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真实身份?”管修惊异地望着眼前的师父,隐隐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极为陌生。
“嗯,我的真实身份!”潘昌远坐在那张桌子前面伸手示意管修坐下,接着说道,“所有人只知道我是木系潘家的人,潘俊的大伯,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另外一层身份?”管修瞠目结舌地望着以前熟悉现在却陌生的师父说道。
“是啊,潘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脾气火暴才被取消了成为木系君子的资格,实则是因为我的另外一层身份,我拒绝了木系君子!”潘昌远说着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花猫说道。
“那您究竟是什么人?”管修极为好奇地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潘昌远幽幽地说道,“驱虫师家族古已有之,相传最早有驱虫师家族是在伏羲之时,伏羲被称为人首蛇身,那时他便将天下之虫分为五类,金木水火土。为了使天下稳固,他将五虫之秘交给历代君主,得虫者,得天下。然而世事变迁,人心不古,五族驱虫师之中经常会产生一些心存歹念之人,既然得虫者,得天下,为何身为驱虫师家族却只能为人所用,何不自立为王?因此为了防止驱虫师家族之人搅乱天下,一个同样掌握着驱虫秘术的神秘组织应运而生,那个组织便是天惩!”
“天惩?”管修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好奇地望着师父。
“嗯,与驱虫师家族不同的是天惩组织所掌握的驱虫术极为阴毒,他们的驱虫秘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所有破坏驱虫师家族平衡的人铲除殆尽!”潘昌远平静地说道,“天惩的成员也有两部分组成,其中一部分本身就属于五系驱虫师家族,他们在驱虫师家族内部挑起矛盾和纷争,防止驱虫师家族之间关系过于紧密。而另外一些人则是驱虫师杀手,他们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铲除驱虫师家族中的那些始作俑者!”
“那师父您也属于天惩?”管修向来聪明,潘昌远如此一说便明白其话中之意。
“嗯,我在二十岁时便加入了天惩!”潘昌远回忆道,“不久之后我的身份便被父亲察觉到了,因为七十多年前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惨案父亲是始作俑者,因此他对天惩极为忌惮。并以身家性命要挟我退出天惩,从那时候开始父亲便与我形影不离,直到他过世之时还要求我立下重誓不得离开双鸽第一步,否则必定不得好死身首异处。”
“原来是这样!”管修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片刻之后好奇地问道,“可是您后来还是没有离开天惩!”
“当年父亲在的时候我确实和天惩断绝了联系,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天惩再次找到了我!”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情?”管修追问道,他此前对天惩一无所知,现在听到如此神秘的组织自然好奇心起。
“那是二十五年前一个夏天的晚上,天惩的人忽然来到了北平的双鸽第。当时见到他们的时候我极为好奇,因为那时我已经与天惩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天惩的人来到之时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他们担心的事情再次出现了!有人此时正在暗中联络驱虫师的各大家族,并且在暗中寻找着人草师的踪迹,想要得到驱虫师的秘密从而颠覆天下!”潘昌远说着摇了摇头,“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我的弟弟——当时的木系君子潘颖轩!他此前便暗中拉拢远在新疆的火系驱虫师家族,令其寻找传说中藏着驱虫师最终秘密的密室,一方面说服了土系驱虫师的君子,令其制作了可以打开那座密室的天命密钥!而在京城他则凭借自己太医的身份与王族勾结暗中设下圈套,骗取了金系家族的河洛箱!”
“潘颖轩?”管修不确定地说道,“是潘俊小世叔的父亲?”
“对,当时的天惩群龙无首,本来之前天惩的首领一直是水系君子,然而七十多年前湘西水系时家被灭门之后,水系便再也找不到传人。因此他们希望我能成为新的天惩首领,来处理此事!我考量再三,一边是骨肉亲人,一边是天下大义。如果我不成为天惩首领的话恐怕天惩便要开始铲除行动,如果我成为首领的话说不定能拖延一下行动时间,借助这个时机劝说弟弟,还有一线生机。于是我便同意成为天惩的首领!”潘昌远淡淡地说道,“果然天惩组织推迟了铲除行动,我便利用这个时机对弟弟旁敲侧击。潘颖轩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谈过两三次之后他便已经知晓其中的利害。因此他同意放弃了拉拢五系驱虫师的计划,自己则带着妻子远走异乡。五系驱虫师在表面上又渐渐地平衡了下来!”
“那后来…”管修盯着潘昌远的眼睛说道。
“唉!怪只怪我当时太过于相信他的话了,他暗中藏了五年的时间,就是为了避开天惩,五年之后他回到京城时潘俊已经满月了,而且他说潘俊的母亲在潘俊出生的时候死于大出血。他对此前五年所经历的事情讳莫如深,回到北平之后更是极少出门,除了照看北平城虫草堂的日常事务之外便闭门谢客。这样平静地度过七年之后天惩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天惩所带来的消息却让我极为震惊。相传驱虫师除了金木水火土五族之外,尚且还有一种驱虫师,叫作人草师。人草师行踪诡秘且极为神秘,鲜有人知,他几乎精通驱虫师家族各派的驱虫术,而且他种植的人草是天惩组织最阴毒的驱虫术——摄生术的唯一解药。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如何利用驱虫师家族各系的秘宝来揭开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而天惩组织这次带来的消息却是人草师恐怕已经遇害,在人草师隐居的地方发现了两具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想必一具是人草师,而另一具则是人草师的妻子吧!当天惩发现这件事之后便立刻展开了调查,经过了七年时间他们终于发现人草师的死似乎与潘颖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潘昌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难道他远走异乡的五年是在寻找人草师,并且伺机将其杀死?”管修惊骇地说道。
“当时天惩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我却始终无法相信。于是我再次将天惩的铲除行动推迟了。我连夜找到潘颖轩,这一次我开门见山地和他说明来意,希望他能和我实话实说,然而他告诉我这件事根本与他毫无干系,并且答应我从此之后绝不会离开潘家半步。他如此说我便再次相信了他。接下来的几年他果然信守承诺,天惩再次平息了下来。然而七年之后的一次偶然机会却让我对他所剩无几的信任荡然无存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管修追问道。
“在七年之后的一天夜里天惩再次找到我,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其中几个人已经虚弱不堪,面色苍白,我立刻给几个人号了脉。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奇特的脉象,似沉脉般平和,又似虚脉般无力。我木系潘家自幼便研习岐黄之术,更兼木系驱虫之术中本也有治病救人之法,因此几乎所有的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可是对于那些人却束手无策。一时之间我焦急万分,正在此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摄生术。天惩多年之前掌握着一种最为阴毒的驱虫之术便是摄生术,中者除了人草之外再无其他解药。我立刻翻出典籍,终于发现他们的症状竟然和摄生术一般无二。据说天惩虽然掌握着摄生术,然而多年之前却出现了两个叛徒,企图利用摄生术为祸,最后在天水城中引起一场极为罕见的瘟疫。从那之后摄生术便被天惩之人严密封锁了起来,以至于流传到后世早已不知所终。当时那场瘟疫,时任木系君子的潘守仁曾经参与过,而且在临行之时带走了几枚虫卵。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会摄生术的话恐怕也只有木系潘家了!”潘昌远说着哀叹道,“那几个人在摄生术的折磨中痛苦地死去,而与此同时我也下达了对潘颖轩的铲除令!”
“不过事有凑巧,在那道命令下达不久之后潘颖轩却突然死在了土系君子冯万春的手中!”潘昌远淡淡地说道,“潘颖轩死后这一切终于再次归于平静,这平静一直持续到两年前,两年前爱新觉罗·庚年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我的身份,忽然来到了双鸽第!他告诉我一件让我更为惊异的事情,那就是日本人一直觊觎我们的驱虫之术,他怀疑在驱虫师家族之中有内奸,至于这个内奸是谁,以及他的目的却不得而知!”潘昌远淡淡地回忆道。
“起初对于庚年所言我并不在意,因为五系驱虫师家族各自当家,有些家族门徒众多,其间出现一两个败类也是在所难免。然而庚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我会有此反应,于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死者的尸体竟然数月不腐。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我便惊出声来,那照片上的人显然是中了摄生术,于是立刻向其追问那张照片的来历以及拍摄时间。庚年说那张照片中的场景是他偶然在北京城南的一处破旧的瓦窑中发现的。那个原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如同噩梦般的摄生术再次重现,让我彻夜未眠,潘颖轩死后,这摄生术便也随之销声匿迹了,可是现在摄生术再次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第二天我便找到了庚年,我们暗中制订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一方面将那些感染了摄生术的尸体用火焚烧掉,而另一方面则静观其变,当时我们的信息太少,根本弄不清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如果他们想要达到目的的话必定会加紧行动,而行动越多所露出的马脚必定会越多!”潘昌远说到这里感觉口干舌燥,管修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水。潘昌远微微笑了笑,接过茶碗喝光之后接着说道:“这一等就是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内庚年和天惩的人经常会发现一些死于摄生术的尸体,然而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令我和庚年都十分不解。而两年之后忽然有一天欧阳雷火的到来却令这一切变得豁然开朗了,他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开始行动了,现在正是整个计划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管修听完潘昌远所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种种的谜团一点点地被解开了,忽然他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师父,今天我又从一个日本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接着管修将武田对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了潘昌远,在管修诉说的大半个时辰里,潘昌远始终面无表情。当他说完之后潘昌远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潘昌远才伏在管修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第十二章 攻心计,面和人心离

离开关帝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管修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这间密室已经空空如也了,师父已经不知所踪,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之后也离开了关帝庙。刚刚走出关帝庙只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连忙以手遮住眼睛,秋日的阳光就是这样照在身上让人身体有种暖暖的感觉,而管修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享受这丝和煦的暖意,正如师父所说,现在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但凡有一步走错,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管修离开关帝庙半里路左右便远远见到了一辆黄包车,他坐上回到了住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管修终于来到了住所前面,只见此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管修家的巷口,见到管修之后那辆车拼命地按着喇叭。
管修迟疑了一下向那辆黑色的轿车走去。轿车的窗子缓缓落下来,武田正坐在轿车的后座上,穿着一身极为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油光可鉴,嘴里叼着一根烟,见到管修亲密地笑了笑,那笑容让管修有种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管修诧异地望着武田说道。
“嘿嘿,管修君,你的住处可真是难找啊!”武田说道。
武田咧着嘴笑了笑,同时推开车门向一旁坐了坐示意管修上车。管修不知武田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好拒绝,无奈地坐进车里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哈哈,开车!”武田不由分说地命令道,然后扭过头对管修说道,“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而武田讳莫如深地笑着抽着烟。
黑色轿车在北平城中兜兜绕绕穿大街过小巷,最后来到了一家日本人的剑道馆,车子停下之后武田示意管修下车,管修终于理解了武田所说“放松放松”的含义了。在日本求学之时管修、庚年、武田三人便经常切磋剑道,而庚年不论是在身体素质抑或是反应速度上都远胜于二人,武田和管修两人却是平分秋色。
武田下了车,门口的两个穿着道服的日本人连忙迎了出来,对武田深深地鞠了一躬,武田微微笑了笑,对管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管修礼貌地弓身回礼,二人一同进入了剑道馆。这间剑道馆坐落在北平城西,内中清一色是日本人。武田引着管修二人换上衣服,各执一把竹剑来到一处清静的道场,二人相对而立,双手紧握着竹剑。
礼毕之后,二人开始相互攻击。日本剑道起源于中国隋朝时期的刀法,经过日本人数百年的研究,在日本江户时期逐渐成形。剑道在日本的门派众多,而最为有名的便是北辰一刀流,其下各色流派不胜枚举,然而不管是何种流派都是以古刀法之中的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雉、右雉、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九种斩击为基础。
二人刚一开局武田便来势汹汹,挥舞手中的竹剑向管修的喉部直斩而来,这一招“先发制人”倘若可以夺得先机,那么胜负便已见分晓,然而管修早已料到武田会有此一招,手腕微转,以竹剑隔开一击。武田一计不成换斩为戳,竹剑直奔管修胸口,管修以逸待劳,身体略微闪开,同时竹剑向武田手腕斩去。武田心道不好,手中的竹剑未至却已换招。躲开了管修一击,随即隔开管修的竹剑,身体向前猛冲过来,而手中的竹剑顺势斩向管修的喉咙。武田怒吼一声,只见手中的竹剑在距离管修喉咙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然而管修的竹剑也恰恰在此时顶在了武田的胸口。二人愣了片刻相视而笑,接着二人又比了几局,互有输赢。大概到傍晚时分二人已经是大汗淋漓,在剑道馆的后面设有温泉,武田和管修二人进入温泉,靠在池壁上喝着清酒享受着温泉。此时管修才娓娓说道:“武田君,你找我来恐怕不止是练练剑这么简单吧?”
武田举着清酒的手一下僵在半空,然后释怀一笑道:“管修君就是管修君,上学的时候我和庚年君便觉得你是最聪明的,到现在依旧如此!”
“呵呵,这也是被逼的,在特高课待的这几年几乎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稍有不慎说不定第二天就已经脑袋搬家了!聪明一点活得就能长久一点!”管修说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扭过头看着武田道,“你说是不是?”
“哈哈,管修君也不必这么悲观。”武田说着也将杯中酒喝光接着说道,“我今天请你来除了练剑泡温泉之外还要请你看一场好戏!”
“好戏?”管修笑了笑说道,“难不成去看歌伎表演?”
“比那个要刺激得多!”武田狡黠一笑,拿起酒壶为管修斟上一杯酒说道,“前日我曾和你说起要你帮我对付松井那只老狐狸!”
“嗯,当时你并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啊!”管修喝着酒说道。
“恐怕机会来了!”武田笑眯眯胸有成竹地说道。
两人在温泉里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在管修恍然入梦的时候,武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应该是看戏的时候了!”
管修清醒过来穿好衣服,随着武田钻进了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驶离了剑道馆。此时已经是夜间十点多钟,管修坐在武田身边见武田始终沉默不语,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然而自己却不知他究竟是打的什么鬼主意。经过这两次接触,管修已经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多年之前和自己相交的那个单纯的武田了,现在的他满心城府,一肚子鬼蜮伎俩。
外面月朗星稀,车子离开剑道馆之后便直奔八大胡同的方向而来。这里虽为烟花之地,但管修知道武田绝不会深夜带着自己到这里来寻花问柳,果然车子绕过八大胡同在前面的巷口徘徊了一圈然后缓缓倒入一个小巷,巷口正对着的大街灯红酒绿,虽然已是深夜却依旧人声鼎沸。武田掏出烟递给管修一根,然后悠然地点上说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管修叼着烟向前面望去,只见灯火通明处竟然是一处赌场。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说道:“这里能有什么好戏可看?”
“嘿嘿,管修君莫急!”武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眯眯地拍了拍管修的手说道,“用你们中国的一句古话叫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管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观察着眼前的那家赌场。虽然已经到了这般时候,赌场里此刻依旧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正所谓久赌无胜家,赌徒们都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来试试手气,赢了贪图更大的,而输了却还想再翻回本钱。就这样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最后卖房卖地,赔儿赔女。
想到这里管修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在这时,管修忽然见到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赌场门口。所有的车门几乎同时开启,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身穿剑道服装的日本人,他们下了车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赌场。瞬间赌场内一片骚乱,很多胆小怕事的赌徒唯恐引火烧身匆忙从赌场内奔出。一时之间赌场内一片哗然,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几个日本人抬着一个黑色布袋从里边匆忙奔出,回到车里。待所有人都上车之后,那三辆车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赌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在一刻钟之内,武田轻轻地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笑。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便装的日本人从赌场内奔出,在门口左顾右盼了片刻,直到看见这辆黑色轿车这才一路小跑向这方向而来。
那个日本人站在车前,武田轻轻摇下车窗。那个日本人对武田行礼之后说道:“长官,任务完成!”
武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发动之后又按照原路折回到了刚刚二人离开的剑道馆。这一路上武田始终面带得意,微笑沉默不语,而管修已经猜出了大概。武田这所谓的好戏便是让自己与他一同观看刚刚那些日本人抓人的情节,而他们用那个黑袋子带走的究竟是谁呢?
管修心中思忖着这个问题,当他们来到剑道馆的时候那三辆车已经提前到了。武田下了车依旧有几个日本人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在武田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武田听完微笑着摆了摆手道:“管修君想不想知道刚刚他们从赌场带走的人是谁?”
管修微微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不愿让武田看出自己心中的迫切。而武田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走,跟我去见见他。”
说罢武田带着管修进入了剑道馆,在一个日本人的指引之下,武田和管修二人穿过剑道馆之中的回廊楼阁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日本人。武田在门口停住低声对管修说道:“管修君,这个人你一定认识!”
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着管修什么,管修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武田见管修一脸严肃不禁轻松地笑着说:“管修君不用想了,见到就一目了然了!”说着两旁的人已经将房门推开,管修一踏入房间,便见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被双手反绑在床上,口中塞着一块黑布,圆瞪着眼睛支支吾吾,脸被憋得通红。
“金顺?”管修见到那人不禁惊讶地说道,“他…”
“嗯,就是他!”武田笑眯眯地走到金顺旁边将他口中的黑布拽出。瞬间空气冲进金顺的喉咙中,他低着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起头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抓到这来?”但他看见管修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武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丑陋的侏儒说道:“你叫金顺是吗?”
金顺刚刚已经领教了对方的实力,知道倘若自己不配合的话便必死无疑。他连忙变怒为喜谄媚道:“是,是,我就是金顺!”
“嗯,这就好!”武田脱掉手套放在桌子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悠然地说道,“金顺,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嘿嘿,您说,您说,只要是我金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管修,脸上的表情复杂,既不解,又惊讶。
“嗯,今天早晨方儒德带你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武田收起刚刚悠闲自得的表情问道。
“这…”金顺有些犹豫地低下头,他深知早晨那段对话非同小可,一旦泄露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武田瞥了一眼犹豫不决的金顺,微微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早已在门外守着的日本人推开门,他手中托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红绸内鼓鼓囊囊的。那个日本人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武田轻轻解开红绸,里面是数根黄灿灿的金条,说道:“只要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金顺见到眼前的金条眼睛放光,轻轻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对于一个嗜赌如命的人来说,金子和性命可以完全画上等号。他焦躁地搓了搓手,始终拿不定主意。武田见此情形忽然从旁边日本人的腰间抽出一把左轮手枪指着金顺的胸口,金顺连忙双手护在胸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你就放过我吧!”
武田却笑着将枪收了回来放在手中掂了掂,说道:“金顺,我知道你好赌。那我们就来赌一把!”说着武田熟练地将左轮手枪上的六颗子弹“哗啦”一声全部卸了下来,他从中挑了一颗塞进去,轻轻拨动转轮,转轮“唰唰唰”地旋转了几周,他这才停下将手枪放在托盘里的黄金旁说道:“我们赌命!”
金顺一谈到赌,眼睛里立刻放光,问道:“怎么个赌法?”
“我们轮流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如果最后我死了的话那么这些黄金你带走,这里的任何人也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输了,那就把命留在这!”武田轻声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想赌的话,那么就告诉我今早发生的一切!你依旧可以带着这些黄金离开!”
金顺听完武田的规则赌性大起,点了点头大声道:“我和你赌!”
说完武田右手拿起托盘中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管修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为武田捏了一把冷汗。武田却旁若无事般地将那枪丢在桌子对面说道:“轮到你了!”
金顺这时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面,轻轻抓起那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犹豫了一下嘴角一咧扣动了扳机,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枪没有响!他侥幸地长出一口气,冷汗已经顺着脊背流淌了下来,小心地将枪推到武田面前。武田拿起枪,依旧没有犹豫就按下了扳机,枪没有响。他将枪丢到金顺面前说道:“继续吧!”
金顺的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把枪,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黄灿灿的金条,喉头微微颤抖了两下,闭着眼睛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又是“咔嚓”一声,枪没有响。而金顺却已经吓得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像是扔掉烫手的山芋一样将那把枪双手放在桌子上,剧烈地喘息着。现在是致命的时刻了,六次机会已经用掉了四次,只剩下最后两次了。而在这两次里有一个人要倒下,不是金顺就是武田。
武田此时似乎也有些紧张,站起身拿起那把枪顿了顿说道:“金顺,我们就要在这两枪之中了结了,如果这一枪我没有死的话,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金顺的脑子有些蒙。虽然他嗜赌成性,赌场内也不乏赌得急了砍手断脚的,然而眼前的赌命却极为少见。他抬起头看了看武田手中的枪,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金子犹豫了。而武田此时早已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微弓轻轻按下扳机。一时间管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咔嚓”一声,撞针撞空了!管修这才长出一口气,而金顺也瞬间瘫坐在地上,枪里那最后一颗子弹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忽然连滚带爬地来到武田脚下说道:“我…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