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外面时间流逝的规则是怎样的,是不是现在地库里这几个人,都变成了失踪人口?
水哥理了下思绪,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听我讲,刚才我就发现了,自从下到地库以后,手表、手机,所有机械的、电子的计时仪器,都停止不动了,在同一分钟内无限循环。”
小王看起来不是很懂:“啥意思?”
水哥没理他,继续说:“现在,我们又知道了,大家来到这个地库的日期是不一致的。我大概分析一下,目前的状况是……”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在的这个地库,不是原来的地库,而是一个异度空间。而我们之所以会掉进这里,跟日期无关,只有一个关键点,一个共同的筛选条件,就是——在凌晨三点到三点半这段时间,搭电梯来到了地库。”
水哥看了lolita一眼,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我跟lolita在这里,遇见了昨天的小王,又遇见了明天的shirly。对我跟lolita来讲,你们都穿越了,一个到了未来,一个回到了过去。”
他摊开了手:“现在,我们都卡在这个时间的缝隙里,出不去了。”
小王完全没弄明白这个逻辑,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啥子穿越啊?回到清朝当王爷吗?哎呀你说为什么我们从电梯里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是不是鬼打墙?小时候我听我嘎嘎,就是我外婆说过啊,人在山里砍柴有时就会遇见鬼打墙……”
shirly应该是听懂了,她皱着眉头:“water哥,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跟lolita也只进来了两个小时,但是,事实上是昨天就进来了?”
水哥点点头:“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确的话,对于你来讲,确实是这样。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于……”
水哥想起来都害怕,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说不下去了。
lolita果然是个有逻辑的妹子,她抓住了问题的所在,替水哥分析道:“这样的话,如果我们出了这个地库,又会回到哪一天呢?如果是回到了各自的时间,我跟water哥肯定会去提醒明天的你,让你不要在三点钟下来电梯。这样的话……”
水哥赞赏地看了lolita一眼,接下去说:“这样的话,shirly你就不会在这地库里面了。所以,如果按照逻辑分析的话,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我们出去之后,回到了同一个日期。第二种可能,我们在出去之前达成默契,小王不来提醒我跟lolita,我跟lolita也不去提醒你,好达成我们都在凌晨三点多进这个地库的条件。”
这两个可能性,都存在牵强的地方,而第三种可能性,则是几率最大,但大家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水哥痛苦地抓了抓头发:“第三种可能性,就是,小王,shirly,lolita,我,我们所有人……永远都不能从地库里出去。
看了一下,上面说得不够明白,其实三种可能性应该是:
第一种可能,所有人出去之后,回到了同一个日期。但这是哪一个日期呢?比如一起回到了星期五,那星期四的小王,跟星期六的shirly,是不是跟现在的重复了?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王,一模一样的shirly?
第二种可能,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日期,小王回到星期四,水哥跟lolita回到星期五,shirly回到星期六。这样的话,所有人需要在出去之前达成默契,小王不来提醒水哥跟lolita,水哥跟lolita也不去提醒shirly,好达成我们都在凌晨三点多进这个地库的条件,然后在一起出去。
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好理解了,就是所有人都没能出去——起码是没能活着出去——上面的矛盾才不会发生。
这下子小王可听懂了,激动地喊了起来:“啥子?你说啥子?我们永远都出不去了?”
lolita轻轻地捏了一下水哥,然后对小王说:“water哥在吓唬你们呢,对吧,water哥?”
水哥看了lolita一眼,看来这个美术妹子不但颜值高、智商高,连情商都要比自己好些。确实,再这样的情况下,宣判所有人的死刑,造成恐慌,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人在极端条件下,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一个绝望的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水哥干笑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得假:“哈哈,小王哥你别激动,我只是开开玩笑。活人怎么能被尿憋死,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凭我们四个人的聪明才智,从这地库里出去太简单了。你还是想想,出去之后我请你吃什么大餐吧。”
shirly也附和道:“对,water哥说得对,我们一起想办法,肯定能出去的。出去之后回到什么日期,我才不管咧,到时再说呗。”
水哥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把我的车开走了吧?开到哪里了?”
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下,小王说:“什么车?我们没有啊。”
水哥有点不开心:“小王哥,刚才踢了你是我不对,可是都跟你道歉啦,就别逗我了呗。我的车停在负一层出口那里的,出来就不见了,这地库里又没别人,不是你们还有谁。”
小王也不开心了:“你这个人啥子回事?没有就是没有,我还骗你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lolita帮小王解释道:“water哥,你开的是一辆绿色的country man吧?小王没有骗你,我们确实没看见啊。”
shirly在一边点头:“对啊对啊,我跟lolita的车都在的,偷你的车干嘛咧?”
水哥有点急眼了:“你们没看见?那我的车是哪里去了,难道这地库里还有别人?”
“我知道你的车在哪。”突然之间,有另一个声音,从小王他们背后传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小王回头就骂:“卧槽,你谁啊?”
Shirly把手电筒往那人脸上照去,那人伸手挡着脸,水哥从那身制服,还有另一只手上鲜红的撬棍认出来——是保安小陈!
Lolita也认识他,按住shirly的手:“自己人,这个是我们的保安,叫……小陈,对吧?”
Shirly把电筒移开,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个同伴。保安gg肯定很熟悉这里的情况,快带我们出去吧。”
水哥心里想,好个鬼,你跟小陈都奇奇怪怪的,敌友难分,说不定就是你们勾结起来,给我们三个人挖坑。
小陈放下手,点点头:“对,我是小陈。看见你们太好了。我刚才还以为……”
小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换了个话题:“霍先生,我看见你的车了,在负三层。不过……”
水哥刚刚有点开心,又被小陈这个“不过”弄得紧张起来。毕竟是开了两三年的车,期间女朋友都换了三任,在这车上留下了——你懂的——难忘记忆,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是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车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但对于这辆车,水哥仍然非常关注。
没开车的人估计不好体会,那种分离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握上自己座驾的方向盘,那一种踏实感。
水哥有点着急了:“不过怎样?你倒是说啊。”
小陈挠挠头:“有点像那辆桑……这样,你们跟我来吧,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人点点头,表示愿意跟小陈下去看,于是在他的带领下,一起通过坡道,向负三层走去。
路上,大家互相彼此介绍了自己。水哥、lolita、shirly是公司同事,小陈是物业公司的保安,小王是食堂承包方的厨师。当然了,这只是大家表面上的身份。
这样的五个人,本来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不会发生太多的交集。但是,在这样一个时空之间的缝隙,一个不知道怎样才能逃出去的地库里,五个人的命运高度地交织在一起,共同走向一个不可知的结果。
水哥脑洞大开,甚至在想,可惜这边没有阳光,也没有种子,不能耕种,不然的话,三男两女五个人可以在这里繁衍生息,也是一个世外桃源呢。
好吧,这大概是地球上环境最恶劣的世外桃源了。
一群人走下了螺旋的坡道,走到负三层停车场的出口。
小王站在坡道尽头,指着往下的半截斜坡,尽头处是手电筒无法照穿的黑暗。他很得意地对水哥说:“嘿嘿,你们不知道吧,这下面有个大秘密哦。”
水哥以为他要说的是,负三层跟负一层是相连的,所以根本没心思了解。后来,他为此感到深深的后悔。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听小王好好说,就能早点找到掏出地库的线索,也不会付出了巨大惨痛、无法弥补的代价。
水哥没搭理小王,跟着小陈向负三层车库里面走去。
小王不开心了:“啥子嘛。”
Lolita安慰道:“没事,我们先跟小陈进去看看,等会你再说。”
一群人跟着小陈,来到了一个车位上,水哥熟悉的车位。原本在“昨天”中午,水哥就是把他开了两三年的墨绿色mini cooper停在这里的。
在三个多小时前,他mini cooper旁边的车位,发现一辆报废的桑塔纳,车尾箱里传来女人的呼救,打开的时候空无一人。
而现在眼前的情况,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在相邻的两个车位上,停车一辆残破的桑塔纳,还有另一辆——同样残破的墨绿色mini cooper。
这辆mini cooper,跟旁边的桑塔纳一样,都处于快要报废的情况。
车身上盖满了灰尘,四个轮胎全部瘪掉了,漆皮翘起,许多钢部件都已经生锈。水哥退后两步,那个蓝漆都快掉光、锈得不象话的车牌上,号码确实是自己的那个。
水哥有点懵了,就睡了一会儿觉,再跟新朋友聊个天的功夫,自己的爱车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Lolita也觉得很奇怪:“水哥,这是你的车吧?怎么变成这样了?”
Shirly在一旁说:“对啊,这车起码放了有两三年了。”
小陈抱着双手站在车前,小王绕着车子乱转,又趴在残破的车窗上往里面看。这家伙看来缺乏学习能力,不会吸取教训,如果里面还有人在睡觉,估计又要挨上一脚。
当然了,会在这样残破肮脏的车上睡觉的,估计只有死人。
水哥脑海里在急速地分析,试图结合目前得到的信息,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他明明记得,是把好端端的车停在负一层停车场出口的坡道上。没有熄火,没有把钥匙。然后,他跟着小陈,从楼梯走到了理论上是地面一层的消防门后,听到了一个男人用奇怪的方言做诗朗诵,还有编钟跟埙的乐曲声。
然后,等他们回到坡道,那辆mini cooper就不见了。再然后,当它再次出现时,就像一个18岁的青年快速衰老到了80岁,变成了眼前的鬼样子。
水哥心中灵光一闪,难道说,是自己跟小陈在不知不觉间,又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现在他们所身处的地下车库,虽然看起来跟之前的一模一样,但其实是另外一个。在这一个空间里,因为某种原因,水哥从来没有搭电梯下来地库,所以这辆mini cooper一直摆在车位上,变成了这个报废的模样。
水哥觉得自己很接近真相了,突然之间,小王大叫一声:“你们看!这是啥子东西!”
水哥吓了一跳,想起了桑塔纳车尾箱里的呼救!
不会是,这辆mini copper的后厢里,也藏着一个女人——或者一条女尸吧?
小王这么一喊,大家纷纷围了过去,lolita、shirly、小陈一人一条手电筒,从后座车窗还有后挡风玻璃,分别往里面照去。
Shirly好像觉得很好玩的样子:“哎呀这是什么呀?大石头?
水哥也赶紧挤到shirly跟lolita中间,朝车里面看去。只见在mini cooper后厢的位置,除了水哥印象中的矿泉水纸箱,一些杂物,占据主要空间的是一大截灰黄色的、水泥柱子,半人高。
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棋盘一样的方格,均匀分布在水泥柱上。
这是个啥玩意?水哥心想,他可从来没把这样的东西搬上车啊。
“弄出来看看。”小陈在一旁说。
这辆mini cooper的后厢门,不是掀背式的,而是像衣柜一样左右打开。这次倒没用上撬棍,水哥随便在把手上一掰,车门就咿呀一声打开了。
三个男人上半身探入后车厢,两个女的用电筒往里面照,这才发现里面除了一根大的水泥柱,还有另外一些小的、散乱的块状水泥。
仔细一摸的话,质地还不是水泥,而像是什么粘土烧制而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你们看这是啥子!”小王手里拿着个什么,兴奋地大喊。
水哥看过去,那竟然是一只人的右手,手指头残缺得只剩下三根。当然了,是粘土烧成的人手。
小陈摸着那水泥柱上的“棋盘格”,小声说道:“这是个兵马俑啊。”
“兵马俑?”水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的车上怎么会有兵马俑?这玩意跟编钟啊、埙啊什么的,好像都是秦朝时期的产品,难道说,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lolita在后面站着看不清楚,建议道:“water哥,你们看看能抬得动吗?抬下车来大家一起研究。”
小王很兴奋地说:“诶,这东西我见过!我知道哪里有!”
水哥白了他一眼,兵马俑谁没见过,小学生都知道在陕西临潼的坑里有,还用得着他说。后来水哥才知道,小王这时所说的“见过”,跟坡道尽头的“秘密”一样,都不是水哥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为了这两次后知后觉,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小陈终于舍得把撬棍放下,撮了撮手,对水哥和小陈说:“来,我们试试。”
于是,小陈在右,水哥居中,小王在左,用手抬起“水泥柱”——也就是疑似兵马俑的躯干部分,一起用力,稳稳地把它抬出了后车厢,然后弯腰放到了地上。
五个人围着这截东西看,正如小陈所说,这确实是个兵马俑,不过不知道是秦朝正品还是后世的山寨版。
可惜国宝不能买卖,不然要是能顺利把这个带出地库,那可就发财了。
水哥摇摇头,自己有点想太多了。
Shirly建议说:“好奇怪,怎么会有这个……对了你们看,车里还有些手啊脚啊,要不,我们一起把它拼起来吧?”
大家都觉得这个是好主意,于是纷纷搜集车上的残肢,在地上拼出了个大概的人形。一个标准的兵马俑像,逐渐躺在了脚面的地上——除了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头。
拼好之后,大家正围着这兵马俑研究,实在想不出这玩意出现在现代写字楼的地库里,到底代表着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沉闷,lolita于是开玩笑说:“哎呀,你们看,这个兵马俑的身材,跟water哥一模一样。”
水哥嘴一咧:“Lolita,别说笑。”
Shirly抬头看了下水哥,又低头看兵马俑:“诶,还别说,真的很像嘛。”
小王也在一边大笑:“哈哈哈好好笑哟,不会是照着你做的吧?可惜头不见了哟。”
被他们这么一说,水哥认真打量起地上的兵马俑,确实——很像。
从身高、胖瘦,到肩膀的宽窄、腿长的比例、手臂粗细,跟健身的时候,镜子里自己的身材一模一样。
关于兵马俑,水哥也曾经了解过一些。他依稀记得,在陕西临潼出土的兵马俑,每一个的样貌都是不同的。有外国科学家分析了一批兵马俑的耳朵轮廓,得出结论,每一个兵马俑都是按照秦朝士兵的真人,复制而成。
不过也有人质疑,说兵马俑身高都在175~185之间;而古代农业不发达,饮食跟不上,秦朝人的身材不可能这么高大,所以兵马俑是放大了当时士兵的身材,塑造成他们理想中的高大魁梧的样子。
不过,根据大量秦汉时期出土的尸骸、骨骼分析,当时的古人,确实普遍身材高大。曹操的身高,换算成现代单位,大概是165CM,跟当时的普遍身高对比,他觉得自己太矮,所以才会羞于见人。
也有人问,为什么古人的身材那么高大,到了物质丰富的现代,为什么反而差别不大甚至变矮了?
有理论认为,在秦汉时期的中国,崇尚武力,身材高大、能打仗是个优势基因,所以在结婚生子上都有优势,更容易遗传下来。而后来到了五胡乱华,外族入侵,把高大、体壮、容易造成威胁的汉族男人都杀光了,身材矮小反而变成了优势基因,所以才越变越矮。
总之,眼前地上的这一具兵马俑,如果真的跟水哥身材差不多,也就是175CM,在众多兵马俑之中,是接近了身高下限的,比率比较小。
怎么就那么巧呢?兵马俑本来就是稀罕的东西,175CM的兵马俑更是少见,却刚好出现在了这个诡异的地库,并且放在水哥消失了一两个小时就突然变得破旧的mini cooper上?
“water哥,要不然你躺下来,比一比看看嘛。”
Shirly发嗲的声音,打断了水哥的思考。
她走到水哥身边,脸离得还很远,但胸已经跟水哥的手碰在一起了。
Shirly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似乎很想要水哥躺下去,继续撒娇说:“试试嘛,会不会真的是照着你来做的呀?”
只要是正常男人,都很那抵挡这样大胸妹子的发嗲攻势。反正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库里,也没什么事情做,那就当消磨下时间吧。
水哥于是说:“好吧,那我就给人民群众提供点娱乐。来来,你们让让。”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往外走了两步,让出一个空地来。
水哥蹲下去,在兵马俑左边的空地上,随便拍了拍土,就趟了下去。
小王哈哈大笑:“躺下去点,下去,喔上一点,好了。”
Shirly嗲嗲地说:“诶,真的一模一样耶。”
Lolita在一边点头,小陈抱着手,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好像,快哭起来了。
水哥躺在地板上,先看看自己的脚,又把头向右转,盯着右边的那个兵马俑。确实,从脚底到肩膀,这兵马俑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可惜是没有了头,不然就能证实,这个佣是不是照着自己来做的了。
这么想着,水哥突然觉得好困,眼睛不知道怎么就要闭上,四张俯视着他的脸,像摄像镜头拉长般,正在快速地远离。他们所说的话,叽叽喳喳的,也变成了催眠曲。
他手撑着地板,脖子也往上用力,努力想要坐起来,突然咚地一声,头往后仰就睡了下去。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地板,却不是地库里的绿色地坪漆,而是一张黄色的草席。
水哥一直低着头,看着膝盖下的草席,还有不远处,一双纹路复杂、装饰精细的黑色靴子。
他双手抱拳放在额头前,像是在给面前这人请罪。
水哥感觉很难受,视觉、听觉、触觉这些信息输入的器官,感受非常真切;处理信息的脑袋,也很清晰。但是那些输出信息的部位,比如手脚却不听指挥,一直维持着跪倒的姿势,嘴巴也根本说不出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跪姿般、体验更加真实的鬼压床。
眼前的人正在走来走去,非常焦急的样子。随着他的走动,烛光一阵摇曳。
突然间,水哥身后传来了推门声,他很想看是谁,却没办法回头。
眼前的那双黑靴子,从水哥身边走过,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黑靴子似乎很心急,但是却步伐踉跄,走不太快的样子。
然后,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说的仍然是水哥听不懂的鸟语。
这时候,水哥的脖子终于扭动起来,向右向后转去。却不是他自己的意识所驱使,而是像被人硬生生地掰过去。
然后,他才发现跪在草席上的,不光是自己。在他右后方,跪着一个甲士,穿着兵马俑一样的铠甲。在甲士后面,竟然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华服的女子。
这两个人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小陈跟shirly。
水哥心头大惊,刚想好好辨认,突然之间丝竹之声大作,编钟、埙,还有女人歌唱的声音。
他的眼睛止不住地又闭上了,耳朵边却传来了妹子焦急的叫喊:“water哥,你醒醒啊water哥!”
水哥闭上眼睛,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重新睁开眼睛。
lolita正跪在地上,抓着他的手:“water哥,你怎么样了?”
没了头的兵马俑,还是躺在他右边。小陈跟shirly站在他脚下的位置。
小王也跪在地上,正按着水哥的胸口,一上一下有规律地起伏,嘴巴里念念有词:“公司消防演习,我培训过的,这是心,心啥子复苏。”
但是,他按的是水哥右边胸口。
水哥抓住小王的手挪开:“行了行了,我没事。”
他撑着地板坐了起来,右手扶着额头:“我刚才怎么了?”
lolita紧张地说:“water哥,你躺在地上,突然就睡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小王补充道:“嘴巴里还喊着啥子,我们都听不懂。”
水哥皱起眉头:“我说了什么吗?”
shirly嗲嗲地说:“是耶,你好像是在喊谁的名字,哎呀,到底梦见了什么嘛?”
水哥张张嘴,想把那个诡异的梦境说出来。梦里的一切细节,都还历历在目,连草席的纹理都还记得。水哥甚至觉得,刚才那个宫殿里的梦才是现实,而眼前这个昏昏沉沉的地库,其实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他突然想起,刚才梦里的甲士跟女子,长得和小陈、shirly一模一样。这里面必有蹊跷,他摇摇头,算了,还是先别说了。
水哥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没事,可能是太困了吧,突然就睡过去了”,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吧,也可能是饿昏了过去?”
按照水哥的习惯,通宵加班之后,会回家洗个澡,再煮个泡面,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从下地库到现在,生理感觉上起码过了三四个小时,他只喝了点水,啥都没吃,饿得胃都要开始消化自己了。
“你饿呀,早说嘛。”
Shirly解下背包,在里面摸索了会,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装的面包,就是便利店里卖的那种。
水哥接过面包,粗暴地撕开包装,几口吞完,差点噎到了。
他捶捶胸口:“有水吗?”
“有呀。”shirly好像小叮当一样,又从百宝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水哥不明白了:“你怎么上班还随身带干粮?”
Lolita帮她解释:“不是shirly姐带的啦,是楼上的送货区里,有一辆便利店补货的车子,上面各种吃的。”
小王接着说:“我的车子也停那里的嘛,啥子材料的都有,就是没有厨具,煮不了。”
水哥不由觉得庆幸,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不知道要呆多久才能逃出去。有这两辆车的物资补充,五个人生活一星期总没问题的。
他站起身来,看了眼自己那破破烂烂的mini cooper,突然想到:“我们赶快上去检查下吧,万一那两辆车也跟我这个一样,那可就糟了。”
很久没说话的小陈也附和道:“对,万一车库里还有别人,把食物都抢走了也很糟糕。”
另外的人听他们这么说,也着急了起来,于是纷纷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五个人跑到一楼的送货区停车位,还好,两辆车都在。
小王他们开来给食堂送货的,是一辆2.8吨的小型冷藏车。小王说,他跟司机两个人拿小推车轮流搬货,司机坐货梯上去了,可他再没能再上去。
而给便利店补货的,是一辆普通的金杯面包车。Lolita拉开车门,清点了一下,说车上的东西都在。水哥探头进去一瞧,面包、方便面、各种零食、饮料,应有尽有,五个人起码能撑半个月的量。
水哥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灾难片,在不知道多久才能脱困的情况下,对于有限的物资,是需要管理分配的。但任何的分配都会产生腐败的空间,这些东西应该由谁来管理,其他人服不服,是一个问题。
更重要的,要怎么来探索这个地下车库,找到出去的方式,也需要有效的组织管理。
这两件事请,都需要一个有领导能力的人来统筹。
水哥看了看眼前的人们,小陈跟shirly身份诡异,lolita是个妹子,小王没有脑子。看来,这个得罪人的苦差,只能由自己来承担了。再怎么说,水哥也是个主策划,虽然经常被手下欺负,但是还是有一些管理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