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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宏说:“他说过,自己压根就不相信湖里有什么鬼,正好相反,他觉得能掀起这么大动静的东西,肯定不是鬼怪!”
我一下听明白了,侧头想了想说:“既然你怀疑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湖里的绿光怎么解释?”
“如果他说的是实情,那就好解释了。”吴宏边走边说:“我们路上碰到了绿眼怪物,在这里碰到了水中的两个绿球,你想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一个哆嗦,娘的,你吴宏的意思是水里的东西是两只眼睛?
我的妈,两只眼睛都篮球大小,这水里的家伙得是多大的个儿?要是全貌露出来不得是一座山?
再想想我们关于绳索漂浮的推论和验证,我感到自己心里有个念头一下子被印证了,这样前面的遭遇就都对的上号了,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事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一样,现实中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
我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回头问吴宏:“你真的觉得是那玩意儿?那可是神物啊,都是想象中的东西,谁也没见过!”
吴宏的回答让我很诧异,他说:“说实话,现在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什么东西是真的,什么是吹牛皮扯出来的。你记得我说过吧,我第一次执行的任务,那时我就发现,这天下之大,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想破头你都想不到。难道你都认为不存在?再说了,我们没见过说不定是它们不想让我们见到,或者我们的工具不够先进,保不齐我们运气好就碰上了呢?”
我怎么听这话怎么不像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说的话,心想也就是跟我说,这要是在部队还不把你拉出去毙了?看这样闲聊也没什么头绪,就问吴宏说:“我们现在咋办,回罗耀宗家明天再来?”
已经到了罗耀宗家的院门口,吴宏推门走了进去,目视着里屋中昏黄的灯光说:“不,我们明天要走了。”
我听了半响没做声,就这样走了?这可不像是吴宏行事的风格,这小子奔着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弄清楚闹鬼的真相?现在鬼刚露出水面,怎么我们反而要走?就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宏动作利落地简单擦洗了一下,和衣纳头就睡,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我讲话。我看这样子,也只好收拾妥当,上床休息。不过今夜和往日不同,一想到明天要离开这里,我就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生。吴宏在一角悄无声息,我倒是辗转反侧起来,拿不准他睡着没有,我试探性地问他一句:“哎?我们就这么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办?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吴宏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我还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寂静中传来他拖着长长尾音的声音:“不然你说怎么办?”
然后他就不再搭理我,翻个身一路睡过去了。
别看吴宏就扔给我这么一句话,我细想还挺有道理,我们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能干什么?难不成下水去探查究竟?这摆明了是找死的做法,况且看今晚的情况,很明显困龙湖中有十分危险的生物,体型庞大、生性凶残,敌我不明就贸然出击,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虽然我不知道吴宏下一步的去向,不过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倒像是欲进先退的招数,他很可能还留有后招。
我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很久才昏沉睡去,脑袋里充满了奇怪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睡好,以至于吴宏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我眼睛都无法睁开,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吴宏一边收拾我们的衣物,一边对我说:“起床吧,我们还得去和罗耀宗道别,别耽误了行程。”
等我一脸呆滞地把衣服穿好,走出门去时,正看到罗耀宗一脸不舍地紧紧握着吴宏的手,使劲地摇着。
吴宏看上去也是十分激动,他拍着老罗的肩膀,动情地说:“老罗,这些日子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受累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你也别难过,回头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直到听到这话,罗耀宗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些,他脸色涨的通红,朗声说:“不行!必须再来!你们都是能耐人呐,这些天你们在我心里踏实的很,啥也不怕了!当兵的就是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放心,我算是见识了,见识了,一定要回来再住些日子,你看你们来了之后,这啥鬼怪都没了!嘿嘿…”
我听了这话心里苦笑了一声,心想你要是知道我们昨晚碰到的事情就不会这么说了。看到吴宏侧脸望着我,忙上前和老罗说了些离别的话,在这里住了大约一周的光景,心里已经对这个憨厚细心的村民有了十分的好感,想到这些天他无私的照顾和帮助,不由有一丝感激和不舍。我久久地攥着老罗粗糙的手,嘴里却笨得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也去拍拍他的背互道珍重。
老罗执意要把我们送到村口,直到我和吴宏走到卡车所在的树边,还看到老罗孤独的身影凝成一个黑点伫立在远方。我鼻子突然就有些酸,怕吴宏发现,便找个话题问他:“老吴,我们现在去哪儿?”
吴宏似乎心里早就有了算盘,他一边扯下覆盖在汽车上面的杂草树叶一边说:“油箱里油不多了,你去后车厢提过桶来加满,我们马上上路。”然后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挑了挑眉毛说:“我们去寺庙。”
这么长时间过去,我已经将之前的遭遇忘在脑后。吴宏一说,我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去哪?什么寺庙?”
吴宏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问他:“你是说我们过来的时候那小庙?老僧在的哪个?”没等吴宏回答,我就急问:“我们不是从那出发的吗,现在又回去干什么?”
吴宏等我把油箱灌满了,进到驾驶室里坐定,才慢悠悠地对我说:“我们去那里会一会一个人。”
我暗叫奇怪,那寺庙除了老僧就是那个哑巴女儿,你吴宏要去会谁?再说了,要会什么人不会来之前见吗?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好玩儿还是怎么的?
我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事蹊跷,想想好像不太可能是去找那老僧,便试探着问:“你要去见老僧的女儿吗?”
吴宏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转过身来,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说:“也对也不对。我的确是去会她,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人的女儿!”
我大张着嘴巴半天没说话,等回过神来又觉得很气愤,这吴宏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先前不是你自己说知道女子是老和尚的女儿吗?现在出尔反尔,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逗我玩啊!
不过现在已经不像从前了,我很清楚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吴宏的反常表现应该有合理的原因,不过无形中我对吴宏产生了一丝怀疑,这小子看来瞒着我的事情远不止我知道的那么多,抛却这困龙湖不管复又返回寺庙,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动机。
应该不止单单寻那女子。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轰轰作响,持续的颠簸让我的神志更加清醒,因为心中有想法,嘴上就沉默了许多,反而暗自观察吴宏的做法。他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饶有兴致地左看右看,仿佛全然不把困龙湖中的发现放在心上。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在观察吴宏的同时,他也在注意我。因为等车子快到寺庙的时候他说话了:“我知道你奇怪,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你和尚的女儿有问题,有情绪是吧?”
我笑了笑说:“没有。你我还不了解,该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前面不说就是有其他的考虑呗,这有什么好反情绪的?”生怕他误会,我又加了一句:“我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徒弟了,自己觉得成熟多了!”
后半句调侃的话让吴宏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他解释说:“其实当时和尚说自己女儿变成哑巴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当时我提醒过你,这小女孩小时候不是哑的,你想,‘叽叽喳喳’说明还健康呢。后来和尚说什么来着?和尚说是生病变哑了…”
我插嘴说:“这也不没有可能啊。我们村有个皮娃子就是小时候啥事没有,大了生病聋了耳朵。”
吴宏点点头:“这可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也知道和尚没什么心机,说的应该是实话,问题就出在他的实话上。他女儿哑了这事谁告诉他的?是她女儿自己!”
“也就是说,这事没有任何人证明,只是她女儿比比划划而已。那这事可就说不好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你说哑了就哑了?”吴宏挤挤眼睛,说:“再说了,你想过没有,和尚为什么留在寺庙不走?他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为了等待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找到了,他怎么还不走?”
这话还真是问住我了,我一时语塞,是啊,这和尚为什么不走呢?两个人守着这荒山古寺有什么意思,下山去找个地方落户多好啊?
我挠挠头,无奈地看吴宏一眼说:“对啊,那你说为什么?”
吴宏示意我注意路面,然后说:“要我推测,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还没来得及走!换句话说,他走不了!”
我连忙问:“为什么走不了,你刚才也说了,女儿已经找到,不走干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个女儿身上!”吴宏说:“不管这个女人想到了什么办法,反正她让和尚相信现在不能离开寺庙,也许是身体不适需要调养之类。反正要和尚觉得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离开寺庙。这几天的日子里,我侧面打探过罗耀宗和和尚的关系。老罗的说法,这两人无话不说,和尚很信任他。罗耀宗上次送东西的时候还和和尚在寺庙门口聊了一会儿,不过他居然也不知道和尚找到女儿了。”吴宏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我们算是陌生人,这和尚谨慎点还说得过去,老罗是熟人了,和尚也多次说他是好人。为什么不提找到女儿这样的喜讯,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大脑中紧张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儿,隐约摸到了头绪,问:“上次罗耀宗去送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四个月前!”吴宏没有丝毫迟疑,语速极快地回答。
果然不出我所料,虽然没有侧头看,但我听语调就知道自己问对了问题,吴宏显然也是这样想的。罗耀宗几个月前去寺庙的时候,和尚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寻女成功的事情,这显然不正常。这种事情想必以老僧的城府是不会隐瞒的,事实上,他也没有理由隐瞒,要我说,如果当时他已经找到了女儿,他应该十分高兴地第一时间告诉罗耀宗这一天大的喜事。那么当时他为什么没有说呢?
很简单。当时他还没有等到女儿。这是不是就说明,这女子是在这两三个月之内和老僧父女相认的?
事情很明白了。难怪吴宏要怀疑这女儿的身份,几个月前正是这场隐蔽战线的暗战风生水起之际,各路人马粉墨登场,处处暗流涌动。那时,机警而勇敢的小叔正是为此奉命只身潜入这旷野深山中,在茫茫林海中失去了踪迹。山下的村庄也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黑水中还蜷伏着某种偌大的不明生物…在这个当口,老僧意外地和失散十几年的女儿相认了?
鬼才相信
我想了一想后问吴宏道:“既然你当时就想清楚了,为什么不当面问老僧呢?我记得你一句都没有多说就把话题转了,害的我们现在还得回去一趟,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这话其实是指东打西。说得虽然也是心里话,但其实我是想问问吴宏此行的真实目的。尽管清楚自己的斤两,我还是想碰碰运气,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话出口我有些忐忑,这种雕虫小技万一被吴宏这老狐狸识破,岂不丢人?
吴宏听了我的话,眼睛闪亮了一下,然后回答说:“这就是经验咯!小子,你还有得学呢!有两点原因,当时我还不知道和尚和她女儿什么时候相认的,是不是和我们这次任务有关,冒冒失失地去刨根问底,这是情报人员的大忌。别看我们聊天的时候那女孩都不在场,但是不是在偷听,谁能知道?万一真的是敌特,看到我们有疑问,必然提高警惕,后面的工作就麻烦多了。”
“第二点,你也看见了,那老头发现自己女儿后欣喜若狂成什么样子!我们现在知道当时已经时隔几个月了,他仍然高兴得哭出声来。也别说,十几年的光阴,一旦得成所愿,是你你也得这样!”吴宏微微叹了口气:“那个节骨眼儿上你质疑他女儿,甚至怀疑他千辛万苦等到的闺女是假的?这不是找死嘛!以那老和尚冲动的性子,非得和我们拼命不可!”
接着吴宏又说:“其实你别看这老人容易冲动,疑心还挺重,开始我骗他是土匪没成功,居然让他看出来我撒谎。后来又怀疑我们是日本人…这事让我也很头疼,你说我当时要是询问多了他找女儿的细节,他说不定会起疑心,担心我们对他闺女有什么企图,我思前想后,还是不要问的好,所以提都不提就一句话带过去了。”
我听了心里顿时敞亮了不少,前方已经快到寺庙旁的大路了。我心里的疑问虽然没有全解开,至少明白了吴宏的初步想法,一时就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吴宏自己开口了,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过当时我想得不太清楚,凭直觉这么干了。等出了寺庙我细琢磨才发现,当时不问是对的。反而歪打正着,对我们更有利。”
我耳朵马上支起来了,急问:“为啥?”
吴宏说:“当时看情况,这女子已经来到寺中有段时间了,我奇怪的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显然和尚不是她的目标,那为什么纠缠在这破旧的古寺不走呢?等我们上路之后,我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
“最奇怪的在于她来到这寺中的经过。虽然我没有问和尚,不过你也知道,没有地图很难找到寺庙,那她到底是怎么来到寺里的?我们都看过了,有两块一模一样的方巾,那个消失的和尚身上有一块,寺中有另一块。难道女子身上还有一块不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和赶来的和尚应该不是一伙,不然为什么女子能找到寺庙、那人却只能借助地图呢?”吴宏皱了皱眉头:“线索乱极了,很多事情都摸不着头绪。有那么一阵子,我索性不想这些事情,一门心思专注于困龙湖里的怪事,直到我们发现地图上的细线所在位置,亲手触摸岩壁,详细查看了爆炸之后的效果,我一下明白了。”
我连忙问:“明白啥了?”
吴宏指指困龙湖的方向说:“当时我告诉你这山壁是被炸塌的时候,还有一点没有明说。其实我已经看出来,这山壁炸毁时的手法十分专业,从炸点选择和炸坑的布置来看,应该是军队的做法。所以我大胆推测,当时炸毁岩壁的,应该是日本军人!”
我听了虽然很惊讶,但条件反射一般,映入脑海的是另外一个身影。稍一思忖,我开口问道:“如果这岩壁是日本鬼子炸开的,那罗耀宗说的那个云游的道士…”
“当然也是日本人!”吴宏毫不犹豫的说:“这人很可能是个长期潜伏在国内的日本探子,他到困龙湖的唯一原因就是探查情况!虽然现在还弄不清楚他们炸毁岩壁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把什么东西困在湖中,不过从一系列的活动来看,显然这些行动都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这中间当然也包括这个‘道士’在村里对困龙湖所做的一切!”
我听了不寒而栗。十几年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群丧尽天良的魔鬼不惜做了这样繁琐的准备工作,悄无声息地精心策划每一个环节,甚至动用了军队资源来进行定向爆破、堵住了困龙湖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瞒着整个村落的人们使困龙湖变成一潭死水。所有这一切都显示,围绕着这暗夜深渊、荒山之中,一定存在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我心中还存有很多疑问,不过看路程已经走到寺庙的主路之上,从这里沿着旁边一条隐蔽的小路下去,走不多远转几个弯就到了寺庙侧面。这段山路十分难走,我只能倍加小心,刚要拉动车杆控制卡车下去,吴宏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轻声说:“停车。”
我奇怪地看看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虽然路程的确差的不多,但离寺庙还有些距离的。如果从这里下车走路过去可要不少时间,不知吴宏要干什么?
吴宏拉开车门跳下去,几步走到大路边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一侧,一屁股坐下了。然后他挥挥手对我说:“把车找个地方停好,稍微盖点树枝隐蔽一下,和我一起过来坐着等等。”
我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推开驾驶室的门走下车来,疑惑地问他:“你说啥呢,现在停车干什么?等什么东西?”
吴宏冲着我呲牙笑了笑说:“等的不是东西。”然后他伸出一个食指指指自己的脸,眨眨眼说:“是和你我一样的…人!”
我快走几步来到他身旁,心想不会吧,难道老僧还来接我们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便问吴宏:“等什么人?和尚吗?”
吴宏这次表情不再戏谑,他认真地看着我说:“不是。我们等的,是自己人。”
我这次真的糊涂大了,什么时候我们有了援兵的?就算有,难道他们神机妙算,知道我们今天就会经过这里,特意赶了过来?这也太离谱了吧!
吴宏并不打算瞒我,他指指远处的汽车说:“我在车上曾经拿出一个小的箱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其实那是个小型的电台,这几天我找了个机会通知组织这里发生的一切,连同困龙湖中的怪事也汇报上去了。当然把我们所在的大体位置和下一步的行动也一起告诉了他们。上面告诉我,今天他们就会赶来。如果没有意外,上午就会到达这里,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不过按照规定,这种非常重大的事项需要高层研究后才能决定,所以具体来几个人我并不清楚。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停车,还是和我耐心地等着吧!”
既然吴宏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在继续追问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有几次吴宏神神秘秘地跑到卡车那里半天不回来,原来地下工作搞到我头上来了,背着我和组织都接上头了,看来对我的信任还是不够。
我老老实实地陪着吴宏坐在路边,望穿秋水地等着组织出现。太阳已经高悬在天上,别看我们在路边阴凉地里,也燥热的不轻,吴宏倒是老僧入定一样纹丝不动,只是不时冲着远方望两眼,我可是受不了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憋得不轻不说,身上还火烧火燎的,不由开始没话找话起来。
我说:“老吴,你说这组织万一有事把我们忘了呢?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组织那么忙,不会今天不来了吧?”
吴宏瞟了我一眼,嘴上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油嘴滑舌的。”不过他马上看透了我的想法:“怎么,着急了?我可告诉你,这干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一条:耐心。你得好好学学这点了,就算你将来不会干我们这行,也亏不了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打交道是最复杂的,甚至比那些让我惊异万分的奇景异物来得更可怕。人心难测啊!我多少也算是见过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但还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才是世上最凶险的。情报工作的斗争,说白了就是人心与人心的斗争。你现在年纪还小,还不了解这些,慢慢会知道的。”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感叹起来。
我刚想起什么,正要开口问,不想感到远处竟然隐隐传来地面的震动,抬眼一看,果然一辆卡车疾驰而来。
看来,“自己人”到了。
吴宏已经站起来了,这次他不像先前那样镇定了,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直勾勾地望着车子驶来的方向。不一会儿,颠簸中卡车就开到了眼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首先下来一个男人。
等走到跟前,我看清楚了这人的样貌。白面脸皮,头发不多,个头不高,眼睛不大,步伐不快。一身粗布紧口宽衣,朴素低调,走起来微微有风,一双小眼睛里透射着精明的光芒,看样子年纪在五十开外,不过虽然走得不快,但是从行动来看身体应该很硬朗,撤身间透出一股干练之气,和吴宏很相似。
后面紧跟着下来一个壮汉,虎背熊腰,步伐呼呼有风,十分有力。这人腰间隐隐突出一块,估计是枪械,身上衣服颜色发淡一些,紧跟在前面那人身后,下脚很重,路上小石子都被他踢得到处乱蹦,浓眉细眼、腮边隐隐有些胡须,年龄在四十上下,无形中透彻虎狼之气,估计身上功夫了得。
吴宏迎上前去,首先抓住前者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还未说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把我拉了过去,指着我对来人说:“这个你认识,九号的侄子,孙海潮同志。”
我正奇怪吴宏说他认识我什么意思,就看见吴宏指指对方,伸手示意道:“小孙,这就是沈逸之同志。”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就是沈逸之,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沈逸之是个和老僧一样垂垂老者,不想只有这般年纪。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才发现卡车之上还下来了一个人,但只是远远地立在一边,没有过来。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这人身材消瘦,尖嘴猴腮,脸上却戴着一副偌大的黑框眼镜,看上有些滑稽。
吴宏介绍完我们,就咧嘴一笑,上前就和那个壮硕的男人拥抱在一起,分开的时候还轻轻擂了对方一拳,想必十分熟识。
我听见吴宏问:“忠国,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小子还是这么壮,哈哈!”
壮汉刚张开嘴,沈逸之就打断了他们的话说:“小吴,忠国现在不是同事了。”
吴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后退了一下,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对方。
壮汉理了理头发说:“云南那件事后,我在家休养了很长时间才完全恢复。组织上考虑到我个人的工作特点,调我去446部队了。我不够细致,平时想得也少,那里适合我,呵呵。”
沈逸之解释道:“这次我来的时候,组织上考虑到情况比较复杂、形势严峻,于是建议我们与446协同作战。正好我得知忠国已经调到446了,他是老同事,对我们保密上的要求也十分熟悉,也省了很多临时培训,况且忠国的素质我们都是清楚的,所以就点名要了他,这样又重新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呵呵!”
刘忠国插了一句说:“我也没闲着,你记得几年前我们跟过一个事故失踪了一架飞机吗,最近发现在新疆一个叫罗布泊的地方出现了,听说发现的时候人都死光了,现场非常反常,本来446派我配合去罗布泊调查这件事的,也是咱们负责。不过老沈出面,当然当仁不让了,娘家嘛,就先来了,嘿嘿!”
吴宏听了这才释然,他似乎对刘忠国说的新疆事件并不感兴趣,认真听完了之后拍了一下脑门,对我介绍道:“忘了跟你说了。这个是我原来的同事,刘忠国同志。这次是协助我们行动的。”然后他对刘忠国说:“九号的侄子。”
刘忠国扫我一眼,点点头说:“我刚才听见了。孩子,你叔叔是好样的!”
只这一句话,气氛马上陷入了哀伤中,我看见吴宏的眼神明显暗了下来,沈逸之也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刘忠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匆忙间指着旁边的汽车说:“小孙,你熟悉这玩意儿,帮我找个地方藏起来,藏严实,不能让人发现啊!”
我听了按他说的将两辆汽车找个隐蔽的位置停好,上面厚厚地盖了两层树枝,撒了一些土屑,看上去像是一片破败的林地,又站远看了看,实在没有破绽了才扭头往回走。刚走到近前,就看到三个人在一起嘀咕什么事情,沈逸之基本没有搭腔,只是凝神听着吴宏诉说,不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