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潘俊已经躬下身子在黑暗中摸索了几根木棒抱在了怀里,欧阳燕云也捡起了几根然后道:“潘哥哥,勾崖那里比这里暖和得多,恐怕用不上这些木棒!”
潘俊微微笑了笑道:“我自有妙用。”说完两个人各自抱着数根木棒快速地返回到了勾崖前面。
当段二娥看到潘俊带回来那些木棒的时候,脸上也显出了喜悦的神情。
“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些奇形怪状经过特别方法制造出来的木棒的真实作用了!”潘俊一面说一面拿起一根木棒说道,“你们看这木棒一头粗一头稍细,细的这端的大小是不是与那崖壁上的小洞的大小相契合啊?”
经他这么一说,欧阳燕云拿起一根用以取暖的木棒仔细看了看,再看看一旁的那个洞口,果不其然,那洞口的大小与这木棒正好相当。
“哈哈,看来有这些木棒我们就能离开勾崖了!”欧阳燕云欢喜地说道,她也明白过来刚刚潘俊之所以夸自己聪明是因为自己提醒了他这些木棒。
潘俊拿着那根木棒走到那个小洞旁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木棒轻轻地插入小洞之中,然后用力向内中按了按,一根木棒便这样被按在了勾崖之上。
“果然可以。”潘俊笑道,然后接过欧阳燕云递过来的第二根木棒插在临近的第二个洞中,插完第二根木棒,潘俊依次将手中的木棒轻轻插入到记下来的几个小洞之中。
可是到第五根木棒的时候潘俊忽然发现在临近的位置上出现了三个带洞的亮点儿,他有些犹豫,难道自己刚刚的猜测是错误的吗?怎么现在会才出现三个小洞呢?
站在下面的段二娥见潘俊迟迟不插入下一根木棒,有些好奇地问道:“潘俊哥哥,怎么了?”
“这里的三个闪光点的下面都出现了小洞,一时间我也琢磨不清应该将木棒插进哪个洞口。”潘俊犹豫地说道。
“只要能过去就可以了,潘哥哥,别想太多了。”欧阳燕云说道。
潘俊心里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将木棒插入到其中一个洞口,瞬间觉得这崖壁似乎颤动了起来,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似乎是从隧道的方向传来的,潘俊身体紧紧地贴住崖壁,双手牢牢地抓住前面的那根木棒。
震动持续了一会儿,大约一刻工夫之后,那剧烈的震颤就结束了。可耳边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那声音是从这悬崖下面传来的。
“潘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欧阳燕云遁着那水声望去,虽然这悬崖下面一片漆黑,但却闻到一阵带着腥味的水气。
潘俊心想一定是自己无意中触动了这勾崖之中的机关,而这勾崖下面必定与某个地下河相连,机关一开则与地下河贯通的洞口也随即打开了。
“潘俊哥哥,我明白了。”段二娥仔细看着潘俊刚刚插入的那根木棒的位置道,“你眼前的几个小洞只有一个是正确的,也就是正好符合东方七宿位置的,而如果将木棒插入别的洞口之中,便会打开下面的机关。”
潘俊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向外抽拔那根插错位置的木棒,可是那根木棒像是被楔入到了小洞中一般,纹丝不动,碍于眼前的处境也不能尽全力抽拔木棒,一旦拼尽全力,木棒虽被拔出,自己也会顺着巨大的力道跌入这深崖之中。
潘俊又稍微用了一点儿力,可是依旧没能将那根木棒从小洞中拔出,无奈只能放弃。潘俊接过欧阳燕云递过来的木棒问道:“段姑娘,接下来你在那边看着这亮光的走势。”
段二娥点了点头,然后指挥着潘俊将木棒一根根地插入其中。
“这一组亮点应该是西方七宿,潘哥哥现在你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七宿中的第二宿了。”段二娥盯着那几颗星星的走势问道,“你面前有几个小洞?”
“五个!”潘俊观察着眼前的洞口回答。
“西方七宿状如白虎,我想这第三颗星应该是在你的前上方的那个。”段二娥推测着方位。
潘俊闻言,将手中的木棍轻轻插入,正在这时欧阳燕鹰忽然喊了起来:“潘哥哥,你快看这下面的水已经溢上平台了!”
经由他这一提醒,潘俊等人恍然大悟,不知不觉中只见那悬崖已经被水填满而且似乎一直在往上涨,必须要加快速度,否则,不待离开勾崖一行人便会溺死在水中了。
所谓忙中生乱,潘俊一时着急,接过欧阳燕云手中的木棒,未等段二娥开口便将其插入了前面的小洞之中,瞬间只觉得悬崖再次震动了一下,他心想一定是自己再次将木棒插错了位置,触动了机关。
在那震动之后,欧阳燕鹰发现那向上溢的水流的速度更快了,转眼间已经没到了脚踝。
“潘哥哥,我们得快点儿离开这里啊!你看这水!”欧阳燕鹰指着脚下涌上来的水说道。
潘俊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段二娥问道:“段姑娘,你和燕鹰两个人也都上到这些木棒上来吧!我想这水很快就会涨上来。”
“嗯,好的。”说完段二娥扶着欧阳燕鹰两个人也顺着那木棒爬上了悬崖,不过这样一来却很难看清那些星星的方位了。
“潘哥哥,你说是不是有点儿奇怪,这水一直从下面涌上来,按理说这勾崖应该与旁边的虫海相连,水面不会涨得这么快才是啊!”欧阳燕云望着那快速涨起来的水面说道。
“我想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触动机关的时候把从这里通向虫海的隧道给堵死了,因此水面才会上升得如此之快。”潘俊在最初听到那从隧道深处传来的巨响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那时候他只庆幸与燕云一次性地将所有剩下的木棒都抱了过来。不过他始终在担心着另外一个问题。
接下来他们向上攀爬的速度便慢了许多,一来没有段二娥在远处指点,不好确定那些闪光点所对应星宿的具体位置,又怕再次插错而碰到机关,恐怕那水流的速度会更快,再者便是这崖壁甚是光滑,爬起来也确实有些难度,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到深潭之中。
虽然缓慢但是行进得却很稳当,终于到了距离那洞口大概一米多远的位置,潘俊习惯性地伸出手,可过了良久却不见燕云将木棒递过来,扭过头见燕云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
“潘哥哥,木棒全都用完了!”欧阳燕云无奈地说道。
潘俊始终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那就是他们在虫海曾经为了取暖烧了几根木棒,潘俊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由此处到对面大概还需要四根木棒,那正是他们为了取暖用去的那四根。
眼看着下面的水面在一直不停地向上涨,而前面的出路也只有几米之遥,自己却全然没了办法。潘俊心急如焚,究竟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欧阳燕鹰忽然惊叫了一声道:“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潘俊等人都被他的这一声吼叫吸引了过去,因为燕鹰身上有伤,所以走在最后面,只见他正在用力地甩着缠绕在腿上的一个黑色的物事,那物事像是一条发霉的绳子,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腿上。
不过细看之下潘俊竟愕然了,这哪里是什么绳子,分明是一条黑糊糊的蛇。那条蛇被燕鹰如此一甩,顿时立起了上半个身子,口中吐着火红的信子。这燕鹰可也不是吃素的,望着眼前这条蛇痴痴地笑了笑,伸手便要去抓,却被潘俊大声喝住。
“燕鹰小心,这蛇有毒!”潘俊大声喊道。
“有毒?”段二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潘俊道,“潘俊哥哥是不是认识这种蛇?”
潘俊摇了摇头:“它虽然样子极像蝮蛇,不过蝮蛇却大多生活在丘陵和平原地带,极少会游水。而你看眼前的这条蛇,头顶上分明没有眼睛,身体细长,想必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这地下河水之中的缘故。”
“可是既然你没见过为什么说它是毒蛇呢?”段二娥不解地说道。
“常识啊!”欧阳燕云笑道,“这毒蛇与无毒蛇的样子是有很大差别的,毒蛇的头一般是三角形的,尾巴很短,并且尾端突然变细。无毒的蛇,头部一般是椭圆形的,尾巴也是一点点变细的。”
“嗯,确实如此啊!”潘俊点了点头说道,欧阳燕云得到潘俊的赞许更是喜不自胜,而段二娥听完后再次观察那条黑色的蛇的时候发现那条蛇确实如燕云所说,头部呈三角形,尾巴似乎骤然细了很多。
“嘿嘿,不过对于燕鹰而言对付这蛇还是不在话下的。”欧阳燕云笑着说道,她的话让潘俊忽然想起燕云家乃是火系驱虫师,火系驱虫师驱使的均是“大虫”,那性情暴虐的皮猴和飞鸿亦不在话下,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毒蛇呢?
只见燕鹰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像个淘气的孩子一般地伸出舌头,舌尖几乎与蛇信子贴在一起,段二娥紧紧地扣住手中的木棒,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为燕鹰捏了一把汗。
谁知那蛇却避开了燕鹰的舌头,火红的信子在燕鹰的脸上吐了吐,然后亲昵般地爬上了燕鹰的身子。燕鹰抓起蛇之七寸,绕在手臂上龇着牙对段二娥笑了笑,全然无事一般。
段二娥这才松了一口气,燕鹰笑道:“段姑娘要不要试试这小家伙?”段二娥闻言却连连摇头。潘俊道:“燕鹰可以一次控制多少条毒蛇?”
“嗯?”欧阳燕鹰想了想道,“大概五六条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潘哥哥您是要…”
潘俊指了指燕鹰身后,欧阳燕鹰扭过头不禁一惊,若不是燕鹰发现了这条毒蛇,恐怕潘俊也不会注意到,只见这崖壁的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这种黑糊糊的毒蛇,看样子足有数万只之多。
“老天爷,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钻出来的,怎么我们都没注意到啊?”段二娥望着那浮在水面上黑黝黝的毒蛇惊叫道。
“可能是我们刚刚一直关心如何从这里出去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毒蛇。”潘俊看着快速上涨的水面心中又添了一丝忧虑,现在木棒已经全部用完,如果不及时想出办法爬上去的话,这些蛇便会将他们分而食之。
忽然潘俊的目光停在了对面入口处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突出在对面的洞口之外,宛如一把钩子一般,也许这勾崖的得名正是于此。
看到那块石头,他快速地将自己的腰带解开,然后递给身后的段二娥说道:“递给燕鹰,让他把这腰带沾上水!”
段二娥点头将腰带递给燕鹰,燕鹰不明所以只能按照潘俊的吩咐行事,但见下面的毒蛇越聚越多,即便是伸手到水里亦不是易事。忽然他灵机一动,将腰带绑在那毒蛇的身上,然后将蛇扔进水里。
“呀…”段二娥见燕鹰竟然将腰带扔进了水中,不禁惊叫了出来,只见燕鹰信心十足地笑了笑,之后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短笛,这短笛与燕云的类似,正是召唤皮猴的器物。
他将那短笛贴在嘴边轻轻一吹,顿时尖锐的声响在这空间中回荡,只见那条已经没入到水中的毒蛇竟然从水中钻了出来,身上还缠着潘俊的腰带。它钻出水面一直向欧阳燕鹰的方向游弋而来,并且拖着那条长长的腰带。
那蛇一直爬到燕鹰身边,燕鹰伸出舌头在毒蛇的面前晃动了两下,那蛇再次亲昵地爬到燕鹰的手臂上,而燕鹰则将已经沾满了水的腰带解下来递给了上面的段二娥。
潘俊接过腰带,用力地将腰带上的水挤向一边,然后在空中晃动了两下,那腰带脱手而出,在那突出的石头上缠绕了两圈之后竟然自动打了个结。
潘俊用力向后拉了拉,见那腰带绑得委实牢靠,然后道:“我先试试,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就跟着过来。”说罢潘俊双手用力,人已经从木棒上飞出,借着腰带的力道这一米多的距离亦不成问题。
他纵上洞口,然后将腰带解下,一端丢给身后的欧阳燕云,燕云学着潘俊的动作也上了洞口。如此这般,几个人终于脱离了勾崖险境。

第十九章 悬崖峭壁,决断纵横关

水面依旧在快速地上涨,恐怕一会儿就连这里也会被淹没。想到这里潘俊一行人不敢怠慢,立刻向眼前的隧道深处走去。刚走出几步却见前面又出现一座石碑,上面写着“纵横”二字。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关了。”说完潘俊见那石碑上亦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于是掏出明鬼将其放入洞口之中,顿时觉得这隧道一阵剧烈的颤动,像是地震一般,隆隆声不绝于耳。那声音便是从身后的勾崖传过来的。
段二娥与燕云二人快步向勾崖方向走去,两人站在入口处均是一惊。只见那水面上出现了三五个巨大的旋涡,水位在快速地下降,原本盘踞在悬崖四壁上的黑色毒蛇也全部都被吸入到了旋涡之中。
在两个人惊诧的时候潘俊与燕鹰也走到了近前,此时那水面已经下降到了他们进来时的那个洞口。
“小家伙,你也回家吧!”说着欧阳燕鹰将手中的那条毒蛇轻轻抛弃,丢进了那旋涡之中。
他们见水已经消退,便向前面的纵横一关走去,这纵横一关金无意曾经提到过,看似简单,其中并没有如何深奥的道理,却也是金系君子最后分出胜负的决斗之地。
走出数十米之后,眼前出现了些许光亮。似乎已经到了洞口,欧阳燕云惊喜地向前奔去,走到洞口不禁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刀丛林立,在那刀丛的正中间有一个突出来的圆台,圆台上摆放着一根平衡木,这平衡木的两端有两个木楔支撑着,在对面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出口。
下面的钢刀每一把都足有半米长,锋利无比,映射着寒光,刀与刀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指而已,人若落入刀丛即便不死身上也会被戳出几个透明的窟窿,若不是金无意当时学会天志之术,恐怕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是最后一关了。”潘俊站在那根平衡木前面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一路上心中始终在担心最后一关,这平衡木一旦开始运转的话,就一定需要一个人站在对面的位置上来保持平衡,另外一个人才可以从此处逃生。
“燕云,你和我先上去。”潘俊对欧阳燕云说道,欧阳燕云点了点头,然后走在前面。由于平衡木有两根木楔支撑着,因此平衡木可以自由走动。见欧阳燕云上到了平衡木上之后,潘俊也站了上去。
“燕云,你身后是不是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潘俊问道。
欧阳燕云扭过头在身后找了找,在自己的身后果然有一块凸起的石头。然后点头道:“嗯。”
“你用力敲击那块石头,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那便应该是这纵横的开关。”潘俊柔声道。
“好的。”燕云轻轻叩击了两下那块石头,果然这平衡木开始缓慢地旋转了起来,一边旋转一边向上升。潘俊与欧阳燕云两人分居平衡木两端。
“燕云你慢慢向后移动。”潘俊指挥着燕云说道。燕云轻轻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小心地后退,而潘俊也不敢怠慢,自己也小心地向后退,直到燕云退到了平衡木另一端的尖端,潘俊才停了下来。
此时平衡木已经快接近上面的洞口了,潘俊小心地岔开两腿,将身体的重心放在了后腿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燕云,一会儿我喊的时候你就跳进洞口。”
“什么?潘哥哥,那你怎么办?”欧阳燕云虽然看不出之前几关的妙处,但是这关却看得明白,如果她一离开这平衡木,平衡木即刻会倾倒,那潘俊势必会坠入刀丛之中。
“你别管我,我自有办法,你转过身听我的号令。”潘俊的语气不容反驳,欧阳燕云虽然十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顺从。
“一,二,三。燕云,跳。”潘俊一声令下,欧阳燕云像是被电了一下,一纵身跳入了面前的洞口之中,而潘俊也迅速向着平衡木的中间大踏步跃去,将双脚立在平衡木的两侧,身体稍微晃动了几下,这时平衡木终于恢复了平衡。待它升到最高点之后便开始缓缓地下降。
欧阳燕云见潘俊竟然毫发无损,心中既欢喜又佩服,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眼睛中已经溢满了泪水。
当那平衡木下降到最下面的时候再次停在了木楔上,潘俊扭过头对段二娥说道:“段姑娘,你先上去。”
“不,先让燕鹰上去吧!”段二娥决绝地说道。潘俊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燕鹰你先上去。”
“呵呵,潘哥哥别说笑了,女人都没上去,我这个大老爷们儿哪能先上去啊?”燕鹰一脸不屑地说道。
“哼,你这小孩子懂什么男人女人的,这里我比你大。所以你得听我的。”段二娥拍了欧阳燕鹰的脑袋一下。
“谁是小孩子?”燕鹰忽然怒吼着站起身来,强忍着脚上的疼痛道:“就算你比我大几岁,但你始终还是女人。”
“呵呵,你这小孩子怎么那么犟呢?”段二娥微笑着说道。
“不准再叫我小孩子!”燕鹰一字一句地怒吼道,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着。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但是你现在受了伤,还是你先上去吧!”段二娥微笑着说道。
欧阳燕鹰瞪了段二娥一眼道:“咱老爷们儿吐口唾沫也是根钉。你先上去。”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潘俊淡淡,“燕鹰你身上有伤,先上去,一会儿我会送段姑娘上去的。”
欧阳燕鹰望着潘俊,嘴张了张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他虽然脾气如同雷火老爷子一般火暴,却对潘俊心存感激兼佩服,因此潘俊既然开口,燕鹰即便满心不愿意,却也只好听从。
燕鹰一瘸一拐地走向平衡木的对面,然后叩击了几下机关的开关,这平衡木再次运转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潘俊如法炮制将燕鹰也送到了出口,自己则再次下来,此时段二娥缓缓地走上平衡木,站在潘俊的对面道:“潘俊哥哥,谢谢你这一路上的照料。”
潘俊笑了笑却并不回答,段二娥长出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叩击了几下开关,机关缓缓地运动了起来。
“潘俊哥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段二娥低着头说道。
“哦?”潘俊眉头紧锁地望着段二娥,段二娥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声音全被机械的转动声覆盖住了,站在洞口的欧阳姐弟俩根本听不清他们二人究竟在说什么。当段二娥说完之后潘俊脸色大变,他向洞口的欧阳姐弟俩望了望然后小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段二娥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潘俊道:“所以潘俊哥哥,你带欧阳姐弟俩离开这里吧,让我留下。”
“呵呵,你坚持让燕鹰先上去就是想自己留下是吗?”潘俊其实早已经猜透了段二娥的想法,知道无论他如何劝说段二娥也不会先燕鹰之前上去的,于是便开口让燕鹰先上去。
“嗯,潘俊哥哥,我是金家的传人,葬身在祖先留下的秘洞之中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你却不同。”段二娥低着头说道,“而且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件事…”
“那件事出去再说吧!段姑娘你先上去,我自有办法脱身。”就在潘俊与段二娥说话间平衡木已经升到了洞口,潘俊开始倒数:“一,二,三,跳。”
段二娥有些犹豫,但感到脚下的平衡板似乎在瞬间失去了力道,便知道潘俊已开始向中间折返,这才脚下一用力向对面跳去,本来潘俊已经计算好了时间,当数到三之后向中间折返,可因为段二娥晚了一步,所以他到中间的时候,那平衡木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脚,原本就很难把握的平衡木,此时更是东摇西晃,潘俊立在中间如同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潘哥哥,小心啊!”欧阳燕云的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喉咙口,眼睛紧盯着在平衡木上打晃的潘俊。忽然潘俊一脚踩空,瞬间完全倾斜了过去,潘俊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力道,整个人快速地向下坠落,瞬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四肢也像是僵住了一样不听使唤。
欧阳燕云的心几乎从喉咙口跳了出来,已经不忍再看。而身边的段二娥忽然也纵身跳了下去,欧阳燕鹰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段二娥的双腿,但是人也已经被段二娥的力道带了出去。而此时燕云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抓住弟弟。
“快要落下去了吧,应该就快要接近那些钢刀了!”潘俊心想自己不会像金无意那般幸运,金无意应该是保持着站着的姿势落下的,而自己则是背对着那些钢刀。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瞬间竟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时淼淼被困在了北平城中的一座小茅屋中。
正在此时潘俊的身体停止了下落,他猛然惊醒,见段二娥正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腰带,因为用力脸色更加红润。
“潘俊哥哥,你坚持住。”段二娥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抓住。而最吃力的当属最上面的欧阳燕云,双手早已麻木,却死活不肯放手。
潘俊长出一口气,然后身体贴在一旁的悬崖上,欧阳燕云咬着牙一直用力地向上拉燕鹰。但是因为这崖壁光滑无比,潘俊也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幸好燕云从小习武,力量大出普通女子数倍,否则这一干人早已全部落入刀丛之中了。
燕云费力地将燕鹰拉了上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向上拉段二娥,这时欧阳燕云才觉得稍微松了口气,只是担心段二娥手上的力道不足。她想了想然后对燕鹰说道:“弟,你用力拉住段姑娘,我借你的腰带用一下。”说完她解开欧阳燕鹰的腰带,然后顺着悬崖放下去道:“潘哥哥,你接住这腰带。”
潘俊闻言将腰带拿在手上,燕云拉住腰带,而燕鹰则拼尽全力向上拉段二娥。其实段二娥的手也早已经麻木了,只是勉强支撑着,见潘俊握住那腰带心中才总算放松了一点儿。
当段二娥身子被拉上来一半的时候,潘俊忽然叫道:“等等…”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惊,只见潘俊两眼放光地望着眼前的石壁。
“潘哥哥,怎么了?”欧阳燕云不解地问道。
“这石壁上有字。”潘俊回答道,“金者,利器也,仁者得之则救生灵,恶者得之则起战乱,切记。”在那行字的下面有一个小洞,与明鬼大小无差,潘俊小心翼翼地掏出明鬼将其送入那洞穴之中,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那行字从中间裂开,里面竟然是一个暗格。在那暗格之中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潘俊小心翼翼地将那木盒拿在手中,然后道:“可以了!”
一会儿工夫潘俊已经被他们拉了上来,此时大家都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潘俊将那只木盒递给段二娥说道:“这应该是金家祖先的遗物。”
段二娥接过那只盒子却没有立即打开,只是看了看然后揣在了怀里。
“好了,我们五关都过了应该前面就是出口了。”潘俊休息了一会儿说道,“快点儿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一行人便向着隧道外面走去,走出不远便隐约见到了星光,欧阳燕云惊喜万分,一直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而段二娥则显得心事重重。潘俊走到洞口,仰头向远处望了望,天上繁星闪烁,不禁心头一颤,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是那个在即将坠入刀丛时所做的梦,那个梦虽然短暂但却如此的真实,时淼淼他们现在在哪里?是真的如那个梦一样被困在了一座茅屋之中,抑或是已经回到了双鸽第?

第二十章 绚烂烟花,奇计出北平

时淼淼望着窗外的繁星,此时北平城南的枪声已经不再像刚刚那般此起彼伏了,她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那包裹之中是一颗人头——霍成龙的人头。
这是北平城南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不知已经多久没人住了。自从日本人进城之后,像这样荒废的茅草屋随处可见。她手中握着一把从日本人手中夺过来的驳壳枪,但枪中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了。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那些日本人并未追过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窗户旁边坐了下来。
也就是在此时她才发现右臂有些刺痛,手臂上黏糊糊的,她借着月光隐约地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中了一枪,因为刚刚形势危急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时淼淼将衣服轻轻挽起,可衣服早已经与伤口凝结在了一起,轻轻撕扯便会引来剧烈的疼痛。时淼淼咬着牙,齿缝间吸着冷气,猛一用力将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衣服扯开,本已凝固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绑在伤口上,这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她望着地上的那颗人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
时淼淼在听闻霍成龙等人的人头被高悬在城门口之时就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人头夺回来。当时她冒险到广德楼前也是为了查探外面的动静,见街道上并未严密封锁,心中早已预料到日本人这样做必定在城门口有什么埋伏。可是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姑娘,一旦做了决定便誓死也要做到。
于是便谎称散步,悄然换上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走出了广德楼,一路上都还算顺利,没有路障,没有日本兵的盘问,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增加了警惕,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能预示着更大风暴的来临。
她趁着夜色走到城门前的巷口,见霍成龙等人的头颅被放在一个个小小的木盒之中,悬挂在城门前的旗杆上,在旗杆的旁边立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人。
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旗杆下面的日本人有五个,在一旁的小屋子中大约还有五六个,如果只有这十个人的话,那么时淼淼非常自信可以夺回霍成龙的头颅并且全身而退。只是她心知这些日本人一定已经在此处布满了埋伏,犹豫再三,见时辰已经临近,唯恐耽误了大家逃出北平的时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探个究竟了。
想到这里时淼淼躲进城墙边缘的阴暗角落之中,缓慢地向前移动,在距离城门还有数米的距离的时候,时淼淼的手臂轻轻抖动了一下,一条早已藏在袖口的三千尺飘然从衣袖中露出。
时淼淼的右手轻轻用力,正是“黏”字诀,月光之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三千尺已经径直向霍成龙头颅所在的那根旗杆而去,只听一声轻微的“啪”声,三千尺已经牢固地黏在了旗杆之上,时淼淼长出一口气,然后手臂一抖,这次用出的则是“破”字诀,这一招一出只见那根旗杆从中间折断,装着霍成龙头颅的木盒向时淼淼的方向倒过来。
同时注意到这些的还有那几个日本兵,时淼淼连忙收起三千尺,纵身而起,在空中接住那个盒子同时掏出短刀割断旗杆与木盒之间连接的绳子,抓着木盒向来时的路奔去。
谁知刚一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个手持钢枪的日本兵,他们的枪口已经全部瞄准了时淼淼,时淼淼一面估量着这几个日本兵的位置,右手却缩在衣袖中暗暗掏出三千尺。
“松井将军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夺这颗头颅的,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说话的是一个日本的军官,此时他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手枪,颇为得意地站在时淼淼的面前。
“哼…你自认为可以抓得住我吗?”话未说完,时淼淼藏在袖口的三千尺早已经出手,三把三千尺破空向眼前的几个日本兵迎面而去,速度之快,待那几个日本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枪早已经碎裂开去。时淼淼手上一抖,那三千尺向另外的几个日本兵而去,同时人已经迫到那日本军官近前,所谓擒贼先擒王,这次三千尺则击中另外三个日本兵的胸口,“破!”时淼淼喊道,声音刚落只见那几个日本兵的胸口已经破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瞬间倒毙身亡。
眼见转眼之间三个士兵被夺了兵器,三个士兵死于非命,却根本没弄清对方究竟用的是何兵器。而此时这个日本军官的喉咙也已经被时淼淼提着木盒的左手锁住。
时淼淼一面后退,一面四下打量着,那军官颤颤巍巍地跟着时淼淼向后退,一面不停地对眼前的士兵使着眼色。时淼淼退了数步之后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事,整个身体都倾斜了过去,这正是土系驱虫师的蚁狮陷阱。
那军官趁此机会挣脱了时淼淼的手臂,时淼淼哪里肯放过他,三千尺随机抖出,却是“黏”字诀,将那军官的脖子紧紧锁住之后借着力道使整个身子从那陷阱之中挣脱出来,那军官被这一拉,锋利的三千尺早已经没入了喉咙之中。
几个日本兵见军官已死,便毫无顾忌了,立即开枪向时淼淼射击,时淼淼在地上一翻,顺手从那军官的腰间拔出那把驳壳手枪,时淼淼在松井元尚那里曾经学过一些枪械技术,但是始终觉得没有三千尺来得痛快,不过此时却大为不同,三千尺只有三根,而眼前的日本兵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人。
她拔出那支枪之后便一纵身跳到了一旁的哨所后面,以那哨所作为屏障向对面的士兵攻击。只是那士兵却是越聚越多,时淼淼心想这次真的是有来无回了。正在此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狂躁的马蹄声,她小心地探出头来,只见一匹马拉着一车的火药,正向城门的方向奔驰而来,那匹马的尾巴上似乎绑着一串爆竹,一直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日本兵一看那车上的火药已经点燃了导火索,连忙向后退,时淼淼正好抓住这个时机向深巷中跑去,那些日本人见时淼淼走了出来,胡乱开了几枪却不敢靠近,因为这火药马上便要爆炸了。
时淼淼冲进深巷之中,在巷子中转了几圈终于走进了这个茅屋。但是让她奇怪的是始终未听到炸药的巨响。她躲进这茅屋之后便听到几条街上枪声不断,时而密集,时而稀稀落落的。刚刚又听到大批的日本人在到处搜索,却不知为何在即将搜到此处的时候竟然离开了。
后来枪声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有余才停了下来,时淼淼此刻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她却不能在此处待得太久,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她咬着牙站起身子,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那茅屋的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时淼淼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握住手中的枪盯着那扇木门。
“丫头,是你在里面吗?”这声音时淼淼很熟悉,正是潘俊的大伯,一起来抢夺霍成龙头颅的潘昌远。
“世伯?”时淼淼小声说道。
“嗯,果然是你。”说完潘昌远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到时淼淼眯起眼睛笑道,“没想到小丫头你竟然抢在了我的前面。”
“呵呵,世伯刚刚那辆装满炸药的车是你…”时淼淼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嘿嘿,车倒是我的,不过我哪来的那么多炸药?不过是一些烟花罢了,吓唬吓唬那群小日本。”潘昌远笑了笑说道。
“世伯你也受伤了?”时淼淼见潘昌远的衣服上沾染着血迹不禁关切地问道。
“一点儿小伤。”潘昌远望了望外面道,“现在广德楼里的那场戏快结束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怎样?”时淼淼追问道。
“还是路上说吧,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潘昌远带着时淼淼,两个人走出茅屋在深巷中穿行,此时的街道已经设立了很多关卡,他们只得绕行。
而与此同时广德楼中的冯万春却焦急万分,看天色渐晚却依旧没有得到管修的任何消息。眼前的几架飞行机都已然按照管修的吩咐调试完毕,只待潘昌远与时淼淼回来便可以随时飞出北平城。
前院广德楼戏院之中依旧敲锣打鼓,咿呀声不绝于耳,不时传来一阵阵喝彩叫好之声。冯万春焦急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心却总也平静不下来,如果时淼淼与潘昌远中计被抓怎么办?即便没有被抓住但赶不上京剧结束的烟花又如何是好?
各种的假设浮现在他的眼前,可是此时他却无能为力。正在此时一个仆人忽然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俯在冯万春的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冯万春听罢脸色惊变:“真有这种事?”
那仆人点了点头,原来刚刚仆人一直在广德楼中观察着那群日本人的动静,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一个日本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在松井元尚的耳边说了什么。松井元尚脸色阴沉对站在一旁的松井赤木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冯万春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却不愿相信。松井元尚的离开很有可能是因为时淼淼与潘昌远已然中计,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先出去吧,我静静。”冯万春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耳边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距离此处应该不超过三里路,一男一女,女子很年轻,男子步伐深浅不一,像是受了重伤。会不会是时淼淼和潘昌远?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跑步声,那应该是日本兵,难道时淼淼等人的行踪已经被日本人发现了?
冯万春站起身来,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两个下人打开门一看进来的正是时淼淼与潘昌远二人。
两人均是大汗淋漓,冯万春一见二人立即激动地迎了上去:“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们赶不上烟花呢!”
“路上遇到些事情。”潘昌远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坐在一旁,面无血色,嘴唇皲裂。
“嗯,我听到你们身后好像一直尾随着一群日本兵。”冯万春见潘昌远脸色不对,更加确信他一定是受了重伤。
“是啊,本来我和时丫头两个人为了躲避日本人一直绕着小巷走,谁知却正好遇到一群巡逻的日本兵,一定要检查,无奈之下只能将那几个人灭口,只是怨我迟了一步,让其中一个小日本开了一枪,引来了附近的一群日本兵。”潘昌远说到这里又笑道,“唉,人不得不服老啊!”
“世伯,您不用隐瞒了,刚刚您出手的时候我就发觉您的动作迟缓,应该是在城门救我的时候受了伤。”
潘昌远见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于是便笑了笑道:“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时淼淼低头看了看潘昌远染着鲜血的肚子正要说什么,忽然广德楼中传来了一阵骤急的锣鼓声,这便是京剧结束时的轧场锣,锣鼓停歇便意味着这场京戏已然唱完。
“广德楼里的戏要结束了,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大家快点儿准备一下,时丫头你坐这架飞行机,冯师傅带着霍成龙和卞小虎的头颅坐在这架飞行机上,我与子午用这架。”说完潘昌远吩咐下人将一直关押在密室之中的子午带到了后院。
那轧场锣敲了一阵,几个人均已上了飞行机,只待烟花声一响则点燃飞行机后面的火药,在烟花的掩护下飞出北平,可是那轧场锣敲完之后却久久未见烟花。
“这是怎么回事?”冯万春唯恐情势有变着急地问道。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出去看看。”潘昌远从飞行机上走下,顿时觉得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差点儿昏厥过去,幸好被子午扶住。潘昌远看了看双手被捆绑起来的子午,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出去一个仆人匆忙推开门道:“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为何到现在还不放烟花?”潘昌远有些急躁地说道。
“不是,不是,是那个叫松井赤木的日本人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放烟花!”仆人说到这里已经是大汗淋漓。
“你没和他说这是广德楼的规矩吗?”潘昌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觉得后悔,这些日本狗哪里懂得规矩,如果懂得规矩的话又怎么会坏我大好河山呢?
仆人无奈道:“那日本人根本不讲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完潘昌远长出一口气,已然心乱如麻,现在是离开北平的最好时机,迟则生变,但如果贸然发射飞行机,没有烟花的掩护必定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那么一来,飞行机一旦降落必定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啊。
前思后想,却也想不出个主意来。
“不好,有一大队日本兵正在向咱们这个方向包围过来。”冯万春的话让这儿的情势变得更加危急。潘昌远心想很可能是刚刚那一队一直尾随而至的日本人,半路上失去了时淼淼与自己的踪迹才会寻到此处。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时丫头,你与子午乘坐一架飞行机,我出去把那些日本人引开。”说罢潘昌远走到时淼淼耳边对她耳语了几句,然后道,“丫头,你记住了吗?”
“嗯,可是,这些不是应该您和潘俊说的吗?”时淼淼顿然醒悟,刚刚潘昌远所说的话可能是临终遗言,莫说他身受重伤就算是平时也很难在这些日本人的追捕下全身而退,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世伯,我去吧!”时淼淼说着便要走下飞行机。
“听我的,我从小在这北平城长大,对北平城比对自己还了解,什么犄角旮旯都能钻,这些小鬼子也不一定就能抓住我。你去只是送死而已。”潘昌远说完拍了拍冯万春的肩膀,然后扭头推门离开。
一会儿工夫,在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雨点般的声音,那应该是潘昌远在故意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此时他们除了担心潘昌远的安危之外,另外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则是如何才能安然地飞出北平。
等待片刻之后,忽然“嗖”的一声,一个钻天猴破空而响,在天空中炸开,紧接着数个烟花同时飞起,冯万春和时淼淼均是一阵惊喜,却不明白为何先前松井赤木一直阻止,而此时却又燃起了烟花。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飞出北平城。冯万春一声令下,草屋的房顶被掀开了,两个仆人点燃了飞行机下面的火药,随着那烟花的爆炸之声,这飞行机凭借着火药的巨大冲力一下跃上几十米高,接着飞行机上的木牛流马开始“咔嚓,咔嚓”地运转了起来。
黑色的夜空之中,万花齐放,流光溢彩,北平城的天空已经被这无数的烟花点缀得像是一幅极美的画卷,可是却无人知道在这烟花之中飞行着两架古老的飞行机。
时淼淼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在身下绽放的烟花,她从未如此居高临下地看到过烟花,自觉美丽至极,整个人差点儿都陶醉其中了。
而在他们脚下的广德楼门前,几个日本高官正在欣赏着漫天的烟花,只有那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冷冷地笑着望着刚刚出现在广德楼中的管修。
原来刚刚管修收到消息,那抢夺头颅的二人已经逃走,于是放下心来回到广德楼,却见那戏已唱完始终未见燃放烟花,心中有些着急,便悄悄向一旁的仆人打听,才知是松井赤木一直在其中阻挠。
迫于无奈,他只得现身,两人寒暄几句之后管修道燃放烟花乃是广德楼的规矩,是吉祥昌顺之意。松井赤木思忖片刻,虽然不明就里,但既然真的是规矩,那燃放一下也无伤大计。这才命人即刻燃放烟花。
飞行机在天上飞行了一刻钟之后降落在北平城外,冯万春三人下了飞行机将其草草地隐藏在这荒草之中,然后押着子午向双鸽第走去。半路上便与潘俊等人迎了正着,原来潘俊等人回到双鸽第不见时淼淼回来便将欧阳燕鹰留在了双鸽第,带着燕云与段二娥出来营救时淼淼。
时淼淼见到潘俊眼圈有些发红,过了良久才说道:“你还好吧?”
潘俊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身后双手被反绑着的子午,抽出腰间的短刀,将绳子割断道:“我相信你不会跑!”
子午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敢抬头看欧阳燕云的眼睛。
“潘哥哥,子午怎么了?”欧阳燕云不解地问道。
潘俊并未回答,又拱手对冯万春说:“冯师傅,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冯万春点了点头。只是潘俊有些奇怪,为何没见到伯父潘昌远,他疑惑地望着时淼淼,时淼淼低着头说道:“潘世伯为了让我们安全离开北平城,便只身去引开了包围我们的鬼子,此时生死未卜。”
潘俊闻言向北平城的方向望了望道:“我们先回双鸽第吧!”
一行人回到双鸽第连夜将分别之后的经历诉说了一番,最后潘俊站起身道:“现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金家金无偿前辈有关,所以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明天起程去河南。”当天夜里在双鸽第的密室之中,潘俊望着子午,两个人攀谈了良久。潘俊听完子午的话,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这一行人分两拨:冯万春带着段二娥与欧阳燕云二人在前,而潘俊则带着时淼淼与欧阳燕云二人在后,将子午留在了双鸽第的地牢之中,两拨人相隔半个时辰离开了双鸽第,向河南挺进。
而与此同时在北平城的李家公馆的松井赤木正大发雷霆,一群人竟然连两个中国人都抓不住,发泄完怒火之后命人在城中四处搜索,便是将北平城挖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两个人来。坐在他身后的四十几岁貌美惊艳的女人则站起身,轻轻地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刚进车中,发现在车子里平放着一张纸条,女人坐好之后打开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字:“河南。”女人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然后掏出火柴,轻轻一划,点燃了那张纸条,然后用燃着的纸条点上香烟,看着纸条上“河南”两个字尽皆被烧掉之后,只见她嘴角轻轻敛起。
女人的车驶进北平城东一个安静的四合院中,此时一个西洋大夫刚刚从卧室中走出,他用并不纯熟的汉语说道:“夫人,你的这位病人真是太奇怪了,流了那么多血竟然还能起死回生,这简直就是医学界的奇迹。”
“他醒了吗?”女人冷冷地说道。
“还没有,应该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吧!”西洋大夫说完,女人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不准和任何人说,否则…”女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那西洋大夫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然后退了出去。
女人见西洋大夫走了之后,缓步走到病床前面,对着病床上躺着的伤者冷笑了一下。
(第一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