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些人战斗的对象,自始至终也没留下踪迹或者尸体,令我益发的一头雾水。
「那些该死的黑雾飘过来了。」
不错,洞穴里的风改了方向,将黑色致命烟雾朝我俩吹过来。我快速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塑料袋,从尸体上、地上捡了些东西塞进去,然后扯着秦思梦拔腿就跑。
这一跑,跑了半个多小时,黑雾满洞穴追赶着我俩,甚至有几次是险之又险的躲过去。我和秦思梦不停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安全的地方,正准备跑上去。结果这位霉运缠身的校花又出了差错。
她被某种物体给绊倒了!
我没有犹豫,立刻将她彻底压倒在身子底下。几团黑雾飘飘荡荡的飞过去,离我的脑袋只有一公分距离。
自己无比庆幸,还好我没有留太长头发的习惯,否则真要交代在这诡异的地方了。黑雾远去后,秦思梦这才喘着气,按住急跳的心脏,揉揉自己发痛的腿。突然,她的手碰到了绊倒自己的物体。指尖传来异常冰冷的触感,她「咦」一声,随手将其拿起来。
当看清了那东西时,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吵死了!」我呵斥的语句刚脱口,也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女孩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哇,哇呜。恶心死了!」秦思梦大叫大嚷,一把将骷髅头扔回了地上。
而我的视线,却在惊讶过后,留在了骷髅头上。心中思绪万千,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个骷髅头!
打从进入洞穴以来,见到了无数尸体,本来有骷髅头也不算什么。但如果每具尸体都保持着去皮留肉,不腐不烂的状态,就令人觉得诡异了。
自己还没见到有哪具尸体头躯分家,那这多出来的骷髅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里多出来的?
我皱着眉头,老是觉得有些介意,于是伸手将骷髅头拉了过来,这一拉,立刻就察觉出了问题。
不对,重量不对。
骷髅头风化严重,虽然是在充满石灰质水气的潮湿洞穴里,但骷髅头却一直处于脱水的状态,骨质疏松了,钙也流失严重。头骨上全是坑坑洞洞,这是钙析出留下的痕迹。
这种骨头,本应该极轻的。但是手里的头骨,却异常的沉重,沉重到,像是头骨中藏着些什么。
我将头骨放在地上,用顺手捡来的石头轻轻一敲,头骨立刻犹如被太阳曝晒过的脆化塑料,彻底粉碎。
头骨中隐藏的物体也随之裸露出来。那是由许多片干枯的麻花秆茎秆结成的网兜。
兜里用麻花秆叶子包裹得方方正正,体积不大,重量倒是挺沉的。
来不及细看,黑雾再次飘了过来。这次有两团飘得很低,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就没有活路了。
「走这边。」慌忙中,我指着东边说。
秦思梦略有些诧异,刚刚一路逃跑,我从未指过路。但现在却明确的指出了方向。这女孩也不笨,一边跑一边问:「头盖骨上有逃跑路线?」
「白痴,当然不可能有。不过那头盖骨,倒确实是张指路明牌。」我往东边躲过去,见黑雾没有吹来,更加的坚定了信心,「那个头盖骨骨质疏松,钙流失严重。出现了明显的风化作用。这种情况在潮湿的溶洞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头盖骨一直都位于风口处。」
「如此大的风,只有真正的出口才会有?」秦思梦眼睛一亮。
「不错。赌赌吧,总之在这鬼地方,黑雾的飘动速度越来越快,我们就快要没路逃了。」我撇撇嘴,加快了脚步。
嘴里说着,但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让美国佣兵和大量另一势力死亡的神秘生物还没有出现,哪有那么容易逃出生天?否则他们岂不是死得很没价值?
刚这样想没多久,东边的路就狭窄起来,又多走了几步,一个令我惊讶的状况出现了。
眼前出现了一轮明月,皎洁的明月。明月映着树梢,银色光芒洒满的世界朦朦胧胧。自己的脑袋被强风一吹,明显更傻了。
北风在脸上使劲的刮,吹得一头发丝乱窜。秦思梦的长发也犹如精灵般在风中晃来晃去,她同样一脸呆滞。
过了好久,我俩才对视一眼。秦思梦一屁股瘫软在地,不确定的小声道:「我们,我们,逃出来了?」
「好、好像是吧。」我眨着眼,不知所措。
周围的景色在月光下很清晰,我俩的确是在溶洞的某出口处,出口外便是莽莽森林。
你妹的,这是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雷声大雨点小的反差感令我有些回不过神。周伟背后的推手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周伟他们七人将我和秦思梦几乎是以献祭贡品的方式,哄骗过来,五花大绑扔进洞中。
而那洞穴也确实怪异。六十年前一队装备精良的美国佣兵死了,近期陆续进来的数百个探索者也死了,似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那里。
但是,我和秦思梦,没费什么力气。虽然几次遭遇生死劫,可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而出口也顺顺利利的找到了。这种事,可能吗?甚至令所有人全灭的罪魁祸首,也从未见到。
自己的运气,真的有那么好?
我疑惑不解,可是再疑惑,也无法抹灭自己和校花真的逃出洞穴的事实。我摸摸发痛的脑袋,伸手将只剩下一半电源的手机凑到眼前,打开GPS功能后,没多久,就定位成功。地图上的小小蓝色标志,正是我俩现在的位置。
远郊的山头没有详细地图信息,蓝点闪烁的位置是在距离我们攀爬的那座山大约十公里的另一座山头,离公路也不算太远,只有二十多公里。
「休息一下吧。天亮了我们就下山。」我没敢在那个诡异的山洞洞口多做停留,而是拉着脸色同样复杂的秦思梦来到了一棵大树下。
我们爬上树梢,坐了一整晚。
又饥又饿又渴的发呆,好不容易才将午夜熬过。春城夏天的太阳出来得很早,没多久云层就被阳光剌破,世界变得明亮起来。
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步行二十公里下山。足足用了十个小时,后来拦到一辆过路的车,回了春城。
时间,离郊游那天,过去了足足两天。
没有先回家,我拦着急着回去的秦思梦到了一家购物中心,换了套新衣服。吃顿丰盛的晚饭,两人捧着肚子,大眼瞪小眼相对沉默了许久。
「你想说什么?」秦思梦最终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我用勺子搅动咖啡,卡布奇诺上的白色泡沫被搅得支离破碎,「关于周伟他们七人的事情,暂时不要报警。」
听到这句话,秦思梦险些愤怒的大声尖叫。还好她在人前比较矜持,忍住了,「你什么意思。不要报警?哼,你自己看看我的脸。我像软脚虾吗?被人坑了,居然还不声张?要知道,我们险些死了!」
「我知道。总之,先不要报警。」我将卡布奇诺凑到嘴边,平静的喝了一口。
「你又在敷衍我。混账,在洞里时我就忍你很久了,都出来了,你还想继续欺负我啊。老实告诉你,我秦家势力不小,社会地位也不差。总之我就要报警,我要出动全家族的力量,弄死他们七个。」秦思梦狠狠的捶着桌子:「你管我!你敢继续管我试试!」
这家伙一脸不被家长重视的吃亏小女生模样,看得我挠了挠头。
「不要报警!」我加重了语调,仍旧还是这四个字。
或许是洞穴里以我为主导的余威犹在,加重语气后,将秦思梦的气焰打消许多。她死死盯着我看,看得出我非常认真,这让她安静了下来。
「让我不要报警,咽下这口气的话,也不是不行。」秦思梦将手抱在胸前:「总要给我个不报警的理由吧?」
「理由啊。」我又挠了挠头:「如果我说是男人的直觉,这算不算理由?」
秦思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认真的?死酱油脸,男人哪里会有准确的直觉。第六感明明是女人的专利。」
「我就当妳答应了。」我撇撇嘴。跟这位校花在一起真的很让人厌烦,还是达到要求后,早点离开吧。还有,我什么时候变酱油脸了?呃,自己似乎确实不怎么爱笑。总觉得这件事的后续恐怕不简单。
「好吧,毕竟是你救了我好几次。没你我早死了。」秦思梦嘟着嘴,总算答应了。虽然她不清楚我为什么不准她报警,但她知道我不会无的放矢。
这段对话后,我们又陷入没话可说的沉默中。
「好啦,我走了。」校花觉得气氛别扭,从桌子前站了起来:「买衣服、请吃饭的钱,我改天还你。」
「不用了,妳都说是请的了。」李欣离开前拿走了秦思梦所有的东西。还好我从来都是个想很多的人,身上什么东西都会弄两份。
「那就谢了。」秦思梦走了两步,最后,还是犹豫着又回过了头,「喂,酱油脸。你就没想过要我的手机号码?」
我心事重重,「哦」了一声:「好吧,妳说说。我存起来。」
「白痴!真是白痴。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人长得还不错,又聪明,但直到现在都没人喜欢了。」校花气得直跺脚,随手扯了张餐巾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扔给我:「给你。死酱油脸。」
我头也没抬一下,一脸送瘟神的表情。
秦思梦气到不行,没办法又走了几步,结果还是再转过头来。她脸上的气恼突然消失得一乾二净,只是默默道:「小古。事情还没完,对不对?」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我们逃出来,逃得太简单了!」
秦思梦的话,也代表着我的想法。她说完后一步不停的离开了。我则仍旧坐在沙发上发呆,发呆到深夜,餐馆快要打烊时,才慢吞吞的出门离去。
我走在街灯萦绕的喧闹街道上,春城人喜欢热闹,哪怕是很晚了,各条小吃街也同样热闹非凡。我感慨的看着这个繁华世界,只不过在那个洞穴待了一晚而已,就彷佛隔了几个世纪,几辈子。
死里逃生的感觉很别扭,直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
踌躇了一番后,我没有回租住处,而是来到大学的社团活动室。这间活动室是我专门向学校申请来做民俗学研究的,社团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不过由于我本人写的几篇论文侥幸在许多家知名专业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学校也破了例。
出了被周伟他们七人当作祭品的事,我老觉得住处不安全。谁知道他们发现我和秦思梦逃出来了,会有什么过激反应,还是待在社团活动室安全些。
那晚,我整夜都没睡着,一躺下就翻来覆去,满脑子全是问号。最后只好起来整理从那诡异溶洞里带回来的东西。
诡异的荧光物质,我避着秦思梦,冒死用玻璃瓶装了一些。玻璃是最穏定的容器,跟很多化学物质都不会产生反应。这种拥有剧毒的荧光油脂物,一离开洞穴后就不再发光,变得普通起来。
美国佣兵的装备,我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准备利用网络查查来源。
至于从骷髅头里得到的包裹,以及骷髅头本身,自己已经有了打算,或许我所有的疑惑,都装在那陈旧的包裹中。但是,我却迟迟没有打开它。
将荧光物质和头盖骨各自装入新的瓶子里,我将它们打包,写好地址,准备明天送去检测机构做全面的检查。
忙碌了一晚上,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离开活动室,脑子仍旧繁琐的思索着每一步,周伟他们七人只是炮灰,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推手,那个影子人。
挖不出他来,弄不清他的目的,我根本就坐立不安,谁知道会不会在自己最松懈的时候,那混蛋又冒出来,将另一个大阴谋扔在我头上?
洞穴里的许多疑点,我完全解不开。为什么自己能轻易的逃出来,还得到了包裹。包裹里的东西,是否就是六十年前的美国佣兵以及此后陆续进入洞中的人,甚至是周伟背后的影子人都想得到的物品?
谁知道。
我不让秦思梦报警,就是想将周伟七人一个一个的击破。揪出那鬼鬼祟祟、心思缜密高智商的影子人来。而自己要突破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昌。
这个人虎头虎脑,脑袋不灵光,很容易套话,突然看到我出现,他肯定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下一切知道的东西都会吐出来。
可是当自己满腹信心的到李昌的教室找他时,却得知这混蛋居然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是心虚,不敢回学校吗?
我没犹豫,马不停蹄的赶去他租的公寓。公寓的电梯似乎坏了,按了也没反应。我爬楼梯到十五楼,刚走到公寓门口,还没敲门。
突然,有股怪异的味道传入鼻腔。
我到处嗅闻,最后在电梯前停住了。我发疯了般将电梯撬开,只看了一眼,顿时一股恶寒从脚底爬上了脊背。
我整个人,都呆了!


第九章 电梯凶间
科学家说,打哈欠是为了帮大脑降温,关系越亲密的人,打哈欠越容易传染。而患有忧郁症的人,即使看到别人打哈欠,也很少打哈欠。
李昌就觉得自己最近得了忧郁症,因为他明明很困,却不会常常打哈欠了。
很久没有打哈欠了。
据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打哈欠。或许,自己从那天起,就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吧。
自从那天和好友周明玩过一场怪异的游戏,吃过一顿无聊的宵夜后,他们七个人的人生至此彻底改变。改变到就连老爸老妈,甚至于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李昌很想丢下一切,不读书了,回老家。他最近常常回忆老家的模样。家里很穷,他和父母住在一条巷子深处。
那鬼地方彷佛时代片中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常见的小巷,散布着若干个院门,若干水泥板连成的一条小路。年头久了,步行或是推着自行车走在上面时,水泥板随脚步匡当作响,若是下雨天,没准还会从缝隙里溅出一缝泥水,落到鞋面上。
通向自家唯一的小路旁,墙角缝隙很大,青草挨挨挤挤地露出头,夏天里的几场雨后,它们争相疯长,迷离草色上,开出雏菊样的花。花,总是在风里微微摇晃,多看一会儿,就会看呆住。
唉,还真是患上了忧郁症。不是有人说只有快死的人,才会缅怀过去吗?他们七人已经照着那个人的话做了,诅咒应该解除了。
李昌摇晃着脑袋,提了两瓶小酒走进公寓的电梯间。电梯发出单调苍白的「叮咚」声,金属门朝着两侧缓缓滑开。
电梯间的灯早就坏掉了,电梯里惨白的光射出来,像是一团诡异的白色油脂,腐蚀着周围的黑暗。
「好冷。」李昌摸了摸裸露的臂膀,打了个冷颤。电梯间还真是阴森的地方,明明今天的温度高达三十多度,怎么还会如此冷?
他刚想走进电梯,突然,面前的电梯抖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进去的他眼巴巴的看着电梯门居然莫名其妙的关闭了。
「搞什么啊!」李昌大骂着,使劲的一脚踢在电梯门上。金属材质的门发出「乒兵」锣声,刺耳得很:「这个破公寓,如果不是老子没多少钱,绝对不住这鬼地方。」
李昌租的公寓确实很老旧,电梯也经常出问题。要不是他新交的女友非要他单独出来住,家庭不富裕的他肯定不愿意花这点冤枉钱的。为了房租,他还要打一份挺繁琐的工呢。
电梯的指示灯,缓缓朝最顶层移动。就在他愤怒不已的时候,耳朵里猛地又传来了一声「叮咚」声。这是电梯就位,开门的声音。李昌愣了愣,朝右边看去。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了。
右侧同样有一部电梯,已经开启了。金属的光泽伴着惨白的灯光,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李昌咕哝着:「这鬼地方好像是一梯四户的老房子,什么时候冒出第二座电梯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也不敢确定。毕竟刚搬来不久,谁知这栋公寓是不是确实是两座电梯,而他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而已。不过那座从未注意到的电梯看起来似乎很恐怖。
电梯里空空荡荡的,地面似乎还有某些可疑的红色喷溅物。喷溅物已经干涸了,如透明胶般贴在地板和墙面下方。但是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还是显眼得很。特别是电梯中,不停往外冒着剌骨的凉气。
「或许我从前真没有注意到吧。」李昌挠了挠脑袋,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害怕,不敢进去。他瞅着左边的电梯。可是电梯到了顶层十八楼后,就固定在了那儿,完全没有准备下来的意思。
「该死,到底是什么人把电梯门给堵住了。还要不要人活了!」他骂道。用力按了按向上的按钮,左边的电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李昌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今天爬山很累,而且又做了那种事。要他爬楼梯,他绝对不愿意,等了又等,电梯还是没有从十八楼下来。他只得骂骂咧咧的走进右侧那部现成的电梯中。
一进门,李昌就感觉里边的温度,似乎比外边冷得多。大约只有十七八度左右。穿着单薄的他不由得抱起了臂膀,「谁把冷气开这么大,不用交电费啊。难怪这破烂公寓的管理费不便宜,全被浪费了。」
李昌随手按了十五楼的按钮。电梯门无声的合拢了,犹如和世界隔绝了一般,将外边的颜色全部割断。电梯轻微一抖,开始往上移动。
一楼、二楼、三楼……
他无聊的掏出手机刷着朋友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李昌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今天的朋友圈居然只有一个人。而且那家伙老是一个人在乱刷存在感,不停地找他搭讪,最烦人的是他说的话,全是不清不楚,令李昌无法理解的东西。
虽然是文字,可李昌就是看不懂意思。
「怪咖一个。」李昌刷了这个怪咖的名字,姓名栏居然是空白的。怪了,什么时候注册名可以留空白了?况且,自己的朋友圈里似乎没有这个人吧?他什么时候加自己的!
正当李昌不准备理会这怪人时,无名怪人突然又弹出了一个对话框,「你在,电梯里,对吧?」
李昌愣了愣。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在坐电梯的?
「你在,电梯里,对吧?」同样的话,无名怪人又弹了一次。
李昌顿时好奇起来,回复道:「对啊,你是谁?」
「我不是谁。」
无名怪人回答了这四个字后,陷入一阵沉默中。
李昌撇撇嘴,故弄玄虚的家伙。正准备打字骂他时,怪人的对话框再次弹出几个字:
「我也在,电梯里。」
就这几个字,顿时令李昌感到头皮发麻。什么玩意儿,居然故意吓他。李昌想是这样想,但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电梯。这部老旧的电梯里,除了一地红色的污垢外,什么也没有。
更没有除了他以外的别人。
「你白痴啊,居然吓我。别让我逮到你是谁,否则揍死你。」李昌已经断定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肯定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的女友是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会不会是情敌?
不对,那个所谓的情敌,明明胆小得很,连自己的女友都看不起他,分手时甚至还哭哭啼啼了好一阵子。
李昌摇着脑袋,想把这家伙踢出朋友圈。可是还没等他动作,对话框弹出了一张图片。
他的视线才接触到这张图片,就吓得一把将手机扔出去,李昌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剌骨的寒意不停地往脊背上爬。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手机摔在地上,在电梯中滚动了几下后,停止了。屏幕上的照片赫然显示着一缕头发,一缕令李昌熟悉无比的头发!可是这些头发,明明已经当着他们七个人的面,被烧掉了!
「这混蛋究竟是哪里弄来的照片!」李昌借着大骂壮胆,他捡回手机,打字的手不停发抖,「混账,你究竟是谁?」
等他在对话框中打入这些字后,居然弹出了消息发送失败的讯息。猛然间,李昌觉得不对劲,他突然又想起了可怕的事。
电梯里明明是没有讯号的,他刚刚怎么可能刷得了朋友圈,和那个怪人对话?李昌越发的恐惧,他疯了似的翻手机上的纪录。
纪录里,朋友圈没有刷新成功。甚至,没有那段对话纪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昌怕得要死,他虽然有些笨,但却绝对不是没脑袋。可寻思了半晌后,什么头绪也没有。难道是,自己撞鬼了?
似乎只有撞鬼,才能解释当前的事。
他的身体不停的颜抖着,冷汗直冒。
不对!
该死,那个混蛋该不会是骗了我们?
李昌急忙想拨周伟的电话,电话一阵嘟嘟声,该死,怎么又忘了电梯里没有讯号!他焦急的在空荡荡的电梯里走来走去,等待着到达十五楼,到有讯号的地方通知其他六个人。
可是,左等右等,他都没有等到电梯门发出到达的「叮咚」声。
怪了。电梯哪怕再慢,也不可能如此慢吧!李昌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整个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已经,已经过了五分多钟了,怎么电梯还在往上移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台电梯,究竟想将他带去哪?
不过,李昌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了。电梯上的楼层显示数字不停地跳动着,已经升到了二十九楼。
你妹的,这栋老公寓总共才十八楼,哪里来的二十九楼?
李昌吓得将身体卷缩在电梯的一角,一动也不敢动,诡异的情况令他无法思考。
从二十九楼一直升到九十九楼。在楼层显示跳出九十九这个极限数字后,电梯终于微微一顿,停住了。
扬声器发出单调恐怖的「叮咚」声。电梯门向两侧滑开,露出外部漆黑的世界。李昌只看了一眼,就拚命闭上眼睛。
会死!一定会死!
李昌居然在电梯外看到了令他恐惧又熟悉的玩意儿,他根本就不想出去。但是事情的发展,早已由不得他了。电梯外,一团黑漆漆的物体飞扑过来,将他倒卷着缠了出去。
在他生命的最后,李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然后便是急速坠落的失重感……
果然!诅咒!
诅咒根本就,没有结束!
当我感觉不对劲,使劲掰开十五楼的电梯门时。一个令人惊恐的景象出现在眼前。电梯留在十五楼电梯井的位置,恶臭四溢。自己一闻,就闻出了问题。
那是尸臭,恶心到极点的尸臭。
公寓太老旧了,住户不多,所以电梯坏了没人来检修不说,甚至散发着如此恶劣的尸臭味,也没人在意。我一边感叹着要住就应该住管理完善的公寓,否则死了也不会有人管,一边四处检查尸体在哪里。
正犹豫着是不是先报警时,突然一个古怪的现象映入眼帘。
电梯的天花板上,不断地渗出血,黑乎乎的,臭气熏天的乌血,那些血黏稠得犹如在绞肉机里搅拌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残渣混杂其中,那应该是碎裂的组织!
我拿着手机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脑袋麻木的往上抬,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
尸体,恐怕就在电梯上方。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酝酿,我没敢再犹豫,马上报了警。警方来得很快,他们将天花板撬开,取出尸体时,全都大吃一惊。
那具尸体果然是李昌的。但剩下的尸骨,已经不能用「具」这个数量单位来形容了。警官捏着鼻子,大声说:「咋个都变成了渣渣,这东西尸检起来,怕是要人命哦!」
我在旁边做笔录,不停的偷瞥尸体。尸体上手机和钥匙都在,衣服里也有身分证。已经确定是李昌无误。可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尸体的脸。尸骨早已经碎了一地,彷佛是从极高的高空摔下来般,不但骨头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就连肌肉组织也成了残渣。
可想而知,在下坠时,加速度有多快,撞击有多猛烈。甚至电梯天花板上的栅栏格子,也因为李昌的速度而变成了筛子,将他的肌肉切割成了一点一点的小块状物,血流得到处都是,甚至最底层的电梯井,也积满了殷红恶臭的污血。
恶心的一幕看得我眉头直皱。怪了,这栋公寓十八层,就算李昌是从十八楼的电梯井里掉下去的,怎么算,到十五楼也不过九公尺。
九公尺的高度,都不一定摔得死人,怎么可能将李昌摔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眼沿到的话,我都以为这堆烂肉是从数万公尺的高空直接跌落在水泥地上造成的效果。
怪,实在是太古怪了!
况且,更怪的是,一个死了最多一天的人,怎么会散发如此强烈的恶臭呢?
瞥方也觉得有些奇怪。简单的做了笔录后,就要求我先离开。但是一个法医的话,却硬生生的令我停住脚步。那位法医戴着乳胶手套,例落的翻了尸体上的烂肉几下,顿时惊讶道:「这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