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冉遗跳上皮划艇,我不停的用手去拨,可是没有用,腿上和背心,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了。王八也在啊呀呀的叫唤,估计他也跟我的情况差不多。

“就是你撒,非要进来,老子…”我现在十分怨恨王八的好奇心要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了。“你倒是想想办法,你平时不是很牛逼的吗?”

娟娟听到我和王八的惨叫。吓得哭起来。

没想到能解救我们的,是柳涛。

我们听到了几声尖锐的口哨声。是柳涛那边发出来的。不晓得是柳涛用嘴吹出来的,还是用的什么口哨之类的东西。

几声口哨声响过之后,咚咚的响声不停。都是那些冉遗蹦回河水的声音。持续了分把钟,河水又回复的平静。

洞内又变得静悄悄的。我和王八满是疑惑。柳涛一个电工,怎么会懂得驱退冉遗的方法。我和柳涛很熟,知道他是电子中专毕业的。怎么会这么厉害,懂得我和王八都不知道的法术。看来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自认为对他很了解了,谁知道他还会这一手。

柳涛说话了,声音很沉着:“徐哥,你的打火机呢。”

娘的,我怎么把我身上的打火机给忘了。看来我真是没见过世面,一遇到麻烦事,就手忙脚乱,没了方寸。

我掏出打火机,啪啪两声,心里想着:别在这时候,连打火机都坏了吧。

还好,第三下,我把打火机打燃了。虽然打火机的火焰很低,但在这漆黑的洞内,在我们看来,无疑比100瓦的灯泡还要来的明亮。

溶洞仍旧是我们刚进来的情形,那些无数的冉遗,一个都没见到。我在艇上,王八在凹坑里,最上面的是娟娟和柳涛,他们站在岔洞的入口处。

我吓的厉害,对他们说,“你们快下来,我们走吧。”

“不行”柳涛说道:“娟娟说董玲还在岔洞里面。我们不能丢下她。”

“谁知道那个董玲又是什么东西…”我着急了:“你们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你慌个什么,”柳涛恶狠狠的对我说:“没有我,你出的去吗,你知道路吗?你自己走不到几米,皮艇就会被石头卡住。”

我想了想,也是,再说现在把董玲丢在洞里,我们自己出去。确实太不够义气。

“把打火机给我。”柳涛又喊道。

我老老实实的把打火机递给王八,王八慢慢顺着凸壁爬到洞顶的岔洞口,和娟娟柳涛站在一起。又是我一个人被甩在一边。孤零零的坐在皮划艇上。想着刚才那些恐怖的冉遗,坐立不安。

“你在艇上呆着,别乱动啊。”柳涛交代我。然后我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们三个人进到岔洞里去了。估计岔洞进口就是个拐弯,不然怎么一点光线都漏不出来。柳涛倒是聪明的很,没了灯光,我就算是想丢下他们逃跑,也跑不了。

我又在这孤独黑暗的环境里等待。恐惧感把我严严实实的笼罩。

我对着洞顶喊道:“你们到是出个声撒,我一个人…好怕…”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也不怕他们取笑。

可是没人搭理我。只有我说话的回声,在洞里回荡。我一动都不敢动。静静的呆着。耳朵里响着那种极端寂静的嗡零声。

终于听到他们三人的说话的声音了。可听到后,我并没有放下心。而是更担心了。因为他们说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董玲在这里。”这是娟娟的声音,我的心放下了,总算找着董玲了。

“呜呜…”是董玲的哭声。

“原来…原来…是这么个东西…”王八的声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别的物事。

“黄经理说的没错啊。”娟娟的声音,她说的黄经理是我们的施工经理,黄经理跟她说过些什么啊。

“不能碰!”柳涛在大喝。娟娟和王八在碰什么。

“我只是看看…”王八看来对某个事物很感兴趣。

“对呀,只是看看。”娟娟也在附和王八。

“不行!”柳涛看来动手了,好像把王八打倒在地上,王八在呻吟。

“你们在干什么?”我无所适从,哀求他们:“你们别闹了好不好?”

他们看见了什么。让王八和娟娟如此兴奋。而柳涛为什么阻拦。

我脑袋要炸了。

我忽然觉得皮划艇在上升。好像水里有东西把皮划艇往上在顶。

我连忙喊道:“你们别闹了,水在望上漫,我们要淹死在这里啦。”

这下,他们几个人才没有在胡闹了。静了一会,我又看见了火光隐隐从洞顶冒出来。他们出来了。柳涛和王八两人扶着董玲,娟娟拿着打火机。

他们艰难的从凸壁上缓缓往下走,皮划艇已经和凹坑一般高了。

王八和柳涛把董玲递给我,我接董玲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董玲,这是有电筒灯熄灭后,我第一次看见她。我看着董玲,真真切切的是她,没错。那刚才我和王八身边的到底什么东西?

娟娟也被吓住了,不敢往皮划艇上跳,“我们干脆在这里等吧,保安看我们没出去,会叫人来救我们的。”

“哼哼”我们三个男人同时冷笑。河水已经升的很快,这跟溶洞在此处很狭窄有关。我们得快点走,那里等得到洞外的人来救我们。

五个人又回到皮划艇上。这次不用柳涛提醒,我就用木桨在水里狠狠的划着。

“啊——”娟娟又发出一声尖叫。打火机又熄了。

“怎么啦,怎么啦?”我们慌忙问道。

“没什么,打火机太烫了。”娟娟解释。

“别停下,快划。”柳涛催我,“我们惊动它了。”

“惊动什么了?”

柳涛却学王八卖关子,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催促我快点划。

娟娟又把打火机打燃。靠着这点光线,柳涛看明水路,用手扶着石壁,调整前行的方向。

终于皮划艇走过了这段狭窄的河道。溶洞又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地方。前方已经有一点隐隐的白光,那是溶洞的出口。

我看到出口,顿时来了精神,两个手玩了命的划木桨。

皮划艇的速度快了很多。大家都心安多了。

除了柳涛。我看见柳涛的脸板得死死的。难道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等着我们?

我真恨自己是个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溶洞到了此处,虽然宽阔,但都是地下河的水面,我在皮划艇上,看着洞顶垂下的石头,还有从水底冒出的石笋,诡异非常。

那些石头开始动了,开始很慢,我要很仔细才能察觉。可是过了几分钟,连王八和娟娟也主意到。

我们又开始喊叫起来。除了昏迷的董玲,还有冷静的柳涛,柳涛仍然在熟练的摆弄皮划艇的前行方向,一点都没慌张。

溶洞整个空间都在扭曲,蠕动,石头在不停的变换方位。洞壁的收缩,如同在吞咽什么东西。

喉咙洞。

我想起了这洞以前的名字。再对溶洞的空间记忆一一回想,这个洞从入口开始,到这里,真的很像一个喉咙。我们在一个巨大的喉咙里。校舍被我发现的牙齿,是属于这个喉咙的。

这个洞就是个动物的喉咙。那动物就是:

冉遗!

原来真实的冉遗,竟然有这么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上古神兽,真不是盖的。

柳涛从怀里拿出个竹节,很短的竹节。吹起来。就是刚才驱赶小冉遗的哨声,又响起了。溶洞扭曲的节奏,变缓了一些。

我拼命的划,可是皮划艇定在原地,动不了。

现在已经离溶洞出口只有几十米,可以隐约看见洞内的场景了。我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发现,一个石头从水下顶起,把皮划艇弄搁浅了。

溶洞的石壁又开始扭动起来,那些巨大的石钟乳开始用怪异的方式,移动起来。柳涛很明的吹那个竹节,也没有用。

河水开始翻腾,如同水开了一般。巨大的泡泡从水下冒起来。咕咚咕咚的响个不停。

“搁浅了。怎么办。”我问柳涛。

柳涛说道,“下去个人,把艇举一下。”

我正在犹豫。

“你别下去,”王八自告奋勇:“我来。”

王八水性很好,当年我们在沙市读书,常常横渡长江游到对面的太阳岛上去玩。玩好了再游会来。可现在这地下河的水,如此诡异。实在是比长江的漩涡凶险多了。

王八脱了上衣。跳到水里,我都来不及劝他。

王八下了水,在艇边的水面上只露出头颅,双手在艇下拼命往上举。我也要下去,却被王八阻止,“你绝对不能下水。”

我趴在艇上,其他三人靠在另一边,好让皮艇被石头搁浅的这边能翘一点。我面朝王八,手里握着打火机,看着情况。

火光微弱,三米外就看的很模糊了。

王八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掀皮划艇,皮艇慢慢挪动点位置。再来几下,皮艇就可以蹭过石头。

我跟王八帮忙,拼命的用手拉艇舷。突然我看到前方的水面。仿佛被什么东西划过,水线分开。

我的腹部紧缩,全身的肌肉绷紧。这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快上来。”我边喊,边用手拉住王八的胳膊。想把王八提起来。

王八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往艇上爬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个鱼身蛇头的怪物从水里钻了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真切的看见冉遗。看来这个大溶洞里有无数的冉遗存在,这个算是比较大的。有一头猪的大小。那这个溶洞本身就是冉遗,又如何解释呢。

冉遗的头颈抬起来,把我们一艇的人看着。它没有眼眶,而是类似于变色龙的眼睛凸出很多。两个眼睛可以同时以不同方位转动。可现在它没有,它两个眼睛都把我们盯着。

面对这么大个动物,我当然害怕,但还是勉强把王八拖上皮划艇。

现在溶洞里的石头移动,不是最让我们担心的事情。最担心的事情,是眼前的这个冉遗会怎么对付我们。以它的体型来看,掀翻我们的小艇,轻而易举。

王八嘴里吐出水,慌慌的说道:“把骨头给它。”边说,从裤兜里掏出了我给他那截类似骨头的石英石,朝冉遗扔去,冉遗稍稍晃动脑袋,把那石英石给轻轻衔住。原来是王八身上的这块石头,把它给引过来了。冉遗仍旧没有动,还是看着我们。娟娟也把柳涛给它的石英石扔给它。

冉遗含着两块石英石。矗立在水面上一会。虽然只有一会,但我觉得跟几个小时一般漫长。我们都瑟瑟发抖。

最后,那动物缓缓沉下水去。消失了。

洞内石头在继续移动,空间在不停的变换形状。凑巧我们皮划艇下的石头又沉下去。小艇得了自由,在我的奋力划动下,向洞口飘去。

终于出了溶洞,洞外一片光明,明亮的太阳把我们照着。我从来没有觉得阳光又这么的亲切。我们的皮划艇在溶洞外的湖水上随意飘着,不远是铁道,火车行驶,拉出轰鸣的号声。让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董玲也醒了。

王八问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到那个岔洞里去的。董玲说,她在钻爆破所在的缝隙的时候,爬着爬着就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前后都没有我们在。她吓坏了,就拼命的喊我们。可是没人答应,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只有哭。直到柳涛和王八找到她。

我和王八面面相觑,董玲根本就没有跟我们上皮划艇,可是后来竟然连续出现了两个董玲。都是假的。我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靠近董玲坐过去,安慰董玲,我闻到了董玲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不是潘婷的味道,是舒蕾的柠檬香。在明亮的光线下,看见董玲的衣服也扯破了,一只袖管从上臂开始,无影无踪,露出白皙的胳膊。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住董玲。

我们把皮划艇划到岸边,弃了艇,爬山向回走去。

娟娟走得慢,要我们等等她,柳涛不理会,径直一个人走在前面。柳涛怎么就变了个人,竟然对娟娟爱理不理的样子。

王八停下来等娟娟,我和董玲也等着。柳涛走得快,顺着山路走了,和我们隔了好长一截距离。

“你也知道溶洞里的那个东西?”王八问娟娟。

娟娟不说话。

“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田经理不也是想要那个东西吗?”娟娟不屑的说道。

听了娟娟的口气,我明白了。妈的,田叔叔和浙江老板都想要洞里的什么东西。怪不得王八和娟娟都对洞里感兴趣,要进去看。一个公司的出纳,那是一般的财校生能当的,肯定是浙江老板的亲信。

我看着娟娟,觉得她的心思好深,比王八和董玲都要深。人真不可貌相,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就知道和柳涛套近乎,利用柳涛熟悉洞内的情况,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我心里鄙视娟娟的为人,看着她无邪俊俏的脸孔,心生厌恶。

这个事情就这样过了,公司里没有任何人问起我们进洞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王八临走前也交代我不要乱说话。

和柳涛还是天天在一起,我们之间也对这事闭口不谈。我知道柳涛肯定对娟娟利用他耿耿于怀。不愿意刺激她。娟娟也来找过柳涛一次,我知趣的走出房门,隐隐听到娟娟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这件事,只有我得了好处,董玲对我不再是以前那样爱理不理的,和我有说有笑的。看来一起共过了患难,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会拉近些。

我主动提出不想在洞内工作了。经理很爽快,安排我在洞外负责施工道路。刚好要在溶洞外的小溪筑个小水坝。我就专门负责水坝的工作。

洞内的施工还在继续,在炸炮之后的大石头上,又搭了一个小型码头。弄了两条木船进去。船下水的时候,排场很大,我也进去了。一群人在洞内炸鞭。溶洞里嘈杂不堪。

水坝的工程是杨泽万请的施工队施工的。好歹也是这个村的主任,怎么也要利用职权,接点活,赚些钱吧。

水坝请的葛洲坝的一个技术员来设计的。就这么小河沟,能有什么设计。

就是为了控制小溪河水的流量,免得河水涨跌不稳定,影响溶洞的水位。

杨泽万也太贪钱了,水坝制模后,倒混凝土我交涉了几次,混凝土的标号太低。建水坝混凝土的最低标号应该不低于425,可是杨泽万弄的混凝土用的是325的水泥。并且混凝土的配比,砂石比例太高,用的也不是瓜米子。

杨泽万请我到他家吃饭,给我塞了一条红塔山。吃饭的时候,柳涛也在。

杨泽万给对我说:“这个河沟子这么浅,水坝的事情,水泥标号低点,也影响不了什么。小徐你别太计较了,又不是修三峡大坝。”

我默不作声,总觉得这样不好。在打算是否把这个事情告诉施工经理。

杨泽万看我还在犹豫,接着说:“现在混凝土一个方,公司只给180的价格,你算算,我总不能亏着干吧。”

我心里计算,的确,180的价格肯定是亏。杨泽万不耍点手段,那里能赚钱。

心想,这个水坝建起,估计一年到头都用没什么用处。就是个摆设而已。就不说话,和杨泽万干了一杯。杨泽万高兴坏了。连忙叫他堂客给我斟酒。

可杨泽万实在是太过分,在浇筑水坝中间坝体的时候,竟然拉了一车直径超过30公分的石头来填筑,这下我就不依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这么做的话,坝体根本无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压。

杨泽万见我要动真格的啦,连忙叫人停工。当这我的面安排另外取石。

可第二天早上,这坝体的施工就结束了,他们连夜加了班。我看着停在一旁的空货车。知道被杨泽万耍了。我去告诉了施工经理。

可是施工经理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工作不负责。杨泽万也矢口否认,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么把倒好的混凝土刨开,让我们看个究竟。

这下我把他们都得罪。经理肯定不愿意把干好的工程又拆了重来浇筑。浪费钱太多,这个责任,他也承担不起。只好不了了之。

我看着杨泽万脸色的坏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心想让这个老狐狸占了大便宜。

却不知道,杨泽万的心思,并不只是贪钱这么简单。

工程终于在过年后竣工。还没有出正月,公司准备着开业典礼。

虽然还是冬天,但从正月初九开始,就不停地下雨,一直下到风景区临开放了,还是没停。风景区虽然要开放,但实际上有很多基础设施还没有完善,很多道路旁边都还是裸露的山地和泥土。雨水这么长时间地冲刷,风景区很多地方都泥浆漫溢,狼狈不堪。经理专门请了几十个村民不停轮换打扫。

有的村民在私下里传一些留言:说是开发这溶洞,坏了本地的风水。所以今年的气候就反常,本不该下雨的腊月和正月,连连续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冬天也不结冰,也不下雪,今年的油菜和橘子肯定要欠收。

村民对我们也不友好,特别是没有在工地上揽到活的,经常出言不逊骂公司的工作人员,甚至工地上隔三差五的丢东西,不是电缆少了几十米,就是钢筋丢了几百公斤。

不管多么艰难,终于到了风景区开放的这天。

正月廿六,节气:雨水。

公司在旅游区的一个广场举行开业典礼。村民都到了,都聚在广场上。公司的普通员工,也夹着站在人群里。

典礼的主席台上,公司的董事长——一个身材高大的浙江人坐在正中。紧挨着董事长左首的,是田叔叔。另外一边是区招商局的一个女办事员。再就是施工经理、杨泽万依次排开坐着。其他的一些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要么是村里的干部,要么是公司里的人。

王八这小子竟然也混到主席台边子上坐着。还在悠然喝着矿泉水。我正在打量这些领导。忽然看见一个身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个身影应该是我记忆深刻的人,不然我不会只看到一眨眼,就能记起。我正在绞尽脑汁的回忆那个身影属于谁。

开业典礼开始了,董事长开始讲话。无非就是和村民共同开发,共同发展之类的漂亮话。区招商局的女办事员也讲话,赞赏董事长对地方的投资,一定大力支持云云…

开业典礼正进行着,雨下的忽然大起来。本来只是小雨,有的人都没打伞。这时候的雨竟然比夏天的雷暴还要来的猛烈。雨水瓢泼的往下落着,越下越大,一点都没有止住的意思。

村民们大多都没带雨具,纷纷散了,只有三四十人留在广场上,冬天了穿着雨衣也挡不住雨水。大家都冻得发抖。

我寝室离广场近的很,早早的就从房东那里借了一把雨伞。本想和董玲共一把伞的,可是董玲在主席台上。我不好意思喊。

主席台上临时搭了个雨棚,里面的人淋不着雨。可毕竟简陋,雨水从多处往下漏。于是干地方都被领导们占据。很多人就不停的变换位置,躲避雨水。没什么人认识王八,谁都不卖他的帐,他被挤来挤去,身上都淋湿了。我向他招手,要他下来。

王八到了我这里,跟我共一把伞。

柳涛在旁边突然嘴里一声咒骂,把伞收了,向主席台走去。看样子脸色不善。我忽然又看见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了。这下我看的很清楚,因为那个身影并没有再消失。那个人是个跛子。

罗师父。

为什么我看着罗师父总是一个身影呢,老是把他看不清楚。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是模模糊糊的。罗师父现在站在董事长和田叔叔后面不远处。他身边一两米的范围,都没有人,因为他头顶上漏雨非常严重,不亚于外面的雨水。而罗师父身上并没有被雨淋到的痕迹。

“田叔叔怎么和罗师父搞到一起了?”我问王八:“这个人怪的很,不晓得来历,他用人傀养稻草人的蛊,是很邪的法术。不是好人。”

“田叔叔自从儿子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人就变了,变得很信鬼神那一套。不是以前的那个老党员了。”

我猛然惊醒,问王八:“田叔叔找罗师父到这里来,是不是跟溶洞有关?”

王八不回答我,我追问:“那个罗师父当初干那么恶的事情,田叔叔怎么还会相信他。”

“我哪里知道这些。”王八的口气很冲。

“那这个溶洞的事情,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主席台上田叔叔在发言了,他发言的内容和董事长的思路完全一致。看来王八前段时间说他们不和,现在已经解决。也许解决的关键就是罗师父都说不定。

王八对我说道:“这个洞,的确是冉遗不错。”

“那我以前还天天在它喉咙里呆着…”我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但听了王八证实,还是很后怕。

“这么大的冉遗,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万年,时间太长,它的躯干已经和大山的山体融为一体,无法分割。身体变得石化,虽然还是活的,但已经不能随意的动弹。”

“怪不得,幸好它在受惊扰的时候,只能有限的移动某些石壁。不然我们早惨了。”我明白了去年刚施工的时候,为什么洞内的石钟乳经常变换方位。还有,那些路基为什么经常断裂,原来是冉遗自身在抖动自己的喉咙。

“这也许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冉遗了,它应该不会伤人的,活了几万年的生物,身体的反应应该是很迟钝,不是我们的时间概念能理解的。”

“你和娟娟当初在溶洞里看到什么东西?”我想通了,“王八是帮田叔叔在找;娟娟利用柳涛,帮董事长在找。”

“娟娟当天看见那东西的时候,很兴奋,我就知道肯定是董事长交代了她找那个东西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万年的生物能存活至今,身上的某些部分,绝对是非常的不一般。”王八说话的声音很低,跟自言自语一样:“要维持一个生命持续这么长时间…”

“你们就是要去维持冉遗几万年生命的东西!”我有点激动:“田叔叔和浙江人这么能这么干?一定是罗师父怂恿的。”

“你错了。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知道浙江人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然后出钱来投资,开发溶洞。估计后来是资金不足,他找到了田叔叔。田叔叔在调查投资状况的时候,也隐约知道了浙江人的真实目的。”

“帮田叔叔调查的人,就是你吧。”我对王八说道。

“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人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们就知道了这洞里的东西,想把他弄出来。”

“是的。”

“就是那天在洞内你和娟娟要去摸的东西,却被柳涛阻拦。”

“柳涛也很奇怪,他为什么压阻止我们。”

“肯定是你们碰了那东西,会莫大的危险。柳涛才阻止你们的。”从当天柳涛的表现来看,柳涛肯定是知道溶洞里各种危险的。

主席台上杨泽万发言了,他讲的话比较实诚,就说两位老板来村里投资风景区,是我们XX村的机遇,风景区搞好了,人来的多了,跟三游洞一样出名。大家以后都有钱赚,只要人来的多,做什么都有发财,开餐馆也行,开旅社也行,卖纪念品也行…

听者杨泽万口若悬河的说着,我觉得这社会就是被这种人给弄的乌烟瘴气。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自己家乡的根缘和血脉。杨泽万是村主任,应该很清楚冉遗对这个村的重要性。可他竟然联合外人,要败坏冉遗的精髓。好从中牟利。他当然是希望风景区继续干下去,就可以利用职权,多捞些好处了。

我正想着这些。又听见杨泽万大声说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乡亲们。”

我停止胡思乱想,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杨泽万的调了调麦克风,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听的很清楚:

“我们风景区,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期工程,将在溶洞内开凿地下河,公司的设想是,在洞内打出多个孔,把还隐藏在地下更多的溶洞都开掘出来。连在一起,这样我们的山鬼洞,就超过了白马洞,成为宜昌近郊的最大溶洞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