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峰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童瑶是个冷静的人,他从来没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到底怎么了?”
“骆滕风的车子……爆炸了……当时余勇生也在车上……”
“什么?你们在哪里,我立即过去!”
“还有……黄萱萱同样受了重伤……现场的火还没扑灭……”童瑶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童瑶,你冷静下来,事发地点在哪里?”
路天峰一边说,一边准备冲出门外,这时候他注意到陈诺兰站在玄关处,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未拆封的快递包裹。
“就在……天枫星华酒店门外……呜呜……路队……我……对不起……”
“你也受伤了?”
“好冷……”她不再说话。
“童瑶!童瑶!”路天峰几乎是在呐喊。
但童瑶依然没有回应,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通信中断了。
路天峰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大脑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快点,快点赶回去,但他的身体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峰……”
X终于还是出手了,在这个循环的最后时刻,他实施了一次演习性质的袭击,而且取得了成功。
路天峰很清楚自己还有大概两小时的时间,可以去调查爆炸现场,去记住一些关键的细节,从而在第五次循环当中避免惨案的发生。
骆滕风、余勇生、黄萱萱、童瑶……即使他们全都死了,也会复活的,这一次的爆炸案并未真实发生。
但路天峰就是没有勇气迈出脚步,双脚就像被冻住一样,僵在原地。
“峰,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要回去工作了……”路天峰强迫自己,一定要走出这扇门,一定要回到现场,即使那里的状况再惨烈,也要去勇敢面对。
“你的脸色很差。”
“我真的没事……那个包裹里是什么东西?”路天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不知道呢,上面没有寄件人资料。”
安装各种炸弹,正是X最擅长的技能。
“不要拆开它!立即报警!”路天峰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闪过,下意识地大喝一声,把陈诺兰吓了一大跳,她的手一时没拿稳,包裹就摔落到地板上了。
就在包裹落地的瞬间,路天峰仿佛看见强烈的光线笼罩着整个世界,然后世界开始旋转、碎裂。
路天峰感到自己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什么东西上,但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多少痛感。
眼前只剩下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脸上流淌着湿润温热的东西和血的气味。
“诺兰……”他想用双手去摸索,去寻找,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好痛,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强烈的痛感终于袭来,飞快地吞噬着他的意识。
“你在哪里?”
这时候,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这只手软弱无力,很冷,很冷。
“是你吗?”
没有答案……最后的意识消失了。
然后下一秒,路天峰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时钟刚刚指向零点。他身上当然没有任何的伤口,然而刚才那种濒死状态下的彻骨痛楚,还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死里逃生的感觉虽然很好,但也很可怕。
真正的,最后的四月十五日开始了。
这也证明第四次循环的路天峰死了,他在陈诺兰的宿舍里,被那个伪装成包裹的炸弹夺去了性命。
X不但成功地杀死了骆滕风,还阻止了路天峰去进行现场调查。路天峰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四次时间循环之后,自己最大的收获竟然是满满的挫败感。
这一次发生的一切可是不会再重复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间成了眼下最宝贵的东西。而理应争分夺秒去追寻真相的路天峰,却像一尊石像一样,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还在回味死亡那一刻的冲击和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那无边无际的黑夜,似乎比之前更黑了。
第8章 逆时绝杀
1
四月十五日,第五次循环,凌晨一点十五分。
路天峰终于站起来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过去四次循环当中的点点滴滴,终于作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谭家强、徐朗、秦达之、莫睿、周明乐、朱晓月……在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循环当中,变量越来越多。到最后,路天峰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所有变量,而X却已经成功策划了两起爆炸杀人案。
如果让路天峰和X需要以“时间循环”为规则进行对决的话,路天峰早就已经在前四次对决中输得片甲不留,而且在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决当中,他依然看不到有一丝一毫胜算。
这样说来,X真的是稳操胜券了吗?
“还有最后一条路……”路天峰喃喃自语着,突然之间,眼前一亮。
如果说在“时间循环”这套游戏规则之下他根本玩不过X的话,为什么不改变一下规则呢?谁说非要借助感知时间循环的超能力才可以破案?
“这一次,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游戏。”
他知道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将会非常危险,不但游走于法律的边缘,更有可能引发一连串严重的后果。
但只有这样子,才能彻底颠覆游戏规则,将X在之前几次循环当中累积下来的巨大优势抹平。
凌晨三点。
路天峰把车子停在离陈诺兰宿舍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路边,这里恰好是监控盲区。职业习惯使然,路天峰早就研究过附近的监控布局,知道从这里一直到陈诺兰所住的单元,一路上只有两个无法避开的监控摄像头,而他所采用的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粗暴——用黑色喷漆将这两个监控摄像头破坏掉。
在这个时间点,几乎不可能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于是他顺利潜入了宿舍楼,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宿舍里面很安静,银白色的月光似乎比平日更加明亮,而当他蹑手蹑脚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他听见了陈诺兰平静而均匀的呼吸声。
路天峰无声无息地来到陈诺兰床前,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诺兰。”这句话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路天峰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针管里装着他刚刚从警局化验室里偷出来的违禁迷药,这种迷药往往是心怀不轨的人在酒吧猎艳时使用的,几滴下去就能让人短暂失去意识,而这一针管的分量足以让人昏睡十几个小时,对身体的危害也很大。
如果有别的选择,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但他决定将陈诺兰这个变量,从今天的时间之中彻底抹除。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路天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将针筒扎入陈诺兰雪白的脖颈。
“嗯?”睡梦中的陈诺兰好像感觉到什么了,轻轻地哼了一声,眼皮跳动着,好像想睁开的样子。但随着针筒里的药水渐渐减少,她很快就松软着身子,陷入沉睡当中。
路天峰怔怔地看着打空了的针筒,呆站了几分钟,才伸出手,拍打着陈诺兰的脸颊。
“诺兰,诺兰?”
她仍然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对不起……”路天峰再次道歉,反正她也不会听到了。
他在衣柜里翻出一件外套,温柔地替只穿着睡衣的她披上,然后又将她平时出门用的手提包仔细地翻了一遍,将手机拿出来,扔在床头柜上,再把包带在自己身上。
为了伪装成陈诺兰自行离开的假象,路天峰还不忘替她的脚上套了一双鞋子,随后才轻轻地抱起她。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宿舍。
而他把她带去的地方,也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的。
警方在这座城市里头,设置了若干安全屋,这些房子是为了紧急情况准备的,有时候是为了保护证人,有时候是方便卧底接头,有时候是警方特殊行动所需。
大部分的安全屋平日里处于闲置状态,但警局内部也有专人负责定期为这些房子开窗通风,打扫卫生,储备干粮,因为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启用其中的一间。
在去陈诺兰的宿舍之前,路天峰跑了一趟警局,除了到化验室内挪用了一些强效迷药之外,还特意去申请了一间安全屋的使用权。以他目前的级别,负责管理安全屋的同事并不会细问他申请的理由,只会将这次申请上报系统备案。因此最快也要到二十四小时后,才会有人注意到他并没有正当的使用权利。
那时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要不就是案件结束,要不就是自己的警察生涯结束。
郊区的某间安全屋内。
路天峰小心翼翼地将陈诺兰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由于药物的作用,她睡得很沉,甚至让人有点担心她会不再醒来。
路天峰再一次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屋子,确认水电供应正常,冰箱和橱柜里有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急救箱里还有一些家庭常见药物。这里的门使用了特殊的电子门锁,路天峰可以从门外输入密码,保证陈诺兰从里面无法打开房门,而这间安全屋内也没有安装电话和网络,隔绝了联络外界的可能性。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屋子的窗户还是能打开的,如果陈诺兰打开窗户呼救的话,可能会惊动附近的住户和路人。
“诺兰,情况紧急,我只能出此下策,你如果离开这里,就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请相信我,在这里待到零点过后,我就会来接你,向你解释清楚一切。”
路天峰把之前写的几张字条揉成一团,塞到裤袋里,只留下最后这一张,放在陈诺兰的枕边。俯下身子的时候,他轻轻问了一下她的额头。
熟悉却又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香气,直钻入他的鼻孔。
“诺兰,等我回来。”
2
四月十五日,第五次循环,早上七点四十分。
ROOST西餐厅,骆滕风面对着眼前那份早餐,迟迟没有动刀叉。他频频抬起手腕看着手表的时间,按照陈诺兰的个性,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她基本是不会迟到的——然而今天她不仅迟到了,甚至连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骆滕风眉头紧锁,喜欢掌握一切的他,面对陈诺兰的无故缺席,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路天峰走上前,向骆滕风做出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用一个手持设备在骆滕风身上来回扫描了几遍,才打出一个“OK”的手势。
骆滕风早就见怪不怪了,自从实施保护任务以来,警方三天两头地对他进行反窃听设备的扫描检查。
“这里环境还真不错啊!”路天峰检查完毕,拉开骆滕风对面的椅子坐下,“不过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什么?”骆滕风的表情既是惊讶,也有几分不快,看来他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陈诺兰不会来了,她今天有别的安排。”
“发生什么了?她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骆滕风显然是满怀疑窦,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怒火。
路天峰刻意压低了声音:“骆总,现在的形势非常紧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说吧。”
“我们接到线报,X将会在今天对你发动袭击,而促使他在今天出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对陈诺兰的提拔。”路天峰的话半虚半实,听起来像煞有介事。
“我还没有宣布任命呢……你是怎么知道的?”骆滕风不自然地连连眨眼。
“呵呵,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多着呢。”路天峰巧妙地避而不答,“你应该知道,很多人觊觎着你的CEO之位。”
骆滕风想了想,说道:“路队的意思是……让我暂缓对陈诺兰的提拔?”
“不,正相反,我希望你更加高调地宣布这个消息,与此同时,对陈诺兰的去向高度保密,让你的敌人猜测不到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骆滕风失声笑道:“连我都不知道这样故弄玄虚是什么意思,更别说我的敌人了。”
“没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路天峰也笑了。
“看来路队是想要引蛇出洞,那样的话千万要保护好我这个诱饵啊!”
“骆总请放心,无论如何,你的安全绝对是放在第一位的。”
骆滕风终于开始对眼前的早餐拼盘动手了:“那么我需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来宣布提拔陈诺兰吗?”
“新闻发布会夸张了点,但联系一下媒体,提前透露风声倒是可行的。”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骆滕风轻松地用刀子切开三明治,“陈诺兰到底去了哪里?”
“很抱歉,暂时无可奉告。”
“请问一下路队,我怎么才能够确认这不是一个骗局?”骆滕风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冷却了。
直到这时路天峰才听出骆滕风的弦外之音。身为风腾基因的一把手,骆滕风即使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没有无条件地信任贴身保护自己的警察。
陈诺兰跟路天峰是情侣关系,谁敢保证路天峰不是假借X将要行动的名义,强迫骆滕风将陈诺兰推上高位?
虽然骆滕风原本就准备重用陈诺兰,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有人逼着他提拔陈诺兰的话,他又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路天峰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些过于鲁莽了,他还是低估了骆滕风的警惕性,误以为骆滕风一定会选择跟他合作。
“骆总,请相信我绝对不会拿这些东西来开玩笑……”
“那为什么你要选择此时此刻来跟我摊牌呢?”骆滕风反问。
确实,如果这是官方行动的话,路天峰就不应选择在一个私密空间内跟骆滕风单独交流。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必须瞒着他的同事。
“警方内部也许也有问题。”路天峰实在不愿意这样说,但为了劝服骆滕风,也只能冒险一搏了。
“你认为执行保护任务的人当中有内鬼?”
“我只能说,小心为上。”
骆滕风打量着路天峰,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位警察的话能够相信多少。最后,他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可以放出风声,说准备提拔陈诺兰,并且让她进入风腾基因的管理层,而且对于所有试图打探陈诺兰去了哪里的人,我都会守口如瓶。但是我不会做任何正式的公布任命,也不会签署任何有法律效力的文件,直到我能与陈诺兰当面交流为止。”
“没问题,这样就够了。”
“既然如此,等路队吃过早餐后,我们再一起回公司吧。”骆滕风重新拿起刀叉,有要终结话题的意向,“这里的东西味道挺不错的,试试吧。”
“嗯,确实不错。”路天峰随口应道。
“你以前吃过吗?”
路天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否认:“当然没有。”
幸好骆滕风没再追问下去。
3
四月十五日,第五次循环,上午九点三十分。
风腾基因的会议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息。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他们猜不透骆滕风为什么要提前半小时召开这次原定在十点举行的股东会议,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态,连三十分钟都不能等吗?更奇怪的是,今天的会议连骆滕风的保镖——也就是路天峰,也列席旁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只不过,没有人出言询问路天峰为什么会在场,他们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算盘上面。
“各位早上好,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分享。”骆滕风满面春风地站在会议室中央,脸上是招牌式的自信微笑。
张文哲和高缈缈都低着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骆滕风见没人搭话,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今天凌晨时分,有某家国际顶级的风投机构对我们表达了相当强烈的投资意向,因此我也同意展开谈判了。”
说话间,高缈缈的眼神一亮,悄悄地抬起头来。
“对了,这家机构并不是之前跟我们有过初步联系的Volly,而是另外一家,身份暂时保密。”
路天峰注意到高缈缈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困惑,张文哲则还是低着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胡写乱画。
“而这一次的谈判,将由陈诺兰全权代表风腾基因。”
这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炸得张文哲和高缈缈不能再假装无动于衷了。
张文哲干脆把笔一扔,略带不屑地说道:“陈诺兰?她只是一个研究员,凭什么代表公司出席投资谈判?”
骆滕风双手一摊:“凭什么?就凭对方指定由她担任代表。”
“这靠谱吗?”张文哲皱起了眉头。
“具体条件还在谈,但对方开出的底价是两亿美元,要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个价钱说出来之后,张文哲和高缈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风腾基因一年前的上一轮融资额度是一亿人民币,出让了差不多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公司估值六亿多人民币,但按照如今的最新开价,公司的估值一下子飞跃到二十亿美元,超过一百三十亿人民币。
“这怎么可能……”张文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开价很高,所以对方提出的特殊条件我们都会仔细考虑,包括指定陈诺兰作为谈判代表,投资协议达成之后,还要任命陈诺兰为执行副总裁。”
“让她当执行副总裁?那我呢?”张文哲目前的职位正是执行副总裁,自然反应特别大。
“到时候再说吧。”骆滕风淡淡一笑,仿佛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这种事情怎么能那么轻率地决定,我们还有别的投资人呢。”
“我岳父的基金那边,由我来向他们解释,毕竟是估值翻了二十倍的一笔投资,相信他能够理解的。”骆滕风依然自信满满,“更何况合同细节还没最终落实,一切都有变数,暂时不需要过于大惊小怪。”
张文哲被说得脸上一红,如此巨额的投资,又由陈诺兰牵头负责谈判,结果很可能是将他跟高缈缈手中的股份稀释到可有可无的地步,然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无法影响风腾基因的运作了。
“缈缈,你一直不说话,是有什么看法吗?”骆滕风冷不防地发问。
高缈缈愣了愣,细声细气道:“不,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路天峰暗暗叹服,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背后有周明乐和Volly撑腰,自己还真的会觉得她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
当然,骆滕风的演技更加了得,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完全把张文哲和高缈缈忽悠进去了。
“两位也不必介怀,无论是谁,能够一下子让公司估值翻二十倍,都有资格获得和陈诺兰一样的优待。无论是金钱、职位还是股份,都可以谈。”骆滕风还不忘抛出一个诱饵,这也是路天峰安排好的计谋之一。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后,张文哲和高缈缈到底会怎么做?
如果X跟他们其中一方相关,那么他们是否会铤而走险,立即发动对骆滕风的袭击?
“陈诺兰正在跟对方谈判吗?”张文哲试探性地询问。
“是的。”骆滕风点点头。
“今天之内能出结果?”
“我不知道,我当然希望谈判进展顺利。”骆滕风如释重负地坐回座位上,“有什么新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的。”
骆滕风的潜台词,就是今天的会议结束了。他根本不需要咨询大家的意见,只是来通知传达信息的。
张文哲已经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骆滕风看在眼里,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路天峰也在手机上输入:“从现在开始,全面监控张文哲和高缈缈的通信设备。”
猎物已经落入陷阱,准备收网。
四月十五日,第五次循环,上午十点。
骆滕风偌大的办公室内,一张豪华的大尺寸办公桌摆在窗边位置,后现代主义的装饰品摆满了半张桌子,但剩下的桌面空间也足够三五个人一起办公了。
骆滕风坐在书桌前的大班椅上,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路队,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简直可以去参加奥斯卡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骆滕风积极地问,眼见张文哲和高缈缈完全被自己唬住了,他的脸上又春风得意起来。
“稍等一下。”路天峰又拿出了检查窃听器的设备,认真地将办公室扫描了一遍,确认室内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说道,“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等什么?”
“他们得知了那么震撼的消息后,一定会有所行动。”
事实上,路天峰正在用耳机接收童瑶传递过来的最新信息,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向骆滕风转告而已。
张文哲果然是首先按捺不住实施行动的人,而且他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直接就发短信给樊敏恩,约她出来面谈了。反倒是樊敏恩的态度比较耐人寻味,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见面。
“张文哲首先去找的人,也许会让你感到意外……”
“他去找我的妻子了?”骆滕风不动声色地反问。
“没错。”
“很好,他会失败的。”
“什么?”路天峰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骆滕风将嘴里未点燃的烟卷扔回桌面,胸有成竹道:“樊敏恩和张文哲之间的眉来眼去,我早就注意到了,但对我而言,只要樊敏恩能够安分地饰演好‘骆滕风妻子’这一角色,我不会过多地干涉她的私生活。只是张文哲的手段也比较狠,他希望拉拢樊敏恩和她父亲背后的基金会,加上樊敏恩那个傻乎乎的前男友郑远志所就职的银行,去筹集一笔资金来完成对风腾基因的入股。”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不敢说百分之百确定,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骆滕风脸上闪过狐狸一般的狡猾笑容,“要不你以为,风腾基因CEO这个位置是那么好坐的吗?”
“而你刚才说,张文哲会失败的。”说话的同时,路天峰正在听着童瑶的最新反馈,樊敏恩确实是找了个借口推迟了见面的时间,跟骆滕风的预测完全一致。
“当然了,你注意到他们在会议上的反应了吗?张文哲和高缈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为什么?因为强烈的挫败感。按照风腾基因上一轮的投资估值和最近一年来的发展情况,新一轮的投资者对公司估值应该是十亿到二十亿人民币之间,如果能做到三十亿的估值,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数据了,但我刚才告诉他们的估值是一百三十多亿,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说他们已经毫无胜算了?”
“是的,樊敏恩一听到这个情况,马上明白再跟张文哲抱团已经毫无意义了,她只需要好好地当她的骆太太,立马身价上升二十倍,在这种情况下,难道她还会选择背叛我吗?”
路天峰感慨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还能借助这场戏,打击你的敌人。”
“只可惜谎言迟早会被戳穿,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笔巨额投资根本不存在。”骆滕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想樊敏恩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直接拒绝张文哲,而是会找借口稍微拖延一下吧。”
路天峰不得不佩服骆滕风的判断力,他非常精准地分析出了樊敏恩的心态。
“只要能瞒过今天就好了。”
“难说……这陷阱可以骗到樊敏恩和张文哲,但未必能够骗到高缈缈。”骆滕风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这丫头深藏不露,绝对不能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