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找一下那个人间死灵,他既然在论坛上说了诅咒的事,也许会对破解诅咒有所了解。”
紫灵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我们早就想到了,不过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我尝试过查找人间死灵的网络IP,但查找的结果是在S市郊区的一家图书馆的公共电脑上,而这个人间死灵的注册信息里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资料。人间死灵这个会员号更是在紫灵帖子发布的当天才注册的,无从查起这人以前的访问记录,总而言之,这个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无声无息,无迹可寻。”王睿微微叹息。
“那其他人呢?”薛白杨想了想,“当年受诅咒的女生寝室,应该还有一个幸存者吧。就是失踪的那个女生,她或许可以给我们点帮助。”
“这个我拜托了我的好友冷露,她当年也就读于第三高中,但还没有回信。不过,我感觉希望不大。”安可说。
“那…”薛白杨还想给这事找到点曙光,但脑海里已经空了,他转过的目光正好瞥见小组成员里唯一还没有发言的女生,冰冷得如同一座雕塑的卓幽然。
卓幽然静静望着大家身后的鬼湖,目光里黑色明亮的瞳人渐渐收拢,一阵刺骨的风从湖面袭来,卷起的叶从她身边落下,却没有一片叶子落在她身上,就像是刻意避开了这冰一样美丽的女孩。薛白杨觉得自己这样凝望一个紫灵之外的女孩有些失礼了,而刚想转开的视线却捕捉到了卓幽然骤然颤抖起来的身躯。卓幽然的目光倏然从湖面上收回来,同薛白杨的视线相遇,薛白杨有一霎时的愣神,连忙移开了目光。
“紫灵,我们该走了。”卓幽然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不似安可那般甜美,依旧带着一股冰冷冷的感觉在其中。
紫灵看着卓幽然的双眼,又瞅了瞅鬼湖,“好,那我们换个地方。”
薛白杨觉得有些古怪,只卓幽然一句话,所有人都毫不反对地选择离开。为什么她的话这样管用?她也只是幽灵小组的副组长而已,但连紫灵也对她言听计从。
离开S师范大学的路上,安可和王睿走在前面,卓幽然走在大家最后面,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薛白杨觉得她果真像座雕塑,但属于是那种堪称完美的杰作。
“紫灵,我怎么觉得卓幽然怪怪的?”
紫灵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卓幽然,对薛白杨说:“幽然人是有些冷傲,但她人很善良,也很聪明。你还没习惯跟她相处,习惯了就好了。至于她为什么有些怪,哈,先不告诉你,给你卖个关子。”
薛白杨的好奇心刚被紫灵的话给提起来,又被小丫头来了个下回分解,心中有些不爽。
五个人出了S师范大学,正商量去哪里坐下来再谈论时,走在前面的安可突然叫了一声,几个人都被她的叫声吓住了。王睿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难道是诅咒开始应验了?!”
面对王睿的关心则乱,安可显然很受用,她温柔地摇了摇头,对着其他人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不,我没事。我收到了好朋友冷露的短信,她并没有找到关于6年前失踪的女生…”
薛白杨听到这话,心头一阵压抑,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扑灭了。
“但是…”安可话锋一变,来了个小小的转折,“冷露从曹沉老师那得到了另一人的消息,或许能够帮到我们。”
“谁?”
“6年前,第一个发现女生寝室楼大火,并眼睁睁看着两个女生被活活烧死的,原S市第三高中的校保——雷刚。”
“雷刚?”紫灵微微有些激动,“然后呢?”
“冷露说,雷刚有可能知道失踪女孩的下落,只是那场大火后,雷刚变得很消沉,也失踪了很长时间。但几个月前,有人见到了他。”
“他在哪里?”
“就在我们S市西郊的承天大厦,还是在做保安。”
“有希望就好,那我们先去找雷刚,看他究竟能给我们多大的帮助。”薛白杨忙说。
“什么时候去?”安可问。
紫灵将视线转向最后一人的脸上,卓幽然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对紫灵说:“明天吧。”
紫灵点头,“好,那我们就明天早晨9点在S师范大学正门口集合,再一起去找雷刚。”
大家都无异议,很快分手。依然是王睿和安可先走了,卓幽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是没有走的意思。紫灵快步向薛白杨走来,薛白杨以为紫灵是想跟自己一起走,谁知紫灵跑来一脸抱歉地说:“薛白杨,你先走吧。我跟幽然还有些事,呵呵,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薛白杨本是期待的眼神瞬间有些失望,点头说:“好,那我们明早见。”
薛白杨走后,紫灵走回卓幽然身旁,卓幽然冷不丁开口说:“他喜欢你。”紫灵闻言脸一红,摇摇头否认说:“哪有,我们才不过见了几面,也就算是朋友。”
卓幽然莞尔一笑,冷冰冰的脸少有地流露出一抹暖意,“紫灵,对于鬼湖,我还没有把握。不过刚才我站在鬼湖边的确感受到了什么,但很奇怪,我说不出来。”
“这样啊,竟然连你这个这么敏感的人都说不出来,难道这个诅咒之后的东西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对付?”
“也不一定,总之,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谁也无法断言。”
卓幽然说完,一阵咳嗽。紫灵关切地说:“你的病才刚好不久,真不好意思,总是在这种棘手的时候,拉你出来。”
“没关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帮你是我自愿的。而且,现在对于鬼湖的诅咒,我也开始感兴趣了。”卓幽然低下头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印记,轻轻说。
薛白杨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寝室里还没有人,刚想打开灯,扑扑,两条黑色的身影从门后蹦了出来,抓住了薛白杨的肩膀,连番受惊的薛白杨不由得大叫一声。其中一道人影打开寝室灯,原来是吴勇。吴勇兴奋地说:“老牛,我赢了!薛白杨这小子被吓住了,明天的饭你请了。”
老牛一脸难看地瞅着薛白杨,咂吧着嘴说:“平时以为你多大胆呢,这个小把戏就把你吓得哇哇乱叫,真不给兄弟长脸!”
薛白杨本就不爽,转身扭住两人就一顿痛打,三个人在寝室里追了半天,最后都筋疲力尽。老牛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过开个玩笑,火气这么大!看来,你那个新女朋友追得很辛苦吧?”
见薛白杨又要扑上来,老牛忙又改口大叫:“林丹来找你了!”
“林丹?”薛白杨坐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薛白杨太疲倦了,甚至已经忘记了林丹的归来。薛白杨问:“林丹来找我?”
“废话!”吴勇摇头,“当然是来找你了,要不还来找我,找老牛?”
“她说什么了?”
老牛摇头,“倒也没说多少话,就留下了个礼物说是给你,就走了。”
“礼物在哪里?”
老牛朝薛白杨的床铺上努了努嘴,床铺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精品袋。薛白杨打开袋子,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件毛衣,红色的,暖洋洋的颜色。薛白杨拿起毛衣,不敢相信地问老牛:“这真是林丹送我的?”薛白杨的疑惑是有理由的,先前跟林丹谈了半年的恋爱,她甚至连一只雪糕都没请自己吃过。薛白杨怎么也没想到,在两人分手之后,自己竟然收到了她的礼物。
今天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注定了会让薛白杨无法入眠。因为紫灵叙述的死亡诅咒,因为明天要去找寻神秘的雷刚,也因为林丹竟会送自己礼物。薛白杨将红色毛衣放在床头,一整晚都没睡着。
快天亮时,薛白杨终于熬不住,陷入到梦境里。
梦里,他看见自己穿着一件红色毛衣,同紫灵站在一起。但转眼,原本开心微笑的紫灵竟变成了一脸怒气的林丹,林丹的手在淌着血,她逼近薛白杨,一字字沙哑地说:“你知道吗?你穿的毛衣上,浸满了我的鲜血!浸满了…我的鲜血啊!”
薛白杨从梦里坐起,旁边床头上的红色毛衣似红得有些刺眼。
第二天一早,天气阴沉沉,因为是星期日,所以寝室的几员迷糊大将还在跟周公对酒。老牛懒洋洋从被子里伸出头,诧异地看着穿戴整齐的薛白杨,不解地问:“今天周末,你小子还这么早出去?”
老牛只想了一秒钟,就笑了起来,“佳人有约啊!”
“少贫了。”薛白杨准备出寝室,走到门口又转身对老牛说,“老牛,今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如果林丹再来,务必让她等我一下。”
“她要不等呢?”
“那…替我对她说声谢谢吧。”薛白杨望了望盛放红毛衣的衣橱,开门,走了出去。
早饭吃得有点心不在焉,薛白杨的思绪在紫灵、林丹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事实上,这次林丹的“求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并不是对她完全没有了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被对紫灵的强烈吸引所掩盖住了。薛白杨想冷静,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内心里想要什么,只是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
9点整,薛白杨出现在S市师范大学北校门口,紫灵远远出现在薛白杨的视野里,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紫灵打开了一柄粉红色的雨伞,小小的身体就躲在雨伞里。
紫灵看到薛白杨,很自然地走了过来,将伞撑在了两个人共同的天空上。薛白杨被紫灵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所感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敏感,容易被感动了。
“你来了?”
“哦,来了。”薛白杨说,“他们还没来?”
紫灵微笑,“幽然打来电话,她会稍微晚一点。王睿、安可在吃早饭,这两个人从早晨就腻在一起了。”
薛白杨听着,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其实,我更希望像他们那样跟你腻在一起。薛白杨想着,不由得咧嘴傻笑起来。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没,没有。”薛白杨连忙正色说。
两个人的对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车喇叭声打断,王睿从一辆银色东风悦达起亚车里伸出了头,淡淡一笑,“好了,两人卿卿我我的时间结束了,上车吧。”
薛白杨被说得有些尴尬,但相当受用。他坐在了轿车前排,紫灵和安可两个女孩挤在了后面。安可的目光透过车窗外的蒙蒙细雨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是幽然,王睿,快开过去。”
卓幽然也上了车,她的神情依旧冰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或许是因为下雨天冷的缘故吧。薛白杨再次看到卓幽然时这样想。
人齐了,王睿开车,驶上了去往西郊承天大厦的环城公路。细雨一直在下,但并没有下得很大,路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王睿问身后的女孩:“这个雷刚真的会有我们想知道的消息吗?”
几个人望向安可,安可点头,“应该不错,我这个好朋友冷露,没有把握的事她也不会让我去做。而且从雷刚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么多年来看,他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些真相。”
“有道理。”薛白杨赞同。
西郊承天大厦在S市的最西边,原本是政府很看好的一块旅游项目划拨用地,但后来因为地质原因造成了后期许多工程不能投入建设,就承包给个人,建立了一幢据说内部相当豪华先进的民居大厦,后来又说不上啥原因,这幢大厦的预期售房很不理想。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来这里买房了。
王睿的银色东风悦达起亚在细雨里开到80迈,细小的雨珠溅落在车窗玻璃上,转瞬就碎成了齑粉。薛白杨斜靠在车玻璃上,望着雾蒙蒙的公路,雨不知不觉下大了,密集的雨水让薛白杨的视线变得模糊,薛白杨将脑袋靠近了玻璃。蓦然,雨水分散,在薛白杨对视的玻璃外面形成了一块空白地带,而后,一张人的脸出现在了玻璃外。
紫红色的伤疤,漆黑无眼白的眼球,猩红的嘴唇,还有白森森的牙齿,又是它!鬼湖中出现的那张诡异的面孔,只是这一次薛白杨觉得它更加扭曲,脸孔像锋利的刀刃,缓缓穿透了玻璃,在薛白杨走神的转瞬,猝然袭了上来。
砰的一声,薛白杨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脑袋撞到了车顶。
薛白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后面的紫灵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诧异地说:“薛白杨,你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怪梦。”
车后座,安可也在安睡。王睿开口说:“叫醒安可,到了。”
安可揉了揉眼睛醒来,眼前视野豁然开朗了许多。承天大厦背山而建,不远处就是S市闻名全国的雾山,据说在某些特点的时间、特定气候下雾山上会产生一种白色迷雾,人进入到里面,会有白色像烟一样的雾气笼罩在身体周围,就如同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羽衣,如梦似幻。
当然,这种大自然界瑰丽神奇的景象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的。当初承天大厦选建于此,也就是考虑到了雾山有可能会带来的经济效益,只是没想到未到达预期水平。
大家陆续下车,来到承天大厦前。大厦的前门紧锁,只有北边的小门敞开,看来住在这大厦里的人果然寥寥可数。薛白杨扬起头,整座大厦在雨幕中散发出微微的紫色光晕,别有感觉。
终于,几个人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推门进入到承天大厦之内。宽敞得足有大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厦前厅里,一切都一目了然。整个一楼都没有开灯,加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让大厦里充斥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前厅左边的办公室里亮着唯一的灯光,几个人走到办公室前。薛白杨将半个脑袋探了进去,不大的办公室里亮着一盏小台灯,有一张办公桌,还有几台监控设备,没有人。
薛白杨正看着,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粗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找谁?”
薛白杨回头,看到后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蓝色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紫灵替薛白杨回答:“您好,我们想找一下雷刚。”
“雷刚?”中年男子摸着有些发福的肚子,恍然说,“是那个新来的保安吧。哈,那家伙很奇怪,平时都不跟其他人说话。你们找他?”
薛白杨连忙点点头。
“我们这里有30层,每个保安负责10层,他现在应该在20楼的休息室。你们等一下,我帮你们叫他下来。”
中年男子拿起了桌子上的对讲机,对着对讲机喊了几次雷刚的名字,但迟迟没有人回复。中年男子摇头说:“可能睡着了,要不就是去了厕所。没办法,你们只能自己去找他了。”
“好。”薛白杨应着。
几个人走没几步,中年保安又从保安室里探出了脑袋,说:“对了,电梯只有最左边的可以坐,其他两部最好不要去尝试。”中年保安说完,目光里掠过一抹诡秘。
“怎么不能坐,难道坏了?”薛白杨自言自语道。
大家来到电梯前,一共有三台电梯,五个人一同挤进了最左边的电梯,按下20楼的按钮,电梯徐徐上升。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薛白杨恍惚看见了一个女子,孤零零站在一楼大厅角落的黑暗中。
而让薛白杨背后发冷的是,他瞥见这个女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毛衣,鲜艳欲滴。
薛白杨努力回忆方才红色毛衣女子的面容,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紫灵等四个人鱼贯走出,只剩下了愣神的薛白杨。大家看着他,薛白杨反应过来,抱歉地笑笑,“走神了。”
一楼大厅里的保安介绍了20楼休息室的位置,就在走廊的尽头。五个人走在幽暗的长廊里,长廊总共亮着两盏昏黄的壁灯,看来这幢大厦的老板为了省钱也是煞费苦心。
走过第一盏壁灯时,薛白杨的心突然跳得飞快,这种感觉只有在上次自己喝掉一整箱啤酒时才出现过,是一种心率失常的表现。薛白杨捂住胸口,发现同伴们脚步不停地径直走向休息室,而在他们最后面,尾随着第五个人——并不是自己!
“谁?!”薛白杨叫起来。
前面的人停住了,紫灵转过头诧异地望着薛白杨。薛白杨想把那第五个人指给紫灵看,但等到那个人缓缓地回头,薛白杨却彻底蒙了。
又是那个穿红色毛衣的女子,她藏在浓密长发里的脸,对着薛白杨阴冷低笑。
走廊里,只余下昏黄的灯光撒在冰冷的地面上,薛白杨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撞击着他的胸腔。
就在此时,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地抚摸上了他的脸颊,一个冰冷冷的声音静静在他耳侧响起:“薛白杨,该醒了。”
薛白杨只觉得自己全身狠狠打了个激灵,再睁眼时,景象都改变了,自己还站在电梯里,紫灵、王睿、安可站在电梯外,而卓幽然站在自己身边,黑冷的目光里微微泛起一抹诡异的幽蓝色,她冰冷的手停留在薛白杨的脸颊。薛白杨揉了揉脑袋,“我还在电梯里?刚才…真像个噩梦。”
紫灵从电梯里拉出了薛白杨,薛白杨脑袋还是迷糊,但渐渐他缓过神来,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种种的怪异景象都是自己幻觉的产物。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而且是在大白天,在这么多人中间?
薛白杨背后轻微抽搐,就如同有数双冰冷的目光正在后面盯着自己,薛白杨忍不住回头。卓幽然突然从前面看向薛白杨,目光冷幽幽的,像是从冰窟里射来的眼神。
薛白杨心头涌出许多疑问,一波波冲击着自己的思绪。幻觉,为什么自己会产生幻觉?又为何只有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有卓幽然,这个美丽的女孩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薛白杨对卓幽然产生了好奇。
幽静漫长的走廊,泛着冰冷暗光的地板,还有走廊上亮起的两盏壁灯,似乎一切都同薛白杨幻境里的情形吻合。卓幽然走在最前面,薛白杨走在最后面,当走过第一盏昏黄壁灯时,薛白杨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前面的卓幽然也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薛白杨看见,在自己前面,其他人的身后,一扇黑蓝色的门后,如同幽灵般出现了一个诡秘人影。
薛白杨望着背对自己的陌生身影,心里不禁纳闷:这人是谁?
卓幽然也倏然转头,射来冷冷目光。人影同卓幽然的目光相遇,微微一愣,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找雷刚的。”
“雷刚?”陌生人重复道。
“对。”
“不用找了,我就是雷刚。”陌生人转过脸,薛白杨瞧见了他还不算难看的脸,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安可问。
“哦,刚帮这里的住户把漏水的管道修理好,一出门,就碰见了你们。”雷刚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跟我来。”雷刚越过众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几人也跟随过来。说是休息室,其实就只有一张简易行军床,一张超大的木桌,还有几张椅子,以及一套闭路监视屏幕,还有角落一台饮水机。
薛白杨望见了放在桌子上的对讲机,看来刚才一楼的保安呼叫雷刚时,他正在给住户修理管道,所以才没听见。雷刚从饮水机里给每一个人盛来了一杯水,水杯温热,薛白杨端在手心里,目光停在雷刚的脸上。
雷刚擦了擦手,坐了下来,飘忽的眼光在薛白杨、卓幽然、紫灵、安可还有王睿的脸上一一扫了一遍,开口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想了解6年前S市第三高中女生寝室楼大火的一些情况,听说当时你在学校里担任保安,还是第一位赶到现场的人,所以我们想了解当时的情况。”紫灵说道。
在听到第三高中四个字后,雷刚的脸色迅速黯淡下去,目光中掠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如果你们不问,我或许永远不会再提起它。”雷刚长叹一声,“那是一场我再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啊!”
雷刚抿了抿嘴唇,他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长板桌,将自己的经历缓缓道了出来——
“那还是7年前吧,我从乡下老家来到S市,被第三高中一个当老师的亲戚安排去做了校保,其实这份工作很简单,也没有多少事,我当时想一直安心地将这份工作做下去。谁知道,在第二年的春节,也就是1999年底,三中突然烧起了大火。大火燃烧的地方是位于人工湖畔的女生寝室楼,当时我刚好在附近巡逻,看到浓烟从女生寝室4楼的窗户里滚滚地冒出,我连忙呼叫了同事,并第一时间赶到了火灾现场。”雷刚端起手中的纸杯,在嘴边轻轻沾了下,又放下,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但当我赶到现场,看到的东西却让我惊呆了。我不是没有见过大火,在乡下我也经历过好几次的火灾,但从未有一次是这个样子。当时,整间404寝室里燃烧着熊熊大火,那跳动的火焰就像是一条条毒蛇爬满了房间…”
“像毒蛇一样的火焰?”薛白杨脱口而出。卓幽然对他投来冷冷的一瞥,紫灵将小指靠在唇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薛白杨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发表感慨的时候,对紫灵微微一笑,闭嘴不再说话。
雷刚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像是在独自回忆着那一场大火。紫灵看着陷入痛苦回忆的雷刚,询问:“雷刚,你没事吧?”
雷刚错愕地抬起头,又摇摇头,“我继续说。大火把我吓坏了,我愣愣地站在那,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直到…从火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救声,我才回过神来。我看见404寝室里两个东躲西藏的身影,但火焰灼热的程度远超过普通的火焰。我无法跳进火里,只能扯着嗓子对里面大叫,让她们尽量向我这边靠来。我喊得很大声,甚至后来嗓子哑得都发不出声,可自始至终寝室里的两个女生却如同根本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一样,她们只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从404寝室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她们像根本就感受不到火焰对她们身体的炙烤,就像两个木偶在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走。而就在我脑海里冒出这种想法时,我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它直勾勾地从床下的黑暗里望着我,我当时被这双眼睛看着,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僵硬了!”
薛白杨听到雷刚说“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最不愿意想起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那张令他许多个夜晚无法入睡的鬼脸,不也是拥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吗?黑色,没有半点眼白,就像是一双妖艳而圆溜溜的黑玻璃球。这样想着,薛白杨也觉得半边身体发起冷来。
这边,雷刚的回忆还在继续,“我当时感觉脑袋被抽空了,无法思考,就只是同那双黑色眼睛互相对视着,直到有人拍打了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有人报了火警,可惜火势太猛,等火被扑灭后,404寝室只剩下了一片大火后的残骸。处处冒着未燃透的黑烟,在房间中间,并排躺着两具尸体,就是我在大火里看到的两个女生。但最奇怪的是,两个女生全身都烧焦了,唯独两人左手腕的一小块地方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被大火灼伤的痕迹,但却出现一块黑色印记。这事实在发生得有些诡异,我匆匆逃离了现场。很快,学校领导来了,警察封锁了现场,给我录了笔录,我就再没有进去过那幢女生寝室楼了,关于女生寝室楼闹鬼的传闻也流传开来,说是有什么诅咒。半个月后,我的那个亲戚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校领导给我的,让我回到老家做些小买卖。然后,我离开了S市,回到了乡下。”
雷刚说完,抬头望着薛白杨他们,问:“我说的这些你们相信吗?”
大家还没有说话,雷刚自己先摇起头来,有些自嘲地笑笑,“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我自己也不会相信。即便是我经历过,现在有时想起来,还觉得自己当时像是做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