中原陷入了一场血腥浩劫。当时巴蜀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死人无数,而这正是孕育魔魇的良机。你们听说过‘九魔一魇’的传说么?”
“没有。”可儿摇摇头。
“但凡大的战乱、饥荒以及瘟疫过后,无数百姓的怨灵可孕育成魔,但生出九个魔都未必能成就一只魇,可见其不易,可惜先王的头颅没有了,无法化魇出世…”守尸婆说到这里怅然不已。
“巫马蛊婆的后人默默的守护了三百多年啊,”可儿不无同情的说着,随即又疑惑不解的问,“方才见你的头突然就不见了…”
“唉…”守尸婆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先祖巫马蛊婆由于常年守护‘黄虎尸地’,天长日久受其尸气侵蚀身体逐渐产生轻微的改变。三百多年一代代遗传变异下来,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身形骨骼皮肤均与先王相似,只有脑袋未变仍是巫马的原貌,至于‘缩头术’嘛,乃是巫马蛊婆家的独门秘术。”
“哦,原来是这样,”邢书记心下明了,于是好心的提醒道,“守尸婆,如今你出手杀了尸虫费老,那位远在京城的‘蛊人’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守尸婆淡淡一笑:“老娘已经在此守护了数十年,即便有强敌来袭也不会擅离职守,倒是你们前行的路上恐怕危险更大些。虽不知这所谓的‘蛊人’究竟为何方神圣,也不清楚你们与他结下过什么梁子,总之,今晚之事请务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以免节外生枝。”
“放心吧,邢某以党性担保,绝对不会泄漏只言片语。”邢书记拍着赤裸的胸脯保证道。
“既如此,老娘先走了,你们好好歇息,明早离开时前台结账,”守尸婆说罢伸手拔下费老尸身上的三支翎羽箭,一面拖着尸体下楼,嘴里还低声嘀咕着,“先王的巫箭还是魔力不减…”
当晚大家都无睡意,在房间里商量了许久,最终总算说服了老何,同意大家一道搭乘汽车前去僰王山。
次日清晨,大家下楼结清宿费时,发现毁坏的墙体和房门都已折价计算进了账单。
走出大西饭店,门口的垃圾箱内,丢弃着一只尺多长的褐红色蚂蚁尸体,背甲上明显的有三个窟窿眼儿。
第十二章 变异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西充多扶镇的一条偏僻街道上走来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他们正是平原和徐华声。
自从离开天宫乡,沿途打探何哲人一伙儿的去向并不十分困难,由于那个名叫可儿的年轻女人携带着一头小猪,因此目击者对此印象较为深刻。就这样一路寻访追踪下来,餐风露宿,灰头土脸,虽然很是辛苦,但都感觉到离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街道旁的垃圾箱旁围拢着一帮人,正在那里指手划脚议论纷纷,两人遂走上前去,瞧瞧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分开众人,见脏兮兮的垃圾箱内躺着一只尺多长的红褐色巨蚁,看样子是已经死了。
“怪事儿,咱们西充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蚂蚁。”有人啧啧惊叹道。
“哼,别说是西充,可能全中国都不见得有如此巨蚁,搞不好兴许还是个新物种呢。”一个老者模样的人颇为肯定的说。
人们七嘴八舌,但却没有人敢去碰那只死蚁,生怕沾染上什么毒。
“是够奇怪的啊,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个的蚂蚁,据说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后,遭辐射变异的老鼠就长得特别大,难道这蚂蚁也是被辐射过的?”平原皱起眉头疑惑道。
众人听平原这么一说,顿时都吓得退后好远,谁也不敢靠前。
徐华声则原地未动,深沉的目光默默注视着那只巨蚁,突然转身放下背囊,从里面翻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从垃圾箱内抓起了那只死蚁,凑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
“平原,你还记得蟠龙山墓穴中的那只巨型蟾蜍么?”徐华声淡淡一笑。
“哦,你是说…”平原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那只大蟾蜍丢了半边脑袋,你看,这只巨蚁后背上的要害处也有三个窟窿,同样都是被杀死的变异生物,都与我们追寻的目标有关。”徐华声说。
平原仍有些疑惑不解:“华声,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老爹说的蟠龙山古墓内‘人尸变蟾蜍’的灵异故事,我还是不能认同,你我都是大学出来的人,都知道这是绝对有违科学的。”
徐华声淡淡一笑:“若是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可自从事刑警工作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匪夷所思的案件,原来的观念被彻底颠覆了。科学理论只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是正确的,但却往往掩盖了自古以来民间某些无法解释的东西,总之吧,我认为灵异确实存在。”
“那好吧,”平原不想继续争辩下去,于是说道,“你从这只巨型死蚁身上看到了什么?”
“牠也是被邢书记一伙儿人杀死的。”徐华声肯定说道。
“如此说来。他们昨晚确实来过这里,老乡们说得不错。”平原目光望向了街道两边的商铺。
“咱俩分头对这条街的商户进行摸底排查,看是否有人见过他们。”徐华声说。
“好吧。”平原朝着街对面走去,而徐华声则四周打量了一下,径直奔着大西饭店而去。
推开店门,徐华声目光扫视一遍,老板娘从柜台后抬起了头,口中淡淡说道:“这么早本店还未营业。”
徐华声背着手冷冷问:“你是老板娘么?”他知道,但凡是对商户小贩态度凶恶一点,对方往往是先自惧怕三分,之后的话就好说了。
“哎呦,正是啦,老板是…”老板娘不明对方身份,照旧以笑脸相迎。
徐华声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掏出鲜红色的公安部工作证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国家公安部的。”
老板娘闻言心中暗自吃惊,难道昨晚之事这么快就暴露了?不可能呀,这其中必有隐情。
“原来是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么?”她心里寻思着此人怎么还戴着白手套。
“这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吧?”徐华声从身后拿出那只巨蚁尸体,目光紧紧盯着老板娘。
“呦,这是蚂蚁么?吓死人了。”老板娘似乎很惊讶。
“是你们店里的么?”徐华声重复了一遍。
老板娘赶紧摆手:“不是,即便是我们店里的老鼠也没有这么大只呀。”
徐华声抓起巨蚁的一条前肢凑过去:“你看牠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红砖屑,你们大西饭店外墙那个新挖的窟窿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娘愣了愣神儿,赶紧搪塞道:“哦,天气马上就要热了,店里正准备安装风机。”
“是牠挖的么?”徐华声晃了晃手中的巨蚁。
“呵呵,警察同志真会说笑,蚂蚁个头再大也挖不动砖墙嘛。”老板娘兀自笑了起来。
“如果蚂蚁有人那般大呢?”
老板娘闻言脸色遽变。
“华声,街那边全都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时,平原正巧推开店门走进来说道。
老板娘异样的脸色没能逃过徐华声的眼睛,他低头瞄了一眼然后说:“那是发票本吧,可以给我看看么?”
老板娘无奈只得递了过来。
“你们店还有住宿啊。”徐华声翻看着发票本,在最后面的那一页发现了三人住宿的账单,而且上面还注明有损坏外墙以及房门的折价金额,结账时间是在今天早上。
“这三个人昨晚住在这里?”徐华声抬起眼睛。
老板娘心道这个年轻人真的厉害,难道是那个未知的“蛊人”的手下?
“是的,今天早上结账走了。”她回答说。
“两男一女,还带着一头小猪崽儿,对么?”
“嗯…是。”老板娘支吾着承认道。
“这么说外墙的窟窿和房门都是这三个客人弄坏的?”
“是。”老板娘停顿了下,最后点点头。
“去看看他们住过的房间。”徐华声面无表情的吩咐说。
老板娘面色很是难看,似乎很不情愿的领着徐华声和平原上来到了二楼。
破碎的木头门还未来得及收拾,地上以及墙面粘了些黏滑的白色细丝和一滩粘稠的液体,徐华声蹲下身子伸手指沾了些许凑到鼻下闻了闻,一股腥臭之气直冲脑门。
老板娘斜倚在门框上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华声,这是…”平原心中暗道还是老同学厉害,单凭一只死蚂蚁竟能找到何哲人他们的踪迹。
徐华声站起身来面带笑容:“老板娘,如此说来,这只巨蚁是被昨晚的那三位客人杀死的,从房间内的情形看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斗,我说的没错吧?”
老板娘目光冷峻,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半夜时分,听到楼上有破门打斗的声音,我才跑上来瞧瞧的。”
“这只巨蚁当时可是人形?”徐华声说着,同时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平原。
平原微笑着摇摇头,心想哪儿有这么问话的?人形蚂蚁?绝无可能。
“是一个老头。”老板娘平静的回答。
“什么!”平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你,你说这蚂蚁是个老头?”
“没错,”老板娘冷冷说道,随手一指巨蚁尸体,“此人自称‘费老’,是省委离休的老干部,喏,死后就变成了虫子。”
“你看清了,是谁杀死的‘费老’?”徐华声追问。
“我上来时,那人已经死了。”老板娘摇了摇头。
“‘费老’的衣服总该还在吧?”
“在…楼下,还没来得及丢出去。”
“领我去。”徐华声站起身来。
在楼下库房的角落里,堆着那套藏青色中山装、粉红色碎花蕾丝边裤衩和一双棕色皮鞋。
徐华声伸手翻了翻衣袋,摸出个皮夹子,里面有身份证和离休证,原工作单位是四川省委办公厅,身份证上的户籍地址为京城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
“又是故宫。”平原失声道。
“钱呢?不可能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徐华声疑问的目光瞥向了老板娘。
老板娘面色一红,吞吞吐吐的说道:“反正人都死了要钱也没用,我就当是房屋赔偿损坏金收起来了。”
“这是赃款,私自藏匿属于犯罪。”平原呵斥着。
“无妨,”徐华声一摆手说道,“既然损坏了饭店设施,理应进行赔偿,我们不会追究店方的责任,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去向就可以了。”
老板娘赶紧回答说:“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但老娘,不不,我确实不晓得他们要去哪儿,今天早上结完账就出门走了。”
徐华声沉默不语,伸手从货架取下一只空盒子,将巨蚁尸体装入,然后放进了背囊。
“警官,您看店里需要报案么?”老板娘冷冷说道,同时松了松袖口,手里握住了那三支巫箭。
“报什么?说昨晚的客人杀死了一只大蚂蚁么?”徐华声嘿嘿两声,接着吩咐道,“赶紧把‘费老’的这些衣物烧掉,然后闭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是,马上照办。”老板娘松了口气,将巫箭缩回到了袖筒内。
徐华声和平原两人走出了大西饭店。
“难道老爹真的没有看错,确实那具残缺的尸首变成了蟾蜍?”平原兀自嘴里嘟囔着。
“你说对了,现在两件事儿都已经证实,这世间真的有生物变异为人的情况发生,我们现在所追踪的已经不单单是几年前盗窃文物的普通案件了,而是一起真正的灵异事件。”徐华声默默的说道。
第十三章 瑜伽教练
一部东方红拖拉机在公路上“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后挂拖斗厢里坐着邢书记等人,清晨在多扶镇寻找南下的汽车时,只有这辆拖拉机愿意载他们一段。
暮春时节,蜀中草长莺飞,山野间桃红柳绿煞是好看,溪水潺潺,村妇捣衣,姑嫂嬉笑,激起水花四溅。
可儿出神的望着河边洗衣服的那些女人们,不禁怅然叹息道:“相公,你看她们个个赤着大脚,真的是无忧无虑啊。”
邢书记点点头:“嗯,这就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在古代封建礼教下的妇女们裹着小脚,彻底丧失了从事农业生产的能力,成为男人的附庸,其命运是极其可悲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几年阆中但凡抓捕到汉人超生妇女都要强制送去堕胎和结扎,看着也是蛮可怜的。”何哲人在一旁插嘴道。
邢书记深沉的思索了下,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诫道:“老何,有些地方上的同志工作确实粗暴了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在农安县当书记的时候,就亲自释放了几名被捕获的大肚子妇女,都是阶级姐妹嘛,要有同情心。就像马克思对燕妮,毛主席对杨开慧,本书记对可儿,如军民云雨情一般,不对,是鱼水情。”
“相公说的可是巫山云雨?”可儿红着脸问。
“是鱼水之欢。”老何呲牙嘿嘿一乐。
邢书记严肃的说道:“可儿,那是一个更高的层次。”
可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太阳升起了,公路上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拖拉机下路驶入了乡村小道,驾驶员探出脑袋喊道:“前面有收费站,我们得饶过去。”
道路十分颠簸,小巫在可儿怀里舒适的打着盹儿,不时的发出轻微的鼾声。
可儿抚摸着牠的鬃毛,爱怜的说道:“这次若不是小巫发现尸虫示警的话,那个费老肯定把我们都杀死了。”
“僰族大洛莫的巫猪有好多神通呢。”老何自豪的答道。
“除了能识人言、写字和闻出尸虫以外,还有那些神通?”可儿更加感兴趣了。
“这个么…”老何吞吞吐吐的,其实他也不知道。
邢书记沉默许久,没有参与交谈。
“相公,你怎么了?”可儿问。
“我在想,既然费老能够轻易的找到我们,其他的尸虫自然也做得到。昨晚本书记过于轻敌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会吐丝,还有一对大螯牙,要不是守尸婆及时出手相救,我们几个当时就牺牲了。”邢书记叹息道。
“魏六禅和费老,现在仅仅出现了两条尸虫,后面的还七条呢,邢书记你们不会…走吧?”老何担心的问。
“当然不会,”可儿抱紧了小巫急忙说,“我们也去僰王山。”
“嗯,”邢书记柔和的目光望着可儿,然后转过头来义正言辞道,“老何请放心,当人民群众有危难的时刻,本书记岂能甩手而去,临阵脱逃呢?当年井冈山根据地被国民党反动派层层围剿,红军即使艰苦跋涉两万五千里到了陕北延安,仍还日夜心系老区革命群众。而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坐汽车送你一趟,权当是旅游了,呵呵。”
老何闻言总算放心了,人多壮胆,总比一个人好多了。
中午时分,拖拉机驶进了一座加油站,驾驶员跳下车说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有个小集镇,你们可以再去搭车。”
道过谢后,老何背起竹篓,可儿抱着小巫,大家沿着公路走进了小镇。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饭店,门上两只红色的幌子迎风摇曳。
“相公,妾身饿了。”可儿仰脸望着邢书记。
“好的,可儿。”邢书记柔声道。
推门入店,正好赶上饭时,用餐的人还真不少,他们捡了靠窗的桌子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