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真人点了点头,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在去白珍珠家的路上,他忽然对爷爷说道:“更臣,从李家三鬼到现在的黄皮子,锁头村儿最近的怪事儿似乎多了点。”
“这个确实,似乎那颗柏树被砍了以后村里就一直没太平过,何神仙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那个柏树上的仙家搞的鬼?这天天都有地方死人,也有地方有人冤死,有的可比李家父子冤枉的多了,可为什么就他们三个成了这么厉害的厉鬼?”爷爷也是非常的纳闷儿。
“不会,冤有头债有主,那个仙家已经报仇三死一残,现在指不定在哪颗老树之上修行,更臣我说一句实话,以前跟师傅在无上观修行的时候,没什么大事儿,后来师傅羽化之后,就算有什么小病小灾的我也能应付,可是这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所有的事儿都让我有一种无力感,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什么事儿我都办不了而看不起我,可是修道一生,连一个村子都保护不了,我有何面目见历代祖师?”何真人说道。
“何神仙您也别这么说,这风水先生遍地都是,可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可是您,再说了人力有尽时,您只是修行之人,又不是活神仙,别想太多。”爷爷劝慰他道。
何真人愣了一下,终于是叹口气没说什么,何真人现在的心态爷爷也理解,李家三鬼何真人无力对付,公主坟他的表现甚至还没有那个被逐出师门的黄老抢眼,就在今天晚上,一群黄皮子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一个道士还要三只鬼来解救,这对于人的自信心的确是种打击,可是爷爷能怎么劝?这心结还得自己结。
他们到了白珍珠的家,白珍珠对自己被雷劈死的老娘都印象模糊,她只是一缕元神寄托在柏树枝上才勉强活下来的,听了爷爷的说法,就算宋小光有些担心也没有反对,反而全白珍珠走一趟,这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事儿不是?
所以连夜,白珍珠进了后山,爷爷跟何真人聊了一夜的天,没提最近的事儿,只是闲聊,各种胡吹,爷爷也算是缓解何真人的精神压力,他们聊到了早上,一直聊到白珍珠从后山回来。
爷爷担心结果,马上就迎了上去,问道:“大妹子,怎么说的?”
白珍珠对爷爷道了一个万福,看着何真人犹豫的说道:“不好说。”
爷爷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说这事儿没谈成?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事儿,你说吧,哥已经做好的准备。”
“倒不是没谈成,那个婆婆认了我做干女子,她跟我老娘以前关系很好,她说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马老偏一次也行,不过她的子孙不能白死,她知道锁头村儿有一个何真人,说想要这事儿算了也行,要何真人亲自用她子孙的皮做成神像,由何真人行三拜九叩大礼,以后马老偏家把神像放于祖宗牌位之上日夜祭拜,她也不强人所难,只要拜够三年,这个因果也算了解了。”白珍珠吞吞吐吐的说道。
“几只黄皮子简直欺人太甚!”何真人站起来大骂了一句,气的整个人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要你何用?
何真人听了也是气愤的不行,马上就制止了白珍珠道:“珍珠,你别说了,让何神仙给几个黄皮子做神像,还要行三拜九叩大礼?!而且还要把他们的神像放在马老偏家祖宗牌位的上面,这简直是对人的侮辱!”
说完,他赶紧去搀扶何真人,何真人一阵咳嗽下来整个人都几乎站立不稳,本身何真人的自信心就很受打击,被这个一说,估计何真人现在心里绝对是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
“何真人,您别生气,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能做这事儿,欺人太甚,珍珠,你先回去吧。”爷爷对何真人摆了摆手。
白珍珠走后,何真人的那口气也慢慢的顺了下来,他独自站了一会儿,脸色非常难看,对我爷爷说道:“一晚上了,更臣,你也回去吧。”
“我不困,何神仙您别往心里去,因为一个妖精生气,值得吗?”爷爷劝慰道。
“我说让你回去,老哥的话你也不听?”何真人瞪了我爷爷一眼。
何真人的态度坚决,按照爷爷的理解,何真人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个非常随和的老头,可是他的骨子里也有很大的倔强因素,靠外人劝的话绝对是行不通,还得他自己慢慢的消化,没办法只能回家,让何真人静一静。
可是就算回家,爷爷能睡着吗?这些条件别说是何真人,就算是自己都难以接受,可是不接受条件的话那就意味着,今天晚上那些黄皮子就会再一次的包围锁头村儿!自己能怎么办?难道去通知领导让警察来?警察手里有枪,用枪来打黄皮子?这个想法只是在爷爷的念头之中一闪而过就被他给否决了,因为用警察来对付妖精,这事儿怎么想都感觉别扭。
难道去附近所有的村子都去借真的大白鹅?别说借到借不到,就算是借到了,大白鹅能有多少?能对付那漫山遍野的黄鼠狼吗?爷爷抓着头发愁的要命。
能想的办法爷爷都想了一个遍儿,可是似乎都没用,最后爷爷去厨房把菜刀给磨了磨,既然没办法,你就只能决一死战。
临近中午的时候,爷爷得到了一个消息,宋小光拉着一辆架子车,上面拉着自己的老娘和媳妇儿,说是去远方亲戚家串门儿去了,二娃子对爷爷说,白珍珠临走之前给爷爷留了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爷爷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哪里是去投奔亲戚?这宋小光又有什么远方亲戚?这是一家人在明知道锁头村儿没办法的情况下选择了逃难,他不怪白珍珠,也不怪宋小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宋小光和白珍珠在之前也帮过村民们那么多次了,没理由怪人家。
不怪归不怪,这心里能好受了?爷爷让二娃子回去,也没和奶奶说什么话,他开了一瓶酒,一个人独自喝了起来,再喝了半瓶之后他一把摔了酒瓶子去找何真人,到了那里之后,何真人似乎从早上爷爷回去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一步,还是在那个地方坐着。
“何真人,白珍珠走了。”爷爷道。
“我知道。”何真人苦笑了一下。
“她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真人要不算了,马老偏杀人偿命,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知道这么做窝囊,可是现在不这么做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他日想办法报仇,难不成让你去拼命?”爷爷说道,他这句话是肺腑之言,当时他心里绝对就是这么想的。
何真人拍了拍我爷爷的肩膀道:“更臣,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的脾气你也明白,这事儿我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就算与马老偏不沾亲带故,我修行一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孽害人?你知道的,若是那样活着,比杀了我还难受。”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爷爷说道。
何真人看了一眼爷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好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怎么都是一个窝囊,那还不如我何安下认了这次,起码可以保全马老偏家人的性命,这可不也是退步?”
“可是!”爷爷道。
何真人摆了摆手道:“没有可是,就这么办。”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了牛棚,到了马老偏家,爷爷跟上去听到何真人在给马老偏讲黄皮子开出的条件,马老偏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可是犹豫了一下说道:“为了家里人,这口气忍了!”
爷爷没说话,没看不起马老偏,还是那句话,不同的事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昨晚万千黄鼠狼围攻,换成别人也该吓破胆了。
何真人叫了一下爷爷,道:“更臣,去准备家伙事儿,我何安下多年未塑神台,今日为三只黄皮子精定神格!”
爷爷甚至看到何真人笑着的脸上有一种如同死灰一样的情绪,让一个倔强的让人敬佩的人低头,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伤心的事儿,爷爷挤出一个笑脸故作轻松的道:“好叻!”
说完他转身就跑,看似是去找铲子什么,实际上,他只是跑到没人的地方去擦掉那没忍住流出来的眼泪。
村民们一到下午也都来问今天晚上怎么办,找的是爷爷也是何真人,毕竟昨晚的阵势实在是太过吓人,村里绝对不缺聪明人,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宋小光一下中午的出门,也有人猜出来是出去避难了,大家下午的时候,也陆续有人以走亲戚的名义拖家带口的走了,这一切,爷爷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忽然就想到了何真人的那句话,修行一生,却无法保护脚下一个村子的人,这是何等的悲哀?人逃走的消息他都瞒着何真人,他害怕何真人的骄傲无法接受这些。
马老偏拿出了那三个很值钱的黄鼠狼皮,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不是?爷爷和泥,村民们打下手,何真人下午开始塑像,以黄皮子的模样为原型塑像。
一直忙到黄昏,何真人本身就有一双巧手,三个泥像终于完成,这是三只惟妙惟肖的三个黄鼠狼,甚至那贼眉鼠目的感觉都被何真人给临摹的惟妙惟肖。
三只黄鼠狼皮都藏在了三个泥像当中,接下来,是爷爷几乎都不忍心看的环节。
何真人要给三只黄鼠狼上香,行三拜九叩大礼,马老偏要把这三个泥像,供奉在自己祖宗牌位之上!
何真人换上了道袍,这么丢人的场面爷爷不想让多人看到,想让来帮忙的村民们都回去,却被何真人给制止了,他苦笑道:“做了丢人事儿,天都看到了,还怕人看?”
此时的何真人一身道袍,三个黄鼠狼的塑像也都披着床单,跟无上观以前的神像一样威风凛凛。
何真人点香。
从门口开始点香,然后开始跪下。叩首,再跪下,再叩首,再跪!再叩首!
一个一身道袍的道士,对三只黄鼠狼精三拜九叩!何真人身形稳健,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等何真人插上了香,一具具的把那三个泥像搬到马老偏祖宗牌位的上面,再也忍不住的爷爷对着何真人从点香开始就没有回头过的背影跪下泪流满面的大叫道:“郭更臣,代锁头村儿二百七十四口人,跪谢何真人!”
何真人还是没有回头,他走到了马老偏家的墙上,咬破了中指,以血为墨,以墙为纸写下了一行字:
不肖子孙何安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写完血字,他折断了桃木剑扬长而去。临走前轻声念叨了一句:“不能降妖除魔,要你何用?”
这一句话,说与剑听,说与自己听。
☆、第六十七章 别
何真人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人是万物灵长!而今日有妖把人都逼迫到这种程度!大家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没有人会觉得今日的何真人有什么可耻的地方,可是爷爷知道,何真人现在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一关。何真人的脾气爷爷实在是太了解了。没有当众流泪吐血,那已经是极限了。
“都没事儿了,大家都回去吧,让那些今天背井离乡的人能想办法捎信儿让他们回来就回来,这事儿在场的大家知道就行了,何真人是为了谁大家心里明白,出去别乱说,毕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爷爷说道。
“队长,我们知道,你去劝劝何真人吧,我们真怕他自己气坏了身子,毕竟那么大年纪了!”爷爷道。
爷爷点了点头跟大家告了别赶往牛棚,到了牛棚那边儿的时候,爷爷明明看到了何真人站在院子里,可是牛棚那从未关过的大门儿却关上了,此时的何真人更让爷爷心疼。
只见在凛凛冬日。在这样的温度下,何真人脱下了一身道袍跪地,手拿浮尘正往自己身上抽,一抽一道血印子,而何真人只是自己发出一声声的闷吭。
“何真人,我求您了别这样行吗?大家都理解您也不怪您!”爷爷大叫道。
“更臣回去,我在列祖列宗面前请罪!”何真人叫道。
“你打开门,打开门啊,不然我哪里敢回去?”爷爷叫道。
“你若还认我这个兄长,就现在回去。”何真人说了一句继续往身上抽浮尘。爷爷没办法,只能回去,爷爷就算心里万般焦急,也是没有办法,何真人现在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当中。
救人者却不能自救于心,这是不是最大的悲哀?
爷爷回到家,依旧是对何真人那边的情况放不下,跟奶奶说了之后奶奶也是掉眼泪为何真人心疼,爷爷呆坐了一会儿,拍了一下桌子道:“不行!何真人这样会自己把自己冻死,不冻死也被他自己给打死!”
爷爷几乎是疯狂的跑向大队部,滥用职权再一次的敲响了集结号,村民们近的到了远的还没到,爷爷都没跟他们解释,留下了几个人道:“你们让等下来的村民们去牛棚那边儿见我!一定要快,不然何真人就没命了!”
他带着那些村民,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儿,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可是爷爷不后悔,他要个整个村子知道,这个曾经被大家批斗过的牛鼻子老道为大家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
何真人的牛棚外,陆陆续续跪下了一个个的人,到最后,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跪在何真人的牛棚外求何真人想开,外面哭声一片里面的自抽声终于停止,牛棚的门缓缓的打开,里面走出了那个似乎在这么一会儿就苍老到了八十岁的何真人,他的整个后背已经血肉模糊,爷爷赶紧脱下了衣服给何真人穿上,何真人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对大家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我有分寸,万万不会把自己打死了。”
“从我跟我师傅学道开始,学不好就要被浮尘抽,以前我淘气不认真学经常被打,后来还是不认真,可是师傅已经老的没有力气打我了,我一直以为我所学已经非常厉害,可是最近的事儿我才知道学无止境,不管是学习知识,学习道法,学习佛法,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会了,要是早些时候我专心跟着我师傅学道,会有今日之耻?这些鞭子,是我替我师傅抽的,是我咎由自取,我想对他老人家说一句我错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原谅这个丢进了祖宗颜面的我?不过大家放心,我很好,好的很,我给自己称过骨头掐过命,想死都难的命局,哪里能说死就死了?好了更臣,带大家回去,这个时候大家来跪我,你是想大家都被划为四旧?”何真人对爷爷说道。
“您真没事儿?”爷爷听何真人说话,能这样说话看来应该问题还不是很大。
“放心吧,这身子骨好的很,都是些皮外伤,自己打自己,怎么可能舍得下重手?”何真人笑道。
爷爷没办法,何真人说的也在理,现在风声虽然没那么禁,可是上面毕竟没有说可以不打倒封建残余了不是?看何真人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应该是没事儿,他把我老爹叫到跟前对他说道:“爱国,今晚你就陪着你师傅,听到了没?多跟他说说话,好好跟他学道法!这些东西,是能救人的!”
这是爷爷在公开场合第一次说我老爹是何真人的徒弟,他不准备掖着藏着了,我老爹能是何真人的徒弟,他感觉到光荣,就是被划为四旧,也感觉光荣。
爷爷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眨眼了,回去之后吃了一碗饭,这件事儿不管是以一个什么方式,终于是收场了,何真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差他也就放松了下来。这一夜睡的也是香甜。
第二天,我老爹带回来一个几乎让爷爷跌倒的消息,何真人走了。
老爹背了一把二胡,手里拿着一封信,一个包裹,信封上写:赠弟更臣。
更臣: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要责备爱国,是我说让他等我走远之后再回家,他是一个听话孩子。
更不用为我担心,你放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我不是那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找一颗歪脖子树就把自己挂上去吊死的人。那样死不体面。
我的走,不是因为无颜面对江东父老,锁头村待了大半辈子,前半辈子没有下山,后半辈子山没了,才感觉山下的生活要比山上的好的多。我知道大家不会笑我,我也不因我昨日的做法感到耻辱,吾辈中人修炼只为天下苍生,技不如人既然一跪能救人,那也没什么,昨天自我鞭挞,着实是我自己钻进死胡同,我相信师傅就算天上有知,定然也不会怪罪与我。
想了一夜,我也想明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肯为何小玉三跪村民,我又有什么放不开,今日离去,无他原因,只是最近之事知道自己才疏学浅道法一途只是略懂皮毛,不敢再夜郎自大,虽然年事已高,却想从头开始,上进之心不分年龄,说白了,就是外出游历求学,无上观是一座山,锁头村儿也是一座山,山外还有山,看的多了见的多了,必然会有更多的体会。你若要笑,那便就笑吧。他日兄长归来,定然一剑风云动。
爱国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看不透此子的命局,可是他起码是个心性善良的好苗子,我师傅和我的一些修道心得,包括无上观祖传典籍,我都留给了他,破四旧后天下无道,再无门规,锁头村儿村民若想学道,你都可挑心性善良之辈借书给他,也算是广结善缘。
二蛋这孩子,你要好好培养,命运多舛的孩子,一有不慎就可能误入歧途。
不要与我师兄有太多的往来,这我之前都交待过你。
后会有期,若问我何时,可能是无上观倒沙河水干之时。
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没有东西留给你,只有一把二胡你可留作纪念。
不说了,临走的时候却只有一个感慨:
再不能为大家放牛了。
兄:何安下。
爷爷接过二胡,泪流满面。
☆、第六十八章 私奔
何真人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爷爷问我老爹何真人走了多久,我老爹说差不多小半天了,要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可是爷爷知道追已经没有意义了,何真人信上虽然一直在否认自己的出走跟最近屡屡受挫有关,可是谁都知道,这是有必然的关系的,何真人是太倔了,倔的让人心疼。
爷爷去了牛棚里,何真人只带走了一条破棉被一个枕头,还有自己的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带走,爷爷保留了那个二胡,虽然自己不会拉,可是还是时不时的拿出来摩挲一下。
这件事儿,这个故事,似乎一下子就到了一个尾声了,宋小光一家人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何真人做了神像以后,那些黄鼠狼也遵守承诺再也没有来过,包括李大胆爷仨,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锁头村儿迎来了这段时间以来非常难得的平静,接下来很快,就要过年了,没有了何真人,这个年过的很不好,起码爷爷感觉以前跟何真人不熟的时候也都每天开心的,认识了何真人之后再到何真人离去,这一下子似乎他感觉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有了何真人怪事连连。何真人都治不住。
没有了何真人反而是非常的平静,这无疑是非常讽刺的事儿,可是这段时间的经历,无疑成了锁头村儿人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这几乎可以变成一本白话版的聊斋。
何安下这个名字在锁头村儿意义非凡,你拉一个人骂他没事儿,但是别骂何真人,别说何安下是一个神棍,不然锁头村儿的人会跟你拼命,是绝对的玩命。
这个年,很平静的过完了,年后,王建发来了村子,知道了何真人的离去也是唏嘘不已,可是还是劝爷爷说别难过了,说不定等何真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得道成仙了呢?
王建发来锁头村儿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拉卓阿奴去给自己当秘书,自己原来的那个秘书家里有事儿就辞职了,他一直记得这个鬼点子多的年轻人,想让这个知青步入仕途,由平头老百姓到官老爷,大家都羡慕卓阿奴的运气好,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卓阿奴拒绝了王建发的邀请,他愿意留在锁头村儿。
王建发看卓阿奴的确是态度坚决,只能惋惜的离开。之前爷爷看卓阿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可是现在也没什么了,不遇到到事儿一个人的本事是显示不出来的,偏偏何真人走后锁头村儿还是一片青天。
这个故事到这里,似乎就要结束了,可是没有,接下来的事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谁?还是因为卓阿奴,这个爷爷看不透,王建发异常欣赏的年轻人。
爷爷以为何小玉对自己的一片痴心慢慢的就会变淡,可是何小玉偏偏的是个执着的丫头,就算知道爷爷的脾气,也知道爷爷跟奶奶的关系好,也时不时的暗示一下爷爷她可以不要名分就想做爷爷的女人什么的。
爷爷自然是不肯,又没合适的年轻人介绍,所以还是想撮合一下卓阿奴跟何小玉,可是这俩人死活的看不对眼,要知道,以前为了撮合他俩,何真人可是让卓阿奴也搬到了秀娥家里去住的,因为这个外面还有风言风语,卓阿奴也闹过意见。
可是这一次,爷爷再一次跟何小玉说卓阿奴这个年轻人非常不错可以嫁的时候,何小玉道:“他跟秀娥婶子好呢,人不喜欢我。”
“别听外面人瞎说,那都是瞎传呢,卓阿奴不是那样的人。”爷爷道。
“他们俩干那事儿,我都看见了!”何小玉叫道。
“我说你别瞎扯行吗?”爷爷都有点火儿。何小玉这么说,毁的可是两个人的名声。
“我要是骗你我不是人。”何小玉指天发誓道。
爷爷瞬间就凌乱了,把何小玉拉到一边儿问道:“我跟你说实在的,别开玩笑,你真看见了?”
“这事儿我会乱说吗?他俩年后就好上了,都睡在一起好几晚了。我都听见那羞死人的声音了。”何小玉脸红的都要滴出水来,爷爷看何小玉这也不像是开玩笑,心里那震惊就别提了。
他妈的,这个卓阿奴有毛病?放着黄花大闺女死活不要,偏偏的去睡一个寡妇?秀娥虽然长相也不差,可是她比着何小玉还是要差点的啊。爷爷对何小玉道:“这事儿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去查一查,这要是你瞎说的,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那这样更臣哥,他们俩再在一起睡的时候我来叫你行不?”何小玉道。
爷爷想了一下,点头道:“成。”--直到现在为止,爷爷都还不相信,那秀娥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少年的邻居了会不知道?这卓阿奴也不可能傻到不要小女孩儿要寡妇,那是脑袋被驴踢了。
--过了三四天,忽然有一天晚上何小玉来到了家里叫我爷爷出去,我奶奶的脸瞬间就黑了,马上怒瞪我爷爷一眼,何小玉却在这时候恶作剧一样的对我爷爷说道:“他们在一起睡呢!”
爷爷着急知道真相,也没跟奶奶当时解释就出了门儿,俩人这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秀娥的家里,屋子里没有点灯,爷爷静悄悄的摸到了窗台,凑着耳朵上去听,这个点儿他们俩估计何小玉已经睡下了。声音也不小,只听见那让人心跳的啪啪声,还有两个人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爷爷的脑袋一下子就给炸了。
他娘的,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爷爷忽然就站了起来,在窗台上咳嗽了一声,屋子里在那一瞬间就静了下来,估计卓阿奴好悬就要被爷爷给吓出毛病来,爷爷不好当场捉奸,咳嗽了一声之后转身就离去了。
这一晚上,爷爷都想不通,这就是那个卓阿奴所谓的自由恋爱?这秀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女人?后来没忍住,爷爷就把这事儿跟奶奶说了,奶奶也是大吃一惊,然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跟何小玉一起听人办那事儿?你要不要脸了?
“扯那些干嘛?都啥时候了你还能想到这些去?你想想这秀娥她男人是谁!是李国忠!那是何真人都没办法的恶鬼!这他娘的好不容易消停了,现在卓阿奴睡了他媳妇儿,何真人又不在,李国忠万一生气找麻烦,这事儿可咋办?”爷爷生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