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母双双一个无……对不起,主任,触到您的伤心事了,我有点造次了。”
俞骏难堪地叹了口气,被斗十方真诚的目光所动,他化解着尴尬道:“生老病死,谁能躲得过……咦,我个人信息?”
尴尬之后有点怒意了。向小园赶忙摊手:“我们哪知道!”
“相由心生,有时候看得出来的,比如娜日丽,我第一次见你就看得出来,你单身,擅长拳脚,不是汉族。”斗十方目光转向娜日丽。
娜日丽一笑,道:“是知道我名字捎带知道我不是汉族吧?”
“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我也知道你的家住在景西路一带,你从小不在中州长大,是后来迁来的。”斗十方道,直接把娜日丽噎得瞪眼了。
“老程。”斗十方一指那位好奇瞄他的,点评道,“当过兵,家里不止一个兄弟,经济状况差……你和你老婆……离异。”
老程眼滞着,像给吓住了。斗十方再一指看笑话的邹喜男,点评道:“大邹,独生子,警校毕业,双职工家庭,上过子弟学校……嗯,铁路子弟学校。”
邹喜男笑意全成惊容,他看向陆虎,似乎在询问这货是不是查他们的家庭了。陆虎笑道:“你要能猜出我的家庭来,我就服你。”
“你上一代是山东人吧?靠近海边,国考考进来的,上的是一所985或211大学……虽然猜不出家庭,但我猜得出你谈过不止一个女朋友吧?而且还有被倒追,但

目前为止,你心还是花的……你来自某个刑警队,辛苦而不受重视的岗位,后台的技侦?”斗十方笑吟吟地说着。
陆虎被刺激得表情不自然了,特别是花心一说,让他翻着白眼,想否认,发现已经晚了,因为前面的猜得似乎都对,这个都不会有人认为是错的。
“络卿相就算了,我们认识。”斗十方道。
络卿相赶紧拱手相谢,谢兄弟不揭丑之恩。向小园诧异地看斗十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居然没看出来还有这种本事,可这种本事出来得太不合时宜。她看俞主

任愣着,出声制止道:“这个玩笑回头再开,我们……”
“这就是我要说的骗子,八大骗之首的‘金’,铁口断金……一个骗子和普通人的眼光是不同的,他们用心看,所以能看到更多的信息,他们也必须这么做,因

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目标的弱点和喜好。如果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现在已经全部上当了。”斗十方道。
俞骏恍然大悟,拍桌道:“你的话有陷阱,说‘父母双双一个无’,一个都没有了说得通,只剩一个也说得通,可要两位都健在,你怎么说?”
“我的语速很慢,我会说父母双双一个无……恙。”斗十方轻声道,惹得向小园笑出声来。俞骏眼神呆滞地看着这货,气愣是撒不出来,怒意十足地问:“那我

和我家里……我正在打离婚官司呢。”
众人一愕,这可是实打实算出来的吧?
不料斗十方摇头了,解释道:“是你告诉我的。您的衬衫领子已经洗不净了,手指上的烟黄太深了,牙上的烟垢也太明显了,这样的形象身边应该没女人,否则

会被嫌弃的……恰恰我发现您的眼光看女人有一种避而远之的,类似厌恶那种……所以我这样问,您的婚姻,嘶……在座的没人知道吧?婚姻没问题表情应该是

惊讶,反问我什么问题,但你的反应是脸色一黯,那岂不是自己告诉我,有问题了?”
向小园这次憋住了,没敢笑。大邹却没防备,笑喷出来了,赶紧捂着嘴。
“这叫暗示,一种心理暗示。从你的情绪被我带着走,你就已经上当了。我接下来问你,您和您那位是不是已经办手续了,你气得手一收,瞪了我一眼,没发作

,我就知道没办,否则你会很落寞或者很无语地避开这个话题,但表现相反,我就猜得到,您没办,不过快到那个极限了……对不起,俞主任,我只是想说得形

象点,并没有揭您隐私的意思。”斗十方诚恳道。
俞骏翻了一个白眼,一欠身,被气笑了,无奈说了句:“继续,再颠覆一下我的三观。”
“好,如您所愿……八大骗起源于市井,在民智未开的时候显得很神秘,但现在来说,其实很简单,比如‘彩’,就是那些摆个摊玩藏三仙的魔术师,除了语言

陷阱,其实还有视觉的陷阱……谁有烟,给我一支……视觉的陷阱有时候会给人以启迪,那就是,所有你看到的都不会是真相。”
斗十方要了俞骏一支烟,掐下了过滤嘴,两手掬着做碗状,扣着过滤嘴两手交叉换位着,让猜,你明明看到在左边,它就去了右边;明明看见在右边,它就去了

左边;猜他两个手都有,一伸手都没有;再猜都没有,斗十方唰一声手往桌上一拍,凭空拍出来七八个过滤嘴来。
这江湖伎俩玩的,可让一干反骗警员瞠目结舌,大开眼界了……
山珍海味流水般上了满满一桌,觥筹交错杯来盏往喝得意兴正浓。
坐落于青山县域的这个温泉度假村规模虽小,可因为毗邻旅游胜地清明上河园的原因,生意颇好,今天生意尤其火爆。一家叫金叶的团队包下了两层客房,餐厅

都不够大,直接把宴会改到多功能厅。几十人吃喝的场面,其中不乏吆五喝六猜拳,三五抱团灌酒。酒到酣处最早推销金叶产品的胡老板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

营销总监”聂女士。这位聂总监一出场端的是惊艳全场,让凌乱的宴会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如瀑长发,娇媚容颜,远看赏心悦目。待她娉婷踱来,只觉香风暗袭,如饮醇酒。如果说温柔的女人是金子,漂亮的女人是钻石,可爱的女人是名画,那这位惊

艳出场的聂美人绝对是宝藏,身上仿佛缀满了金子、钻石以及名画,牢牢地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大家随意,我带聂总监挨桌敬酒,认识一下。”
那个女司机几乎没有存在感了,领着聂媚就近到一桌,殷勤地给聂媚斟酒。聂媚和这桌客气几句,盯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碰杯时突然说道:“陈姐是吧

?你对咱们的产品一定抱着怀疑态度。”
“没有,哪有啊?”那女人有点紧张了。在聂媚贵气和洋气的气势之下,她像丑小鸭一样莫名地紧张。
“如果不怀疑产品,那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喽。女人得对自己好一点,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可不行。”聂媚道。这话让那个女人显得尴尬了。胡老板适时解围道:

“陈姐家庭拖累重,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管俩弟弟。”
“哦,对不起,对不起……这样吧,陈姐,回头公司给你家的闲人找点活儿,多赚点补贴家里。胡姐,记住这事啊,这个月办了……陈姐,别告诉别人啊。”聂

媚以闺密的那种私密口吻附耳轻说,听得这个女人感激不已:“谢谢聂总。”
“不客气,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聂媚和全桌干杯,仰脖一饮而尽,白皙的肩胛和胸脯让在座一个正喝酒的结结实实噎了一家伙。
敬过这桌,胡女士轻声道:“那个长胸毛的胖子,姓于,搞运输的,是个重点户。”
“OK。”聂媚轻声回道,对于重点客户,那得重点关注一下。
敬酒的工夫,这个于胖子惊异地发现聂总监就站在他身边,还亲自给他斟上了酒,先敬他了:“于哥啊,公司可以出面协助你解决一下贷款问题,你的情况胡老

板说了,不过您得保证如期还款,而且还得保证月销售额在二十万以上。”
这就有难度了,于胖子不好意思地道:“咱家有物流生意,金叶就是家里婆娘闲着没事做点,一月顶多卖个几千,要二十万,真有难度。”
“那是我来之前,既然我来了,就没有难度。提前给于哥你们透个信,咱们公司在其他省的营销投入非常大,这些客户资源呢,我会分享给大家,能不能卖出去

,就靠你们个人能力了。平台一样,产品一样,赚得可不一样哦……哦,对了,于哥,以后公司发货由你代理一部分。”聂媚道。
“哟哟,这我得敬聂总一杯,贷款那事儿真能下来?”于胖子一副奸商嘴脸,谄媚道。
“这么说吧,不但给你解决,而且保证你在两个月里赚到贷的金额,要赚不到,我个人赔您。”聂媚大气道。
“不敢,不敢,我得敬您一杯,这趟可没白来……我先干为敬啊。”于胖子兴奋地灌了一大杯。
又一桌搞定,安叔这个姓胡的女司机微笑着看看酒意盎然、一颦一笑越发妖娆的聂媚,深感这个人选择得对,这货简直就是男女通吃。她提醒着:“下一桌那个

秃头的,老婆是信用社会计。”
“看女人流口水那个吧?”聂媚问。
“对。”胡司机道。
只听聂媚口哨轻吁一声,不待介绍已经凑上去了,仿佛不胜酒力,一不小心扶了下秃头哥的肩膀,差点摔倒。秃哥赶紧扶着,两人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聂媚不

好意思地说道:“哟哟,谢谢张哥,贪杯误事啊,早听说您的风采,我得敬您一个。”
“聂总监,您客气啥?一家人啊。”秃哥受宠若惊地,舍不得放开柔软的小胳膊。
“一家人,那你得帮帮妹妹啊,数你出货多,也就一两万,以前铺底不要求业绩,这个月可是要业绩了,您看怎么办吧。”聂媚瞬间变成了娇嗔的语气,似乎对

付这号色欲秃顶的老男人很有奇效。
“妹妹啊,这可真有点难,咱们这价格高,定位也高,我也是凭关系给单位送福利。”秃顶哥说实话了。
“那这样啊,哥,我要跟你打个赌,这个月让你收入翻十倍,不够了妹妹赔给你。不过说好了,您得全力以赴,而且得全力配合……”聂媚娇嗔道,“妹妹赔给

你”“全力配合”说得莺声燕语、语带双关。听得秃顶哥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必须的,不过……十倍?”
“以为我吹牛啊?在座大家都听到了啊,这个月公司给大家全部免费铺货,卖了再结算,公司是全力以赴支持我们区,销不了全部退回来。”聂媚借话题一转身

,很得体地又拉远了和秃顶哥的距离,这话却是对着全桌人说的,“不但在供货和结算上优惠,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庞大的客户资源群,一定保证大家卖得多、

赚得多。这么说吧,单人过万,团体三万起跳,赚不够,公司补,怎么样?”
“好,聂总威武。”
“好,听聂总的。”
一桌喝得面红耳赤,被美女、被收入撩得心痒痒的男女,杯子重重地碰到一起。
沉闷的男人,就用优雅对付;好色的男人,就用暧昧撩拨;老实一点的男人呢,就用礼貌赢得好感……这几十位还真不在话下,半瓶酒的工夫聂媚已经俘获了不

少人。桌上的窃窃私语,已经围绕着生意能赚多少,是不是能狠捞一把的话题展开了。其实都是过来人,谁都有自己的判断,逼格这么高的招待,还有这么漂亮

的女总监,每个人的心里多少都有点蠢蠢欲动。
气氛,要的就是这种气氛,这和传销洗脑一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会限制人的思维。这种宴会本来圈子就小,再加上酒的麻醉,似乎和那种洗脑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光达眼见着聂媚又和一桌男女坐一起闲聊了,他起身悄无声息地出了厅门,抽了支烟点上,向阳台的方向踱去,顺手给在这里的安叔递了一支,笑着问道:“

老安,你不进去啊?这里是私人开的温泉酒店,不用担心留下影像。”
“待宰的肥羊,有什么看头?”安叔抽了口,吐着浓浓的烟。
张光达道:“我观察了,家境一般啊,没几个肥的,而且不一定都上道。”
安叔道:“一只肯定不肥,多了就肥了,要把一群羊赶上船你知道用什么办法吗?”
“什么?”
“很简单,只要头羊跳上去,后面就跟着上去了。”
“那谁当这个赶羊的?要折我这员女将我可舍不得啊。”
“由利驱之,都不用赶。”
安叔回过头了,云淡风轻一句。这话让文化不高的张光达想了半天才懂。一直以来老安的高深莫测让他很费脑筋,他直接道:“跟你说个正事,啥时候引见下你

老板啊。传说中的金瘸子,我可是仰慕已久啊。我们同行里有转行做电信捞钱的,好像就是这个人给培训的,能不能带兄弟玩一把那个?”
“等玩了这把,恐怕你都不想那个了,风险要比这个大得多,我们有位兄弟就是栽在这个上面,真以为雷子是吃干饭的?电诈的养种子、转账、取钱、洗钱,留

下一堆证据,网络的记忆可比人脑袋要好多了。国外是什么太平地方你了解吗?我那兄弟干这行时,地方黑白两道收他一半保护费……再加上开销,真落到手里

算自己的,没多少啊。”
张光达道:“哪行能没风险啊?咱们这个……来钱也不多啊,而且这投资吓人呢,就算翻一倍才多少啊?”
“呵呵……听说过一句诗吗?醉翁之意不在酒,功夫都在诗外。”安叔笑道。
张光达愣了,难堪道:“老安,你寒碜我不是?我这文化能懂诗?这句我好像懂啊,隐约懂……不跟夜总会喝酒一样,其实都是其他目的……”
“差不多,你理解力不错嘛。那你就没想过,只做一个局,只收割这么几个人,你都觉得亏,我们难道傻呀?多学学传统文化,否则你即便在局中,也看不穿局

中有局。”安叔道,诲莫如深地笑笑,不往下说了。
嘶,张光达倒吸凉气,愕然了,然后思前想后,却找不到局在何处。不过,他知道面前老安的水平肯定是他望尘莫及的,还有他看出来了,盘子要比想象中大,

那钱自然比想象中要多,这让他喜出望外地看着老安。
张光达没有多问,庙堂上,做学问达者为师;江湖中,做局者高者为尊,这位高人,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我也说说,朱前辈讲过的这个‘挂’字,可能有点耸人听闻啊,不过是史实,在《清稗类钞》里有翔实的记载。”
斗十方从“风马燕雀”讲到“金评彩挂”,和朱家旺不同的是,他讲得更形象,而且很多会操作,比如玩两把“彩”,比如扮几口“金”,如果不是年纪搁那儿

,你真以为面前这位是星相占卜全懂的隐世高人。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哎,等下,这个‘挂’,现如今还有现实意义?”俞骏问。
“当然有啊,比如现在人造的景点,就深合‘挂’字的含义。光咱们省,董永与七仙女传说起源地就有五个县,都说自己正宗;王莽撵刘秀传说是四个县;传说

王莽、刘秀吃过的美食,能数出十几种来吧?其实这就是个噱头。”斗十方道。
众人听得笑声连连。一贯语出惊人的俞骏今天是处处受挫,他摆摆手——你讲吧。就听斗十方道:“《清稗类钞》记载,‘毁伤面目,刖割手足,为玩物敛财之

具也’……意思是,把人当作赚钱的工具,做法有很多种,搞成残疾是最轻的……”
邹喜男听得做着鬼脸看其他人,听斗十方说又是另一种感觉。他说得云淡风轻,没有朱家旺那么凝重。这些让人憎恶的骗术,有很多能被演绎出黑色幽默来,比

如……直到现在还尴尬的俞主任。
“大致就这些。主任,那我……”
“我们还没听过瘾呢,是不是啊,同志们?”
“是……”
众人齐齐鼓噪。连向小园也不客气了,出声道:“多多都替你在医院守着了,多待会儿呗,其实你前面说的我们基本了解了,所以……”
“前面白说了,现在言归正传。”俞骏一唱一和,说得他自己都笑了。
斗十方笑了笑,道:“好吧,具体的案情我可不想参与。我知道你们纠结在哪儿,这个忙我帮不上。我水平再高也不可能比天眼看得多、看得远;智商再高,也

不可能在做这局前就看出这是个什么局来。”
俞骏愣了下,这倒是实话。他道:“小伙挺谦虚的,说得我就不信。都看出我离婚来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他们怎么骗钱来。”
敢情不在乎了,破罐破摔了。大伙暗笑间,陆虎把准备好的投影放了出来。斗十方赶紧道:“主任,你们这案情分析会我参与不合适啊,保密条例我懂的。”
“就没有发现什么秘密,有什么可保的?”俞骏直接指点着案情说道:“向组长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大数据里挖出来了个王雕,你老相识了,王雕还带了个拖

油瓶,就这个包神星。一个骗子,一个贼,然后这一对贼骗随后联络上了组织……但这个组织很奇怪,张光达,老传销分子,屡次被打击;聂媚,传销里的讲师

;还有个黄飞,伤害罪前科……再加上大数据分析在阳光大厦里,可能这个金叶是他们窝点,可反常的也在这儿,金叶的账上资金充盈,不像那些传销分子兜里

一毛钱不揣,就准备掏别人兜里钱……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你给我连起来。”
似乎报复斗十方给他的难堪,俞骏出难题了。斗十方笑笑道:“这个我真做不到,很简单啊,只要追着账户走,迟早会露馅。”
“不是迟早,是只迟不早。”向小园出声道,她看着众人,向斗十方这位外行解释着,“以前查账都得经过省总行,封账户就更慢了,即便现在进步了,也没有

那么快,从申请到冻结需要三到五天,不含非工作日,即便急事急办,也得两个工作日……还不包括我们内部的审批,所以大多数经济案件结果都是冻结一小部

分,跑了一大部分,等你耗时耗力去追,那些钱不是挥霍了,就是消失了,只要一出境,追回的可能性基本就为零了。”
“哦,这样啊。这个谁也没治啊,钱就是唯一的证据,钱要没走,都不能认定诈骗不是?假如这拨是骗子的话。”斗十方道。
“你说得太对了,问题是大多数时候,人比钱跑得还快,他猫着个地方收钱呢。”俞骏道。
也对,斗十方不好意思笑笑,道:“您看,这我就外行了。”
“不不,你的思维很奇特。好吧,咱们简单点,你说这几个人吧,是不是在准备诈骗?”俞骏道。
“那肯定的。”斗十方道。
“陆虎,继续放……咱们换个思维方式,从地点上看,王雕屡次来中州,回溯的行程是这几个地方,多亏你抢了包神星一部手机,他们跑的地方就这些,张光达

、聂媚和黄飞的行踪我们还未能掌握。你说这同伙间,差异也太大了点吧。”俞骏道。
王雕和包神星所走的都是些老城区、小胡同,几乎都是公共监控覆盖不到的地方,和阳光大厦的环境、张光达的坐驾、丰乐工业园的环境放在一起,直接就成云

泥之别了。
俞骏解释着再要问时,向小园伸手制止了他。他回头,看到了斗十方痴痴地看投影,良久才咽了咽喉咙,目光变得肃穆了。
“看出什么来了?”向小园轻声问。
“要干大活儿了。”斗十方愕然道。
“什么大活儿?”向小园问。
斗十方却摇摇头道:“什么大活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干大活儿了。原因就在这儿……金河里、四棉厂老家属区、六堡一带,是大量三无人员聚集的高危地带

,他去这些地方只能有一个目的,找人。而在这里找人,目的也只有一个,干大活儿。”
“为什么在这儿找人就是干大活呢?”向小园道。
“你知道有一种人,穷到连自己身份证也卖了,换饭钱的那种吗?”斗十方问。
向小园一愕,还真不相信。程一丁开口了,解释道:“被人追债无处可去的、赌得倾家荡产的,还有抽到家破人亡的,甚至还有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钻在城市

犄角旮旯的这类人不少……十方,这种人,都不敢见人的,能干什么大活儿?”
“不用见人,他们顶个人就行……或者这些人就杵那儿,等着警察去抓,你们抓到的那些骗子公司,公司里还不都是这么一帮不知情的?”斗十方道。
俞骏反驳道:“没错,但多数是招聘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或者打工仔,像这种三无人员,可怎么控制啊?”
“所以才叫干大活儿,敢威胁或诱拐这种人的,您觉得会是什么人?而起用这种人的优势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绝望的人可比穷疯了的可怕,而且这不是一

个人,是一群……真让他们尝点甜头,您觉得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事吗?又不是杀人放火。真到事发的时候,留这么一拨人给警察,光核实一下身份的时间,就足

够他们销声匿迹了吧?”斗十方连着几问,句句敲在重点上。
众人面面相觑。斗十方敲中的重点,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是把侦破这个假设要发生的“诈骗”难度,无限抬升了……
此消彼长,黯然神伤
俞骏毫无征兆地推门进来的时候,把围坐在屏幕前的向小园、程一丁等人吓了一跳。自打昨晚被斗十方刺激之后,俞主任还没有正常过来,今儿这一上班,神神

道道地在楼道里自言自语,谁也不理,现在倒好,变成神经了,摸进向小园的办公隔间,在废纸篓里翻拨着。可能找到要找的东西了,他哈哈长笑两声,站了起

来。
“主任,您这是……需要叫医生吗?”向小园不知道神经来自何处。
“这家伙,在这儿就已经想好了耍个把戏,其实是故意要了我支香烟。”俞骏走到众人面前,摊开手,是昨晚斗十方变出来的几个过滤嘴,明显不一样,一个是

他给的,另外却是……斗十方的,他在向小园的办公间已经折好过滤嘴了,就等着开会忽悠大家一下子。
“我请教了一个会玩魔术的,他是夹在手缝里的……你猜有,他夹着就不放;你猜没有,他一放,就有了;你一不小心,他把藏着的全攥手里了,一下子给一个

大惊讶。过去的藏三仙啊,是海绵球,夹在指缝很容易,你看……”俞骏着魔似的跟大家玩着,不过手法太过拙劣,夹在指缝里都露着一截。众人哧笑时,他解

释道:“这得训练,还真不是一两天工夫就能玩好的。”
“您准备练这个?”向小园瞠目问。
“不是,我在找他为什么能看到那么多。除了心理暗示,还要带动你的情绪,关键时候在你的思维盲点上戳一下,我就是上了这个当……比如你,老程,你这不

修边幅的,我也猜得出来,就是有老婆也得被嫌弃,还有你陆虎,顿顿吃饭啃大葱的味这么重,籍贯除了山东还能是哪儿?至于猜到娜日丽的落户,我也想通了

,这个傻大姐刚报到时给财务上复印的身份证还搁这儿呢……这是关键时候用真实诈你一下,哎呀,把咱们就吓住了,这和获取别人信息诈骗是一个道理啊。”

俞骏指点着。果见娜日丽的身份证复印件压在工位文件下还露了一角,随便瞄一眼就成算出来的天机了,但突然一说,谁可能想到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