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走到一个陌生的片区,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就顺利谈成两笔生意,吃午饭时他放着环境不错的饭馆不去,却偏偏进了旁边一个又脏又简陋的排档。我边嘲笑他的审美常识边进了那个“高档餐厅”,过了半小时,我苦着脸出来时,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饭菜很难吃?”的疑问。
还有,回程的路上明明有直达的班车,但是他偏偏走了一条又绕路又要换乘的路线。我已经习惯性地对他的反常行为进行留意,所以很快我就从手机上找到最新的网路信息:之前那条路突然出现重大车祸,整条路都被塞得满满的,现在交通完全瘫痪……
好吧,我已经无力吐槽了,田大奇,这个神奇的男子。他的好运气到底是怎么来的?天赋异禀还是身怀宝物?别误会,我没有邪念,我只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这和我是不是心理咨询师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决定不再玩跟踪的把戏,直接找上他,开门见山地询问他。
我本来猜测,当他看到我如此唐突地找上他,询问他那些神奇的事件,一定会像驱赶那些记者一样,厌烦地把门关上,连一句话都懒得和我讲。不过当我敲开门时,他却露出了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
打开门的动作应该是表示欢迎进来吧?我也这样理解的,不过他紧接着的一句话,让我又郁闷起来。他说:“欧阳医生,我其实不想让你进来。”
……
田大奇,这个命中好运的男子,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但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们的对话坦诚得出乎意料。当我像一个狂热的粉丝那样,用崇敬和敬畏的心情,叙述了我对他超能力的猜测后,他笑得很开心,简直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对此我表示理解,换了别人对我这样说,我也会觉得很搞笑吧。
不过他的笑声和眼泪却没有很快停止,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呜咽,又渐渐地变成了号啕大哭,他就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哭声中包含着无穷的委屈和绝望,让我都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背负了什么难以承受的难处,让我毫无由来地升起一股同情。
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后来。
田大奇确实获得了一种奇异的能力,这种能力叫作选择。

  第三章
选择是超能力?!是不是很难理解?
我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也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不过从他的叙述中我很快知道这种能力的可怕。
简单地说,他面对选择时,自己内心的真正决定都是错的,而另一个选项一定是正确的。
开始的时候,他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自己很倒霉,考试时拿不准的选择题一定猜不准正确答案;去食堂打饭时,等排到窗前想吃的菜一定刚刚卖完;买哪只股票,哪只股票就一定会狂跌不止;犹豫不决下买的手机很快就出现问题。
当这样的事情变成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时,他似乎感觉,自己人生道路的前方,只写着“废柴”两个大字。
“你信命吗?”田大奇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言自语地接道,“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不信命呢?”
于是,他准备接受这个现实,接受自己是个倒霉蛋的惨淡现实。得知他的想法,相恋多年的女友却哈哈大笑,开玩笑地说:“如果你真的所有的选择都是错的,那不如你按照与心里真实的想法相反的去做,不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首先去了一家电子游戏室,坐在苹果机前,颤抖着投进了几枚硬币,开始赌大小。两小时后,10元钱买的硬币换成了3000元钱。他意识到,他的人生将开始新的篇章。
开始的时候,这个能力很不容易操作。不过田大奇经过不停地训练,开始逐渐熟练,渐渐地将自己的感性的本心选择和理性的准确选择区分开来。利用这种能力,他有了操纵世界的幻觉,感觉自己是一切的主宰。
“主宰,或者先知。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田大奇又停下来开始问我。
好像他这次真的等我回答,我思考后冷静地告诉他:“可能会有,但这种所有的选择都必须和自己本意相反的生活,久了应该会让人发疯吧?压抑,又得不到发泄,难道你自杀也是因为这个?”
他似乎在回忆什么,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神情,良久后才缓缓开口:“男人尤其是一个小有成功的男人,会面临很多诱惑,特别是关于女人方面。而当有诱惑时,就会有选择……从那时起,我才发现自己以为的美梦,其实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就这样,虽然心底极爱女友,但他还是主动分手了。很俗烂的剧情,我撇撇嘴,听他继续讲下去。从这以后,失去女友的痛苦让他本来就很纠结的内心更加纠结。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决定去他妈的,哪怕再回到倒霉蛋的生活轨迹状态中去,也要把女友找回来。因为,至少在郁闷中,回到家还会有个人笑着说:“你这个倒霉的家伙,今天又怎么了?”
两人和好了,田大奇很开心。不过只开心了不到一个月,当女友心平气和地说自己爱上了其他人时,他的心如坠深渊。
不是初恋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离去时的残酷那种痛苦,而是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命运的圈套,选择的能力带给他的,一定是诅咒。
“不应该这样……”我有气无力地劝他,说实话面对这么惨的事情,我突然一时语塞,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安慰……
“呵呵,你误会了。这几次的自杀未遂,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命中注定如此,那我就只好这样扭曲地活下去吧,也许我很快就会习惯,这样不就好了吗?不知为什么,我今天会选择对你说这些,也许憋在心里太久了吧。现在都说出来了,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就让今天做一个分界线吧,以前感性的我、多愁善感的我不在了,坚强的、冷漠的、理性的我,会好好活下去。”
面对戏剧化的场面,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看着他很坚定的表情,我想这也许是好事吧。“不如以后开个股票咨询工作室?”我打趣道。
“嗯,不错的主意。不过我原先想的是找个公司做销售。”
“就像你之前那样?看着最不靠谱的客户,然后硬着头皮上去问?”
“哈哈,是很无趣啊,那……呃,不如自己开个公司,选择新产品代理?”
“你有没有想过搞点高雅的事啊,比如艺术品收藏鉴定之类?”
“好啊,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
聊天进入幼儿园小朋友式的天真狂想,外人听到了一定会觉得这是两个白痴,但只有我们知道这都是举手可得的现实。我们聊得很开心,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
醒过来后,映入眼帘的是张哥那张焦灼的脸,我很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病床上。
张哥见我醒来高兴地说:“小子,你终于醒了啊,吓死我啦!”
“张哥,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啊?”我一脸蒙圈。
“你是不是去找田大奇了?”
“是的,我在他家聊得还挺开心的,怎么一下子就到医院了呢?我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人呢?”
“田大奇家里的煤气线路老化,发生煤气泄漏,你俩双双中招。若不是隔壁邻居闻到了煤气味,恐怕你这条小命也没了!”
我心头一紧,追问道:“张哥你说‘也没了’,意思是说田大奇……”
“嗯,你命大被抢救过来了,而田大奇他……他死了。”张哥点点头,悲伤地说。
“唉,看来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他想死的时候,三番五次死不了,不想死的时候却真的死了!”我瘫倒在病床上,忍不住感叹起来。
张哥问:“小子,你没事干吗找田大奇去啊?”
“最近不是到处都是关于他的‘神奇事件’新闻嘛,我觉得很好奇,这两天偷偷跟踪了他一下,发现这人果然非常不同,似乎真的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我于是将连日来跟踪田大奇发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哥。
“我就说这两天看不到你人影呢,原来是调查这事去了,我真服你了,亏你自己还是见习心理咨询师呢,田大奇很显然是得了严重的‘选择性恐惧症’,由于严重缺乏自立意识,极度的不自信和逃避责任的心理,致使他面对选择时,纠结不已,其实以他的心态,不管选哪个他都不会满意。”张哥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嘟囔着说:“可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确实很神奇啊?!”
“唉,我的宝贝徒弟啊,你啥时候才能不这么天真呢?!至于一系列由于田大奇选择造成的‘奇迹’,纯属巧合使然啊。他的选择与选择后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一定的联系,但不是必然的,拿他最典型的‘跳楼自杀压死抢匪’和‘跳桥自杀逼死绑匪’来说,如果这两件奇事换作是别人,大家一定觉得是巧合,那为什么发生在田大奇身上却成了神奇事件呢,原因是通过挖掘田大奇,发现他身上还有许多类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这么多奇事堆砌在一起,让田大奇充满了神秘色彩。”张哥苦笑着说,“其实这里面有个误区,那就是在田大奇身上存在许多由于他的选择,实际上并未发生任何奇异事件的事情,之所以大家忽略了这一点,是因为我们对外界的感知是有选择的,符合我们心态的,我们记住了,更多不符合我们心态的被我们忘记了。你还记得张庭庭那件事吗?”
“记得,张庭庭那件事就是说她拥有预言死亡的能力。”
“嗯哪,当时你不但举了一个算命先生的例子,还总结性地说过‘我们往往会轻易地忘掉一百次失败的预言,却津津乐道偶然的一次成功’,咋在田大奇这件事上就犯迷糊了呢?!”
我冷静地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张哥见我不吭声,于是继续说:“田大奇这事其实也是同理的,相当数量的巧合事件都可由此得到解释。不过你犯迷糊也属于正常,之前只是听别人这么说,自己并非当事人,就好比坐着不知站着腰痛,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一时蒙圈,失去理智也是说得过去咯。”
“有道理。”我重重地点点头,彻底被张哥说服了。
张哥拍了拍我的手,笑嘻嘻地说:“小子,你还嫩着呢,以后还会遇到更离奇诡异的事件呢,遇事别着急下结论,先多观察观察,懂了不?”
“懂啦,以后还望张哥多多提携啊!”
“这是必须的!”
我身子并无大碍,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就出院了,遗憾的是,田大奇出事后,他的家人火速处理了他的后事,当时我卧病在床,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NO.12 我到底是谁

  案例编号:120140809
姓  名:王墨
性  别:男
年  龄:29
职  业:无业游民
婚  姻:未婚
住  址:北京朝阳区
症状情况:好像是在拍好莱坞电影似的,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他了,到底是恶作剧还是时空穿越。
治疗结果:成功

  第一章
网络上有一则流行很多年的灵异事件叫“朱秀华借尸还魂”,声称当时惊动了蒋介石,事件大致是讲述主角朱秀华当年在台湾金门被海盗杀死,她死不瞑目,于是便借助一名台湾村女林罔腰重投人间。当时,林罔腰的先生吴秋得突然发现他的太太不省人事。他立即把林罔腰送到医院,结果死因不明。
在林罔腰出殡的那天,她的尸体竟在众人眼前突然坐了起来,并对众人说:“我叫朱秀华,我已借助林罔腰的身体复活。”当时,包括林罔腰的先生吴秋得等人,都被这情景吓呆了。事后,这则借尸还魂的事件公诸海外。
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的模样,不过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权当娱乐。现在这次要讲的案例跟“朱秀华借尸还魂”事件有些类似,也是“借尸还魂”——主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却拥有另外一个已经成为植物人的人的记忆!他的事件堪称是一出悬疑剧,情节跌宕起伏,曲折离奇。
那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待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怪诞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张哥随姨妈去国外参加交流会了,安翠芳也休假旅游去了,他们都不在,习惯了跟他们打嘴仗的我一时之间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备感空虚寂寞。翻看了十几页书后,我觉得有些犯困,于是“北京瘫”躺在沙发上,眯上眼睛,打算睡一觉。结果刚刚入睡不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吵醒。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摸过手机,“喂”了一声。
“子瑜,你又在办公室里偷懒睡觉了啊!”电话那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语中的。
是我姨妈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我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我正在洗手间里,所以说话声音有些低沉。姨妈,您出差回来啦?”
“没有,我现在人还在国外。是这样子的,有件事需要你走一趟,本来张勋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现在随我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好由你代劳了。”
“好啊,嘻嘻,姨妈,是啥事啊?”我有些跃跃欲试。
“我挂职的那家医院,刚刚打电话过来说,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最近医院接收到一名奇特的病人,这名病人自己的记忆全无,但却拥有另外一个已经是植物人的人的记忆。咋说呢,就好像是植物人借由这名病人重生了般。”
“啊?!有这样的事啊,岂不是借尸还魂了?”
“大概差不多的意思,我就听他们这么一说,具体情况不知道,本来应由我自己去一趟的,但是我人在国外,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把对方的联系电话告诉你,你联系一下,代表我走一趟。”姨妈说完,似乎还不大放心,又叮嘱说,“你好好做哦,遇事别急着下定论,我估计还要十天半个月就回去了。”
“好的,姨妈,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切妥妥的,绝对不会丢您的脸。”
“但愿如此。”
跟姨妈挂了电话后,我连忙拨通了她给的那个电话号码,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姨妈似乎早已跟对方说好,对方一听我的来意,即刻便要我尽快去他们医院一趟。我心想今天也无事,于是就驱车过去了。
姨妈挂职的医院是通州××医院,一个叫孙殿丽的护士长接待了我。寒暄了几句后,我问:“孙护士长,那病人到底啥情况啊?”
“我干护士二十五年了,头一回见这么离奇的事件。”孙殿丽啧啧称奇地说,“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一个重伤者被送到了我们医院,因伤得太重,虽经抢救已无性命之忧,但却陷入了重度昏迷中。第二天下午,警察带着一男一女来到我们医院,那女的就是那名重伤者的母亲,而那男的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据重伤者的母亲说,这名男子一大早就去她家闹事,怎么赶也赶不走,只好报警了。警察过来后,无意间发现她就是前一天车祸受伤者的母亲,于是顺道将她和那名闹事者一起带到了医院,警察正要将闹事者带走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名闹事者霍然说这名母亲认错人了,他才是她的儿子,而且身份就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重伤者,并脱口而出重伤者母亲的许多私密事,其中包括他们家的银行卡密码。欧阳医生,你说离奇不离奇?”
“是有点玄乎,是不是那名男子无意中获知了伤者母亲的私密事啊?”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详细一问,更多关于伤者母亲家里的私密事从那名不明身份者嘴中说出来了,甚至很多是母子之间才会知道的私密事。”
“这倒是古怪得很呢。你们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研究这名身份不明的闹事者吧?”
“是的。一听他说出那么多私密事,惊呆了那名母亲和随行而来的警方,警方于是当即给他做了笔录。当时我也在场,听着那名身份不明的闹事者说着他的奇异经历,更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哦,孙护士长你当时也在场啊,那么肯定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哦,能跟我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

  第二章
警方在做笔录的时候,问那名闹事者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那名母亲家的家事,那名闹事者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答案像是早就在他脑海里似的,他下意识就说出来了。他还提到他也感到连日来的遭遇似乎有些不对劲,随后开始讲述他的奇异经历。
前一天的早上,天还是微微亮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下了床,拉开了窗子,迎着晨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这么做一回。吸了几口后,他拿着洗漱用具准备上洗手间,自己房门拉开的同时,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他扭头一看,正对上了邻居胡大帅,也端着个脸盆,看来今天又撞车了。
他冲着胡大帅笑了一下,正要招呼对方先用,胡大帅却微微一怔,随即缩回了身子,掩上了门。这家伙转性了,平常撞车都是抢着去的,今天居然让着我了,他一边洗漱,一边纳闷着。
一番折腾搞定后,他来到楼下,如常走到经常买早餐的小摊上,他对着摊主老马喊了句:“老三样!”
以往老马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装好了袋,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迟钝了,先一愣,然后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反问他:“哪三样?”
他说:“老三样啊,一杯豆浆、两个鸡蛋、一个肉夹馍啊!”
老马“哦”了一声,然后又问:“是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他骂道:“打包啊,我去,老马你今天怎么了?还没睡醒啊,我向来都是打包走的啊?”
老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夹着他要的东西装入袋中,嘴里忙着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这儿吃的人太多了,我没记下那么多人……”
他挖苦地说:“我看你是发财了,不认识了吧。”
老马一副囧样说:“您说笑了,小本买卖,挣不了几个钱。您小心点哦,有点烫。”说着,递上装好的东西。
由于老马不认人,搞得他心里极不爽,胃口也没有了。他走了几步,看到路边有个垃圾桶,于是将早餐狠狠地丢进去了,像是在丢老马一样,但仍有余恨,他扭头看向老马那摊位,正想朝那边啐上一口,此时老马也正看着他这边,似乎对他先前的话还有一些疑问,搔着后脑勺,一副很不解的模样,看那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他不由得心下狐疑,难道老马当真不认识我,但是这怎么可能?这时他要坐的公交车来了,他没再多想,上了车。
当他抵达公司楼下已经是8点50分了,见电梯停在十八楼,不敢等下去,随即跑着走上了楼,好不容易跑到公司门口,一看还有一分钟就9点了,连忙找工作卡打卡,结果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到卡片,难道是忘在住处了?他无奈地只好按了铃声,叫前台王薇薇帮他开门。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想到自己的座位上找找卡,结果往里面没走几步,王薇薇就叫住了他:“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今天他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连她也在捉弄他,不想再搭理她,他继续朝里面走,谁知,她走了过来拦住他,继续问:“请问您找谁啊?我好去通报!”
见她再三戏弄,他心里面微微起火了说:“干吗?你今天第一次来上班的吗?是我啊!走开走开,今天超忙,没空跟你玩!”
他移动身子想从她侧边走过去,谁知又被她拦住,她说:“您先等等,先登记一下好吗?我真的不认识您!”
他抬起头瞪着她,生气地说:“搞什么啊!我是陈猛啊,你们今天都怎么了,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不认识人了吗?”
王薇薇打量着他,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她说:“我还真不认识您呢!您来我们公司有什么事吗?我们公司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来的,请您还是先登记一下!”
他们的争执声引起了坐在门口的同事张小彬的注意,他走了过来,他本以为张小彬会帮他制止王薇薇的闹剧,谁知张小彬立在他面前,颇为不悦地问他:“你干吗啊,找谁啊?那么不懂规矩!不管你找谁,先登记再说!”
他见他们两个人合伙折腾他,火更大了,他说:“我去,王薇薇、张小彬你们两个怎么了?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搞什么飞机,我是陈猛啊!”
张小彬凶悍地说:“切,你当我是瞎子啊,陈猛我认识,但是你我不认识,你到底来干吗的?先登记再说,不登记就出去!”
他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推搡着张小彬说:“我去,我登记个鬼啊,老子就在这里上班。让开让开,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挡着我。”
张小彬回手反推了他一下,蛮横地说:“出去出去,你有病吧,来这里胡闹,谁叫你过来的!”
王薇薇此时也开腔说:“是啊,你是谁啊,你说你在这里上班,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啊!”
他们二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在耍他的样子,难道……他心里觉得有点不妙,耐心说:“你们真的不认识我吗?我是陈猛啊,我们已经同事三年多了啊!”
他们都严肃地摇着头,他们的吵闹声已经惊动了整个公司的人,大家纷纷走了过来,他像见到救星一样忙向他们求救:“老龙、老郭、老孙,王薇薇和张小彬他们吃错药了,他们居然不认识我啊,你们赶紧劝劝他们!”
谁知他们个个也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纷纷问他到底是谁,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彻底傻眼了,要说是其他同事联合起来一起闹他,也说得通。公司的人打电话叫了保安,准备撵走他,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不想走也得走,只好乖乖地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司。
他怕撞到保安,下楼的时候,没敢坐电梯,走楼梯下了楼。一边走,一边想,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出了公司大厦,他觉得今天的事真的很憋屈也很诡异,他急需找个人倾诉一下,就想打电话找铁哥们儿黄海龙说一下今日的遭遇,结果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看来是忘记带了,好在他还记得号码,找了街头一个公用电话,插上公交卡,然后给黄海龙打电话,接通后,他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才刚刚说了两三句,黄海龙那边就惊奇地问他:“你是谁啊?”
一听这话,他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忙看显示屏,是黄海龙的电话啊!但是他也有可能换号码了,于是他缓下口气问:“您好,请问您是黄海龙吗?”
“是啊!”对方回答说。
他一听,心当场拔凉拔凉的了,难道连这小子也不认识我了?但仍不死心地问:“我是陈猛,你难道不认识了吗?”
那边说:“啊?听声音不像啊,靠,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是陈猛啊,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吃你妈,狗日的,想骗我,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你这种骗人的伎俩已经很落后了,滚开点,老子正忙,没闲工夫跟你瞎掰!”说完,他就挂断了。
听了这话,恍如晴天霹雳,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难道大家都不认识我了?他又想起了早上胡大帅和老马的事,他们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表情和行为,难道也是……这一串联,他害怕了起来。
为了再次验证真假,他拨通了胡大帅和房东阿姨的电话,结果答案还是一样:压根不认识他。跟他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公司的同事就剩下黄海龙、胡大帅和房东阿姨了,连他们都说不认识他,那么其他的人就更不认识他了!如今只有最后一例了,他翻出了老家的电话,犹豫着打还是不打,他真怕爸妈也说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