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里寻思着,回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把他九族都翻遍了,好像没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啊。”
“所以我一直在和你提这个杀人狂的人性和爱,这就是突破他心理防线的导火索。”萧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谈到这儿的时候,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关于罗七以前的一些事。我凑了过去,对他们说道:“我…我想起了一些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马千里看见穿着病服的我一愣,“这位是?”
“哦,他以前是罗七的同事,叫唐平。什么事,你说说,说不定真有用。”萧白介绍着,又问道。
“是这样的,以前罗七在公司的时候受尽别人的气,除了一个女同事杜依月。杜依月是个很有同情心的姑娘,她每次都安慰和鼓励罗七,她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不把罗七当笨蛋的人。”我回想着说道。
萧白闻言一惊,“这姑娘现在在哪儿?”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在罗七被辞退后的第三个月,杜依月也消失了,打她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过一个月后我也被辞退了…”
萧白望向马千里,马千里顿时会意,赶紧拨了个电话:“我是老马,立刻查一查在案的失踪人口里,有没有一个叫杜依月的姑娘!”
五分钟后,马千里缓缓放下手机望向我们,“杜依月于2009年4月中旬不明原因失踪,她家人报的案,失踪时间应该就在凶手第一次抛尸前后。”
我们都惊呆了,萧白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低头思索着什么。
马千里叹了口气,说道:“会不会杜依月已经…”
萧白回望向办公室里正在答题的罗七,眼神深邃而忧伤,“杜依月,就是他在黑暗中的最后一缕光。”
半个小时以后,三名嫌疑人已经将量表上的题答得差不多,但都被最后三道问答题给难住了。
这三道题分别是:
1、有一个医生正在陪女朋友吃西餐,吃到中途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了一声,疯掉了。他女朋友起来想拦住他,被他一把推回椅子上,女友顿时死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2、有一个人被追杀,所以他躲到了一个很安全的房子里。房子是封闭的,结实的房门上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洞,当有人敲门的时候可以向外窥探来人。但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的脑袋被削断了。门绝对没有打开过,只在那个窥探的小洞发现了一些轻微的摩擦印。请问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3、昂歌和舒竹在夜间被人杀害,警方抓到四名嫌疑人。寇清浅说当晚他通宵上网,聊QQ的网友可以证明;谭落说他当晚一直在家,妻子可以证明;诸葛爽说当晚他在公司值班,保安可以证明;武修文说当晚他一直在酒吧喝酒,酒保可以证明。请问他们谁的嫌疑最大,为什么?
办公室里那三名嫌疑人支着腮帮,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些问答题。
外面的马千里也看着这三道问答题抓了抓脑袋,“萧医生,这…这算推理吗?我看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答案是什么?”
萧白摇了摇头,“前两道是自由发挥,没有标准答案,是为凶手那个充满想象力和犯罪天才的大脑设的。而最后一道是特地为他而设的,他可能答不了前两道,但最后一道肯定能答出来,因为那是他最熟悉的行为模式。”
“别说前两道,最后一道我也答不上来,光凭这种口供怎么找最大嫌疑人?”马千里无奈地苦笑道。
萧白微微一笑,“因为你不是凶手,我相信凶手能答得上来。”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就在其余两人还在埋头苦想的时候。罗七站了起来,望向萧白,说:“我答完了。”
萧白点了点头,走过去接过他的量表仔细计算评估了起来。
罗七的心理测试综合得分非常古怪,他的内心极其矛盾,情绪却稳定得可怕。心理测试题中藏着一些测谎题,罗七的得分极高,表现出强烈的掩饰欲。行为表现平和,内心却有着极强的攻击性。
九型人格测试结果表明,罗七属于标准的六号人格。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格,他既是权威的顺从者,也是反抗者;多疑,内向而又偏执,是被害妄想狂;内心恐惧,却能以恐惧为动力去做可怕的事;他善良时连小动物都不肯伤害,残酷起来却可以发动一场大屠杀;回避,自我保护意识极高;表现得顺从别人,其实内心极其固执;内心易怒,在别人面前却表现得很和善;从不在别人面前发火,却在背后将愤怒转移到他人身上;这种人在最矛盾的时候,会用毁灭自我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六号人格,最有名的代表人物正是希特勒,是一个矛盾而又容易走极端的人格。
六号人格还有一大特色,拥有强大的想象力和可怕的专注力。这类人智商极高,怀疑一切,谁也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六号人格的另一个著名代表人物却是福尔摩斯,所以六号人格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恶魔。
而萧白说过的回避型人格和反社会人格,一静一动的矛盾性格表现,正是六号人格的最好诠释。
萧白算完这些心理测试得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他答的那三道问答题。
罗七的答案:
1、医生曾经为女友动过手术。吃西餐的时候,他看着餐刀猛然想起当时动手术的时候,自己大意把手术刀忘在了女友的肚子里,一下把自己吓疯了。女友被他推回椅子上的时候,那把手术刀刺穿了内脏,所以她就这么死了。
萧白解释:此题考查嫌疑人丰富的想象力,关键词——手术刀。三人都是画家,能一下联想到手术器械的非凶手莫属。
2、凶手将一条细长柔韧的钢丝从门上的洞内伸了进去,一直伸到在屋内门前形成一个倾斜的大圈,然后将那条钢丝的两头绑在了汽车上。在黑夜里敲门,那个人没开灯就直接走到门前窥探,正好走到那个大圈内。这时候汽车加大油门开动,钢丝圈迅速缩小,瞬间把那人的脑袋拉断。
萧白解释:此题考查嫌疑人的天才犯罪头脑和高超的智商,关键词——钢丝、汽车。能想到钢丝可以说明智商高超,而如果还能联想到汽车非凶手莫属。
这是在考查一个人的惯性思维,每个人在想问题的时候,总会从心中最熟悉最重要的东西想起。凶手无论是作案还是抛尸,都离不开汽车。现在他最担忧的也正是警方从汽车上找到什么线索,汽车在凶手心中占有极高的分量。其实萧白这两道题都在挖掘嫌疑人心中最重要最熟悉的东西。
3、诸葛爽嫌疑最大,关键不在供词,而在名字。
舒竹和昂歌
竹(zhu)+歌(ge)=诸葛
舒(shu)+昂(ang)=爽
萧白解释:凶手的“L标志”行为模式。如果答题人是凶手,则很快可以摆脱误导,将目标转移到名字上。此题专为本案凶手而设,给凶手一个最熟悉而又有点不一样的谜题,让他去破解。
“我可以走了吗?”罗七看了看萧白,问道。
萧白缓缓抬起头,注视了罗七良久,突然单刀直入地反问道:“L=罗,倒立后是7,对吗?”
罗七那张看似怯弱的脸竟没有丝毫异样,冷笑一声回道:“难道我爹妈给我取个名字也有错?你们抓不到凶手,就拿我顶罪?”
我在窗外都看呆了,我从未见过罗七这样的自信和冷静,与之前我认识的罗七简直判若两人。我开始理解萧白说过的那个词——人格转变。
萧白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罗七一愣,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萧白的言语陷阱中,警方从未向外界透露过这个隐含着的L标志。罗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强笑道:“我当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答完这些题就可以走了吗?”
“还记得你六岁以前的事吗?那个喝醉后的父亲摇摇晃晃地走回家,推开门看到你还不睡觉,不明就里就是一顿毒打。你忘不了对吧,甚至直到现在,还经常从这个噩梦中惊醒。”萧白没有回答问题,却继续说道。
罗七眼中的不安已经显露于面,却继续强笑道:“从我资料里看来的吧?”
萧白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罗七,“每天睡觉的时候,你都紧紧地盯着房间的大门。那种透骨的恐惧感紧紧地包围着你,就连在梦中都不肯放过你。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我,为什么没人懂得欣赏我的作品,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笨蛋?为什么!”
萧白的用词从“你”瞬间转化到了“我”,一字一句地勾画着罗七的内心世界:“还记得我第一次作案,那是我的处女作,当时我的麻醉药量没控制好。就在我哆哆嗦嗦地准备开刀的时候,那人突然醒了过来!他开始是躲着我,接着向我扑来。我慌乱中抓起剪刀,向着他的颈动脉扎去…血!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血有这么多,他的血喷射而出,洒满我的全身。我恐惧地躲到角落,看着他倒落在地,抽搐着死去。”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敢上前…我…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对了,器官…赶紧!当我手忙脚乱地做完这一切,呆呆地看着这具已经被掏空的尸体,我突然不再恐惧了!原来我这么强大…我心底涌起了一阵说不清的感觉,是…是权力在握的感觉,我有权主宰生命!我就和上帝一样,有着主宰生命的权力!”
萧白入神的声音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事一般。罗七的眼神惊慌着迷离着,他已经被萧白的声音带到了内心深处的回忆中。马千里也看呆了,这两天的审讯,无论他们旁敲侧击,甚至演戏设局,罗七都不为所动,脸上连一丝惊慌都没有过,现在萧白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将他那张厚厚的微笑面具打得粉碎。
“第一次抛尸我也很害怕,还好我以前经常看刑侦片,我一连准备了好几天,终于盼来了雨夜。我的反侦察做得太好了,连我都佩服我自己,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直接证据。可…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后来满世界都是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就连我慌乱中用手术剪扎的那两个伤口都演变成了吸血鬼的牙印!我害怕这案子闹大而引火烧身,可是我心中浮现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是关注,是我作为一名艺术家渴望的关注!这…这是我的成就,这是我的作品!”
“我就这样躲了半年,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已经不再恐惧。我甚至故意经常在警察局门口逗留,试探,他们竟一点都不怀疑我。原来我这么强大…他们其实都是纸老虎,他们就只会高高在上张牙舞爪。好,我就来拆你们的台,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只是纸老虎!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本来我只想做一次就罢手的,但半年过后,我耐不住了。已经没有人再报道我的案件,对我的关注没有了,我要让你们重新关注我。不是说吸血鬼吗?好,我满足你们,我用撒旦教黑弥撒来让你们感受真正的死亡艺术!我已经完全消除恐惧了,我现在充满了自信和满足,就连我都快认不出镜子中的那个人了!我开着车挑选街头的流浪汉时,我甚至都能谈笑自若地和他们攀谈。我一边冲他们和善地微笑,一边打量他们的体格,我需要一具健壮漂亮的尸体。”
“终于,我挑到了一个,开车到他身边问路。然后很随意地拿出吃的咬了几口,假装不喜欢这个口味,然后说送给他,其实那吃的里面我早就下好了麻醉药。第二次我有经验多了,一切都非常顺利。抛尸的时候我也非常轻松,我已经不再惧怕死亡,包括自己的死亡。我还帮那群笨蛋们找到了最美的背景和视角,希望他们拍照的时候能注意一下美感,别白费了我的一番心血。”
听到这儿的时候,罗七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已经完全被萧白的声音和言语俘获了,他的眼神变得疯狂。
我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的疯狂,令我恐惧的疯狂。
萧白继续说着,“但等我杀完第三个人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无趣。我已经达到了一个艺术家的巅峰状态,似乎在狗尾续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被抓住,我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那是什么…是一个名字…是一个女人…是我在黑暗中的最后一缕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又如此温暖…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对不起你,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了我希望,我却这么对你。对不起…”
萧白说到这儿的时候,罗七的眼中闪着悔恨的泪光。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罗七的温柔,此时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个痴情的男人。
也就是这时候,马千里的手机响起,罗七也被这手机铃声一把惊醒,向马千里望去。马千里掏出手机,走到墙边小声接听:“嗯…对,怎么样了?嗯…找到他老窝了?好!太好了!什么?姑娘!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杜依月!她怎么样?”
罗七闻言一惊,“你们…你们把杜依月怎么了!”
马千里放下电话,冷笑一声:“杜依月很好,我们已经救下她了!”接着朝着两名刑警一示意,“铐上,带走!”
罗七此时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他的钢笔,一把摘下笔帽,竟露出藏在钢笔中的半截小型雷管!他大吼一声:“都别动!这是我在黑市买的自制雷管,一按笔头就会爆炸!威力和手榴弹差不多!”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招。马千里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雷管笔,知道他所言不虚。现在黑市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且不说自制和走私的枪械武器,就连一些特工的精细装备都卖。
“你想怎么样?”马千里咬了咬牙,问道。
“你们都退出去!把…”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萧白的脸上。
萧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来当人质吧,我的身份还算比较重要。当然,马千里比我更有价值,不过他是一名警察,搞不好他会趁机反制你。”
罗七愣了愣,又点了点头,“把他留下,你们都退出去,半小时内给我把杜依月带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马千里为难地看了萧白一眼,萧白露出一丝贱兮兮的微笑,朝马千里点了点头,说道:“马队长,就按他说的办吧,我的命交给你了。”
我真的想不通这个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挂上他那讨厌的贱笑!真的,有那么一瞬,我很希望罗七能引爆那根雷管,炸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马千里无奈地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来。
等人都退出去后,罗七将办公室的所有窗帘都拉上。然后挟持着萧白走到门边,冲着门外的马千里冷冷说道:“记住,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后,不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引爆雷管,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然后一把将门锁死。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结局。开始一切都在萧白的意料之中,他和马千里早在外面商量好了一切。确定罗七是凶手后,先由萧白来逐一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然后等萧白隐含着提到杜依月的时候,马千里再接这个假电话,让罗七以为他们真的找到了他的老窝。
这个计划的关键点就是在杜依月这儿,萧白知道现在罗七心里唯一有分量的就是杜依月,杜依月才是最终能炸开罗七心理防线的导火索。但罗七非常冷静,智商也极高,直接提出杜依月他是不会上当的。
所以萧白负责先扰乱他的心神,在他迷失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马千里再猝不及防地一把带出杜依月。
果然,罗七上当了,等同于认罪地承认自己绑架了杜依月。但谁也没想到罗七竟还留着这么一手,一下将局面逆转了。其实这也不能怪马千里,之前罗七只是众多嫌疑人之一,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也没有对他进行严格的搜身和戴上手铐,即使是搜过身,也想不到那支钢笔竟暗藏玄机。
马千里在罗七关上门后,举起右拳狠狠地捶向自己的脑袋,该死的!现在我上哪儿找杜依月去!这家伙又警觉得很,窗帘都拉上了,他知道该怎么防范狙击手!
“完了…完了…这次萧医生是真的完了!”马千里低声地哀号了一句,还不忘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让他脑袋上的鸡窝更蓬松一点。
十分钟后,两名狙击手迅速到位,一个潜伏在对面的女病号楼,另一个在萧白办公室对面的一间病房角落埋伏好。我在旁边听到马千里给他们下的命令:不用请示,只要有任何机会能一枪击毙罗七,立即出手。
然后马千里开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我知道他在想怎么让罗七开门,这样狙击手才有机会动手。
萧白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窗帘掩盖住了一切,甚至都听不到说话声,我怀疑罗七是不是已经先把萧白宰了。
二十分钟后,马千里终于停下脚步,右拳在左掌上击了一下。这是一个想到办法,下决定的动作。
马千里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办公室的门边,酝酿了一会儿才起声说道:“罗七,杜依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概五分钟后就能到达。你能不能先把门开开?我必须先确认一下萧医生是不是没事…”
说了半天,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
马千里继续揪了揪自己的鸡窝头,试探着又喊道:“罗七,你听到没…罗七?”
“我说马队长,你别扯你那鸡公嗓行不行,我差点没被你害死!”
马千里愣住了,这是萧白的声音。
“罗七…我…我想看看萧医生,这样光听声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事啊…”马千里想了想又说道。
“叫你的狙击手把枪收起来,别一开门就直接崩了我。”还是萧白的声音,而且口气十分无奈。
马千里又是一愣,想了想,摊开右掌心朝两名狙击手的位置比了比,又一握拳。这是一个示意狙击手停止射击和保持警戒的动作。
接着萧白一下就把办公室大门打开了,泰然地走了出来,边走还边不忘抖了抖自己的白大褂。这家伙没有丝毫被挟持的迹象不说,还一脸不满地瞪了马千里一眼。
“萧…萧医生,罗七呢?”马千里两眼圆瞪,吃惊地问道。
萧白不耐烦地将那支雷管笔丢给他,“自己看去。”
马千里走到办公室门口,朝里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朝外面的刑警招了招手。大家小心地凑过去,也都呆住了。只见罗七像根木头一样站在办公室里,双眼微闭,一动不动,就像被点了穴一样。
萧白走到窗边深吸了几口清新空气,才继续没好气地说道:“刚刚催眠进行到关键时候,你的公鸡嗓突然响起。我的胆都快被你吓破了,还好没吵醒他!”
“催眠?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也能接受催眠?”不光马千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然可以,人在最紧张和最焦虑的时刻,同时也是最容易受暗示影响的时刻。关键就在如何给予巧妙的暗示,最高明的催眠不是哄睡,而是击晕!这就是我提过的创意催眠,抓住个体最放松同时也是最专注的瞬间,抢夺潜意识的控制权。”萧白认真地解释道。
马千里佩服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直接将他带走了?”
萧白笑了笑,“别急,我还可以帮你们一个小忙,直接让他说出老窝的地址,省下你们审讯的时间。”
“太好了!找到他老窝,就有大把的直接证据,就算他不认罪也不行了!”马千里激动地拍手道。
萧白将食指放到唇边,“嘘…小声点!”
马千里连忙捂住嘴,然后左右摆了摆手,让刑警们散开。我注意到罗七的那幅画已经移到了他脚下,虽然不知道萧白是怎么将他催眠的,不过估计过程和这幅画有关系。
萧白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罗七面前,开始深化催眠:“跨在马上的佐罗,在黑夜中驰骋…穿过一座关卡,又穿过一座…他的身影在黑夜中逐渐远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在另一头,他却又迎面而来,这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你可以开口说话了。”萧白下了一个指令,接着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七…”罗七缓缓回道。
“佐罗为何如此焦急地在黑夜中飞驰…噢!原来是要去找他最心爱的女人艾丝美拉达…艾丝美拉达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她已经快饿晕了…佐罗心急如焚…这个房间在哪儿呢?罗七,告诉我,这个房间在哪儿?”
随着萧白的暗示,罗七的脸色也变得焦急了起来,“在…在新坪村…入村左拐的一套老式平房里…房门是绿漆大铁门,贴着两个倒福字…”
马千里赶紧掏笔记下。
萧白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很好,现在请你将双手负背。”
罗七缓缓地将双手交结到后腰处,马千里也会意地赶紧上前掏出手铐铐住他。
萧白等马千里做完这一切后,才继续说道:“罗七,记住我从一开始就说过的话。我手中有一把枪,枪里有催眠子弹。当这粒催眠子弹击中你的时候,你马上就会陷入催眠状态。记住我手中的这把枪,将这句话紧紧地刻在你潜意识的深处,一辈子也不容忘却!一辈子…”
“现在,罗七,告诉我,我手中有什么?”萧白问。
“有一把枪,枪里有催眠子弹…”罗七缓缓地答道。
“好,现在我即将唤醒你。你醒过来后,会忘记催眠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会忘记这一切…直到我命令你想起…会忘记这一切,直到我命令你想起…现在跟着我的声音来…我倒数10声,你将恢复到完全清醒的状态。10…9…你越来越清醒了…8…你更加清醒了…7…醒来后你会忘记催眠过程中的一切,直到我命令你想起…6…你更清醒了,身体的知觉已经逐渐恢复…5…”
当萧白倒数完10个数的时候,罗七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突然吃了一惊似的,惊愕地望着眼前的马千里和萧白。他挣扎了几下,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铐住了,他茫然而又惊愕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是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刚开始萧白拿过那幅画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后面就是大片的记忆空白,仿佛眨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马千里看着罗七的表情,同情地笑了笑,“罗七,其实你应该拿我当人质的。下次记住,抓谁当人质也别抓精神科医生,特别是这个叫萧白的。”
罗七愣了愣,他好像明白马千里什么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他现在脑子里是大片的模糊和空白,他现在就像一个还没完全睡醒的人,大脑迟钝得很。
马千里摆了摆手,两名刑警将罗七押上警车,带走。
“萧医生,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我这顶破帽子可算是保住了!”马千里非常激动,大有想冲上去狠狠亲上萧白两口的劲头。
萧白又挂起了他那一脸贱笑,“那个,奖金…”
“你的,全是你的!包我身上,少了一分你找我算账!”马千里拍着胸口保证。
萧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对弯成月牙的眯眯眼里填满了贪婪。
德性…小人得志!我心里暗骂了他一句。
“那萧医生,我们先赶去罗七的老窝了,取证和救那个姑娘。”马千里急急告辞道。
萧白低头一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等下,马队长…你们救杜依月的时候,最好警惕点。要是她反过来攻击你们,你就直接把她带我这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