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作者:超级疯狂
作者: 超级疯狂
原作名: 陈玉洁
出版年: 2012-7
简介:
出租车司机深夜撞死人逃逸后,接到一个匿名电话,一句“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让他成为了一起谋杀案的帮凶。自此,这座默默无名的度假小城内,开始接连出现各种骇人听闻的案件——专门攻击深夜行人的飞车强盗;无差别杀人一击毙命的螺丝刀杀手;疯狂作案却无人敢举报的电话敲诈犯;莫名出现在高档写字楼内的弃婴;讳莫如深的火灾现场……
随着诡秘事件的增多,这些原本看似毫无关联的人,都被那个匿名的电话串联起来,原来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第一章 车祸
他可以拒绝吗?不可以。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就像蛇被拿住了七寸,想要活命只能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1
贝城的十二月,大概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了,一个字:冷。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个不停,就像一群狂性大发的野兽,逮着人就扑上去一通乱咬。因此夜里九点多,外面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空荡荡的街头只剩下路灯在寂寞地闪烁,还有一些饥饿的流浪猫狗,在垃圾堆里搜巡着一点可怜的残羹冷炙。它们应该也在盼望着这讨厌的冬天快点过去吧!
高兴驾驶着蓝色的捷达出租车从街头碾过,惨橘色的路灯穿过玻璃窗,在他的脸上投下一道又一道阴郁的影子。车上没有乘客,只有一束花,那是一束鲜艳的玫瑰,整整99朵,密密匝匝地裹在包装纸里,俨然整妆待嫁的少女。可是每当高兴的目光落在上面的时候,瞳孔都会情不自禁地收缩,好象那血一样浓稠的颜色,勾起了他内心深处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街道两旁的商铺基本都打烊了,紧闭的铁门就像一张张沉默的嘴。蓝色出租车娴熟地穿过一条条冷清的街巷,最后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椭圆形拱门,拱门上方雕刻着三个熠熠生辉的楷字:金凤苑。
就是这里了。
高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是九点五十五分,一股紧张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晚上十点,金凤苑小区B座三单元506室。
他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这句话。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僵硬而机械,似乎他的喉咙里灌满了钢屑。
尽管开着空调,可高兴还是感到森然的寒意,这寒意并不是从窗户的缝隙渗进来的,而是打心底冒出的。男人的声音就像一根隐形的手指,不断拨弄着他身体里最为脆弱的那根神经。
高兴觉得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藏在夜幕里的某个地方紧紧盯着他。
没有退路了。高兴硬着头皮重新发动引擎,准备进入小区,却发现一排锃亮的不锈钢伸缩门横亘在门口。他用力摁了摁喇叭,提醒值班保安放行,但没有什么反应,拧头看去,只见保安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莫非是溜到后面睡觉去了?现在的人真是没有职业道德,最近新闻里报导了好几起发生在夜间的盗窃事故,都是由于保安偷懒脱岗造成的,居然还是没有引起警惕。
高兴打量了一下,发现伸缩门右侧有一条狭窄的人行通道,铁门虚掩着,没有上锁,于是将车子泊在路边,拿起那束玫瑰下了车。
刚一下车,刺骨的寒风就劈头盖脑地卷了进来,冻得他缩起了脖子,他连忙拉起棉衣的帽子,一溜小跑地奔进了小区。
作为一个海滨旅游城市,⒌㈨⒉贝城的黄金季节是夏天,而对于金凤苑小区来说同样如此。小区依山傍海的优越地势,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在此置屋度假,可是天一凉,他们就象敏感的候鸟一样匆匆离开,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子忍受着风雨的侵蚀。有的业主担心房子潮湿发霉,便委托物业部代租出去,毕竟有人住房子才会有人气。不过即便这样入住率还是很低,所以一到晚上这里特别荒凉,一排排崭新的建筑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仿佛一座肃穆空寂的现代墓群。
在铺天盖地的夜色里,高兴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踽踽而行的的幽灵。
是的,他的心情就跟上坟一样沉重,好象怀里抱的不是令人血脉贲涨的玫瑰,而是透着死亡气息的骨灰盒。
好几次他都想丢掉手里的东西掉头回去,可总是被脑海里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所吓止。
你有权力拒绝,但是你要考虑后果。
他可以拒绝吗?不可以。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毁灭性的可怕后果。他的人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因此他除了服从那个男人的命令,别无选择……
2
半个月前的那个漆黑寒冷的深夜。高兴就象今天一样,驾驶着出租车从街头碾过,他的脸色也跟今天一样阴郁。
作为一个夜班出租车司机,高兴早已经适应了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不过这一晚他并不是在揽客,而是在寻人。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妻子缪薇失踪了。
今天是缪薇生日,高兴原本打算好好陪陪她的。他们先是在饭店搓了一顿,接着又去看了场电影,如果就此打住,那么这个生日过得还算圆满,不料缪薇又提出了逛街。高兴很久没有看到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了,难得的和谐气氛一时令他精神麻痹,痛快地答应了。就是这样,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真漂亮啊。”在经过商店街上的一间时装店的时候,缪薇停住了脚步,艳羡地向里面张望着。明亮的橱窗里,裹着华丽衣饰的塑料模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向每个路人递送着迷人的秋波。
高兴一看到缪薇的眼神,就知道麻烦来了。
商店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耸立着很多奢侈品牌专卖店。高兴几乎每天都会开车从这里经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看一看。那里是有钱人的销金窟,跟他的世界不一样。然而缪薇并不这么想。
“小薇,逛了这么久累了吧,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高兴心虚地拽了她一把,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星巴克。那里的消费也不便宜,一杯咖啡20多块,不过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是晚了……
“别拉我,看看又不会死。”缪薇把吃剩的爆米花往他手里一塞,梗着脖子上了台阶。
还能怎么办呢?高兴只好跟了进去。专卖店的石阶是用整块云石砌成的,乳白的石质光滑得就象少女的脸。高兴落脚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亵渎的罪恶感。
推门进去,里面的装修更加令人眼花缭乱,似乎走进了一座水晶宫殿,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则陈列得像是不食烟火的艺术品,一看就知道贵的要命。高兴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钱包,刚刚攒了一点钱,买礼物吃饭看电影已经花掉了一些,现在它就像一只饥饿的小动物那样奄奄一息地躺着,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但愿她只是看看,高兴暗暗祈祷。一失神撞到了人,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瞎了吗,那是模特!”缪薇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跟你出门真是丢人。”Ⅴ9㈡
高兴委屈地挠了挠头。这能怪他吗!那些导购小姐个个顶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嘴角拉起的弧度整齐划一,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说话的情况下跟冷冰冰的塑料模特没什么两样。
还是步行街那些的小店好啊,小妹的热情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冬天里的一把火,那才应该是做“上帝”的感觉吧。这里顾客虽不多,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招呼他们。美丽高贵的导购小姐们仿佛集体患上了选择性失明症。
在一面镜子前,高兴终于找到了答案:皱巴巴的山寨羽绒服,褪了色的地摊牛仔裤,他的打扮跟这里的环境相比,极具时空错乱的喜感。缪薇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走吧。”高兴窘迫地用胳膊肘碰了碰缪薇。
“走什么走,我还没逛完呢。”缪薇再次扔给他一个后脑勺,顺手捞起一件墨绿色的羊绒大衣大声说:“小姐,请问试衣间在哪里?”
一个导购小姐懒洋洋地走了过来,目光穿过长长的睫毛,扫描仪似地将她从上到下过滤了一遍,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当她将衣服取下来时,高兴使劲看了看衣领上垂下的标签。天哪,798块……那得拉多少活儿啊。他有一种破门而出的冲动,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两分钟后,缪薇穿着那件价格不菲的大衣走了出来。
“老公,怎么样?”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眉飞色舞地问。
“好看。”高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我也这么觉得。”缪薇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不过……似乎有点瘦。”高兴又说。其实瘦的不是衣服,而是钱包。
缪薇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导购小姐就阴阳怪气地接了话茬:“瘦的话,可以试试大一号的。”
高兴怔了怔,硬着头皮又说:“绿色也有点老气。”
“这样啊,不过没关系,还有多种颜色可供选择,西瓜红怎么样,今年很流行。”又是可恶的导购小姐。她似乎是高兴肚子里蛔虫,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早就准备了台词候着他。
“……”高兴噎住。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
“不用试了,就这件了。”缪薇赌气似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大不了吃上一阵子方便面。高兴悲壮地咬了咬牙。
“谢谢,7980元,用现金还是信用卡?”导购小姐麻利地递上帐单。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什么,不是798元么?”高兴谔然。
“您不是开玩笑吧!”导购小姐斜睨着他反问。
高兴弯下腰,将眼睛贴到标签上再看……原来不小心漏掉了一个零。Ⅴ9②额上顿时滑下几条黑线。
“先生?”导购小姐抬高了声音。漆黑的瞳孔就象锥子似的,犀利地戳进高兴的心脏。
“对、对不起,我今天带的钱不够……”高兴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是带了信用卡吗?”缪薇不悦地问。
“带是带了,可是,”高兴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个月的透支额度已经达到上限了……”
缪薇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外套,掏出自己的钱包,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拍在柜台上没好气地说:“用我的。”
“好的,请稍等。”导购小姐低头操作了一会儿,然后扬起了一边眉毛,“小姐,这张信用卡的透支额度也达到上限了。”
缪薇阴沉沉地站着,脸色就跟那件羊绒大衣一样墨绿。几秒钟后象如梦初醒了似的,粗鲁地扒下身上的大衣甩在柜台上,然后抓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等高兴手忙脚乱地追出去时,她已经不见了。
家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3
高兴和缪薇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上学,一起进城打工。刚开始拿到薪水的时候,两个人跑到露天的小摊子上吃碗拉面都兴高采烈。租住的房子阴暗潮湿,抱紧了似乎也不觉得冷。然而人的幸福点是会随着阅历的增加而不断攀升的,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年的缪薇,就像一块饥渴的海棉,疯狂汲取着新鲜养料的同时,也慢慢丢掉了原来的一些宝贵的东西——每个人都曾经有过纯真年代,只是在现实的浸淫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缪薇变得越来越虚荣了,而虚荣是需要金钱来满足的。作为出租车司机的高兴很明显达不到她的期望值。
一年前缪薇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现在股市行情看涨,于是不听高兴的劝告,将他们辛辛苦苦积攒的四万块钱全部投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赶上股市调整,短短几天就损失了百分之十。割了肉重新建仓,还是一败涂地。如此折腾几番,那点钱很快就见底了。
股市淘金梦破碎后,缪薇另辟蹊径,逼着高兴去办了银行信用卡,用透支的办法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后两个人赚的那点薪水,一到手就得去银行还债,成了彻头彻尾的卡奴。
这样的生活两个人过的都很累,于是争吵便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象今天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他们风雨飘摇的关系再次恶化了。
这一晚似乎比任何一晚都冷。
已经十二点了,缪薇依然沓无音讯。焦躁情绪就像氢气球一样在高兴的体内膨胀。
现在社会治安不好,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经过僻静的杏林街的时候,他再次掏出手机,抱着侥幸的心理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个该死的胖子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蹿了出来,伸长胳膊横在了马路中央,看样子是想搭车。他的出现毫无征兆,完全给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当他反应过来去踩煞车时已经晚了,一声闷响之后,胖子跟弹珠似的反弹出去,滚落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他先是条件反射似地挣扎了两下,笨拙地撑起胳膊企图坐起来,然而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肥胖的身躯再次轰然倒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兴张着嘴,整个人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了似的,彻底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下了车。结实的柏油路此刻变得绵软无力,Ⅴ9⒉每迈一步都像踩在云彩里。
“喂,你还好吧?”他挪过去,弯下腰试探地问。
胖子没有回答。他僵直地躺着,头朝下,四肢摊开,大片比夜色更黑更浓的液体从他的身下涌出,淹没了附近的地面。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不过由流血的状态判断,伤势应该不轻。高兴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在夜里乘过船吗?
月黑风高,巨浪滔天,四周死一般寂静,除了风声和水声交媾在一起的呼嚎,就是湍急的心跳。在这单调而沉重的声音里,黑暗就像坚硬的墙壁,由四面八方倾轧了过来。那股无形的压力堵得人透不过气,又无处可逃。
头晕,胸闷,胃的蠕动加快……凡此种种,正发生在高兴的身上。这座城市就象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一艘船,经过一场飓风的袭击,桨断了,桅折了,正沿着暗沉沉的水平线缓慢地倾斜和下沉,而高兴便是这座沉船上绝望的乘客。
27岁的高兴已经有几年开出租车的经验了,猫撞过狗撞过树也撞过,但人还是头一次。那种与人类的肉体撞击时所发出的沉闷声响真是惊心动魄。
他死了吗?
高兴恐惧地望着那个胖子,缺氧的大脑里只有这四个字在垂死挣扎。
他太清楚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出租车司机意味着什么了——等待他的将是失业,罚款,坐牢,前途尽毁……没了前途,还谈什么给缪薇幸福。一想到缪薇,他马上从迷乱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快逃!”一个冷酷的声音对他说。
他回过神来,像只机警的豹子似的观察了一下环境,庆幸的是四周没有半个人影,目击这一幕的只有那些半明半寐的霓虹灯,它们就跟搔首弄姿的流莺似的,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高兴迅速转身上车,踩下油门,只听轰的一声,出租车脱了缰的野马似地蹿了出去,将那个胖子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他没有注意,旁边那条巷子里也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也象胖子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太阳穴上多了一个小巧的洞,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桃子,迫不及待地淌出饱满的汁液。
后来高兴才知道,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男子被人从后面用利器袭击致命。据说这是镙丝刀杀手制造的又一起令人发指的血案。
近年来,贝城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杀手,专门在夜里袭击单身路人。凶器是一把镙丝刀,每次都是戳穿受害者的太阳穴致死。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侦破经年始终无果。据说侦察的难度在于凶手进行的是“无差别杀人”,即事先无计划、跟被害人没有仇怨,作案完全是临时起意、想杀谁就杀谁,所以毫无规律可循,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凶手选择的凶器也是人们生活中最为常见的使用工具,更是加大了侦破的难度——镙丝刀嘛,谁家里没有几把?
这名男子迄今为止已是第六个受害者了,而案发现场就在杏林街旁边的临江巷。
那个胖子便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惊呆了,慌里慌张地冲上了马路,结果撞了车。好在他没死,被人发现后报了警,听说伤势很严重,一直躺在ICU病房里抢救。
从新闻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高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根据当晚的情况分析,被尸体吓得魂飞魄散的胖子,即使抢救过来也未必记得他的车牌号码。更加庆幸的是,那条街没有“天网”。
高兴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怎么都没有料到,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4
半个月后的12月10日,也就是今天,㈤⒐Ⅱ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当高兴还躺在被窝里做春秋大梦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唤醒。他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迷迷糊糊地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组陌生的手机号码。
高兴怔了怔,不太情愿地摁下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便突兀地扔过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嘿,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
那个声音阴阳怪气,像是狭谷里的风,经过百转千回之后严重失真。高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对方提高了声音,放慢了节奏,一字一顿地又强调了一遍,“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
高兴终于听清了,是一个男人,不过声音仿佛经过了处理,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他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像被冷水泼中了一般,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哪天晚上?是车祸那天晚上吗?天哪,难道有人目击了车祸现场,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从而顺藤摸瓜地找上门来?他打了个寒战。
“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故作镇静地说:男人嗬嗬地笑了。“是吗?记性看来很差哦……好吧,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么就等着看新闻吧,也许它会让你想起一些什么的,再见!”
说完,准备撂电话。
“等一下,”高兴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嗯?”
“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目击了你的秘密的人。不过你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一个很小的忙。”男人的回答十分绅士。
“什么忙?”高兴问。他马上意识到这样说等于是屈服了男人的要挟,心里有一丝丝的后悔,却又无可奈何。
“送一束花给一个女人。”
“花?”
“是的,一束花,仅此而已……作为替你继续保守秘密的交换条件,这一点也不过分,对吧?”
的确,这个要求出人意料之外。高兴本以为男人费尽心机地找到他,是想利用这个秘密勒索钱财。而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没钱,否则缪薇也不会跟他吵架。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真是太奇怪了!
“什么花?”他好奇地问。
“99朵玫瑰。”男人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金凤苑小区吧,今天晚上十点整,你把玫瑰送到金凤苑小区B座三单元506室。”
“如果我说不呢?”高兴试探地问。
男人顿了顿,声音像是从幽深的古井里冒出的气泡,发出阴森的回响:“你有权力拒绝,但是你要考虑后果。”
高兴可以拒绝吗?不可以。Ⅴ⒐⑵他看过太多的警匪片,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就像蛇被拿住了七寸,想要活命只能答应对方的任何条件。被勒索的人就像那条蛇一样,除了顺从之外别无选择。
好在只是一束花。
“好吧,我去。但是作为交换条件……”高兴低声哀求,“请你继续保守我的秘密。”
“成交。”男人大笑,接着又用冷峻的语气说,“我再重复一遍,时间是今晚十点,地址是金凤苑小区B座三单元506室。记住,进了小区西转,B座,别搞错了。还有我警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我会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你的。”
这个神秘男人是谁?跟这个地址的女人是什么关系?高兴无从得知,但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送花是一种友善的行为,有什么理由非要请一个陌生人代劳呢?就算他想要给某个女人一个惊喜,也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来完成,鲜花速递这种方式不是更为快捷方便吗?为什么非要选中我呢?
高兴百思不得其解,但除了完成任务,别无选择。除非他想让秘密曝光于天下,除非他想在自己的手腕上加上一副冰冷的手镯。除非,他想跟缪薇分手。
缪薇已经跟他分居一段时间了。就在发生车祸的那天晚上,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时,就发现缪薇的东西都不见了,卫生间的镜子上用唇膏血淋淋地涂着几个大字——我决定搬去单位宿舍了。之后任凭高兴怎么恳求,都不肯回来。她说她需要静一静,重新审视一下他们的感情与婚姻。没错,她用了“审视”这个词,多么可怕的字眼!
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了!
5
巨大的气流在高楼之间穿梭,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啸。这些从海上刮来的风更加阴冷,落在皮肤上就像刀割,就连玫瑰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在所有的花瓣掉光之前,高兴总算找到了目标。那栋大楼跟周围的建筑一样,笼罩在漫无边际的苍凉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亮着灯的窗户,就像散落在半空的烟花。高兴找到三单元的楼洞,快步奔了进去。楼梯里有感应灯,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几分寒冷。
在506室门口,高兴伸出手指,摁响了门铃。
伴随着一串欢快的脚步声,房门被呼地一下拉开了。门上有猫眼。但是从开门的速度来看,对方并没有事先通过它对访客的身份进行窥探。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一个年轻女孩随着敞开的房门滚进高兴的怀里。她像是刚刚洗完澡,身上只裹了一条白色的棉质睡袍,圆润的乳房和纤长的双腿在睡袍的缝隙里若隐若现,简直令人血脉卉涨。
很明显,高兴并不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亲爱的”。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说:“小姐,你认错人了!”
女孩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时,笑容蓦然僵住,流露出吃惊和失望互相交织的复杂表情。她迅速地弹开,双手紧紧拉住衣襟,斥问:“你,你是谁?”
“别别别怕,我不是坏人……”高兴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有人叫我把这束玫瑰送给你……”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女孩疑惑地打量着他。
“可能有事忙吧。”
女孩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伸手接住了花束。
高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原来真的这么简单,那个男人没有骗我。他轻松地转过身,准备离去,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啊!这是真的,真的玫瑰……”Ⅴ⑨㈡
高兴回头:“当然是真的,花了我两百多块呢。”
那个女孩却迅速将那束玫瑰扔在了地上,像是甩掉一条毒蛇。她恐惧地盯着它们,接着,她仿佛是被一颗子弹射中了似的,倒退着倒了下去。
“小姐,你怎么了?”高兴瞠目结舌地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
“药、快给我药……”女孩倒在地板上一边抽搐,一边发出虚弱的哀求。那张漂亮的脸就像水里的倒影被捣碎了一样,颤栗着扭作一团。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她的样子已经跟刚开门时的美丽性感判若两人。湿漉漉的长发茅草似地拗结在一起,睡袍也被揉搓得像一条皱巴巴的抹布。
“什么药?”高兴被吓得呆住了。
“哮喘……药……”
高兴陡然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哮喘病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