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臂上的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一样,密集地冒了出来,用手一摸,一颗颗的立体而饱满。
能够在相隔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分别在南北半球,用诡异的手法杀死两个人;并且,避开了城中村里的摄像头,避开了同处一室的室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杀了猴子之后,又盗取了他的QQ帐号,在警察正勘察先现场的时候,用一台没有开机的电脑,发送了信息跟邮件。
这特么是人能办到的事么?
别说凭一个人之力,无法完成这样的诡异谋杀;就算是一群接受长期训练、经验丰富、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也很难做把事情做到这样的程度。因为,按照梁sir的说法,这两起案件里作案者的手法,已经突破了物理规则,违反了基本尝试,更加狠狠地打了我的科学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在这锅乱腾腾的粥里,有两团坚硬的物体,无论如何都没有泯灭。
是两个问题。
第一, 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第二, 猴子的信息跟邮件,为什么选择发送的那个人,是我?
我右手用力捏着下巴,不对,在这两个问题前,还有另一个前置的问题。
我抬起头来:“梁sir,我想知道一件事。”
梁sir看着我:“你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和缓地谁:“我想问一下,贵部门是如何确定上面这两起案件,都是凶杀案?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是被谋杀的啊。一个用刀自杀,一个把自己在浴缸里淹死了,要我来说,他们都是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就这么简单。”
梁sir叹了口气:“鬼叔,我不怕跟你说,我也希望这只是自杀,并且两个案件之间没有关联。可是,你又怎么解释侯小杰消失的手机,还有是谁盗取了他的帐号,又制作了动图?另外,科学研究证明,一个人无论有多严重的精神疾病,或者意志力都没坚定,都无法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因为这违背了人体求生的本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一时语塞,梁sir说的这些,我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反正解释为谋杀案,或者解释为自杀,两样都那么不靠谱,还不如就当成自杀得了。
并且,如果是自杀案的话,我会稍微有安全感一点,毕竟叔对自己的精神正常很有自信,再怎么样也不会疯到这种地步。而如果这是一种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方式为何,不知道动机何在的诡异连环谋杀案……那么问题就来了,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我坐在椅子上,想起了“猴赛雷”发给我的那句——鬼叔,早。
难道说,我会是下一个目标?
一阵寒意袭来,怎么这办公室里那么冷?
我抬头看天花板的中央空调出风口,那一条丝带却是纹丝不动,说明中央空调——跟猴子的那台电脑一样——根本没有开。本来,这就是气温才十来度的春天,没开暖气就不错了,没人会神经到在室内开冷气。
梁sir看我这样,起身帮我倒了杯水:“鬼叔,喝杯水。”
我接过一次性的纸杯,拿在手里暖暖的,让我感觉好受了点。
梁sir站在我身边,关心地问:“没事吧?”
我喝了口水,勉强笑道:“没事,能有什么事。”
梁sir居高临下,看着我的脸说:“没事就好,因为你刚才提的问题,问我们是怎么定性为凶杀案的……”
他看着投影幕布上,仍然静止的画面:“我们,是从这个视频得出的结论。”
我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转过身去面对着幕布:“好,那你放吧。”
梁sir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鬼叔,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皱起了眉头:“不饿,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sir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轻声说:“不饿就好,不然怕你看完视频,什么都吃不下。”
我瞪大了眼睛,他敲了一下鼠标右键,在视频开始播放前,最后一次温馨提醒:“鬼叔,做好心理准备。”
我摒住呼吸,看那投影的视频。
这块幕布特别的大,挂在墙上,画面里人体的大小,就跟真人差不多。
看这样巨型的视频,跟看手机屏幕里邮票那么大小的一张动图,感觉完全不同。更真实,更有震撼力,更身临其境,也更……诡异。
视频的一开始,电脑椅上手长脚长的瘦弱青年,低着头,右手放在背后。从画面里电脑椅的位置,还有猴子的姿势,我能确定,这就是动图开始的那几帧。
猴子坐在电脑椅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却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如果不是视频里一直在变化的声音,我会怀疑视频是卡住了,根本没开始播放。梁sir的办公室装了立体声喇叭,所以现场声音还原得很好,嘈杂的声浪,都是从画面里猴子的左边窗户,同时也是面对着他、互为镜像的我的右边窗户的位置,传过来的。
那是城中村里,楼下烧烤档的声音。
一群人用湖南话在猜拳、吹牛逼,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偶尔远处车辆路过的噪音。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觉有重型卡车路过时,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没有固定好,产生了画面微微的颤动。
可是,视频里的猴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椅上,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动图制作的时候,可以从猴子有动作的那一秒才开始剪辑;而之前他这样坐在椅子的时长,却不知道到底是多少。
再这样看下去,不但没有恐怖的气氛,甚至会打瞌睡的。
坐在电脑椅上,就像猴子一样。
我刚要转头去问梁sir,突然之间,猴子动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看着视频里的猴子,就像动图里的一样,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从高清的视频里,甚至能看出这把到的材质,刀柄是绿色的塑料,刀尖闪着黯淡的光泽,刀片很薄,就是日常所见、一把质量不怎么好、在街边随便买来的——水果刀。
然后,猴子用左手撩起上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哪个地方最好下刀。
对于这个问题,他明显没有太纠结,因为在两秒之后,他便高高举起水果刀,狠狠插了下去。
就像那不是他的腹部,而是一块猪肉,或者一个西瓜。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耳边却传来梁sir的声音:“鬼叔,注意听。”
我被吓了一跳,但这时也懒得去说他,继续一边看着视频,一边如他所说,仔细听声音。
哧。
这是水果刀切开皮肉,没入腹部的声音,沉闷的,有点像在砧板上切一块五花肉,但是少了菜刀跟砧板碰撞的最后一声。
嘶。
这是猴子右手横移,水果刀的刀刃,撕开皮肤和筋肉筋肉的声音。
除了这些细微的声响外,更大的噪音,是窗外持续传来的喝酒吃肉、猜拳吹牛的喧闹声。
这些吃烧烤的人,如果知道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用水果刀,切开自己的腹部和肠子——他们吃烤香肠的时候,还会一口一口,咬得那么开心吗?
随着猴子手里的水果刀继续往右切,我的眉毛像一条毛巾,也旋转着扭到了最紧。
梁sir让我注意听,可是,我却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声音。
没有凶手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受害人……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知道梁sir要我注意听什么了!
他让我注意听,就是要让注意自己没有听到——该有的声音。
在整个切腹的过程中,猴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惨叫,没有呻吟,甚至没有闷哼。
这是完全违背常识的。
一个人无论意志力再怎么强大,或者有什么样的精神疾病,只要痛觉神经是正常的,感受到疼痛的时候,总会无法压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些什么声音。
而视频里的猴子,却完完全全、扎扎实实地——毫无声息,即使喉头的一丝颤动也没有。
他除了用力的右手,全身肌肉都保持着松弛的状态,踩在地上的双腿丝毫没有用力,所以电脑椅子才纹丝不动,滚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相通了这一点之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明白到梁sir跟我说的——看完这一段视频,就会判断出这是一起凶杀案。
因为不论如何,自杀不可能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好视频里,猴子抬起头来,对着镜头咧嘴一笑。
看着猴子那诡异的笑容,我心惊胆颤,想起梁sir刚才跟我讲的,这一场谋杀案的凶手,跟这个行动本身,有着同一个代号。
恶灵。
是这个超乎人类极限、超过我的想象力、超越任何已知科学水平的——恶灵,用一种无比诡异、无法理解的方式,“附体”在侯小杰、leslie的身上,借用受害者的双手,残忍地杀害了他们。
就在这一刻,对于“这是两起谋杀案”的事实,我已经百分百确认了。
视频上的猴子,在展露了那个诡异笑容后,又低下头继续切腹。到了这里,动图上呈现的内容,视频上也全部播放完毕了。
我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说点什么,没料到的是——视频还没完。
猴子手里的水果刀,已经切到了腹部最右侧。他肚子的皮肉外翻,大肠已经从裂口里,掉出来了一点,像是一串沉甸甸的项链。
如果再继续切下去,水果刀会割开他的整个右腰,最后停在脊椎的位置,因为人的骨头那么坚硬,不是光靠一把劣质水果刀,就可以隔开的了。
但是,猴子却没有这样做。
他毫不费力地,拔出了腹腔里的水果刀,咚一声扔在水泥地板上。
然后,他做出了更不可思议、更血腥的动作。
他突然站起身来,由于重力的作用,腹腔里的肠子膨出更多,颤巍巍的,眼看就要掉下来。
然后,他眼睛看向摄像头,慢慢地,慢慢地朝前走。
我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感包围,整个人用力向后,背部紧张地贴在椅背上,双肘更是已经碰到了电脑以后的办公桌。
猴子走到离摄像头两米远的地方,不再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地。这时,整个画面都定格在他的上半身,从肚脐眼到头发的位置。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口味之重,让我瞬间明白,刚才梁sir说的话——不然怕你看完视频,什么都吃不下。
只见猴子双手抓住露在外面的肠子,像翻出放在口袋里的毛线一般,一点点地往外扯。
他的那一挂肠子,露在体外的部分,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几乎就要掉到了地上。
太特么恶心了。
梁sir在我身后说:“鬼叔,你看,这像不像个宗教仪式?”
简直胡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变态的宗教?
我喉咙里一声干呕,右手捂住嘴巴,怕自己吐在干净的地毯上。
但是,这还没完。
我们知道,肠子暴露在体外,一时半会更不会死人;如果及时把它塞回去,再把腹部缝合好,其实是不会造成太大伤害的。
但是,猴子明显是要让自己快速死去。
所以,他往外扯出了一段肠子后,把它两段拿起来,像是捧着肚一条长长的、湿漉漉的红色哈达。猴子低头打量着那围巾,双手不停比划着,似乎在判断哈达的长度。
猴子嘴巴小幅度地张开,念诵了一句什么,但是完全听不见声音。
我回头问梁sir:“他在说什么?”
梁sir摇了摇头说:“我们对视频进行了降噪处理,结论是受害人‘读’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因为角度受限,我们通过读唇,得到了几个可能的组合,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合理的,只能确定他说的是六个字。”
我皱着眉头,把注意力放回到视频上。
投影幕布上的那个昏暗出租屋里,猴子低下头,举起肠子,把它举过自己的头顶、后脑勺,搁在了脖子上,那动作,确实像是在戴围巾。
紧接着,他反手抓住围巾的左右两边,猛地往外一扯,让它紧紧地箍住自己的喉头。
猴子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瘦弱的手臂上爆出了青筋,喉结在肠子的紧勒下,翻出“咯咯咯”的声音,像是整个碎掉了。
原来人的肠子,韧性竟然有这么大。
他的双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脸上虽然没有痛苦的表情,但是眼珠子被勒得上翻,舌头也同时朝外吐着。
我胃里难受的感觉已经到达了极限,可是猴子的双手并没有停止用力;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眼眶里只剩下眼白,这样令人反胃、窒息的画面,维持了足足五秒,最后,他终于双手下垂,身体像一根煮熟的面条似的,整个软了下去。
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整个人摔倒了水泥地板上。
猴子,猴塞雷,侯小杰,被恶灵杀死了。
而在他倒下的最后一刻,从望向摄像头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解脱。
我的心跳比跑完10公里还快,腋下早已湿透,浑身又冷又热,感觉难以形容。
猴子死了,在受尽折磨后,终于死了,留下我们活着的人,接受另一种折磨。
梁sir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旁:“鬼叔,还好吧?”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用颤抖变形的声音,勉强答道:“还、还好。”
面对我这样的反应,梁sir竟然表达了赞赏:“鬼叔,你真厉害,我们的同事都有看吐……”
我弯下了腰,强忍反胃:“别,你别提这个字。”
梁sir却提醒我道:“鬼叔,你再看一眼视频。”
我心里一万个猴子追着骑草泥马的水哥奔腾而过,天哪,不是吧?还有?
难道是已经死了的猴子,诈尸起来,然后再自杀一遍?
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视频的镜头里,却是空荡荡的;与此同时,楼下人喝酒划拳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过。
然后,画面突然左右抖动了一下,然后整个就黑掉了,视频到此结束。
这种抖动,分明是有人的手碰上了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然后按下了停止键。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谁?谁关掉了视频?”
梁sir更加赞赏地说:“不错,一下子就看出是有人关掉了视频。不过很可惜,就像我刚才说的,恶灵取走了手机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脑子里还在消化刚看完的视频,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抱头,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只不过放出一张剪切过的动图,已经在网络上疯传了;如果是包含了下半部分的完整视频流出,一定会成为今年上半年最火的视频,然后在多年后被提起时,像陈老师的艳照门一样,成为一代网民的集体回忆。
视频里触目惊心的画面,还在我脑里不断重播,好死不死的,另一个念头却又冒了出来。
我抬头看梁sir,脱口而出:“梁sir,那个le、leslie的案件,也有视频吗?”
梁sir的脸上兴致盎然:“怎么了,鬼叔,你还想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梁sir双手一摊:“可惜,没有。”
他一边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一边说:“leslie的死亡过程,没有留下任何第三方影像资料,毕竟没有人会在自己的浴室里装摄像头。至于像侯小杰这样的视频,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也不存在于leslie的案件上,因为她的所有可拍摄视频的设备,手机、ipad、相机,都好端端地放在她的卧室里。”
我哦了一声,心里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梁sir却抓住了鼠标:“不过,我们有当地同事拍的现场照片。”
我转身着幕布,上面投影出一个香艳——好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才是——的画面。
一个年轻的亚裔女人,头发乌黑,皮肤白皙,双眼紧闭,浸泡在浴缸里。
这个浴缸的尺寸并不大,所以尽管女人看上去也才一米六多点,但仍有一截小腿,是放在浴缸的边沿上,而没有浸入水里。
我忽略掉画面中堪称色情的部分,皱眉看着这个年轻女人,22岁的leslie hui的脸。
尖尖的下巴,又直又挺,好看得不自然的鼻子,眼睑上的割痕更说明她做过双眼皮手术。虽然是一张经过后天改造的脸,但不得不说,还是挺好看的。
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妹子,家里能有钱给她出国留学,还在脸上大动干戈,家境一定也不错。却毫无预兆地,淹死在浴缸里。
真是可惜了。
梁sir支起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鬼叔,你仔细看看图片,从上面我们可以看出,她身上没有任何被施加外力的痕迹,也没有在挣扎中碰撞到浴缸臂所留下的瘀痕。尸检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leslie的死,跟侯小杰一样不可思议。”
我皱眉道:“你是说,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个妹子静静地把自己沉到了浴缸里,没有任何挣扎,就让自己很,呃,很安详地淹死了?”
梁sir点了点头。
我却摇起了头,leslie的死法,虽然没有猴子的惨烈,但确实如同梁sir所说,是一样的不可思议。任何有泡过浴缸,或者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在身体自由、受控的情况下,要让呼吸系统持续浸入水中,肢体不挣扎、不尝试把头伸出水面,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leslie就做到了;她成功地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虽然画面没有那么血腥,但是这个诡异程度,跟猴子用肠子勒死自己,是差不多的。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这个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跨越南北半球,用诡异手法杀死两个人的恶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从已知的线索来看,要依靠技术分析,来得知恶灵的作案手法,以及恶灵的真实身份,难度之大无法想象。这也难怪,梁sir他们会从另一个角度来着手破案——那就是恶灵对受害人的选择上。如果恶灵并不是无差别杀人,而是为了满足某种目的,那么从它对受害人的选择,是可以去分析得出“目的”到底是什么的。
梁sir说他之所以请我回来“协助调查”,是因为猴子——猴塞雷,跟leslie——孤独南半球,都在我的粉丝群里。
其实很好理解,在别的调查方向都碰壁的情况下,光是这么一点,就足够国际刑警来找我文化了;更何况,我还没头没脑地跑到了命案现场。
我也知道,有一些变态连环杀手,喜欢回到现场,去重温杀人时颤栗的快感。
说来说去,这还要怪圈圈,不是她拜托我去看看猴子的死活,也不会让我加大了嫌疑。
不过,既然梁sir一直在强调,带我回来是“协助调查”,而不是逮捕,那么,且不说“协助”这个词代表了他有求于我,起码在我跟他之间,是一个平等的关系。
这也就是说,我们之间应该共享信息,把双方知道的都和盘托出,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协助”警方,早日找出线索破案。
目前的情况很明显,关于恶灵的作案手法,还有选择受害人的条件,梁sir肯定有一些信息没告诉我。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把这些信息,能说的,都通通先告诉我。
当然了,如果能哄到他把不能说的也告诉我,这才更过瘾。
许多男人心里,大概都有过做一个警察的梦;现在我虽然只是在“协助调查”,但如果参与的程度够深,也可以过一下当警察的瘾。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破解诡异凶杀案的国际刑警,绝对的高大上。
这么想着,我抬起头来,看着梁sir的眼睛:“梁sir,你说这恶灵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梁sir耸了耸肩膀:“鬼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希望自己知道。”
我皱着眉头,开始用激将法:“你们成立了个恶灵专案组,还分成A、B小组,忙活了那么久,不可能什么结论都没有吧?”
梁sir看来是对激将法免疫:“现在来说,确实没有能拿出来的结论,至于一些不成形的内部观点,很抱歉,暂时不方便跟你分享。”
我换了一个角度:“卧槽,你不是要我协助调查吗,你知道的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协助你?”
梁sir手里拿着一根钢笔在转,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不死心地继续展开说服工作:“你要知道,我是个业余网络小说家,对吧?所以我的脑洞是很大的,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用正式结论,就你个人的看法也是可以的。说不定,从我的角度,打开脑洞去想,会有一些你们没想到的东西。”
梁sir皱起眉头,似乎在考虑我说的话。
我打铁趁热道:“梁sir,别婆妈了,赶紧都告诉我,你不用怕什么违法纪律,出了这办公室,我跟任何人都不会提任何一个字。等你说完,我一定全力配合你调查,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梁sir手托着下巴,没有说话。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只能默默地等他回答。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梁sir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那好吧。”
我轻拍了一下手掌,雀跃道:“这才对嘛!”
梁sir苦笑着说:“鬼叔,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涉及到太多的机密,甚至超过这个案件本身。所以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听,以免造成外界的恐慌。”
我食指跟拇指捏起,从右边嘴角滑到左边嘴角,假装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说:“你放心,我嘴巴最牢靠了。”
心里想的却是,你让我不要“说”出来,可没让我不要“写”出来。我作为一个业余的三流网络小说家,为了能专业一点,向二流靠近一点,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好题材。
梁sir看着我的眼睛,我一瞬间还害怕他看出我在撒谎了,幸好他只是摇摇头,提出了一个问题:“鬼叔,你知道什么是脑控吗?”
我挑了一下眉毛:“脑控?我知道啊,不就是有一群人神经兮兮的,说自己的脑子被什么机器远程控制了,所以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了奇怪的画面,自己会做一些奇怪的事,都是被这些机器控制的。”
梁sir饶有兴致地问:“那你相信有这些机器吗?”
我不屑地说:“当然不信啦!如果真有这种逆天的黑科技,那还打什么仗,弄一台去控制对方国家的元首就好了。而且这一帮认为自己被脑控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离退休老人,更年期妇女,有前科的精神病患者,谁会花那么大力气去脑控他们,图个啥?实际上,这就是种典型的精神疾病,妄想症的一种,专门有个分类的,叫什么……物理影响妄想,没错,就是这个。”
梁sir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物理影响妄想,英文名叫delusion of physical influence。”
我点了点头:“嗯,不过你问这个是干啥……”
我突然领悟道:“卧槽,你不会是说猴子跟那个妹子,都是受脑控的影响才自杀的吧?你也相信这种胡扯?还是说……”
我用力挠了下头:“还是说脑控机器真实存在?”
梁sir笑了一下:“你刚才描述的那种可以在远程影响人类大脑,并且施加某种影响的机器,当然是不存在的。”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你要连这种鬼东西都信,我就得怀疑你这国际刑警的水平了。”
梁sir用手里的笔敲了敲桌面:“不过,我知道有另一种形式的脑控,当然了,没有远程控制人脑那么神奇,但是也很神奇了。”
我瞪大了双眼:“是怎么样的?说来听听。”
梁sir介绍道:“我知道美国有一个科学家团队,他们已经可以在实验室里,通过非常前沿的仪器,连接到人的大脑皮层,施加影响,让被实验者看到、听到、闻到,甚至摸到不存在的物体。实际上,我认识他们团队的一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