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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除了喂饭,就是不停地絮叨,说着一些肉麻的话。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何冰是一个年轻小白脸,也就是光碟里的男主角,是这个女人的男朋友。女人曾经很有钱,但却是单身,四十岁了还没嫁出去。也难怪,她的长相是困难点儿。后来就遇到了何冰。估计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也是逢场作戏,可几个月过去了,女人爱上了何冰,为他大量花钱,生意也无心打理。很快,女人就像傻子一样变穷了,而何冰似乎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将无法脱身,于是在一次温存之后,神奇地人间蒸发了。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套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人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雇请私人侦探等等。她唯一没有卖掉的值钱物件就是撞我的那辆汽车,为的就是在街上找人。她是如此执著,刚开始还是为了把男朋友找回身边,但后来,竟然把痛苦演变成怨怒,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找到了我。我不知道我和那个何冰有哪些相像,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我再倒霉的人了。
我就像猪一样被困在丑女人的床上。她不让我起来,仿佛我一动就会立刻消失。她甚至还把我的脏裤子扒下来洗,像照顾一个瘫痪病人那样为我端屎端尿。有时候我想,要是闭上眼睛,这个小雯还是不错的。但可惜,她真的太丑了,我只要看到她,就想呕吐,真不知道那个姓何的是怎么想的。
我最担心的事情是她向我求欢。她也的确有过一两次尝试。每当此时,我都得非常夸张地做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来,浑身要哆嗦,装成一个受惊的精神病人。这时候丑女人就会立即收手,把我抱在她怀里,说:“不怕不怕,我不动你了。”
女人果真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来了。她坐在我对面,打开电脑,看这看那,然后赞叹说:“何冰,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是个作家。”她还打开了我的图片收藏夹,说,“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背着我去偷腥,这回老实了吧?这些小妖精,就是长得再漂亮,再迷人,也没办法再把你勾走了。”她说到这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们白长得这么好看了。”
我感觉到这样的游戏十分无聊。但我怎么走呢?而且这家伙知道我的地址、电话,这可真让我泄气。以后,我可怎么生活?
比郁闷更可怕的是恐惧,比恐惧更可怕的是绝望。转眼我已经被女人控制了三四天了。在这段时间里,我根本就下不了床。女人出去的时候,就把我捆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行。很快,我的后背、屁股开始长疮,牙也疼了,嘴上起了泡,眼睛酸涨。我真希望有人突然闯进来,同时也担心,要是万一这个女人不回来,那我该怎么办,我也许会活活饿死在这张床上。
独自待着的时候我用遐想来打发时间。我在琢磨,如果我要是活着出去了,我该做什么?我一定好好泡个热水澡,花点儿时间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把那个爱我的女孩儿找回来。我最后一个交往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叫蔻兰。对,就是这个蔻兰,我嫌她的小腿有些粗,于是果断地终止了与她的交往。但是除了腿粗,蔻兰整个人都是不错的,谁没点儿缺点啊?尤其是和这个丑女人待得久了,就会觉得蔻兰简直是天仙一样的人。我暗暗地下了决心,我要是活着出去,就要第一时间找到她,和她结婚。我这个人喜欢挑三拣四,失去自由以后才知道,女人温顺可爱就可以了,其他的挑剔都是因为男人的虚荣。现在连尊严都没了,虚荣是多么的可笑。
除了遐想,我还在琢磨逃出去的方法。我仔细倾听了外面的声音。外面有繁杂的汽车声,有人声,有时还有商店里播放的流行歌曲的声音。这证明这栋楼房地处闹市。所以,呼救是徒劳的,楼下的人们根本不可能听到,即使是听到了,也会以为是幻觉。要想走,必须得靠自己。靠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趁丑女人不在家的时候,把绳子解开。这谈何容易。这女人打包的技术简直太强了,更何况床上不可能留下任何工具。
这天晚上,这个女人又开始上床来纠缠我,她在我身上腻来腻去。她的头发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油脂味道。我说:“你得让我想想。”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女人立刻兴奋起来。她说:“何冰,你肯想想了?”
我点点头。我说:“我想抽烟。抽烟有助思考。你有烟吗?”
“我这就去买。”女人起身,穿戴整齐,很快就出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回来了,拿了一盒万宝路,一个打火机。她把烟送到我嘴上,帮我点上。
好几天没有抽烟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是那么顺畅舒适。这是我这几天最爽的瞬间。我缓慢地、有条不紊地把烟吸完。女人说:“何冰,你以前是不吸烟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信口开河起来,“你以前不是很爱笑吗?可你凶狠起来就像女阎王似的。”
“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凶。可要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你就死定了。”女人半威胁半娇嗔地说,“何冰,叫我一声小雯好吗?就像你以前叫我的那样。”
“小雯。”我顺从地叫她。
女人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把脸慢慢贴到我的胸口,仿佛很享受。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比前胸上贴了块大油饼。我只好说:“小心烟头烫了你!”
我想,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神经病,那她一定是习惯了自己骗自己。她明明知道我不是何冰。她这又是何苦呢?
4
抽了烟,感觉有些麻木。借着麻木的劲头,我吻了那个丑女人的手背,我想,这样会让她意乱神迷。果然,她癫狂起来,要求我吻她更多的地方。我答应了。然后,她要求做爱。
我说:“明天吧,今天我的精神糟糕透了。明天会好些。”
女人吃吃地笑了,就是电话中那样吃吃的笑声,带点儿嘲讽,也带点儿痴傻。她说:“好吧,我不强求你。明天我会给你买礼物回来。我要营造一个浪漫的气氛。反正,你一天天在回心转意,这证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我点头,硬挤出一个表示赞同的微笑。女人似乎对一晚上的工作表示很满意。临睡前,她和往常一样,把我身上的绳子又捆了一遍,然后抱着我,轻声说:“何冰,我只要能挨着你,就很满足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浅,经常醒来,把我的脑袋翻转过来仔细端详,她呼出的气扫过我的脸,眼泪滴在我身上。我一直装作睡得很沉,但心里却升起一点儿怜悯。看来是女人就会为情所伤,不论美丑。
早晨,女人一直很高兴,像一只鹰在屋里飞来飞去。她甚至给我煮了荷包蛋。我趁机请求道:“今天你能不绑我吗?再这样下去,血液不流通,我会变成残废的。”
女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她俯下身来,摸摸我的脸蛋,对我说:“你要听话,乖乖的。不要动什么别的心思。你看我嫌弃你了吗?你变成残废我也会对你好的。等着我啊。”
她走了,满怀憧憬地出了门。她把我留下,扔在床上的是半盒烟,还有——打火机。昨天晚上我吻她的时候,就趁机把打火机压在了枕头下面。女人心情荡漾,把这个破绽忘得一干二净。对付捆绑,打火机甚至比刀子还管用。
我费了很大力气,甚至转了筋,才把打火机拿在了手里。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双手大拇指被捆在一处,我只能试着倒拿火机,用小指点燃它。我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着急。我试验了好多次,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我闻到了焦糊的味道,火着了。我的手感觉到了疼,那是火在烧。我使劲挣脱着。然后,绳子断了,我的双手自由了。
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我想,丑女人肯定会发现漏洞,然后拼命地赶回来。她要是看见我挣脱了绳索,就会出现暴力冲突。我要在她回来之前脱身。门是防盗门,她走的时候反锁了,不能考虑。屋子里也没有电话与手机。唯一的出口是窗子。
被捆了这么多天,我发觉我不会走路了。我扶着茶几,半挪半爬地靠近了窗户,扒着窗台,用所有的力气才站起来,向外看去。这回我看明白了,我离地面有六层,是这栋楼的顶层。摆在我面前的办法有三个:向路人呼救,让他们报警;向上爬,到楼顶后再寻找出口;向下顺,利用绳子把自己放到大街上。考虑到自己的体力,我放弃了向上爬的念头。同时考虑到向别人求助的复杂性,我最后决定,还是把自己顺下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辆汽车停到了马路边上,丑女人从车里钻了出来。她拎着一个塑料袋,抬头向上张望着,神色慌张。有一个穿黄色制服的交通协管员走过来,被她一把推到边上,接着她就飞速向楼门口跑去。
事不宜迟。我把捆我的绳子找来。这根绳子大约长10米,可是被我从中间烧成了两段,而且一团糟地纠缠在一起。我把它们解开,系成一根。一头拴到那把椅子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我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也因为长期的酸麻,根本使不上劲。所以做这一切的时候,显得非常吃力。我得承认,我使用绳子的功夫比女人差远了,我弄得非常马虎。
然后,我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顾不得许多,打开窗子,把自己扔了出去。
我没有干过飞檐走壁的营生,所以情急之中犯了错误。我是跳出来的,下坠的力量太狠,结果绳子从我连接的那个地方绷断了。我狠狠地摔在了人行道上,吓得旁边卖肉包子的老太太大叫起来。幸好,绳子在绷断的瞬间有一个拉扯的力道,我没有送命,只是腿摔断了一条。人群迅速围拢上来,有人打电话报警。
在确定自己还活着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仰面躺在地上。上午的天空没有阳光,天上飘荡着细小的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吧?
丑女人分开众人,冲到我身边跪下。她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问我:“这是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呀?”
我闭上眼睛,我谁都不想看到,谁都懒得搭理。
女人是在买蜡烛的时候想起打火机的事情的。她打算晚上搞一个烛光晚会。结果老板问她要不要火柴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打火机的事情。她拎着蜡烛冲出商店,开上车就往回赶。幸好,我们这个城市是堵车的,而且不分白天黑夜,不分时间地点。女人就是想超车也没办法。就这样,她给了我宝贵的时间,让我得以从楼上掉下来。
警察告诉了我许多事,包括何冰的事。警察说,何冰是这个女人的男朋友,早就死了,是跳楼。那时候女人还住在很高档的公寓里,楼层有十几层。有一天,女人不在家,何冰就从窗子里跳了出来。看得出他是打算跳到几层楼下的一个突出露台上去的,但他的运气不好,身上系的安全绳被空调室外机缠住。何冰解开绳子,结果来了一阵风,把他刮飞了。那天,城市里正在刮沙尘暴。
“我们查了案底,那次本来是想用非法拘禁罪来起诉她的。可遗憾的是,我们找到了何冰的遗书。何冰说,他觉得不愿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了,他宁愿去死。更何况,我们没有证据直接说明何冰的死与女人有关系。家庭暴力,没法定罪。这次也一样。”警察对我说,他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很快就会回家。
“她一直认为我就是何冰。”我生气地说,“你们就是不能把她抓起来,至少也应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要不她还会害人的。”
“她的精神鉴定是正常的,”警察说,“所以我们不能把她怎么样。唯一该提醒你的是,你最好换掉所有的电话号码,可能的话把住处也换掉。如果条件不允许,可以换防盗门的锁。好奇心不要太强,陌生人要你下楼的时候不要下去。还有,不要生硬地把女人从身边踹开,不要随便得罪女人。你知道吗?每个女人都是一只有三围的火药桶,你要是把她点了,会很难看的,断条腿算是轻的。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
警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暧昧的表情。其实他很年轻,我猜他根本就没有结婚。
“她是干什么的?”我好奇地问。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儿练就了一套捆人的手艺。
“我们只知道她当过兵,退伍后下海了。”警察笑着说,“听你的描述,她大概当的是特种兵吧。”
“我还有一个疑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和住址的?”
“她到处找何冰,在互联网的BBS上写了寻人贴,有人给她回了。她就找上你的门了。回帖的IP我们查了,是一个网吧的。时间隔得太久,查不到监控录像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谁在黑我呢?
我问了警察最后一个问题:“我和何冰长得像吗?”
警察仔细盯着我,说:“一点儿也不像。可那个女人说,有人在帖子里告诉她,何冰没有死,何冰整容了,整成了你现在这个模样。”
5
我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除了换掉电话号码和防盗门锁,我还把电脑里面那些聊天记录和图片全删了,仿佛这样做,我就变得纯洁,不欠任何风流债了。
可我也留下了毛病,就是一听到电话铃声,就本能地心惊肉跳。这种条件反射成了最大的阴影。我去医院看,医生说,没什么办法。
让我欣慰的是,经过努力,蔻兰回到了我的身边。家里有人了,所有电话都是她先接。她似乎很乐意做这件事,有时候还会在电话中和我的朋友聊上半天。这样虽然我无隐秘生活可言,但我的精神轻松了许多。
闲得没事,蔻兰还喜欢上网。她不聊天,但喜欢看网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文章,喜欢在别人的帖子里灌水。我觉得蔻兰上网的时候相当可爱,她如同一个爱学习的乖孩子。而且如果只看她的上半身,她还是非常标致的。
有一天蔻兰上班去了,我的电话却突然响了。我不接,它响了六声,然后断掉。我刚松了口气,它又响了起来,非常执著。
我就在电话旁边犹豫着。也许…是蔻兰找我有什么事吧?我迟疑着,拿起了电话。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看我?”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哭着说,“你说好要来的,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我晕了。我赶紧解释:“你找谁啊?是不是打错了?”
“你别跟我装了。”女人在电话里显得很激动,“你上周五唱歌的时候说好的,你这个骗子。”
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歌厅的小姐。可能是她爱上谁了吧?我立刻在脑子里把知道我新电话号码的朋友过了一遍,个个都是道貌岸然啊,怎么会去骗一个小姐?还把我的电话留给了她?
我耐心地说:“我上周五根本就没有出门,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真的。”
女人犹豫了。她问:“你不是姓何吗?”
我拿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居然有冷汗从头上冒出来。我说:“我真的不姓何。”
“那你姓什么?”她问。
我想我快要疯了。我浑身哆嗦着,考虑是不是拔掉电话线。
那个女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挂断了电话。
过了好半天,电话又响了。我拿起话筒,正准备劈头盖脸地发作,没想到那个女人先说话了:“对不起,先生,我打扰你休息了。”接着是一阵啜泣。
“没什么。”我说,“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这里没有人姓何。”
“我知道。他骗了我。对不起。”女人说完,就挂机了。
怎么办呢?我只能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也许,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一个寂寞郁闷的女人,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骚扰了别人,这样她心里就平衡了。
也许,就是打错了电话,毕竟打错电话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水 床 -- 一定要救我
1
买房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找一处合适又便宜的房子,对一个急于结婚的人来说很重要。
现在机会来了,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房子在郊外,远一点儿,但小区很安静,房间也大,最重要的是,它很便宜,同样的价钱在别的地方,也许只能买到一半的面积。
卖房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消瘦,肤色苍白,眼眶深陷。她说:“这是很好的房子,你不可能再次遇到这么好的房子了。”
房间的色调有点儿冷,外面很好的阳光,照耀进来也显得苍白。女人解释,这是因为玻璃上贴了一层防护膜所致。“我受不了太强的光线。”她走在我前面,好像腿脚有点儿毛病,很难掌握平衡,“除了房钱,你们不用再花什么钱了,带着铺盖和洗漱用品就能居住。一切都是现成的。我把家具也留给你们,书柜的柜子里还有很多光盘呢,都是很好看的电影。”
马佳佳拉着我的手臂,似乎有点儿不情愿的样子。我明白她的心思。结婚,却要住在别人住过的地方,睡别人睡过的床,坐别人坐过的马桶,多少有点儿别扭。但从理智的角度分析,这房子性价比的确不错。能用我们现在的积蓄换来这么大的居住空间,真是非常难得。
女人仿佛看出了马佳佳的心思。她推开了主卧室的门,冲马佳佳笑笑,说:“这里我没怎么住。你看,这个大水床几乎是新的。换一下被褥,就等于是新的。”她走进去,弯腰掀起床盖,露出绿色帆布口袋一样的水床垫,“它几乎能装进一吨水,周围是气囊,通过打气和放气,调节它的硬软度。底下还有温控板,可以让这个床暖和起来。”女人给我们介绍着,如同一个称职的讲解员,“还有,这里面的水放了防腐剂,在未来五年内都不用更换。如果需要更换,这里有引水管。”
女人用了很长时间,把水床的机关讲解了一遍,很自然地用双手晃了晃床面,整个水床就真的像湖水一样晃动起来。马佳佳的眼睛亮了,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她被征服了。她是一个喜欢新鲜的女孩子,对床,以及床上的一切。
女人的双手很白,几乎没有血色。但我注意到,这双手上布满了细小的斑点。也许是密集的痦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事情办得出奇地顺利。中介告诉我们,这个女人因为要出国,很想把房子迅速出手。为了赶时间,她甚至拒绝了中介提出的高价格。这也是我们能以低价拿到房子的原因。我们去物业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物业的人也告诉我们,一年之中,那户人家每年只来他们这里一次,交纳各种费用,有时候是男人来,有时候是女人来,但一年只有一次。
看房以后,我和马佳佳的意见统一了。我们几乎迫不及待地要搬进来。当然,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瘦小的女人。我脑海中留下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她那双白色的手,以及上面的斑点。
2
我们不需要进行大的装修,只是请人把房子粉刷了一下。其实粉刷也是多余,因为房间的四壁几乎是新的,之所以要粉刷,是因为马佳佳不喜欢墙壁太白,所以我们加入了温暖的粉色,这样,还能让房间显得暖和一点儿。
让我们心里钦佩的是,那个女人似乎在走之前把房间精心地整理过。比如,我们挪动了一下大衣柜的位置,一般来说,大衣柜下面肯定布满灰尘和杂物,也许还有耗子屎什么的。但这里没有,下面的地板一样光可鉴人。这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同样,那个覆盖在水床上面的大床盖也是一尘不染。本来我们想换个新床盖的,可仔细检查过后,发现上面还有缝纫时留下的线头。换句话说,前主人根本就没有用过。那个时候正好是午后,马佳佳看到线头后仿佛松了一大口气,一头栽倒在水床上,晃晃悠悠地说:“唉,我累了。”
她都躺下了我还有什么说的?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倒在马佳佳旁边。水床轻轻地摇着,我睁眼看着天花板,不免有些心旌摇荡,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身体下面的水给摇走了。
马佳佳说:“这有点儿像蹦蹦床。”
我说:“不知道在蹦蹦床上做爱是什么滋味儿。”
马佳佳立刻讥讽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说话就流氓。”
我说:“躺在这样的床上不流氓才叫有病呢。”
然后,我们立刻就动起手来了。老实说,我有两个没想到,一是没想到马佳佳声如裂帛,几乎要把房顶掀起来。后来才意识到这里是郊区,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的汽车声、吵架声和吆喝声,所以有一点儿动静就被放大,甚至会走形,和我在城里听马佳佳的声音大不一样。第二个没想到,是水床不如想象得那么舒服。因为水是跟着人体而晃动,所以没有反作用力,做爱要费很大力气。床面织物又很滑,好几次我都差点儿直接出溜到床底下去。但后来我很快发现了秘密。我胡乱抓挠的时候,竟然在床头摸到了一个把手。这把手一共有四个。我想起来了,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我还奇怪呢,这几个奇怪的把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现在则恍然大悟——女人抓两个,男人抓两个。这样,人就不用再多费一点儿力气,可以充分享受水床带来的波涌和刺激。
顿时,我对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充满了崇拜之情。
我是在黄昏的时候被马佳佳推醒的。当时光线昏暗,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神秘的感觉。马佳佳小声说:“李凡,你醒醒,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我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问:“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总觉得屋子里还有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马佳佳说。
“怎么可能?这是奇怪的心理作用。”我笑了,这女人总是疑神疑鬼的。
“真的,我没开玩笑。”她坚持。
我只好起来,开灯。因为对屋子不熟悉,我居然半天没有找到开关。最后,我终于在那一个床头把手那儿找到了。这么人性化的前房主,怎么可能把开关放在不方便的地方呢?我心里笑,“啪”地一声按下去。
灯光晃眼,我看到马佳佳用手捂着脸。我轻轻拿开她的手,她的眼睛里竟然真有恐惧。
我笑着说:“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只是新搬来住,你有点儿不适应罢了。”
3
我们结婚了,婚礼在中秋节举行。在婚礼上我喝了很多酒,还哭了,据说拉着马佳佳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我爱你”,结果把马佳佳也说哭了。后来我就被搀扶到饭店的沙发上睡着了。婚宴失去主角,演变成一场名副其实的吃喝。
第二天,马佳佳跟我说,你喝多了可真够能白话的,你差点儿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幸亏你睡着了。
我问:“有什么不该说的?”
马佳佳脸就红了。她脸红的时候非常好看,妩媚,娇羞,很招人疼。
然后就有人敲门。我们这个地方是郊区,又刚搬来,不应该有什么熟人啊。我放下在怀里挣扎的马佳佳,穿好衣服,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很瘦,很高,她看到我也觉得意外。她问:“这是安竟然家吗?”
我摇摇头,这个名字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她抬头看看门牌号,叹口气,说:“那他是搬走了。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说:“也许吧,我们是刚搬来没多久的,买的二手房。”
女人什么都没说,转身下楼,走了几节楼梯后,好像又不太甘心,突然返身走上来,问我:“你能让我进去吗?我有点儿事情想跟你们说。”
我为难了,我不想掺和到以前房主的任何事情中去。
她看我犹豫,立刻说:“我想,这些事情你们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