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死者自己给嫌疑人开的门。我们也看到了,死者穿的睡衣如此单薄,从外面都能隐约看到里面穿的内衣,如果死者跟嫌疑人不熟悉,开门时一定不会穿得这么随意。”
明哥一边听一边冲着我点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分发下去,点燃后接着说道:“此外,我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们有没有发现,死者躺在沙发上并没有穿鞋子?”被我这么一问,所有人都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起来。
“对,是没有穿鞋子。”胖磊拿出相机,翻出了现场尸体的照片。
“磊哥,你再找找发现睡衣那间卧室的照片。”我歪头看了一眼相机说道。
胖磊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按动照相机上的按钮。我在一旁斜着眼睛观察:“停,就是这一张。”
“把床边地面的部位放大。”我在一旁说道。
“拖鞋?在床边有拖鞋!”胖磊说着把照相机递给了明哥,明哥看完后又传给了老贤和叶茜。
我看着照相机再次回到了胖磊手里,接着说道:“嫌疑人只顾得把尸体抱出卧室,却把死者的鞋子忘在了地面上。这一点,足以证明死者是在卧室里被杀害的。死者在卧室里穿着睡衣,应该是在床上睡觉。所以我的结论跟明哥的基本相似:嫌疑人跟死者的关系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是十分熟识,案发现场被翻乱的柜子也好,打碎的花瓶也好,只不过是嫌疑人伪造现场的一种手段而已。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明哥听完没有说话,而是直愣愣地看了我有一分钟的时间,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诧异,很显然,我的分析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他手中的烟卷快烧到手指时,他才回过神来。
明哥将手中的烟屁股掐在烟灰缸内,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扬起嘴角冲我啪啪啪使劲地拍了三下手掌。
“厉害!你小子什么时候脑子那么灵了!”胖磊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老贤推了推眼镜,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叶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她心里一定是在疑惑,一个月前还是菜鸟的我,如今怎么变厉害了?
来科室上班一年三个月零十五天,我第一次享受到了被人认可的喜悦,说实话,这种感觉真好!
明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包没开封的软中华,快速打开,把第一支烟卷扔给了我,然后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惬意地点燃,猛吸了一口说道:“小龙说完了,我来说说。”
我端正了坐姿,拿起钢笔准备记录。
他看到大家已经准备好,便开口道:“经过尸体解剖发现,死者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加上现场分析,基本上可以判定是被掐死的。经过国贤对死者胃内容物的化验分析,发现死者的胃内没有毒物。”
“她死前刚刚进食过午饭,结合胃内食物的剩余量和尸体上的尸斑去分析,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下午1点30分左右。我这边大致就这么多情况,国贤你说说你的检验情况。”
老贤拿出一份DNA报告放在了会议桌上,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死者的指甲缝内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体生物组织。你们来分析分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带着老贤的疑问,我们几个又陷入了思考中,也就在几十秒钟之后,明哥开口道:“死者就算是在睡梦中被掐死的,也不可能不反抗,因为这是本能的反应。在死者的指甲缝内没有找到人体组织,这一点说明,死者并没有接触到嫌疑人的皮肤。”
“现在正值高温天气,如果嫌疑人穿的是T恤,死者不可能接触不到嫌疑人的皮肤,所以从这一点我能分析出,嫌疑很有可能穿的是长袖衫,估计还戴着手套。”
“这么热的天,穿长袖衫的人肯定不多,咱们只需看看案发现场周围有没有监控设备,把在案发时间段穿长袖衫的人全都找出来,嫌疑人一定在里面。”叶茜兴奋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说道。

  六 保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胖磊把手中的相机放在了一边,哭丧着脸说道。
命案现场的监控调取,一向都是胖磊的活儿,他这么一说,大家基本都明白了,现场周围一定没有监控设备。不过这也难怪,医科大家属区最少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这种老小区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也属正常情况。
明哥合上笔记本,抽了一口烟说道:
“好,现在物证基本分析完毕,咱们大体上有了一个调查的目标,那就是围绕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所有和死者熟识并且对死者家庭环境比较了解的人都是我们调查的重点。现在案件调查的重中之重就是咱们楼下的那两个人,可以说他们俩的嫌疑最大。”
“两个人要先问哪一个呢?”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种事情,旁观者清,先把保姆喊上来。”明哥掐灭烟屁股说道。
“我去喊人。”叶茜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我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一个会议下来,她根本没插上一句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她能胜任的活儿,她当然要第一个站出来。
“小龙,你陪着叶茜一起。”明哥冲我伸了伸脖子说道。
“哦。”我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俩刚一出门,叶茜便好奇地开口问道:“你上个月是跟哪个老师学习的?怎么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这是本色出演。”我拍了拍胸脯和她开起了玩笑。
叶茜撇了撇嘴巴,翻着白眼看着我,没有搭腔。
“吴翠苗,你跟我们上来一下。”叶茜站在楼梯口对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妇喊道。
“哦。”吴翠苗紧张地搓了搓手,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西装革履的男子。
“吴姐,去吧,没事的。”男子开口劝说道。
“欸。”吴翠苗木讷地点了点头,起身朝我们这边走来。
一分钟后,吴翠苗有些拘谨地坐在了办公室内,双手紧张地拽着自己的围裙角。
明哥拿出了纸和笔,看了一眼吴翠苗,开口说道:“说说今天中午的情况。”
“警官,说啥情况?”吴翠苗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就从你们吃中午饭开始说。”明哥拿起了笔,抬头看了一眼,准备记录。
“哦。”吴翠苗松开了手中的围裙,眉头微微一皱,开始回忆起来,“我是中午12点半左右烧好的饭菜,小许,哦,就是死掉的那个女的,还有刘教授,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的午饭。吃饭期间小许说我的汤烧咸了,我就准备再回锅重新烧一遍,可刘教授说不需要。他们两个因为这件事吵了起来,刘教授一气之下就摔门离开了。”
“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和,经常吵架?”明哥停下了笔,问道。
“基本上是,因为刘教授是二婚,小许跟他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而且你们也看见了,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很大,这一岁年龄一岁人,想法肯定不一样,想的不一样,做事也就不一样,所以他们经常吵!”吴翠苗解释道。
“你在他们家做保姆多长时间了?”
“五年了。”吴翠苗举起张开的右手掌回答。
“干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对他们夫妻两个的生活多少有些了解,那你跟我说说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事情。”明哥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纯净水,递到她手里。
“我是农村人,在城里给人当保姆也不短时间了,什么样的雇主我都见过,可像他们两个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遇到。刘教授其实早年有一个老婆,感情也十分好,他还有一个男孩叫刘浩然。死的这个小许以前是刘教授的学生,经常晚上去找刘教授问问题,后来她就喜欢上了刘教授,硬是使诈把刘教授好好的一家给拆散了。”吴翠苗本来还有一些紧张,可现在越说越有劲。
“你才干五年,怎么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明哥有些疑惑。
“他们家的事,小区里哪个不知道?我喜欢到小区里打打麻将,都是听他们说的。”吴翠苗拍着大腿回答。
“嗯,那你接着说。”明哥听后点了点头。
吴翠苗神秘地往门外瞅了瞅,然后弓着身子,用右手半捂着嘴巴小声地对我们说道:
“听说这个小许,故意把刘教授灌醉,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光,跟他在一起拍了裸照。她把照片拿给了刘教授的前妻看,他前妻看了,一气之下跟刘教授离了婚。”
“卑鄙!”叶茜恶狠狠地甩了这么一句。
吴翠苗闻言,仿佛受到了惊吓,赶忙把放在嘴边的手收到了自己身后,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
明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叶茜,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插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闪到了我的身后。
明哥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吴翠苗,放缓了语气:
“没事,你接着说吧。”
吴翠苗缓慢地抬起头,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口,压了压惊,接着说道:“刘教授虽然离婚了,但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跟这个小许结婚,哪儿知道这个小许整天要死要活地缠在刘教授身后,为了刘教授,她几次服毒自杀,后来刘教授被逼无奈,就跟她办了结婚手续。”
“刘教授的前妻跟他现在还有没有来往?”明哥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好像他前妻嫁了一个老外,他儿子也跟着他前妻去国外生活了。”
“刘教授这人怎么样?”
吴翠苗一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她嘴角带着笑回答:
“我不是在这里给刘教授说好话啊,他这个人真的没话说。我以前在别人家干活儿,都是从早忙到晚,可到了他们家,只需要烧一日三餐,简单地打扫一下卫生就行,我平时有空还能搓搓麻将。”
“那这个死了的小许呢?”明哥又问道。
一提到死者,吴翠苗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她撇撇嘴说道:“这个小许,平时干什么都挑剔得很,只要她在家,我这把老骨头肯定被她使唤得闲不下来。而且她的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大吵大闹,你就拿中午吃饭来说,多大点儿事?非要跟刘教授吹胡子瞪眼,他气得中午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个刘教授跟死者的关系很不好喽?”明哥歪着头问道。
“基本上是从早吵到晚。”吴翠苗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你今天发现死者时候的情况。”明哥话锋一转问道。
吴翠苗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开口说道:“中午吃完饭,我收拾了一下餐具。大概一点钟,小许换上了睡衣躺在卧室里睡觉。”
“是不是这件睡衣?”明哥递给吴翠苗一张照片说道。
吴翠苗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道:“对,就是这件。”
“接着说。”明哥把照片重新拿到自己面前。
“我跟别人约的时间去打麻将,所以,一点钟我准时出的门。几圈牌打下来,到四点多,我又去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了一点儿菜,准备回家烧晚饭。当我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小许躺在沙发上,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上前一看,发现小许已经断气了,就赶忙打了刘教授的电话,接着我又报了警。”从吴翠苗惊恐的表情不难看出当时的情况肯定把她吓得不轻。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你先下去吧。”明哥把笔录纸一叠,对她说道。
吴翠苗闻言,战战兢兢地起身瞥了一眼叶茜,离开了办公室。
“叶茜。”明哥表情严肃地喊道。
“在,冷主任。”叶茜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慢慢地走到了明哥面前。
“以后我问话的时候,关系到案件实质性进展的话,你可以问,但是和案件无关的你最好不要开口,那样会影响我的思路,你明白吗?”明哥平静地说道。
“哦,对不起,冷主任。”叶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好,那你就将功补过,把那个刘教授给我带过来。”明哥扬起嘴角对她说道。
叶茜看明哥并没有真的生气,便面带微笑地冲着明哥敬了一个礼,“Yes,sir!”说完她便转身出门。当她走到我跟前时,歪头冲着我说道:“走,一起!”
“什么?又让我跟着?”我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有问题?”叶茜绷着脸看着我。
“没,没问题!”我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回答道。
她看着我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对我说道:“这还像点儿样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弱女子。”
“我晕,你跆拳道黑带四段,警校女子组自由搏击冠军,你是弱女子?”我如同看怪物一样盯着她大声说道。
“司元龙,你查我的底?”叶茜收起笑容,眉头一皱,右脚后撤,双拳紧握置于胸前,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开了格斗式。
我看到她的举动,赶忙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自己站在了安全距离外,才慌张地解释道:“别、别、别、别激动,忘了告诉你,我们俩是一个学校的,我前段时间上学校的网站,看到学校网站的首页挂着你的照片,就多看了几眼,绝对没有故意去查你的底。”
“哟,原来还是警校的师兄啊。幸会,幸会。”叶茜收起格斗式,双手抱拳对我说道。
“哪里,哪里。”我看她拳脚已经收了起来,也学着她双手抱拳客气道。
“是师兄还不知道照顾师妹?还让我一个人去!”叶茜站在原地双手掐腰,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我扯着嗓子喊道。
“去!去!去!”我沿着墙边从她身边一溜烟地往楼下跑去。
“真是一对活宝!”胖磊乐呵呵地看着我们两个的背影说道。

  七 绿帽子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挺拔、大气沉稳的男子走到了明哥面前,男子拍了拍上衣,很自觉地坐到椅子上。男子从长相上看最多四十出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端正的五官,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个鹰钩鼻,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男性的魅力。
明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拿出一份崭新的笔录纸,开口问道:“介绍一下你自己。”
男子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开口说道:“我叫刘建良,男,53岁,在云汐市医科大学担任教授。”
“你今天下午一点钟到五点钟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明哥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在我的实验室里带着我的几个学生做实验。”刘建良冷静地对答。
“哪几个学生?分别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是什么?”明哥一连串甩出了几个问题。
“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叫王冲,一个叫张飞;女的叫高娟。他们都是医科大的学生,联系方式你们到学校里一问即知。”刘建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你们在做什么实验?”明哥点燃了一支烟卷问道。
“我们正在研究一个课题,寻找抗生素的替代品,至于实验的内容,我在这儿不方便透露。”刘建良快速地回答道。
“你跟死者许婉仪结婚多久了?”明哥岔开了话题。
“六年零三个月。”刘建良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记得这么清楚?”明哥眉毛一挑问道。
刘建良被明哥这么一问,没有出声。
“关于你妻子的死,你有什么看法?”明哥吸了一口烟问道。
“没有什么看法。”刘建良眉头微微一皱回答道。
“看来,你们夫妻的关系不怎么样啊!”明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身体往椅子靠背上一倚,说道。
“关于夫妻之间的事情,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刘建良很不友善地回答。
“搞学术研究的,这言谈举止就是谨慎。”明哥冷笑一声。
刘建良何尝听不出来明哥话里的意思,张口反驳道:“警官,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拒绝回答跟案件无关的问题,涉及我个人私密的事情,我也不方便透露。”
明哥听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怒地说道:“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卖弄清高的地方!现在死的是一个人,不是阿猫阿狗,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取证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连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和义务都没有搞明白,在这里跟我谈什么条件!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给我回答什么,否则我不介意给你加一条妨害公务罪。”
明哥的威压让刘建良有些惊恐,我能明显地看到他嘴角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一眼便能看出这是明哥使用的审讯技巧。审讯其实就是一个跟对方斗智斗勇的过程,对方狠,我方就一定比他更狠,这样才能在气势上压倒他。另外就是攻击他的弱点,像刘建良这样的教授,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名誉扫地,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许婉仪的逼迫下跟她结婚,说白了还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声誉。明哥最后一句“妨害公务罪”才是压倒性胜利的关键所在。
“警官,您别生气,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咱们都心平气和地谈,好不好?”刘建良立马变了态度。
明哥没有理会,而是独自坐在椅子上抽闷烟。
“警官,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说。”刘建良起身有些歉意地说道。
明哥看到他这个态度,冷哼一声,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严肃地说道:“许婉仪的社会关系圈,你给我说说看。”
厉害!我听到明哥问出这么一句,在心里惊叹道。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明哥设下的圈套。他的计策让我想到了在警校教授我们审讯学的审讯专家。明哥肯定是一开始就已经判明了刘建良会是这个态度,所以故意问一些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大家都知道结果的问题,把刘建良高傲的态度给凸显出来,然后再制造一个矛盾点,把刘建良的这个态度给打压下去,让自己处于主动状态,最终再抛出关键问题。这样就能得到最满意的答案。
从目前这个案件不难看出,保姆吴翠苗暂时可以排除嫌疑,因为她没有杀人动机,那剩下可疑性最大的就是这个刘建良,但是通过他自己的叙述,他很有可能有不在场的证明,也就是说,这个刘建良也不一定是凶手。抛开这两点,那凶手就一定是死者社会关系圈子里面的熟人。
如果明哥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刘建良肯定不会回答,所以他才设了一个局,把关键问题在此时问出。
果然,刘建良在听到明哥的问题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警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这个许婉仪结婚也是被逼无奈,虽然我们两个领了一张结婚证,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婚姻生活。你们到我家勘查现场的时候也应该发现了,其实我们两个在家里都是一个人一个卧室。可以说我跟许婉仪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自从她把我的前妻给逼走,我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我们两个基本上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生活?”明哥不解地问道。
“许婉仪这个人你们不了解,她的脾气坏得很。我搞了那么多年的学术研究,可以说在业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要点儿脸是不是?我要是不跟她在一起,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刘建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许婉仪平时都跟哪些人接触,你该知道吧?”明哥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刘建良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说吧,这里都是我们科室的人,关系到人命,你不能有所隐瞒。”明哥读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刘建良一咬牙,开口说道:“好,我说!许婉仪在外面有一个男人,她给我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
听到这个结果,明哥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接着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能不能给我一支烟?”刘建良没有回答明哥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烟盒上。
我很识趣地上前拿出一支,递到他手里,帮他点燃。
“咳咳咳……”刘建良猛吸了一口,干咳着说道,“我每天上班的时间很固定,基本上都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我跟许婉仪结婚虽然有那么长的时间,但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过性生活,估计是她自己憋不住了,在外面勾搭了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是她的高中同学。我有好几次在做实验的途中返回家里,在门外听到屋里有女人呻吟的声音,我也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屋里面在干什么勾当。”
“这个男人的基本情况你知不知道?”明哥赶忙提笔问道。
“知道,他叫苏玉山,36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他离异有三年了,没有孩子,光棍一条。”刘建良一边吧嗒着嘴抽烟,一边说道。
“许婉仪知不知道你了解的情况?”明哥开口问道。
“她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点破。我自己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许婉仪真跟这个男的好上了,我也省心了。所以我非但没有说出来,而且还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刘建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你如果真的想跟死者离婚,为什么不当场点破?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明哥有些疑惑地问道。
刘建良长叹了一口气回答:“警官,你们根本不了解许婉仪的脾气,除非是她主动离开我,否则就算是我捉奸在床也无济于事。如果我当着她的面把事情拆穿,万一她离开了那个男人,不肯跟我离婚怎么办?就算起诉到法院,她依旧是对我不依不饶,又怎么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出此下策。”
明哥听后点了点头,接着他打开电脑,飞快地把苏玉山的个人信息敲了进去。嘀嘀嘀随着一阵打印机的声响,苏玉山的户籍照片被打印出来。明哥从打印机上抽出照片,递给了刘建良,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刘建良双手接过照片只扫了一眼便点头回答道:
“对对对,就是他!”
“他有没有你们家的钥匙?”明哥又问道。
“那肯定有,我亲眼见他开过我们家的门,用的就是他自己的钥匙串。”刘建良很确信地回答道。
“好,今天咱们的问话就到这里,有问题我还会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配合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我相信刘教授应该有这个觉悟!”明哥客气地把手伸了过去。
“一定,一定。”刘建良赶忙握住明哥的右手,言之凿凿地回答道。
待刘建良离开办公室,明哥急切地说道:
“叶茜,有两件事急需刑警队的兄弟们去办。”
“冷主任,你说!”叶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第一件事,调查刘建良说的那几个学生,确定他是否真的有不在场证明。”
“第二件事,看看刘建良跟前妻生的儿子在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回国,他也可能有动机去干这个事!”
叶茜唰唰唰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
“小龙。”明哥又快速地对我说道。
“明哥,你说!”我也随着明哥急促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你去把吴翠苗再给我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好!”我领命快步走了出去。叶茜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刑警队的一行人离开了技术室的院子。

  八 较量
吴翠苗再次被我领进了办公室。
“警官,咋还问呢?这马上都凌晨了,我饭还没吃呢。”吴翠苗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明哥没有理会吴翠苗的抱怨,表情严肃地张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许婉仪什么事情没有跟我们说?”
“没有啊!小许有什么事情?”吴翠苗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