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都去了,五爷和四爷昨夜也赶了回来”


哦?他还真是没想到吴老狗和陈皮阿四也回来了...且不说吴老狗,陈皮阿四在广西那么远的地方都被通知赶回来...齐铁嘴默不作声的看着从月台驾到东坡的机关枪哨卡,满站台的绿军衣,竟都是佛爷的宪兵。


下了车,迎面走来的这人齐铁嘴依稀记得,是张启山的副官,姓王。


“八爷,请跟我走这边”


通过了层层哨卡,一列火车停在轨道上,除去第一节车厢上有人为切割的一个洞,看起来还很新,其余车厢车头全部焊死,两侧还有褪色了的日本军旗图案,车身满是铁锈。


王副官指了一个兵带齐铁嘴进去,然后自己先钻了进去。


还没走的太近,一股刺鼻的气味就迎面扑来,而面前的那个恰好能容一个成年人猫着身子过去的洞口里黑漆漆的,连手电照进去也没有什么反射的光亮,想必里面是涂了什么吸光的颜料。


齐铁嘴用袖子遮捂住口鼻猫身钻了进去,在身边宪兵的搀扶下不知走过了多少节车厢,王副官站在其中一节车厢的门前,看见了齐铁嘴也只是点点头,过这一节车厢的时候齐铁嘴隐约觉得脚边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还没散去余温。


身边的宪兵没有做声,齐铁嘴也只当做没什么的继续走着。


然后一丝丝光亮出现在眼前,空荡荡的车厢里停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黑影,只有一盏灯在车门前闪着那一丝丝光亮,而黑影旁边的黑暗中围绕着六个人。


齐铁嘴一一看去,吴老狗、陈皮阿四、黑背老六、解九、半截李、霍仙姑、张启山...还差一人...二月红...


黑背老六这几年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被福寿膏和铁钉侵蚀的厉害,作为老九门里年龄最大的人来说,他们并不熟悉黑背老六,但这一次竟然把他也请来了。


起初并没有人因为他的进来而发出什么声响,齐铁嘴从宪兵手中接过了手电向棺材的地方走近,没有人说话,所以此刻寂静的车厢里听觉尤为灵敏。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一声枪响...齐铁嘴此刻才明白那节王副官守着的车厢里是什么东西。


是人...是带着他们进来的宪兵...是他们的尸体...


什么样的秘密会让张启山这样谨慎...连只是带路的宪兵也一个不留...齐铁嘴越发冷静了,嘴角的弧度里冷意凛然。


「啪!」


手电开关转动的声音打破了这间车厢的寂静。


齐铁嘴打开了手里的手电,向车厢正中央的黑影照了去,竟是一个水晶棺材,在灯光的打照下散发着柔和的羊脂玉色。而其余六人脸庞上的凝重似乎是要滴出来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霍仙姑也拨亮了手中的手电,向着身后退了一步。


即使是女人,但作为霍家的当家培养,从小下地,什么样的棺材没看到过...可是...眼前的这具棺材却让她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张启山集去了所有人手里的光源,从棺材底部打亮,半透明的水晶里出现了一个魁梧的人影,很模糊...


齐铁嘴轻踮着脚歩走近了些,不只是他,其余的男人也都凑近了点,脚下步子都很轻。好像这样不会吵醒棺材里睡着的...人...?


当二月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齐铁嘴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多像这个喜穿红衣的男子多看上几眼,他知道,二月红脸上的震惊绝不会比他们差。


其他人开始缓慢的绕着棺材走动了起来。借着光亮,齐铁嘴想要找出这个人影的头部,只是...不止是他...连其他人脸上也开始浮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这个人影好像很...对称...齐铁嘴挑了这个词形容。


它没有头部。


当张启山紧蹙着眉头带着其余七人挨个从第一节车厢的洞口钻出时,齐铁嘴才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调支队伍来,把这车厢切了,里面的东西抬走,越快越好”张启山朝着他的副官微抬了抬下巴,副官点点头径直的走进了月台。


而后张启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嘱咐了几句不要传出去,就又派了几辆车送他们回了去。


齐铁嘴上车前似乎是看到了解九还立在原地,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竟决定解九看向这边的表情里溢满哀伤...


重兵封锁的长沙火车站站台这般水泄不通的已经围了有二十三日,长沙城里想要出去的,想要进来的是怨声骂声一片,可谁也不敢凑着近去看一分一毫,这般强力的封锁之下竟也没有传出什么流言流语。


而这日子也已过了二十三日...佛爷并没再请他们过去看,齐铁嘴也就装聋作哑的独子守在铺子里乐得清闲。


看着报纸上的报导,齐铁嘴冷然的笑意里面多出几分怀疑。


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想要喝茶,端起来却发现没了水,齐铁嘴很自然的朝着外堂喊了一句“星儿,再倒杯水来”随即又垂下头继续看报。


耳边响起一阵水流击撞在瓷器壁上的声音,齐铁嘴捧过来,视线依旧是盯着报纸,抿了一口,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眉间轻轻蹙起“星儿在哪里?”


张功武放下水壶,顿了顿“星儿今早在家中的时候被另一个你引出去了”他脸上没有丝毫担心的神色,这些天来对于齐铁嘴这个人张功武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评定,无论在怎么温和的人,骨子里的那种土夫子的血性在齐铁嘴身上并没有被磨灭,而是很好的被控制。


齐铁嘴感到些许意外,却没有为齐星的安危担心,齐星对于齐铁嘴的重要性在很多人眼中都看得明白,所以这个人引走齐星并不会是什么伤害,仅仅是借齐星的出现而遮掩一些他自己在别人面前的破绽。


“星儿回来的时候,必然是我回家了的时候,星儿不是爱多嘴的人,所以不会对于他在外面的事情有更多提及,不要让他发现什么,他还太小...”齐铁嘴抿了一口茶水,张功武的背景纵然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会有有一天张功武会亲口对他说。


这个孩子本心不坏,顶多算是有些孤傲。


“恩”张功武答了一声,以他所处的位置从齐铁嘴口中得知鬼车的事情并不难,二十三日以来也是有了一些自己的揣测。


没有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一辆废弃的日本列车送到火车站来而不惊动任何人,但是有一种人可以。


他的家族:张家。


齐铁嘴背过身子看着门外的那些人来人往,并没有发现张功武的脸色在他背过身子的一瞬间变得很不好,有时候对于某些事情的过于敏感,对于张家人来说,也是一种劫难。你清楚的知道现在所处的险境,你能知道这些,却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时间并不会因为你的茫然和手足无措而停下脚步,齐铁嘴到家的时候,第二张九门议事的帖子已经递在了桌前,大红的帖子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样妖艳。


“佛爷可说了是什么事情?”齐铁嘴支走了齐星,问送来帖子的警卫员,这个人是张启山从小带大的警卫员中的一个、


张启山曾经说过:看一个人最少要二十年,才能确定是不是能为自己所用,他的所有警卫员都是士兵遗孤,对于军队和首长有着不可明言的深邃情感,再者由佛爷带大,忠心程度可见一斑。


这个帖子不是由张启山门下伙计送来,而是由随身的警卫员,这次所要商议的事情绝非简单,当然,如果是可以直接解决的事情,也必然不会将他们召集起来,有些时候并不是张启山没有独自完成的能力,而是完成所需的损失承担不起。


于是有了老九门。


齐铁嘴淡笑了一声,警卫员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张功武,上前了几步覆在耳边“一个人”


“一个人”这样过于笼统的回答,齐铁嘴并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这是这些人能透露的最大限度,也是这些人能得知消息的最大限度。


张功武却深深的拧起眉头,一个人?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二十五章 骨架
一个古老且封闭的家族能够在历史长河中生存下来,除了对于实事的精准理解判断,严格的家族规定,最重要的是一个足以承载时间变迁和千年等待的全族精神统领,也就是主心骨。


这样的人往往就是家族中的族长,在所有的事件中都扮演着“神”的角色,历代来都是如此,他们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但最终他们都会成为家族核心成员选出下一任族长,或者彻底变成核心人员为了控制家族的傀儡。


张功武从家族出来的时候,张家就是这样。


因为某一次内部的失误,整个家族守护千年的信仰完全崩塌,如今四分五裂的家族已经不复往日的兴盛,阴霾笼罩着整个家族,但他们依旧需要首领,需要族长,于是一个人被推上了这样的荣耀宝座,实际的黑暗枷锁。


人来的差不多齐,很多有时候并不需要出现的也一并出现,比如消失了快一月之久的那具水晶棺材。


此刻它安静的暴露在光线之下,在所有人视线中间。


霍仙姑对于这种东西似乎是有些忌惮的,她倚在座上,右手却不停转动左手上的翡翠手环,这种小动作只能代表此刻她或许有些不安。女人这样的生物在某些方面会显得很敏感,大多数时候这种敏感是用在家庭上,但对于霍仙姑这样的女人来说,她的敏感是在重要时刻能使她警觉,保她一命。


齐铁嘴并没有回头,脸上惯来的笑容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平静,他知道身后,张功武一定在某些方面知道的比他,他们多得多。


张启山,张功武,张功岳,并非是巧合,或许他早该知道这一行不会有巧合。


如果没有猜错,张功武口中不时能听到的“家族”和张启山神秘的本家有着莫大的关联,两者密不可分,甚至于说,或许这三个就是同一家的人,一个庞大的家族,有很多派系也正常。


下人们上了最后一盏茶,而后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九个人,和那具棺材,就连张功武,也是退了出去。


“一个人,想要解开一切谜题和秘密的钥匙”张启山十指交叉摆在胸前,这样一场会议,这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为了完成上头密令的一个开端,未知凶险摆正在面前。


“有什么谜题和秘密,还是大佛爷你上次说的裘德考手中那片帛书?”陈皮阿四戏谑的声音立刻接了上来。


不亏他这样问,在座的除了吴老狗,任何一个人心里这样的疑问只会多不会少,齐铁嘴也不例外。


张启山只是看着陈皮阿四,说出一个他们并不耳生,但依旧向往的事情。


“长生,上一次仅仅是蛛丝马迹,但这具棺材出现了”张启山闭上眼睛“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背后的家族,就能找到这个家族长生的秘密”


齐铁嘴并没有再听他们说什么,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张启山,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寿命五十岁左右来说,张启山这个时候已经四十四岁,步入了最后的时光,但显然并不怎么老,看起来也还有神,但显然,他眼角的皱纹已经开始堆叠。


他正在衰老。


做倒斗这一行的,身体状况在最后的十年到十五年中会急剧恶劣,这种情况他在很多老一辈的土夫子身上看到过,比张启山更年轻的,因为身体问题死在张启山之前的大有人在。


“张家”似乎有这样的能力,让自己处于一个盛年的状态,但是张启山似乎已经要失去这样的能力。


“按照佛爷这样说,是不是每一家还要出人出力去找那个什么张起灵?”霍仙姑眼睛不时看着棺材里的黑影,葱白的手臂交叠着放在膝上,此刻略显不安。


“自然不会有不劳而获这样了”吴老狗打了句岔,脸上还是有笑容的,只是看起来并不怎么舒心。


张启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除了上头的命令以外还有一样就是,这样的一个家族,对于他的影响就是让他慢慢感受死亡和衰老对于他的影响,这一种恐惧让他无法不去正视这样一个“长生”的秘密。


没有人会不害怕死亡,哪怕是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他也会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感到深深的疼痛和无助,那样的无助往往就是致死的那一柄利剑。


齐铁嘴点点头,而他作为第一个同意这样决定的人来说,不被质疑很难。


“小八答应这么干脆,不怕派出人手之后老底被掀了?”半截李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这样一句话两层意思,但也或许只是他想多了,齐铁嘴略微思考了一下,慢慢道“三爷或许能感觉到,这几年长沙渐渐趋于平静,或者说是趋于表面上的平静,很多时候都被笼罩在一种微妙的安宁之中而无法脱身”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


“不用齐八多说,长沙有越来越多的手艺人莫名其妙失踪,这样的现象存在了很久,包括九门里的人,而做出这样事情的势力,就是这具棺材牵扯到的势力”齐铁嘴淡然的道,很多时候并不会有人来质疑他说出的话,原因也仅仅是他是神算。


就像土夫子们在很多时候不会质疑张启山的决定一样,因为他是张启山。


“当然,这个家族掌握着长生”张启山抬手示意人抬出一副骨架。


骨架被摆在棺材旁边,对于这种东西他们并不陌生,然而这副骨架却很奇怪,齐铁嘴站近了一点观察起来。


从髋骨呈三角锥形可以看出这是一具男人的骨架,骨头被整齐的摆放好,齐铁嘴很快发现了这个男人骨架上的一处伤口,应该是枪伤,从肋骨下两寸的位置穿过整个身体,虽然伤很重,但明显救治的及时的话,并不致命。然后仔细查看,就能发现更多类似的伤口,有枪创,也有冷兵器的创伤,但都不致命。


如果不是外创死亡,那么或许是疾病,或许是老死。


张启山看了一眼骨架,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显得尤为深邃起来,他走到骨架旁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他戴上惯用的白手套轻托起骨架的颈椎部位,这具骨架不是自然掉下腐肉的那种,更像是人为,保存的很好,头骨和颈椎处并没有断裂,几人都站起身走了过来,仔细看着张启山轻掰开尸体的嘴巴,露出里面的牙齿。


可以根据一个人的牙齿来判断这个人的死亡年龄,对于齐铁嘴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靠近仔细查看之后发现的种种让所有人不敢置信。


这样一具成年男人的骨架,充分展示了这个人在死前的年龄,如果有人活到一百岁,那么是说他长寿无可厚非,但是,一个人如果活到了最少一百三十岁,那能做什么解释?


将所有人的震惊收归眼底,张启山放下骨架叫人抬了出去,褪下手套随意搭在木椅的扶手上,他顿了半刻随即开口:“这是随我一起来长沙时候,父亲的一个兄弟,算作是我的叔父,他活了一百三十七岁”


他继续道,叔父死的时候应该是被葬入祖坟的,但是他的尸骨在第二天就出现了问题,发出的恶臭味不是人可以忍受,按照他的遗嘱,尸体被放进了一栋秘密的通风阁楼里,很长一段时间这个阁楼四周都散发着恶臭,原本的绿地也变得寸草不生,一直到两年后,他被风干。


齐铁嘴注意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启山的神色有一些闪躲,抿了口茶,齐铁嘴继续听着,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张启山说:两年之后,那个时候是他身上每一块肉都掉下来的时候,被风吹的只剩下骨架,很完整,甚至手脚的筋骨都还连接在上面,但是这个本应该是最先腐蚀的东西。


在入殓时候请的验尸师傅对于死者年龄产生了疑问,在他把自己的疑问告诉张启山之后,张启山亲自撬开了钉好的棺材检查。这个时候的张启山对于自己的本族记忆已经不深,但是这具骨架让他想起了父亲曾经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些消息。


长生,张家人的长生。


在张启山父亲口中,张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于长生的一群人,他们拥有远远长于普通人的寿命,却也深陷长生之苦,因为没有完美。


他寻找这个记忆里的张家很久,也曾捣毁张家曾经的住所,他原以为这个家族终于在时间的冶炼中土崩瓦解,再不存在,但这一列鬼车的悄然到来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二十三日,他查阅遗留下的对于家族的各种记载,仅仅是张家这个古老家族的冰山一角,但这一角,足以让张启山发现一些事情。


比如张起灵,也比如长生,更比如屡屡在书中随处可见的意外死亡、莫名失踪、火拼、以及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改变了很多重大事件的“小意外”。


和现在的长沙很像,或者说现在的长沙就是书中记载的张家如今的一个缩影,一个势力,一个无处不在影响着这个庞大家族的势力。


而张启山父辈这一支,之所以会不惜一切分离出张家的原因,张启山并没有说,但是齐铁嘴能感觉到,张启山知道背后的原因。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找到张家这一代的张起灵”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二十七章 问题可解

“这是怎么个说法儿?”吴老狗起身,踱到人面前打量着桌上的铜板,他向来看不懂这些个东西,但也感兴趣的很。


“也没怎的了,卦象是平象,凶吉自在人为”


“怎么人为?”


“五爷...这还要靠着你了,如果说三寸钉可以提前预警这样的危险,如果说着怪物便是‘上唇’与‘下唇’中的异物,那也只有除了,才能护的平安...”齐铁嘴定了定神,无奈笑耸了耸肩。


“你且说着需要我做什么?五哥能帮到的定然不会推辞”吴老狗郑重的道。


“训狗!”齐铁嘴定定的看着对面坐下的吴老狗。


“我们必须要能察觉出这东西的能力的法子,五爷你接触过这东西,知道狗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大于了我们,所以我想...训狗来对付它是目前来看最好的方法了”


是啊,还有什么方法比训狗更好呢...两人相视一笑。


吴老狗起身理了理衣服,叫人来把没吃完的打包“小八你要不要也带点回去?挺好吃的”


“五哥这是要回家去?”


“恩,幺妹可是掐着点等人呢”吴老狗笑了笑,虽说被管得严,但也总比他一个人好得多。


齐铁嘴迈着步子就往回走了去,刚到楼下就发觉着一人站在屋顶,抬手遮了些光,目光随着指缝瞧着屋顶立定的少年。


“小武你上这儿站着做甚?小心别摔着”


张功武一言不发的从屋顶跃了下来,轻盈的动作像是只燕子,只有微微的破风声,然后脚尖点地,无声无息。


刚才吴老狗和齐铁嘴说了什么他并不很清楚,齐铁嘴虽然一直笑着但脸色并不好,他可以肯定吴老狗这次来没说了什么好的事情...


“小武?小武?”齐铁嘴好奇的探出手在人眼前晃了晃,这孩子是怎么了?一直恍惚着眼神。


“我没事”张功武缓过神淡淡的说着。


“没事就好,你累么?”齐铁嘴笑看矮了自己一头的少年,将包好的糕点放在他手里。


“不累”


“陪我去铺子里取样东西,请你吃芝麻饼可好?”


“随你”


齐铁嘴迈着步子先人一步朝着自家店铺走了去,他刚想起来铺子里有人寄过一本清末袁枚的鬼怪小说。《子不语》...或许能找到点线索不是么...


又拐过了一个街口,不远处便是自家铺子所在了,脚底的青底手工拉花布鞋踩在密布着坑洼的石板上,一步又一步的迈近着,每一步都像是有一个世纪之久。


古朴的巷子两旁是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下层开店,上层住人。临近了晚饭时间,门外架起了不少炉子,姑娘们吆喝着在生火煮饭。然后炊烟尽头便是齐铁嘴的小铺子,真的挺小,不大,但常常是门庭若市。


也许是快要下雨了罢,什么一直堵在胸口经久不散。


齐星这小子定是又偷懒去了。齐铁嘴簇簇笑了声,推开店门。


他挑了挑眉,抿着嘴角好笑的看了柜台上拿账簿当枕头的孩子。


“星儿,城西边儿的文姑娘来喽”带着一丝戏弄的笑容齐铁嘴倚在后边摆着兰草的木头架子上。


齐星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一蹦三尺高,昏睡的眼睛还没张完全,愣愣傻傻的扯着袖口在嘴边擦了擦口水。


“谁?谁?文小姐你来啦~来看我的...”


“咦?没人啊...”齐星奔到店门口看了看“小武哥,你看见文姑娘了没?”


张功武淡看了一眼朝着自己奔来的星儿,也是颇为无奈,这些日子接触以来,他早已能发现齐星不是同他们一样的孩子,他生活在像蜜罐一样的世界中,或者说在齐铁嘴的保护下,生活像在蜜罐里一样。


“星儿回头看看吧”张功武走进了店铺,留齐星一个人在那儿摸不着头脑。


回头看?齐星回头看向铺子里面:这...这...这架子前笑吟吟的不正是自家爷么,刚刚叫“文姑娘”的也一定是爷,刚刚自己偷懒打瞌睡的样子又给爷看到了,过年还怎么拿压岁钱和红利嘛。


“星儿给我沏盏茶来”齐铁嘴好笑的进了里屋。


齐星瞧着自家爷脸色不大妙,心里也是不得味的很,急冲冲的跑去沏了茶。


端着星儿送来的茶盏,齐铁嘴淡笑着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微红了眼圈。抬手揉了揉星儿因为睡觉已经乱糟糟了的头发“爷没事儿”


眼底的宠溺之情让坐在一旁翻阅着拓本的张功武愣了一小会:这便是家人的感觉么...心里不由得一丝凉意。


“爷,您今儿来铺子是为的什么啊?”带着一点不好意思,齐星扒了扒自己头上的‘鸟窝’,自家爷自己清楚,平日里若是没有大买卖是决计懒得来铺子里的,替人算卦也只是每天定了时辰的踩点儿来。


“我记着早些时候是谁给我送来一套袁枚的《子不语》?星儿你替我找来”齐铁嘴拍了拍贵妃椅上的厚坐垫,撩开了前襟倚了上去“对了,八角亭怡隆斋的芝麻豆子糕,刚刚出炉的,星儿吃点”


齐铁嘴笑着将包裹递给齐星。瞧着齐星那慌慌忙忙的样子,齐铁嘴也是笑了,真切的笑,总归还有这样一个孩子一直单纯着。


“小武啊,我家星儿从小就没大没小的惯了,你可别放心上”


“不碍事”


............


齐铁嘴挑了挑眉头,啧...这孩子明摆的跟星儿差不几岁,心智还真是高了太多。这般愤愤的想着,星儿这孩子怎么看怎么不成器!可转念又想着,要是星儿成了张功武这般样子估计他也还真不习惯。


总之...孩子还是要有孩子的模样才好!思索了半分钟,齐铁嘴终于是得出了这个定论。


“爷,您瞧瞧是这套么?”齐星从库房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摞子线状册封书。


接过来看了看“不错,就是这套了”齐铁嘴奖励似得拍了拍星儿肩膀,又指了指一旁的书案“抽屉里有钱,你拿着去买豆子糕吧,要是碰上什么想吃的也一并买了就是”齐铁嘴小心的放下书,从躺椅边的茶几下抽出张绢布擦起了眼镜上的灰,又重新带好了眼镜打开布子抹掉了书上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