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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猎枪当棍子,使劲儿拨了拨灌木丛,还好,并没有什么野兽蹿出来。可是,刚才是什么发出的响声,难道是飞鸟?可我并没听到扑打翅膀的声音。
我奇怪地晃晃头,转身往回走。在月光的映照下,泥地上有很多斑驳的影子。刚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不妥,走了几步我突然发现树影旁立着一个很奇怪的影子,看那高度和轮廓和我前几天看到的四手怪物极像。最可怖的是那个影子的手。我从地面上的影子看到,他竟然长着六条手臂!有两条手臂在身体两侧微张,其余四条极其细瘦,像四根棍子似的支在肩膀两侧,给人感觉他是个小儿麻痹症患者。
我当时心中一颤,差点儿摔倒。我极力镇定心神,将猎枪上膛,飞快地转过身去,树下果然站着那个怪影,不是我的幻觉。
“你是什么怪物,别…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话出口之后我懊恼地直打嘴,真是糊涂了,“他”很可能听不懂我的话。
那个黑影突然嘿嘿地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丛林效应,他的笑声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带着森冷的回音。
难道是鬼?我满头冷汗,已经达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我突然钢牙一咬:“前面的东西听着,我不管你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要不然我手里的枪可不长眼睛!”
对面的笑声果然停止,他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看来不是怪物那么简单。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怪物狠辣,就怕怪物懂人话。
我厉声喊道:“快滚开!要不然我马上开枪!”
“他”竟然幽幽叹了口气:“我在这儿十年了,想找个替身都不行,你既然这么凶,我看算了…”“他”身子动了动,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贸然开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黑影连连后退了几步,突然晃晃脑袋冒出句话:“我还是不能走…”
去他娘的!我端起猎枪就要瞄准,“他”突然急了:“你要死要活地找我,现在还这么对我…有什么好事我也不干了!”
“放屁!我为什么要找你?”
“你竟敢说我放屁?不是你在树上留字,说要在这儿等我吗?”
“我要找的是王半仙,不是你这个怪物!”我气急。
“我就是…”
“王老哥!你真是让我们好找啊!”田大爷的说话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田大爷走过来按下我手中的猎枪:“我们要找的人来了,别闹了。”
“可是他…”
这时候那黑影慢慢从树影下走出来,在近距离下,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和那仿若小儿麻痹症的四只手臂。
他花白的头发有些长,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一张很普通的脸,特点是鼻子很大,相信白天看起来会是红色的。满脸皱纹,但是并不显得很苍老,在我看来和田大爷差不多。
最后我的眼光瞄到他的肩膀处,差点儿鼻子都被气歪了。原来所谓的四只手臂只不过是交叉绑在背后的两根长树枝,树枝的末端都削成了五根手指的形状,在黑暗的环境里极容易看错。
我现在也顾不得他是王半仙了,指着他身上的树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干什么装神弄鬼地说要找替身?”
王半仙诧异地摸着树枝:“怎么?我绑这个不像大侠吗?而且我也没装神弄鬼,我是真的想找个替我的人…”
田大爷皱着眉:“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肚子快被气炸了,实在没法子热烈欢迎这个古怪的王半仙。
王半仙饶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和田大爷叙旧去了。他们好像很熟,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极为投契。后来田大爷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小瓶酒,两人竟然围着火堆喝起酒来。
我实在没心情喝酒,就坐在篝火旁想事儿。其实,要不是我先前见过四手怪,心中有那种先入为主的印象,相信这次不会弄这么糗,而且,还有这个故意搞鬼的王半仙!
我恨恨地盯了王半仙一眼,他突然转头看我,我急忙收回目光。再怎么说王半仙也七十多岁了,他是老人,是前辈,我有求于他,就算有气也只能当屁给放了。
我调整好心态,心平气和地说:“王老前辈…”“前辈什么的,老汉听着别扭,小伙子干脆就叫我王半仙…叫爷爷也行。”
“王爷爷。”我细一寻思,这么叫好像田大爷和王半仙差上一辈儿,不管了。
王半仙笑呵呵地道:“你们俩大老远的来找我,还说有好事,快说说,是什么好事?”
“这个…”我话到嘴边看了看田大爷,田大爷显得有些尴尬。我心想,石头字是我拼的,树上的字是我刻的,这个谎当然也得由我来圆。
“我…我叫杨贺,早就听说过王爷爷的大名,今天一见真是…真是…果然是名不虚传,鬼神莫测…”我心想先拍上一顿马屁总是没错的,接下来说点儿别的他也不至于动怒。
王半仙听着似乎很受用,连连点头:“嗯,小伙子挺懂事。看来你们找我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说得好听吧。”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姜还是老的辣,我话刚一出口就露馅了,接下来该怎么说?
田大爷急忙打圆场:“王老哥,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虽然多少年没见也不至于就忘了。我也不跟你矫情,这次来找你是为了杨贺这孩子…贺子,你王爷爷可是当年十里八乡有名的能人,扶危救困那也是出了名的…你赶紧把事儿跟王老哥说说,他准能帮你。”
我心中暗笑,田大爷也挺能拍马屁,一上来就给王半仙戴上顶舒服的高帽,就是不知道王半仙吃不吃这套。
王半仙目光看向我,田大爷在一旁示意我赶紧说,于是我就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一点儿都没有隐瞒。
王半仙听后沉思半晌,然后问起我的生辰八字。我如实说了一遍,王半仙低头掐指:“嗯,倒真是好时辰。”
我满以为他能继续说些什么,可是他突然沉默下来,像是有很多心事。我有些惶惑,难道我的事情那么不好解决,眼前的王半仙也毫无办法?
这时,王半仙突然开口问出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小伙子,你还记得当时给你批命的老人的相貌吗?”
我愣了,这是什么问题?
“我…我没太留意…”
“你好好想想,他的脸上有什么特征,他…他的耳朵是不是缺了一块?”
看王半仙那么急切的样子,我只得认真回想,想了半天我终于放弃了:“我真的没印象。我当时心情不太好,没心思注意那个…”
王半仙重重地叹了口气,田大爷奇怪地问:“王老哥,你问孩子这事儿干什么?”
王半仙点着头:“有原因的,有原因的,你不知道…唉,以后再说吧。”接着他又对我说,“我没见过那具女尸,所以有些事不好下定论,不过你的三奇命格的确是破了,破得都快成破鞋底子了。我敢说啊,你这以后的日子…啧啧。”
“以后怎么样?”我急道。
“自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祸换旧祸。”
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头疼地看着王半仙,以前听田大爷讲过王半仙的笑话,我还以为他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他是口下留德了。
我不由得沉下脸,王半仙呵呵一笑:“小孙子既然叫我一声爷爷,我也不能白担这个名头。这样吧,你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田大爷好像就等王半仙这句话,赶紧说道:“那好啊,我也好几年没见老哥了,这次也想在山里多陪你一段时间。”
就这样,我往后一段日子算是给定下来了,听王半仙的语气,他似乎很高兴有人陪着他,这让我有些怀疑,他说慢慢想办法,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啊。
第十章 往事
第二天我睁眼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身处在两山交会处,看到的景致竟然与在岩石山上看到的大不相同。两座山顶都能看到云蒸雾绕,再加上绚丽的朝霞,交相辉映下实在壮观。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冰冷空气,心中的不郁顿时消失了大半。
田大爷和王半仙可能都是很久没沾酒了,现今两人仍然宿醉未醒,那呼噜打得一个赛过一个。我大半宿都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动物和鸟类在这附近出现,我想可能是把他们俩的呼噜当成野兽的吼叫了。能这样吼上一夜,估计连老虎都要甘拜下风,考虑退出两山范围,另觅山头。
昨夜我并没有注意到王半仙的衣着,现在光线清晰,我看到他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做的衣服,有几处打着补丁,并不是破旧得很厉害,和我原先的想象大不相同,难道他并不是一直住在山上?
过不多时,王半仙和田大爷起身,我们三个在沁凉的溪水中洗了把脸,那叫一个过瘾,就算是天大的困意也会被溪水冻得马上消退。
洗完脸,王半仙问我们吃什么,我说要去采些野果,他笑着从身侧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些暗红色的肉干,那些肉干纹路很细,不像是猪牛一类动物肉制成的。
我迟疑地拿起一块在嘴里咀嚼,竟出乎意料地好吃,入口鲜美,口感柔韧有嚼劲儿。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忙像饿狼一样拼命吞咽,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问:“王爷爷,这是什么肉做的,太好吃了!”
王半仙拿了几块给田大爷,自己也拿起一块细细品尝——难能可贵的是他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一口牙竟然完好无损。
王半仙品着肉干道:“这是雪猪肉做的,我还加了秘料,好吃吧?”
我连连点头:“雪猪?没听过,和野猪同宗吗?”“不是,它和老鼠同宗。”
“老鼠!”我一口把肉干喷了出来,汹涌的食欲荡然无存,胃里一阵翻搅。
“唔,它不算是老鼠,有个学名叫土拨鼠,长得和松鼠差不多,肉可比松鼠好吃多了,这几年我没少吃它的肉。”王半仙突然叹了口气,“不过今年就不太好抓了。”
我放下手里的肉干:“王爷爷,你这些年一直在山里吗?”
王半仙斜睨了我一眼:“你把我当野人啦。其实我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偶尔也回村子待几天,不过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我点头,这就难怪了,我还真不相信有人能够独自在山里生活长达十几年。
“如果说当年你是为了避开‘文革’才进山,现在‘文革’早就结束了,在山里生活很辛苦,你就直接回村子里呗。为什么还要避着人,总是不回去?”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
王半仙没回答我,只是望着猫耳山的方向呆呆出神。田大爷也说:“就是啊,王老哥,你要是回去大伙儿肯定高兴。”王半仙突然指着猫耳山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微颤,我奇怪地看向猫耳山,那里的山景很美,绚丽的色彩只是在这个季节才能看到,山顶的云彩形状奇特,很像一个倒三角形的蘑菇。
“怎么了?没什么不一样啊。”王半仙摇头:“那个云有问题,我曾在好多年前见过…可是,怎么可能!”
我有些不耐烦了,王半仙这个人总是喜欢说半截子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看向田大爷,他眉头皱得死紧,显然也不明白王半仙的意思。
田大爷道:“王老哥,你说实话,到底有啥问题,说出来我和贺子也好帮你。”
王半仙沉思一会儿:“那好,我要到猫耳山上去看一眼,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话,他就大踏步地领着我们往猫耳山里走,看他步伐矫健,真不像是一个七旬的老人。在上山的路上,王半仙和我们说起了他在山上长时间滞留的原因。
这也要从一个故事说起。王半仙说其实在很久以前,这附近的几座山都不是现在这个名字,比如说鞍子山原名马鞍山,岩石山原名磨盘山,而猫耳山原名叫帽儿山,再加上离这里不远的一座烟筒山,它们几个以帽儿山居中,合围成一个三角形。
这几座山占地范围很广,自然资源丰富,方圆百里的人都是靠着这几座山吃饭,自古如此。在普通百姓眼里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脉,在懂风水的人的眼里,这四座山可就更加不同寻常。
王半仙早年曾跟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学过风水和命理,他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在这世上真正懂风水命理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些江湖骗子。风水在古代又称堪舆,堪即是天,舆即是地,堪舆就是天地人三者和合之道。自古以来风水学一般分为三个流派:三合派、三元派和九星派。这三派各有长短,门人弟子极多,分布在中国的大江南北。
后来经过多年发展的三个门派本应更加发扬光大,但是却因为战乱和门派内乱人才逐渐凋零,最后三派解散,个别的弟子另起门户,可是远没有当初的兴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小门户各自融合,最后划长江而分,就称为南派和北派。
王半仙的师傅是北派的弟子,他对于世事看得很透,又不愿意为当时的军阀势力效力,所以就避世隐居,为一些普通百姓看看风水,混口饭吃。
王半仙是他师傅在晚年收的关门弟子,他不算最有天分的,却是最勤奋的,所以他师傅很看重他,把自己毕生的本领倾囊相授。不过王半仙的师傅很快就去世了,临死的时候告诉王半仙一件事,也就是北派的一个禁忌,而这个禁忌是关于帽儿山的。
他师傅叮嘱王半仙,无论给谁看风水,寻阴宅,千万不能在帽儿山下葬。王半仙不解,说帽儿山山势从北向南,延绵曲折,能飞能潜,山脉分脊有轮有晕,正是一条非常好的龙脉,可称之为领群龙,葬在其中的人后代可以飞黄腾达,做人上人,如今说那里不能埋人是什么道理?
他师傅说你说得很对,这一点几乎北派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合围帽儿山的三座山分别是磨盘山、烟筒山和马鞍山,这几座山的山势分别是侧势、顺势和回势,这就在帽儿山周围形成了强龙、顺龙和贵龙,被拱在当中的帽儿山就是真龙。
真龙是什么?那是一般人都知道的问题,古代管皇帝叫真龙天子,帽儿山是真龙龙脉所在,如果能找到真龙的龙眼,葬在里面人的后代必成真龙天子,统领一国。
就算不从山势来看,听它们的名字也能得到一些端倪。烟筒山为长剑,磨盘山为墨砚,马鞍山为坐骑,帽儿山,顾名思义乃是人头上戴的帽子,帽子在人之上,有首领的意思。如今首领稳坐其中,周围有文有武又有坐骑,哪能不得江山。
王半仙听完他师傅的话咂舌不已,没想到自己经常看到的山竟然来头这么大。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就算是这里埋了人又怎样,出个真龙天子不好吗?
他师傅叹气,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这也不仅仅说的是人。帽儿山是领群龙,它的龙脉连着几座山的地气,一旦有人葬入龙眼处,这几座山的地气就会受吸引而来,日久年深,真龙之势成形,葬在龙眼处的人就会变成一条真正的龙。变成龙不打紧,可是龙要飞天必须借助水势,这个水还不能是小溪小河,必须是很大的水才行。帽儿山一带没有大江大河,这时候龙就会利用地气聚集能量,让天空降水,降多少水就不好说了,反正这一带必然会变成一片汪洋。
如果此事成真,方圆百里内的百姓都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那就不是百十条人命的事儿了,会演绎成一场相当大的灾难。
北派的创始人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他为此苦恼许久,最后为了保全一方百姓,他规定所有门下弟子寻龙点穴的时候都不能上帽儿山。
王半仙这才知道,原来事情这么曲折。
他师傅还说,三尺之内有芳草,五步之内有龙穴。只要认真探寻,就算不上帽儿山,也能找到很多的好穴。另外他要王半仙注意,如果有一天真的有死人葬到帽儿山,一定要尽力阻止。如果阻止不了,就要在洪水漫山之际找一个地方把帽儿山的地气放干净,这样大雨就会停止,灾难也不会发生。
王半仙牢牢地记住了他师傅的话,之后他师傅就去世了。
王半仙本来很把这件事当回事,可是时间久了,什么都没发生,他就渐渐地有些淡漠了。就是嘛,北派弟子严以自律,寻龙点穴的时候不可能上帽儿山,而且帽儿山在群山之中,深山老林,普通人也不会把自家亲人葬那么远,更何况龙眼极其难寻,随便一葬不可能恰巧就葬在龙眼里。
时间渐渐推移到1930年以后,那时候中国不太平,各方势力入侵。王半仙一直在帽儿山一带生活,没离开过,可是这一年他受人所托,不得不把一个小男孩送到黑龙江去。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十乡八村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地里庄稼也都泡在水里。王半仙突然想起他师傅临死前说的话,急忙到处打听,才知道他走后两个多月,突然天降暴雨,一连下了大半个月,所有村民都惶惶不可终日,以为要发大水了,都在想办法逃走。后来突然来了一群日本人,里面还带着两个抖洋食儿的(以前把日本人手底下做事的汉奸叫做抖洋食儿的)。其中一个是翻译,大家背地里叫他何抖,还有一个整天沉着脸,手里终日拿着一个罗盘,据说他姓曹,大家就都叫他曹抖。
这些日本人来了以后,对村民表示他们是来帮助乡亲们的,小鬼子还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发放了一些物资。那个曹抖就揪着村民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他们开始每天往帽儿山、岩石山一带跑,也不知道干什么。过了五天,那个翻译官何抖突然下山把小鬼子全都叫上去了,他们在山上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大雨突然停止,天空放晴。
村民们都极其诧异,难道小鬼子真的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王半仙听说后大为吃惊,难道说帽儿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葬了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不顾连日疲惫跑到了帽儿山,站在其中,他顿时感到浑身发冷。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山势没有改变,山景依然如旧,可是其中的精髓就像是被抽光了似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气。
王半仙咬着牙往山上走,他在山上待了几天,终于找到了帽儿山的龙眼所在。那里,果然埋着一具棺材。棺材色泽漆黑,棺身有些残破。
出乎他意料的是,龙眼处的棺材无碑无坟,就这样暴露在天光之下。王半仙并没有打开棺材,只是用手抠了些附在棺材上的土尝了尝,由此他就已经知道埋在这儿的棺材年头不少了。
王半仙摇头叹息,师傅啊,你终究是错了,你想让我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可是在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这具棺材就已经埋在这里了。
棺材里的人究竟是谁,王半仙没有兴趣知道。既然地气已破,棺材中的人就不可能变成真龙,他的后代也不可能成为真龙天子。他现在只想知道日本人的目的,还有,那个曹抖到底是谁?
王半仙连滚带爬地下了山,他现在急需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只要找到村民嘴里的曹抖,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据村民所说,他回来的前两天那些日本人刚走,再加上他在山上滞留的几天,其间已经相隔了七八天,他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些人的下落?
正在王半仙苦恼万分的时候,村里的小二狗提供了有利情报。他说他有一天在日本人的车上尿尿的时候,正好听见何抖、曹抖和一个小鬼子在说话,他听不懂小鬼子话,就听见那个何抖说下一站要到四平去,补给如何如何的。
王半仙大喜,这下就有线索了,至于到时候如何接近曹抖,他再另想办法。王半仙简单作好准备,日夜兼程赶到四平,其间的艰苦就不必多说,等他到了四平才发现这里几乎已经成为日本人的天下。
王半仙好不容易混进市里,看到四平如此情景他有些傻眼,不过他还算聪明,立刻就把包袱里的招牌拿出来,用一根棍子支撑起来,上书大字铁嘴王半仙,两行小字是断吉凶祸福,看家宅风水,寻阴龙旺地,判生男生女。
所以说还是有一技之长好,王半仙滞留四平多日,不但找到了解决温饱的法子,还能顺便打探消息。
过了三天,他终于打听到那伙日本人的消息,他们从山里回来后就进驻了日本在四平的公馆,至于那个曹抖,王半仙不知道他具体的姓名和相貌,所以没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不过照王半仙猜想,曹抖现在还应该和日本人在一起。
王半仙没办法混进日本公馆,只好在附近蹲坑。可是他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一个中国人走出来,他精于看人的面相,即使是有中国人穿上了日服也能看出来。所以说这个曹抖不是没在里面,就是一直没出来。
又过了一天,王半仙等到了转机,他碰到了村民所说的何抖。
王半仙之所以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何抖,是因为何抖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村民对他的描述是这样的,何抖的右侧脸上长着一个硕大的黑痣,黑痣上还有一根黄毛,一看就是天生干汉奸的材料。
王半仙兴奋地直拍自己的脑门子,对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一个何抖,他说不定知道得更多!
王半仙远远地看着何抖哼哼呀呀地唱着香艳小调走出来,他跟踪在后面,在一条烟花巷里面截住了他。想当年王半仙的身手也是不错的,他先是将何抖暴打一顿,然后把昏迷的何抖带到他事先找好的一个僻静的地点。
王半仙说其实当时很险,先别说何抖腰里别着一把盒子枪,光是无处不在的盘查巡逻就够受的。他灵机一动在倒夜香的人那里买了一个独轮车外加一个大粪桶,粪桶里有半桶夜香。王半仙把晕着的何抖塞进桶里,然后推着小车走。小鬼子看是倒夜香的,嫌臭,也都离得远远的,这才有惊无险地过关。
来到僻静处,王半仙用冷水泼醒何抖。在他的逼问下,何抖说了真话,日本人会去帽儿山放地气,全是曹振怂恿的,曹振就是曹抖的真名。他说日本人已经建立了满洲国,如果帽儿山的真龙升天,那么就一定会出现一个人同日本人争夺中国的领土。日本人很信这个,就给了曹振一大笔钱让他去破掉帽儿山的龙脉。
真相竟然是这样,王半仙觉得虽然日本人无意间让一场灾难消弭于无形,但是用心实在可恶!
王半仙又问起曹振这个人,何抖说曹振可能住在东街一带。
王半仙向何抖详细地问了曹振的相貌特征,然后又把他打晕扔进粪桶里。王半仙藏何抖的地方十分隐秘,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会杀何抖,只想让他吃些苦头,如果何抖醒来后饥饿,低头就有现成的吃。
王半仙来到东街,也算凑巧,当天下午他就找到了曹振。曹振相貌普通,额窄,眼睛略微尖细,年纪比他小上几岁,当时正在闲逛。王半仙依然举着他的万年招牌,他上前拉住曹振,非要给曹振看相。
曹振鄙夷地看着王半仙,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他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王半仙微微一笑,说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刚帮助日本人干了一件大事。
曹振大惊,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王半仙,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王半仙直接质问曹振怎么知道帽儿山龙眼处埋着人,还有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办事?
曹振冷笑着问王半仙,既然你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北派弟子,那我解除了一场灾祸难道不对?我找日本人是因为他们可以派兵帮助我,使这件事迅速解决,难道不该?
王半仙心里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他吼了一句,你拿日本人的钱就是汉奸!
曹振说这叫礼尚往来,日本人拿中国的钱,我就拿日本人的钱,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