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真的不知道。
总之,就像是身体某处突然被开了一个洞般,力气都泄光了,只想要大哭一场。
等平安地回到了公寓后,她叫醒副驾驶座上睡着的都马,搭乘电梯直上二十一楼,然后拿着卡片锁打开玄关的门。
“大小姐!”诹访野飞奔出来。“您跑到哪去了?要吃饭吗?”
“对不起,诹访野。”萌绘勉强挤出笑脸。
她脱着鞋子时,都马已经跑不见踪影了。
“您在外面没有吃饭吧?”
“嗯。”
“不行,请您一定要吃些东西。”
萌绘默默地跑上螺旋楼梯。
“大小姐!”诹访野在下面大叫。
“我有点累,冲个澡就直接睡了。”
她在楼上淋浴过后,回到房间把房门锁上,都马并不在她身边。
她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倒在床上,现在她的脑子无法思考,只能发着呆。
接着,她伸向电话,按起号码键,听到听筒里传来电话铃声。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了,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喂,我是犀川。”
“老师,晚安。”
“嗨,我正要回去呢。”
“你在工作吗?”
“这还用说,我就是为了工作才待在学校里啊,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呢,有什么事吗?”
“没事。”
短暂的沉默。
“这样啊……”犀川只有这句话。
萌绘也沉默着。水滴从湿濡的发丝上,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怎么了?”
“没事的话,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不,没这回事。”
再次的沉默。
“我从来没有说不行。”
萌绘继续沉默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西之园同学?”
“嗯。”
“你身体似乎不太舒服呢,你也说句话啊。是用功过度吗?”
“你来好吗?”
“去你家?”
“嗯。”
“我知道了。”犀川没有问理由。
萌绘将听筒放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没有理由,就是理由吗?老师如果来的话,我要跟他说什么,又要怎么跟他说?
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让她觉得很不甘心,也让她感觉好寂寞。
这就是所谓寂寞的感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前还真的没感到寂寞过。就连父母双亡的夜里,她也不感到寂寞。
那时,她只觉得自己很悲惨,不住掉泪。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根本就不悲惨。这不是寂寞,真要说,还比较接近恐怖。
到底是什么?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13
萌绘跑下螺旋阶梯,在玄关给犀川一个拥抱,出来迎接的诹访野见状不禁瞪大双眼,都马则扑向两人不停吠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犀川问诹访野。
十秒钟后,萌绘才从犀川身上离开。
“大小姐。”诹访野静静地说:“请您自重一点。”
“我想吃些东西。”萌绘回头说。她感觉突然有精神了。“老师你呢?”
“晚餐我吃过了。”
“那要喝杯咖啡吗?”
三人直直地穿过走廊,走到位于同一层楼的餐噫去,正式的用餐处其实在更里面,不过几乎没有使用,都马也慢吞吞地跟过来。这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我可以问你理由吗?”犀川说。
萌绘把今天发生的事很快交代一遍。从早上一直用功的事,傍晚在泷野池公园遇到加部谷惠美的事,以及在阴暗的仓库中发现尸体的事。
诹访野在说个不停的萌绘面前,一道接着一地道放上菜肴,有炖牛肉、色拉、优格及牛角面包,在犀川面前则放上一杯咖啡。萌绘完全无视于埋头工作中的诹访野,对着犀川滔滔不绝,手也没有去碰那些料理。
犀川喝了一口热咖啡,然后看向诹访野,说了句“真好喝”。
等萌绘终于说完后,她才开始用汤匙舀起炖牛肉来。
“对不起,真不知道我刚才都在做什么。”萌绘看着装炖牛肉的盘子说。事到如今,她实在对自己之前的心理状态不敢置信。“总觉得像是寂寞,又像是恐怖……让我实在无法承受,老师,谢谢你特地来这里一趟。”
“跟我道歉之前,你应该先跟诹访野先生……”犀川点上烟后说:“说些什么吧。”
萌绘看向诹访野,“大小姐,我的事您别在意,只要看到大小姐您恢复精神,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萌绘对诹访野说:“我当时没办法打电话,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明天开始我会带手机出去的。”
诹访野优雅地敬礼,说了句“请慢用”后,就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我会变成那样呢?”萌绘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这个……就是所谓的心理咨商吧?”
“嗯,我只是看到老师的脸,就治好了说。”
“原来这还是张意外有用的脸啊?”
“老师要不要也吃一些?”
“那给我个牛角面包吧。”
萌绘将装着面包的盘子移到犀川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你念力学的缘故吧,一旦知道何谓真正的寂静时,连针掉落的声音都会让你吓一跳。”
萌绘停下拿着汤匙的手,缓缓地抬头看向犀川。
“这是新生的你在保护过去的你,新生的你感受力一定比较强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都很迟钝啰?”
“嗯。”
“好过份……请你也否认一下嘛。”萌绘露出微笑。
“不管是谁,都会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短处和弱点,而张开一层又一层的保护壁,我们就在这反复的过程中,成长为大人……我常常都在想,你最好还是了解恐惧为何物,这对你会比较好。你心里大概也是这么认为吧,毕竟是你自己的思考模式,创造出你这个人来的。”
“老师,你不觉得你越来越迟钝了吗?”对于犀川的直言不讳,萌绘有些恼怒,反过来挖苦他。
“是啊,大概吧。这算是自我防卫吧。”
“我……常想自己是否得了相思病呢。”
“不是吧。”
“不要这么快就断定啦。”萌绘鼓起双颊。
犀川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里,吃起了牛角面包。
“长久以来,你一直很怕‘害怕’这件事。”犀川继续说:“毕竟你经历过那种事情,这也不能怪你,是你阻止自己去害怕死亡的。”
犀川所说的,就是发生在萌绘高中时代的那场飞安意外,她亲眼目睹父母双亡的那个夏夜。
“为什么念力学会让我回复这种感情呢?”
“这跟力学没有关系啦。”犀川微微一笑。“话不是这么说。每当人有某种体悟,或是看到崭新的世界时,也会发现跟过去不同的地方,和发现到自己本身的内在,另外,有某件事让人觉得很有趣,很感动时,也会察觉到其他原本毫无关系的事物,也许这是要在冥冥之中取得某种平衡吧,比如说知道一件理性的事,就会同时理解一件感性的事,人类似乎都是这样的动物吧。”
“我听不懂。”萌绘歪着头。“这说法我无法理解。”
“这应该说像是精神复原力之类的吧,这种事我也不很清楚,因为这并非我的专长。不过……西之园同学,当你理解物理困难的法则时,就会想去森林散步,当你这么做时,森林就会变的跟普通树林不一样,那就是做学问的真正目的,只有人类才能做到,因为是人工智能啊。”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因为发现尸体而惊讶了。”
“你说过有人偶,对吧?”
“嗯……脸孔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偶。”
“那是有里匠幻的脸吗?”
“这个嘛,说不定真是这样,因为只有嘴唇用涂成红色的……但是,那上面沾满灰尘,不像是最近有使用过的样子。”
“原来如此。”犀川点头。
“什么事原来如此啊?”
“不,没什么,我只是回话而已。案子的事就先搁在一边了。”
“嗯嗯。”萌绘老实地点头。
两人于是默默地喝着咖啡。
“老师,要玩扑克牌吗?”
“你要表演魔术吧?你还小的时候,常表演扑克牌的魔术给我看呢。”
“我还记得,明明每个大人都很惊讶,却只有老师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我很诚实,尤其是对小孩子更是如此。”
萌绘微笑着,心里也认同他的说法。
“我小时候啊……”犀川拿着咖啡杯说:“每天都是我负责去拿报纸。我家前面有车库,报纸就夹在铁卷门上,虽然从庭院旁边的门可以进去车库,不过一旦把门关上,里面就完全是一片漆黑,只有从放报纸的小箱子上的细缝中,能稍微透进一点外面的光。虽然绕到外面拿也是可以,可是我有天决定要尝试从那个阴暗的车库抄小路去拿。”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那个一片漆黑的车库中……看到了魔法。”
犀川说完,喝了口咖啡,然后将杯子放回桌上,点了根香烟,他的动作像北极熊一般慢条斯理。他会这么做时,代表对自己的故事很有自信。
“魔法?”萌绘挪前身子,全神贯注在犀川的话上。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魔术。那时应该是小学低年级吧。”
“发生了什么事?”
“在车库的墙壁上,倒映着外面的风景,而且影像还上下颠倒。”
萌绘想了一会儿,马上就察觉过来。
“那是针孔摄影机的原理嘛。”
“是啊,是从报纸箱缝隙射进来的光线,在对面的车库墙壁上形成相反的影像,车库本身就成了一台大照相机,而我就是身处那台照相机中,虽然很有趣,不过一方面也觉得很可怕,这大概是因为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吧……毕竟当时还无法理解这个现象。”
“所以你就以为这是魔法啰?”
“不,我认为这应该是某个我所不知道的法则。”犀川微笑说:“直到现在,只要我碰上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都当作那是我不知道的法则所造成的,也许有时候,这世上会出现没人知道的法则呢。”
“这番话真棒。”
“这番话的确棒。”犀川重复她的话。“真是棒呆了,”
泪光在萌绘的眼窝里打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越是成为大人,这么棒的事就会越少,所以如果不努力到处找,就根本找不到。之前你说科学只是某种符号的话,的确是没错,当记忆符号排列成算式时,我们以前所深爱的不可思议,就被排除在外了,为什么呢?因为不这样的话,就找不到新的不可思议了。我们就是这样寻寻觅觅,偶尔遇上少数很棒的不可思议,然后再一个个把它们消掉,因为我们都深信自己将会过上更棒的不可思议……可是,记号就像捞金鱼的纸网一样,总有一天会破,而我们内心深处,大概都会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就算是孩子,打一开始也就知道网子总会破掉吧。”
“捞金鱼是什么?”
“咦?你不知道吗?”
“嗯。”萌绘点头。“我有听过这个名词,从以前就一直很好奇……那是电视游戏吗?为什么要去救金鱼呢?【注:日语的捞跟救同音】”
“西之园同学。”犀川微笑说。“所谓的‘sukui’(捞),不是救,而是捞。你真是常识的air pocket (空中气涡,指飞机容易突然失去上升力而坠落的区域)啊。”
“不是因为我们年龄有差吗?”
“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人下过某种诅咒啊?”


第九章 奇巧的假设
1
第二天早上,犀川创平在西之园家的客房醒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在西之园家的公寓过夜。
昨晚跟萌绘两个人聊了很久,一回神已经半夜三点,只有叫出租车才能回去,因为没有开自己的车,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那古野是车的城市,没有什么比没车更不方便,犀川于是心想,他一定要赶快买车才行。
昨晚冲了个澡后,他就这样睡着了,虽然这只是二十一楼的其中一间客房,但面积却比犀川家所有的房间加起来还要大。
不知为何,今天他将近十点起床时感觉心情很舒畅,当他正想要穿衣服时,却惊讶地发现有件新衬衫放在门口附近,这大概是诹访野拿来的吧。难道西之园家平常都有准备男用的衬衫吗?这点让犀川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这世上也有些不可思议不去追究会更好,这是他过了三十岁后才发觉到的法则之一。
他走到位于同一层楼的餐厅,诹访野正在隔壁的厨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早安。”犀川跟他打招呼。
“早安,犀川老师,您有睡好吗?”诹访野向他走过来。“昨晚真是非常感谢您。看到大小姐这么没精神,我真的十分难过……我无时无刻不这么想,所以,真是幸好有犀川老师在,这样说也许很失礼,可能只有老师是小姐可以依赖的人啊……大小姐的事,以后还请您继续多多关照。”
“好的。”犀川随口回答,“谢谢您放的新衬衫。”
诹访野的话,文句很长,从文法上也很难去分析,如果放进翻译软件的话,一定会出现错误。
“鹈饲先生也很快就要来了。”诹访野说:“您喝咖啡就好了吗?”
“嗯,拜托您了。”
虽然犀川没订报纸,也没有看报的习惯,但因为正好无聊的很,就顺手把放在桌上的报纸拿来看。
第一版下面那栏,是报导关于昨晚被发现的尸体,标题是“有里匠幻舞台道具制作工厂里惊见尸体”。“有里匠幻”那四个字虽然字体稍小,但因为将字体反白,所以十分显眼的,至于详细的报导和图片,则放在第三版。
在位于那古野市,那东区泷野池绿地公园南方植田山松之林的菊地制作所仓库中,发现一具被勒毙的尸体,死者为菊地泰彦(四十七岁),死亡时间已有一到三个星期之久,菊地泰彦被认为应该就是被有里匠幻委托制作魔术用大道具的人,此外,菊地制作所跟两星期前,也就是八月第一个星期日时,有里匠幻命案现场之间,直线距离只有五百公尺,徒步走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报导最后还提到,这件案子被视为跟有里匠幻的一连串事件有密切关联。
除了专有名词和具体数值是正确之外,在这些新闻报导中,并没有找到萌绘的转述上需要追加的部分,所谓的报纸,大体上也不过都是这种格调的东西,因此如果不是在意专有名词和具体数据的话,并没有必要去看。
“早安。”萌绘走进房里。
犀川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因为她身上穿的是紫色的浴衣。
“怎么一大早就打扮的这么奇怪。”犀川立刻说。
“嗯,只是想穿出来看看罢了。老师你不是说傍晚时要带我去跳盆舞的吗?”
“我有说过吗?”经这样一说,他才想起来,早上时犀川的头脑,就像脱离轴心的地球仪一样,都不会转动的。
“就是讲捞金鱼的时候啊。”萌绘露出微笑。
“喔喔……”犀川点头。“我都忘了。”
两个人喝着咖啡。萌绘开始看起报纸。
“你们要在这里跳盆舞吗?”诹访野一边将早餐摆上桌一边问。
“是在我老家。因为那里是新兴住宅区,所以跳的也是新式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也不清楚,盆舞究竟有没有分旧式或新式。
“大小姐,您书已经念完了吗?”诹访野问萌绘。
“就算今天要考试,我也有把握。”
这时传来一声电铃声。萌绘看向诹访野。
“鹈饲先生来了。”
“嗯。”诹访野优雅地鞠躬。“请您稍等一下。”
诹访野动作迅速利落地走出房间,过一会儿后,他领着鹈饲刑警和近藤刑警回到这里。
“早安啊。咦?”高大的鹈饲走进房间时,看到犀川。“犀川老师,你一大早就来了啊?”
“嗯嗯,算吧。”犀川说。
近藤也一起笑嘻嘻地走进房间。
“犀川老师昨晚就住在这里。”萌绘边喝咖啡边回答。
“哇!西之园小姐打扮的真漂亮啊。”近藤高声嚷着。“是浴衣吗?”
“是浴衣没错。”犀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我知道。”近藤瞥了犀川一眼。“我又不是在问老师你。”
“我去换个衣服,请你们先喝咖啡。”萌绘神色自若地从椅子上起身。“穿这个感觉很不自在。”
于是她离开房间,诹访野则回到厨房去。
“犀川老师,你早啊。”鹈饲在犀川身旁坐下,意有所指地直傻笑。
“早安。”犀川只有稍微扬起嘴角。“怎么了?鹈饲先生有遇到什么好事?难不成是捡到茄子吗?”
“茄子?”
“你怎么能在西之园小姐家过夜呢?”近藤问。“难道犀川老师和西之园小姐是那种关系吗?”
“五环系?你是指five organic system吗?【注:日文关系发音是“GOKANKEI”,音同“五环系”,GO=五=Five。KAN音同organic中间的gan,KEI=系统=system。“五环系”是化学名词。】”犀川微笑以对。
“抱歉。”鹈饲马上说:“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好好讲话……”
“不,容易了解很好啊,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像近藤先生的话,那一定更容易生存。”
“谢谢。”近藤拉高嗓门回答。
“笨蛋,”鹈饲喃喃说着。“又不是在夸奖你。”
诹访野端咖啡来给两位刑警的,等他们喝完,往窗外眺望着街景时,萌绘就穿着牛仔裤和T恤出现了。
“那里采集到很多枚有里匠幻的指纹。”等萌绘在椅子上坐定后,鹈饲马上开始进入正题。“那个姓菊地的男人,就是匠幻的箱屋没错,他遇害的时间,大概是在匠幻第一件案子发生的前后吧。我们去菊地制作所周围问过,他们也都表示从那时开始,这间工厂的灯就再也没亮过了。”
“颈部的勒痕是如何造成的?”萌绘问。
“好像是用细绳子造成的,头上和肩膀也有明显挨打过的痕迹,这个被杀的叫菊地的男人,个子并不高壮,一只脚还不太方便,我想大概是被人从后面用某种东西殴打后,再被勒毙的。”
“有什么东西被偷吗?事务所那边情况如何?那里也没上锁喔。”
“嗯嗯,事务所并没有翻动的痕迹,现金也没有拿走,其他的我们目前仍在调查中。”
“尸体的鞋子怎么样?”犀川点烟时,突然冒出这一句。
萌绘吓了一跳,将视线很快移到犀川身上。
“鞋子吗?”鹈饲也看向犀川。“老师,你还满清楚的嘛……”
“有沾到泥巴吧?”犀川说。
萌绘圆睁双眼。“泥巴?那,是星期天的雨造成的吗?”
“就我记忆中……进入八月后,会让道路变得泥泞的大雨,我记得只有在那天和前一天的星期六有下过。”犀川边呼出烟边说。
“西之园小姐有看到菊地的鞋子沾满泥巴吧?是你告诉犀川老师这件事的吗?”
萌绘摇头。“我没有看到。”
鹈饲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犀川。
“难不成车子轮胎也有泥巴吗?”犀川问:“那辆车的钥匙在哪里?”
“老师,你怎么知道这个?”萌绘慌忙插嘴。
“停在外面的卡车中,只有一台的轮胎周围沾有泥巴。”鹈饲回答:“还有,那台车的钥匙……就在被害者的口袋里。”
“老师。”萌绘将身子挪前。“请你说明一下。”
“遇害的菊地先生,星期日时从泷野池公园开卡车回到自己的工厂,他走过没有铺柏油的道路回到工厂后,随即就被杀了,反正,这种程度的情节多少可以想象得出来。”
“这种事我知道。”萌绘张开一只手制止他。“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意思是说,为什么老师你会知道这种事呢?”
“随便猜的。”犀川边用手指转着香烟边说。
“只会说谎。”萌绘低声说。
“这并非全是谎言。”犀川拾起下颚,望向天花板。“我说,这并非全是谎言喔,西之园同学。”
“靴子和轮胎上的泥巴要再详细调查。”鹈饲连忙拿出笔记本说。
“那么……”犀川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揉熄香烟后,站了起来。“我就先告辞了。”
“咦!”萌绘提高嗓门。“怎么可以……老师你是打赢了就想落跑吗?”
“不,因为已经十点半,不去工作不行了,还有,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西之园同学,你的用词不够恰当喔。”
“老师,今天是星期日耶。”
“是吗?这没关系吧。”
“再等一下不行吗?”萌绘站起来。“我到时送你去学校就好啦。”
“没关系的,我搭公交车去就行了。你就好好念书准备考试吧。”
“那盆舞呢?”
“六点时在研究室会合吧。”
“盆舞?”鹈饲交互看着两人。
“盆舞跟案子有关吗?”近藤问。
“应该是没关系吧。”犀川回答完后,就走出了房间。
2
萌绘一边吃早餐,一边向鹈饲和近藤说明事件发生的全部经过,因为先前已经跟犀川说过一次了,所以再说一次同样的事,实在很麻烦,于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犀川是循着什么线索而推理出那个结论的。
至于加部谷惠美家的电话,她也告诉鹈饲了。他将这号码写进记事本里。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刑警们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真是打扰你了。我们接下来还要去现场看看。”
“你说在间藤经纪公司那里,也有有里匠幻的魔术道具吗?”萌绘问近藤。
“嗯。”近藤点头。“那边我们也会调查的。”
萌绘送这两个刑警到玄关处。
“啊……对了,近藤先生,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我没跟你说就先回来了。”
“啊,不会啦。”近藤抓抓头。“西之园小姐,你当时一定生气了吧?”
“不,不是的。”萌绘微笑说:“因为近藤先生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而且我也不能让你酒醉驾车。”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
“下次要叫这家伙起来时,只要像这样给他用力打下去,就行了。”鹈饲轻轻地用手拍了近藤的脸颊。
等两个人都回去后,萌绘走上螺旋阶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都马正在床边呼呼大睡,这只狗除了吃饭和散步的时间外,大概都是在睡觉,这好像已经是它的例行公事了。
萌绘启动桌上的麦金塔计算机,用文书软件写信给加部谷惠美。
我是西之园萌绘。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看样子都马还想再去玩。
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吓到,真是抱歉。你有被吓到吗?一定有吧。因为我也是吓了一大跳。
我不是刑警,也不是警官,现在是N大四年级学生。说是打工也好,说是义工也罢,总之我在帮协助警方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