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巴乌了?”潘俊自从知道这孩子是姐姐潘媛媛的亲生儿子,心中对他便更多了一分怜爱。
“嗯!”金龙拄着小下巴说道,“潘俊哥哥,你说是不是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鬼啊?”
“啊?”潘俊不知金龙在想什么。
“爷爷活着的时候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的话,巴乌会陪着我。如果巴乌也死了的话,他们就都会变成鬼魂陪着我的!”金龙说到这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渴望地望着潘俊,在他幼小的心里潘俊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他相信潘俊所说的话。
“嗯,会的!”潘俊摸了摸金龙的头,“你爷爷和巴乌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金龙听了潘俊的话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望着天空中的那朵云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那朵云一定就是巴乌。巴乌不是一条狗,燕鹰哥哥给我的狗都取代不了!”
“燕鹰?”潘俊一诧,“他说要送你一条狗?”
“嗯!”金龙点点头,“燕鹰哥哥答应送我一条比巴乌还要好的藏獒,但是巴乌只有一个,而且它会一直陪着我的!”
金龙后面的话潘俊一点儿也没有听到,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工夫潘俊躬下身子对金龙说:“金龙,把你们在树林中见到燕鹰哥哥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金龙将目光收回转向潘俊。
兰州城始建于公元前86年,因筑城之时挖出金子,故称“金城”。此后隋炀帝废郡置州,于此处设立兰州总管府,“兰州”之称始见于史册。后虽州、郡数次易名,但兰州的建制沿革基本固定下来,相沿至今。夜幕下的兰州城脱掉白天西北城市特有的雄浑,露出了一丝旖旎多姿。潘俊站在虫草堂的第三进院落之中悠然地踱着步子,此刻也已深沉,傍晚的时候薛贵派人来转告潘俊依旧没有燕云的下落,因此冯万春再次不安地与刘衎到街上询问燕云的下落,而潘俊自从他们离开之后便一直在院子中静静地等待着,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那么今晚应该会有消息了。
正在这时一个伙计忽然从外面奔了进来,那伙计跑到潘俊面前说道:“少东…东家,这有一封信要交给您!”
潘俊嘴角轻轻敛起接过那封信说道:“送信的人呢?”
“是个乞丐,把信放在门口说交给潘爷之后就跑了!”伙计简短地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潘俊摆了摆手,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屋子打开那封信,信上只有一行字:官园正街,缘石斋。
“缘石斋”三个烫金大字挂在门上,一扇红色的大门立在燕云面前,她随着那蒙古死亡之虫的震动追赶到此处站在门口却犹豫了,这“缘石斋”是爷爷欧阳雷火多年之前在兰州城中的秘宅,即便是火系欧阳家的人知道的也不过数人而已,他们在从新疆前往北平的时候曾经在兰州城的此处歇脚,只是已经荒废多年,早已无人居住了。
但这蒙古死亡之虫确实是向此处而来,燕云站在门口不知是否该进去,正在此时东面忽然鞭炮齐鸣,她看着那个方向宛若是薛家宅门,是不是潘哥哥已经将薛家小姐治好了?她这样想着,忽然在“吱呀”一声之后那院门缓缓打开了。
一股冷风从门里吹出来,燕云顿了顿,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里迈开步子向院子中走去。
这缘石斋只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坐落于兰州城中最错综复杂的官园正街,不熟悉的人进入这个民巷区便像是进入了一座迷宫一般。而这两进院落恰好位于官园正街的中心位置,从正门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影壁墙。
燕云绕过影壁墙,谨慎地沿着砖石小路向一进院落中的屋子走去,刚要进入房间忽然发现那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竟然亮起了烛光。她立刻怔在了原地,屋内蜡烛将三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一个坐在桌子前面的老者,一个女孩拄着下巴坐在桌子前面,而在老者桌子的对面则是一个男孩的影子。
这窗户上的影子瞬间让燕云恍然如梦,这是他们在从新疆去北平之时歇脚于此的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到这里燕云掏出腰间的匕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飞起一脚将门踢开,旋即拿着匕首向屋子内环顾一圈,只见那蜡烛摆在桌子上,屋子里空荡荡的,刚刚在窗户上所见到的影子竟然是屋子之中三个被扎得惟妙惟肖的白纸人。
燕云收起手中的匕首,走到那桌子前面,只见在那张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你来了!
瞬间燕云觉得眼前一黑,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而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瞬间顺着脚下的口子滑了进去,随着下滑眼前越来越亮,接着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她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是一个地下密室,不远处有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在笼子前面的桌子上点着一根蜡,蜡烛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燕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人。
“你…”燕云伸出手无力地指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晃了两下便倒在了地上。
燕云觉得眼前很亮,很刺眼,她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床头上趴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潘俊。
“潘哥哥!”燕云小声地说道。
潘俊警觉地从床上爬起来见到燕云清醒过来不禁惊喜地说道:“燕云,你终于醒了!”
“潘哥哥,我在哪里?”燕云撑着身子靠在后面的枕头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屋子。
“虫草堂啊!”潘俊说着正欲站起身给燕云倒水,谁知燕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放光,身上立刻来了力气,挣扎着便向床下走,双腿刚一着地,立刻觉得膝盖酸痛无力,身子向前倒去,潘俊手疾眼快,一把扶住燕云道,“燕云,你怎么了?”
燕云咬着嘴唇热泪盈眶却始终不肯说话,潘俊抱住燕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是要回缘石斋吗?”
燕云听了潘俊的话忽然停止了挣扎,用一种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潘俊。只见潘俊皱了皱眉头说道:“昨天晚上我刚到官园正街的时候便听到深巷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里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我便向那火光的方向奔去,谁知到了才知道起火爆炸的地方正是缘石斋,我在巷口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
“那…缘石斋呢?”燕云紧紧抓着潘俊的肩膀说道。
“毁了,什么也没有了!”说话的是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冯万春,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像是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而跟在他身后的刘衎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什么?冯师傅,你说缘石斋没了?”燕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我和刘衎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守在那里,缘石斋被炸得七零八落,还燃起了大火。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冯万春说话间段二娥已经给他和刘衎端来了水。
“真的没了!真的没了!”燕云失落地瘫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泪水缓缓从燕云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几乎一整天燕云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子前面望着窗口发呆,谁也不知道燕云失踪这一天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潘俊在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身上遍体鳞伤,伤口很像是被某种动物咬伤的,简直就像是被人关进了一个装着野兽的笼子里一般。但让潘俊始终想不明白也在于此,如果是火系另外一支的人想要将燕云杀死报仇,将其锁在装着野兽的笼子内想将她折磨致死,这倒是可以理解。可出乎意料的是为什么在那个宅子被毁掉之后燕云却被放了出来,难道是有人救了她?
潘俊坐在燕云身后的床上,手中一面摆弄着薛贵送给自己的那个传家之宝,一面思忖着。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任他如何聪明也想不透。恐怕这一切只能等燕云情绪稳定之后才能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了!
是夜,月色朦胧,清风徐徐,傍晚的时候冯万春拗不过金龙带着他和段二娥去逛这兰州城。而潘俊则始终在房间中陪着燕云,整整一天燕云一直痴痴地望着窗外。
“潘哥哥!”不知过了多久燕云忽然小声说道,潘俊连忙抬起头,见燕云扭过头正望着自己。
“燕云,感觉好点儿了吗?”潘俊柔声道。
“嗯,我有些饿了!”燕云的话让潘俊心里有些惊喜,连忙吩咐刘衎做了几个菜端了上来。然后搀着燕云走到饭桌前坐下。
“刘衎,有酒吗?”燕云问道。
“酒?”刘衎疑惑地看了一眼潘俊,见潘俊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有,你等等!”
片刻工夫刘衎手中提来一坛子上好的郎酒放在桌子上道:“欧阳姑娘,这酒怎么样?”
燕云轻轻敛起嘴角笑了笑:“谢谢刘衎叔!”
“好,那你们先吃,我去前面打点一下生意!”说罢刘衎识趣地退了出去。只见燕云将那坛子酒打开,双手抱住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潘俊连忙站起身来,将燕云手中的坛子夺过来,只见此刻燕云泪眼蒙眬,不停地抽搐着。
潘俊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说道:“燕云,你怎么了?你失踪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燕云抱住潘俊,整个人都瘫在潘俊怀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说道:“潘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潘俊耳朵一红,抬起手顿了片刻,然后轻轻抚摸着燕云的肩膀说道:“燕云,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潘哥哥,我们真的不应该来北平,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爷爷不会死,燕鹰也不会离开我。”潘俊知道燕云自小便和弟弟燕鹰跟着欧阳雷火相依为命,而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欧阳雷火惨遭不幸,而自己的亲弟弟燕鹰也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对于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来说所要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燕云哭了片刻终于静了下来,从潘俊的怀里爬起来说道:“潘哥哥,你还记得乔荣吗?”
乔荣,潘俊听燕云说到这个名字心里猛然一颤,潘俊微微点了点头:“是你们在那个镇子中救下的那个走垛子的人!”
谁知燕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潘哥哥,乔荣根本不是走垛子的!”
缘石斋巨大的爆炸声在兰州城中响彻的时候,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聚集到了缘石斋附近。此时缘石斋那两进两出的院落早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各色看客交头接耳,相互询问着这缘石斋的主人,等待着有人会忽然从这熊熊火海中奔出,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火着了几个时辰,却不见有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而任何人也没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将一个女子从巷口背走,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那老者躲在人群之中咬着牙,握着拳头的手青筋迸出,咯咯作响,惋惜地望着被烧毁的缘石斋。
片刻之后,这老者转身离开了人群,向茫茫夜色深处走去。在兰州城北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中,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烛火前,手中拿着一根竹签轻轻挑弄着那烛火,嘴角露出浅浅的淤痕。
忽然那扇反锁着的门被打开了,女子依旧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那老者站在门口向身后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门反锁起来。
“怎么?缘石斋没了?”女子冷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
那老者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握紧拳头正要发作,最终还是将拳头松开了:“金素梅,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出手了!”
“哈哈!”女子爽朗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这十几年你也学会了隐忍!”说着皱了皱眉头,作出故作歉意的表情:“不,应该说你已经隐忍了很多年了对吗?”
“你…”老者显然被金素梅的伶牙俐齿说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愤愤地说道:“你这个祸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欧阳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
“哈哈!”金素梅谐谑地笑道:“是吗?那也应该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吧!”
“我真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狠下心将你一刀杀掉,也许那样的话烟雷也就不会…”欧阳雷火说到这里紧紧地握住拳头砸在桌面上,恨不得立时便将金素梅撕成碎片。
“或许只有烟雷才是最可怜的!”提到这个名字,金素梅的心头微微一颤,她望着眼前摇曳的烛火,红烛微动,红烛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皮肤微黑,一双褐色的眼睛,脸上轮廓分明,金素梅第一眼看见他便被他深深迷住了。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他是她的丈夫欧阳烟雷。新疆火系驱虫师的下一任君子,他微笑着挽起金素梅的纤纤玉手,金素梅有些含羞,脸上的胭脂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红晕。金素梅从小便生活在北平城中,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愿意远赴新疆,这一路上的风沙并未让这个痴情女子有任何退缩。
在北平的金家,金素梅平日见得最多的便是如金顺、金银一般矮丑的侏儒,而欧阳烟雷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她知道自己要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曾数日兴奋得无法安眠,正如她所期盼的那样,二人在新疆火焰山的欧阳大宅结婚之后生活一直很幸福。
平日里欧阳烟雷去训练皮猴之时,金素梅便会在家中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偶尔,欧阳烟雷也会带着金素梅一起去训练皮猴,每每看到那些长相凶恶的怪物的时候,金素梅总是担心自己的丈夫会稍有闪失被那些怪物所伤。
所幸她的担忧是过虑的,欧阳烟雷虽然生在欧阳家,继承了父亲欧阳雷火的家传绝学,却并未延续他那“火雷子”一般的暴脾气,因而他操纵的皮猴显然比欧阳雷火更胜一筹。
他们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迎来了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欧阳燕云。燕云的出生无疑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欧阳烟雷每天便像是生活在蜜罐一样,那张嘴总是乐得合不上。他常常对金素梅说:“素梅,你真是上天赐给我最重的宝贝,现在有了燕云,哪怕便是让我现在即刻死去我也毫无怨言!”
金素梅每每听到此处便会轻轻地捶打欧阳烟雷的肩膀怪他胡说。
可是他们却并未察觉到在这平静而美满的生活中暗藏着一个足以将这一切打破的危机,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一切,那个原本美满的家庭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眼前的烛火忽然晃动了两下,将金素梅从那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那蜡烛的对面只是一面黑糊糊的墙,金素梅在这十数年每天都在逃避着的这段记忆此刻竟然如此汹涌地向自己扑面而来,她的眼睛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其实…”欧阳雷火皱了皱眉头,紧握的拳头也缓缓地松开了,“其实烟雷没有死!”
“什么?”金素梅诧异地望着欧阳雷火,那双原本冰封的眼睛此刻多了几分期许,她渴望从欧阳雷火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只见欧阳雷火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确实还活着!”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了“哗啦”一声,欧阳雷火警觉地抽出腰间的匕首,随即推开房门,刚一出门就见一只黑猫“喵”的一声从窗子直蹿上一旁的院墙,欧阳雷火这才放下心,收起手中的刀,向后退了两步,关上门回到屋子中。
“你刚刚说烟雷还活着是真的吗?”金素梅此刻心如乱麻,她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心早已经被风化了,至少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什么?”潘俊惊讶地抓着燕云的肩膀说道,“燕云你说那乔荣是你父亲?”
燕云微微颔首:“是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乔荣竟然是我的父亲!”
“燕云,你接着说吧!”潘俊正色道。
燕云点了点头,望着潘俊的眼睛,潘俊乌黑的眸子中映着一盏烛火,那盏烛火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燕云觉得身上的每个关节都酸痛无比,她迷迷糊糊地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周围黑糊糊的,恍惚之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警觉地从床上爬起来。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燕云身后的黑暗处传来,燕云的身体猛然一颤,如此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燕云禁不住将头扭向一旁。
只见从一旁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竟然是乔荣,但是燕云明明记得乔荣说话的声音似乎要比现在粗犷得多。她上下打量着乔荣,只见乔荣微微笑了笑端着一个碗走到燕云前面,将碗递给燕云说道:“燕云,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燕云警觉地将乔荣手中的碗推开,目光如炬地盯着乔荣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乔荣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到桌子前面将碗放在桌子上,跷起二郎腿说道:“驱虫者讲究身、意、气三者合一,缺一不可。虫动,人动;虫静,人静。得以人虫合一。”
乔荣的几句话正是燕云年幼之时父亲对她所说,不管那声音还是那神态都与父亲一般无二,可眼前之人的容貌却与父亲迥然。乔荣似乎是看出了燕云的疑惑,微微笑了笑,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将那张人皮面具摘掉之后,一张熟悉而略显沧桑的脸出现在了燕云的面前。
燕云望着眼前的人,泪水一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燕云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父亲了,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此处。
“父亲…”燕云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跪倒在欧阳烟雷的膝前说道,“这么多年我和弟弟都以为你已经…”
“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吗?”欧阳烟雷轻轻抚摸着燕云的头发说道,“孩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燕云紧紧地抱着欧阳烟雷止住了哭泣,轻轻抹了抹眼泪道:“父亲,爷爷在北京…”
刚说到这里欧阳烟雷轻轻摆了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弟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提到燕鹰燕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歉意,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父亲,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欧阳烟雷微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孩子,你跟我来,我让你见一样东西!”
“啊?”燕云疑惑地望着欧阳烟雷,只见他带着燕云走到眼前的那个盖着黑布的大笼子前面说道,“燕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燕云柳眉微皱打量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欧阳烟雷笑着轻轻一拉笼子一旁的绳子,瞬间那块黑布从笼子上脱落了下来,接着一只巨大的蒙古死亡之虫竟然出现在了燕云面前,眼前这条巨虫较之之前看到的要大出好多,它一见到光立时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吼,然后向前猛冲了过来,幸好被那笼子挡住。
燕云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担心地望着欧阳烟雷。忽然燕云听到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口哨声,那声音正是欧阳烟雷发出来的。那巨虫的大脑袋轻轻地抖了抖,蠕动着身子向后退去,一直退到笼子的最后面。这时欧阳烟雷才将那笼子轻轻打开,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只见他走到那巨虫面前,伸出手在巨虫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那巨虫一反之前的狂暴之气变得温顺无比,这一切让燕云看得心惊肉跳。片刻之后欧阳烟雷才从笼子里走出来,又将那块黑布盖在笼子上,扭过头见燕云目光始终疑惑地盯着自己。
“父亲,难道那个驱使蒙古死亡之虫的人就是你吗?”燕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欧阳烟雷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便是用它将你引到咱们欧阳家的旧宅的!”
此时燕云便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半点儿头脑,直到现在她依旧清晰地记得火系另外一支与欧阳家的那次殊死之战,可是为什么父亲竟然也成了那一支的驱虫师?
欧阳烟雷似乎看透了燕云心中所想,将她叫到一旁说道:“在你母亲离开家之后不久欧阳家便遭遇了火系另外一支驱虫师的进攻,我想那时候你应该有所记忆才是!”
“嗯!”燕云点了点头道,“当时爷爷让我带着弟弟躲在密室中,虽然如此还是能听到外面杀声震天,厮杀声和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才停歇。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是啊!”欧阳烟雷长出一口气说道,“当时的情形非常混乱,那时候不知你爷爷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知道那些驱虫师会进攻欧阳老宅,所以提前便有了准备。但是我们还是过于低估他们的实力了,平日里已经堪称凶猛的皮猴那时竟然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带着几个门下的弟子一直冲在前面,杀得红眼完全不知道和自己同去的弟子已经全军覆没了。最后我带着三只皮猴一直追赶着一只受了伤的蒙古死虫到了沙漠深处,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已经中计了!”
“刚到沙漠深处便被数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蒙古死虫包围了,三只皮猴顷刻之间便死在了我的面前。我知道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自从你母亲离开之后我一直有求死之心。想着便手中握着长刀没命地向前冲,谁知还未近身便被蒙古死虫释放出来的电击晕了。”欧阳烟雷一面回忆着一面幽幽地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燕云一双眸子水汪汪地盯着父亲。
“后来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年迈的老者,他一直戴着黑色的面纱、黑色的帽子。当我苏醒之后他冲着我微微笑了笑,他很快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火系另外一支的驱虫师,名叫乔荣。我本以为他会杀了我,谁知他却冷笑了几声告诉我他的目的并不是杀我,而是让我继承蒙古死亡之虫的驱虫之术!”
“当时我很犹豫,因为很早之前便已经听闻这火系另外一支的驱虫之术甚是邪恶,不但是火系一族便是其他驱虫师也对此嗤之以鼻。然而当我说出犹豫的原因之后,乔荣淡淡地笑,了笑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也是这个秘密最终让我决定继承蒙古死虫的驱虫之术!”欧阳烟雷说到这里狠狠地咬着嘴唇说道。
“秘密?”对于父亲这么多年离奇的经历燕云只觉得惊讶异常,“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是驱虫师家族酝酿了几代人的阴谋!”欧阳烟雷瞥了燕云一眼顿了顿说道,“而和你在一起的木系君子潘俊是这阴谋中最为关键的环节!”
“啊?”燕云一听这阴谋涉及潘俊,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担心,“父亲、究竟是什么阴谋?”
“孩子,你不要多问,这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我想如果不错的话这件事恐怕关系着天下人的存亡。”欧阳烟雷凝视着眼前的烛火说道。
“那应该赶快告诉潘哥哥让他早做准备啊!”燕云焦急地说道。
“傻丫头,这一路上我早看出你喜欢潘俊。”欧阳烟雷微笑着说道,“你的眼光没错,潘俊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将你引到此处告诉你,潘俊的身上有太多的阴谋,他一步走错必将会粉身碎骨啊!”
“既然是个阴谋,那我就想办法让潘哥哥远离这场阴谋!”燕云迫不及待地说道。
“呵呵,不可能的。如果一开始就发觉的话恐怕还可能抽身出来置身事外,可现在你的潘哥哥已经陷入太深,便是想要抽身出去也不可能了!”欧阳烟雷无奈地说道。
“那你答应了乔荣之后的这些年呢?”燕云好奇地追问道。
“嗯,那个秘密改变了我对火系旁支驱虫师的看法,然而随着我和乔荣的接触越来越深,我渐渐发现他与之前我们所听闻的火系旁支驱虫师完全不同,而这蒙古死虫也并不像传言的那般凶残,甚至较之皮猴更容易控制。”欧阳烟雷说到这里燕云不禁扭过头再次看了看那盖着黑布的笼子,即便父亲如此说燕云始终觉得那蒙古死虫更凶悍一些。
“这之后我渐渐发现了很多事情,那乔荣之所以一直戴着黑帽子,脸上遮着一块黑布是因为他的脸早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每每我问及此事的时候,乔荣只是微微摇头,他告诉我这些事情即便是他告诉我恐怕我也不会相信,只能让我自己去弄清楚。在和乔荣一起生活了两年之后他便过世了,在他弥留之际告诉我之所以攻击欧阳家并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能另寻一个继承人。而我是他唯一的人选!”欧阳烟雷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忧伤,沉默良久长出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