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带到外面的大街上。这里安静一些。她用手臂环抱着自己,仿佛感到冷。这个动作,与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一样,好像都有双重含义。让人情不自禁。她身上的一切都让你想到月明星稀的夜空,想到有四根帷柱的床。我猜,这让我“非常艺术性”的理由不攻自破。我很想主动把大衣什么的披在她身上。但天气根本不冷。而且,我也没穿大衣。

“你认识一个叫马诺洛·圣地亚哥的人吗?”我问。

“他被杀了,”她说。

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节奏,好像在念剧本。

“但你过去认识他?”

“是的,认识。”

“你们是情侣?”

“暂时不是。”

“暂时不是?”

“我们的关系,”她说,“是柏拉图式的。”

我把目光移向人行道,然后又移向街那边。感觉好些了。我并不真的在乎谋杀案本身,或者凶手是谁。我只想知道马诺洛·圣地亚哥的情况。

“你知道圣地亚哥先生的住处吗?”

“对不起,不知道。”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在大街上认识的。他主动过来招呼我。”

“就那样?他从大街上径直向你走过来?”

“对。”她说。

“然后呢?”

“他问我是否愿意喝杯咖啡。”

“你同意了?”

“是的。”

我冒险又看了她一眼。的确漂亮。黝黑的皮肤,露出肚皮的服装…真要命。“你总这样吗?”我问。

“哪样?”

“碰到陌生人邀请喝咖啡就接受?”

这句话好像让她觉得很好玩。“科普兰先生,我有什么必要向你解释我的行为吗?”

“没有。”

她没说什么。

我说:“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有关圣地亚哥先生的情况。”

“可惜我不知道。”

“尽管问这些问题可能有超越我的行事原则的风险,”我说,“但我仍然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一定随时都有男人和你邂逅吧?”我说。

她脸上露出狡黠和会心的笑容:“科普兰先生,你太恭维我了。谢谢。”

我想了想这句话:“那你为什么和他一起喝咖啡?”

“这有关系吗?”

“这也许可以让我了解到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我想象不出来。举个例,假设我告诉你说我发现他长得帅。这有用吗?”

“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发现他长得帅?”她又笑了笑。右眼中闪出一丝不解的神情。“听上去你好像妒忌了。”

“辛格女士?”

“嗯?”

“我在调查一桩谋杀案。所以,我们现在也许应该停止玩智力游戏了。”

“你认为可以吗?”她妩媚地把头发向后拂了拂。我没受影响。“嗯,那好吧,”她说,“够公平。”

“你能帮助我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吗?”

她想了想。“也许可以査査他手机的电话记录?”

“我们已经査过他身上那部手机的记录了。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就是你的电话。”

“他之前用过另一个号码。”她说。

“你还记得吗?”

她点点头,把号码告诉了我。我拿出一支小笔把它写在一张名片背后。

“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有了。”

我又取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下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想到别的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吗?”

“当然。”

我把名片递给她。她接过去,又笑了。

“怎么啦?”

“你没戴结婚戒指,科普兰先生。”

“我单身。”

“离婚了还是老婆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从未结过婚?”

蕾亚·辛格根本不屑于回答。

“老婆死了。”我说。

“真遗憾。”

“谢谢。”

“有多长时间了?”

我很想说这他妈的与她无关,但我又想在她面前保持风度。该死,如果她不这么漂亮就好了:“快六年了。”

“明白了。”她说。

她用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找。

“谢谢你的配合。”我说。

“你为什么不约我出去?”她问。

“抱歉?”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漂亮。我没嫁,你也未娶。你为什么不约我出去?”

“我从不把工作和个人生活搅在一起。”我说。

“我是从加尔各答到美国来的。你去过那里吗?”

这种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而且,她的口音好像也不像那地方的,但这现在已经说明不了多少问题。我说从未去过,但当然听说过。

“比你听到过的更糟。”她说。

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有个生活计划,”她说,“计划的第一部分就是到这里来,到美国来。”

“第二部分呢?”

“为了成功,这里的人会不惜一切。有些人买彩票;有些人梦想成为职业运动员;有些人去犯罪或者去眺脱衣舞或者出卖自己。我知道我的资产是什么。我漂亮,是个可爱的女人,我学会了怎样”——她停下来斟酌字眼一一“对男人好。我会让男人难以置信地开心。我会听他说话,我会在他身边,我会帮他提神,我会让他的每个夜晚都很特别。我会在他想要的任何时候以他想要的任何方式把自己给他。而且,我会很开心地去做这一切。”

好啦,我想。

我们正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但我发蜇,突然之间,周围好像一片寂静,我甚至能听见蟋蟀的唧唧叫声。我感觉嘴里很干。

我用一种听上去很遥远的声音说:“你认为马诺洛·圣地亚哥可能就是那个人?”

“我曾以为他可能是,”她说,“但他不是。你好像不错,好像会对女人很好。”蕾亚·辛格可能已经向我迈近了一步。我也不确定。但突然之间,她离我更近了。“我能看出来,你遇到了麻烦。你晚上睡不好觉。因此,科普兰先生,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人,我不是那个能让你飘飘欲仙的人?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身边酣睡?”

停!

“我不知道。”我说。

她就那样看着我。我的脚趾头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啊,她在耍我。我知道这点。但怪就怪在这里,我竟然觉得她那种毫无遮掩的直白方式…非常可爱。

或者,也许又是那所谓的“美让人盲目”在作祟。

“我得走了,”我说,“你有我的号码。”

“科普兰先生?”

我没说话。

“你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抱歉?”

“你为什么对马诺洛被杀的事感兴趣?”

“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郡公诉检察官一”

“那不是你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没说什么。她就那样盯着我。最后,我问:“你为什么这样说?”她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是你杀了他?”

“你说什么?”

“我说一”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这样问?”

但蕾亚·辛格没回答。“再见,科普兰先生。”她又冲我笑了笑,让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码头上的鱼,“但愿你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12

露西想到上去搜索“马诺洛·圣地亚哥”这个名字。他也许是记者,正在写一篇关于那个龟孙子“夏日杀手”韦恩·斯托本的报道。但朗尼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她走进办公室时,他没抬头。她悄悄走到他身后,想吓他一跳。

“你知道那篇日记是谁发的了吗?”她说。

“不敢肯定。”

“但你知道了?”

朗尼深吸一口气,好像准备眺水似的。露西等着。“你对如何追踪电子邮件很了解吗?”

“不了解。”露西说着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你知道吗,收电子邮件的时候,总会有那痒冗长费解的关于路径、ESMTP验证密码和身份的信息等?”

“我可以假装知道。”

“从根本上讲,这些东西能标明邮件是怎样到达你这里的。它去过哪里,从哪里来,是通过什么互联网服务路线从A点到B点的。就像一堆邮戳。”

“懂了。”

“当然,有匿名发送邮件的方式。但通常,即使你是匿名发送的,也会留下一些足迹。”

“好极了,朗尼,你真棒。”朗尼没说话,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在那封把那篇日记当附件发过来的电子邮件中找到一些足迹?“

“是的,”朗尼说。现在,他把头抬起来了,还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是谁发的了。”

“好。”

“因为我了解你,露西。你和大多数辣妹一样,有时也很让人讨厌。但你的道德观也强得惊人。如果你需要背叛全班对你的信任,需要背叛学生,背叛我,背叛你相信的一切,那你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而且我打赌,一定是生死攸关的理由。”

露西没说什么。

“是生死攸关的理由,对吗?”

“朗尼,你就告诉我吧。”

“那封邮件是从弗罗斯特图书馆的一台电脑上发出来的。”

“图书馆?”露西重复道,“那里一定有五十台电脑吧?”

“差不多。”

“那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是谁发的了。”

朗尼歪了歪脑袋:“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我们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的,前天下午六点二十分。”

“那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

“使用电脑的学生需要签字。他们并不需要签字才能使用具体某台电脑——那里的管理人员两年前就废除那条规定了——但为了能用上电脑,学生必须预订使用时间。因此,我到图书馆去査了使用时间登记单,然后将它与你班上前天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使用过电脑的学生名单进行了对比。”

他不说了。

“结果呢?”

“你班上只有一个学生。”

“谁?”

朗尼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的院子。“我给你一点暗示。”他说。

“朗尼,我真的没情绪一”

“她的鼻子。”他说,“是棕色的。”露西愣住了:“西尔维娅·波特?”

朗尼仍然看着窗外。

“朗尼,你的意思是说,那篇日记是西尔维娅·波特写的?”

“是的,”他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回办公室的路上,我给洛伦·缪斯打了电话。

“还想请你帮个忙。”我说。

“说!”

“我需要你査出与一个电话号码相关的全部信息:机主是谁,叫什么名字,等等。”

“什么号码?”

我把蕾亚·辛格告诉我的那个号码告诉她。

“给我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就够了?”

“嘿,我不是因为长得性感才成为首席调査官的。”

“说谁呢?”

她大笑起来。“科普,我喜欢你俏皮一点的时候。”

“可别习以为常。”

我挂断电话。我那句话也许说得不恰当。或者,是对她的“性感”的合理反馈?对政治正确性进行批评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走极端的人喜欢把它当成一个容易被奚落的目标。但我已经在工作场所看到过这种状况。如果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可能会很危险和麻烦。

这就像现在那罾些过分谨慎的儿童安全规定。无论如何,孩子骑自行车时都必须戴自行车头盔;操场上必须使用一种特殊的覆盖材料;不能有任何攀爬架,以免孩子爬得太高;啊,对,孩子还不应该在没有大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步行三个街区。等等,你的护齿套和护眼套哪里去了?对?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去进行嘲讽。然后,某个聪明人就会随心所欲地发出一封电子邮件,说:“嘿,我们小时候都没这样做,还是幸存下来了。”但事实是,有许多孩子没能幸存下来。

以前的孩子的确有很多自由。他们不知道黑暗中潜藏着什么邪恶。

那时,保安措施不严密,但有些孩子仍然跑去野外露营,而你也会由着他们去。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些孩子夜里偷偷溜进树林,从此再没人见到过他们。

露西·戈尔德给西尔维娅·波特的房间打电话。没人接。也不奇怪。她査了学校的电话号码本,但上面没有学生的手机号码。露西记得看到西尔维娅用过黑莓手机,因此发了个短信,让西尔维娅尽快给她打电话。不出十分钟,电话就来了。

“戈尔德教授,您让我打电话?”

“是的,西尔维娅。谢谢你。你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

“什么时候?”

“如果可能的话,现在就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西尔维娅?”

“英国文学课马上要开始了,”她说,“我还有一个作业要完成。我完成之后再来可以吗?”

“可以。”露西说。

“大约两小时后,我应该就能过来了。”

“好极了。我在这里等你。”

又是一阵沉默。

“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戈尔德教授?”

“不着急,西尔维姬,别担心。你下课之后,我们再见。”

“嘿!”

是洛伦·缪斯。

第二天早上,我又回到法院了。几分钟后,弗莱尔·希科里的交叉讯问就开始了。

“嘿!”我说。

“你看上去糟糕透了。”

“嗬,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侦探。”

“这个交叉讯问让你担心了?”

“当然。”

“夏米克会没事的。你干得不错。”

我点点头,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这件事上来。缪斯走到我身边。“嗯,”她说,“你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情况不妙。”

我等着。

“是个一次性号码。”

意思是有人用现金买的那个号码,号码中有预存的通话分钟数,机主不需要留下姓名。“我不需要知道是谁买了那个号码,”我说,“我只需要知道那个号码拨出和接听了哪些电话。”

“很难査,”她说,“而且用通常的渠道不可能査到。无论机主是谁,他都是在网上买的这个号,而且是从某个冒充另一个不可靠公司的不可靠公司购买的。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査到,而且需要施加足够的压力,才能查到通话记录。”

我摇摇头。我们走进法院。

“还有一件事她说,”你听说过从MVD吗?“

“最值价侦探公司?”

“对,美国最大的私家侦探公司。辛格尔·谢克尔,就是我派去接触那两个兄弟会男孩的女人,曾在那里工作过。有传言说,他们正在对你进行不惜代价、不怀好意的调査。”

我走到审判室前部:“好极了。”我把吉尔,佩雷斯的一张旧照片递给她。

她看着照片:“这是什么?”

“我们还可以让法雷尔·林奇做做电脑工作吗?”

“可以。”

“请他对这张照片上的人进行人脸影像分析。并让他把他剃成光头。”洛伦·缪斯正要说什么,但我脸上的表情让她闭上了嘴。她耸耸肩,走开了。我坐下。皮尔斯法官进来了。我们都起立。然后,夏米克·约翰逊走到证人席上。

弗莱尔·希科里站起来,细心地把外套扣好。我皱皱眉头。上次我看到这种图案的浅灰蓝西装是在一张1978年的正装舞会照片上。他冲夏米克笑笑。

“早上好,约翰逊小姐。”

夏米克露出惊恐的表情。“早。”她吃力地说。

弗莱尔作了自我介绍,好像他们刚在鸡尾酒会上偶然碰面似的,接着,他开始询问夏米克过去的犯罪情况。他的声音温文尔雅,但透出坚定。她曾因卖淫被捕过,对吗?她曾因吸毒被捕过,对吗?她曾被指控趁嫖客熟睡之际偷走84美元,对吗?

我没反对。

这都是我的详细策略的一部分。在我自己的直接检查讯问中,我已经把这些事情大部分问了出来,但弗莱尔的交叉讯问仍然让人印象深刻。他没有让她解释这些证词中的任何一点,只是简单地用事实和警方记录热身。

二十分钟后,弗莱尔才算正式开始交叉讯问。“你吸过大麻,是不是?”

夏米尔说:“是。”

“在你所说的受到侵害的那天晚上,你吸了吗?”

“没有。”

“没有?”弗莱尔把一只手按在胸口上,仿佛这个回答让他震惊。“嗯。你摄取过任何酒精吗?”

“什么…摄?”

“你喝过任何含酒精的饮料吗?比如啤酒或红酒?”

“没有。”

“一点没喝?”

“一点没喝。”

“嗯。普通饮料呢?比如苏打水?”

我正要反对,但又想到我的策略是让她尽可能自己处埋。

“我喝了一些潘趣酒。”夏米克说。

“潘趣酒,明白了。是不含酒精的吗?”

“他们说不含。”

“谁说不含?”

“那些人。”

“哪些人?”

她迟疑了一下。“杰瑞。”

“杰瑞·弗林?”

“对。”

“还有谁?”

“嗯?”

“你刚才说那些人,是复数。不只一个人?杰瑞·弗林只算一个人。因此,还有别的什么人告诉你说你喝的潘趣酒不含酒精吗?顺便问一下,你喝了几杯?”

“不知道。”

“两杯以上?”

“我猜有。”

“请不要猜,约翰逊小姐。你说喝了两杯以上?”

“可能。对,可能。”

“两杯以上?”

“不知道。”

“但可能?”

“对。可能。”

“因此,也许是两杯以上。也许还不止三杯?”

“我不这样想。”

“但你不确定。”

夏米克耸耸肩。

“你得大声说出来。”

“我不认为我喝了三杯。也许两杯。也许还不到两杯。”

“唯一告诉你说你喝的潘趣酒中不含酒精的人是杰瑞·弗林,对吗?”“我想是的。”

“你刚才说的是‘那些人’,意思不止一人。但现在你又说只有一个人。你在改变证词?”

我站起来:“反对。”

弗莱尔摆摆手。“他是对的。小问题。我们继续。”他清了清喉咙,把一只手叉在腰上,“你那天晚上吸毒了吗?”

“没有。”

“甚至没抽一口大麻烟卷?”

夏米克摇摇头。然后,她好像又想起必须大声说出来,便俯身对着麦克风说:“没有,没抽。”

“嗯,好。那你最后一次服用任何种类的药品是什么时候?”

我又站起来:“反对,‘药品’这个单词可能指任何药物一阿斯匹林,泰诺…”

弗莱尔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不认为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请你说具体点。”

“约翰逊女士,我说的是非法药品。比如大麻或可卡因或150或海洛因,诸如此类的东西。你明白吗?”

“是的,我想明白。”

“那你最后一次服用非法药品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你说你参加聚会那天晚上没服用?”

“对,没有。”

“聚会前一天晚上呢?”

“没有。”

“再前一天晚上呢?”

夏米克稍微蠕动了一下嘴唇,然后说:“没有。”我不敢肯定能否相信她。

“我看看能否帮助明确一下时间。你儿子十五个月了,是吗?”

“对。”

“他出生之后你服用过非法药品吗?”

她的声音很小:“服过。”

“你能告诉我们是哪种吗?”

我又站起来了:“我反对。我们不要离题。约翰逊女士过去服用过毒品。没人否认这点。这不会让希科里先生的当事人所做的事变得不那么可怕。因此,这有什么区别吗?”

法官看着弗莱尔:“希科里先生?”

“我们相信约翰逊女士是个习惯性的吸毒者。我们相信她那天晚上极其兴奋。而且,如果衡量一下她的证词,也应该会理解这点。”

“约翰逊女士已经说,她那天晚上没有服用过毒品或者摄取过”一我故意讽刺地强调这个词一“任何酒精。”

“我,”弗莱尔说,“有权怀疑她的记忆力。她喝的潘趣酒中的确搀入了酒精。我会请弗林先生出庭作证,他会证明原告喝的时候知道这一点。我还想证明这是一个会毫不犹豫地服用毒品的女人,甚至在她给小孩子哺乳的时候。”

“法官大人!”我喊道。

“好啦,够了。”法官敲着木槌,“希科里先生,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法官大人。”

我重新坐下。我的反对是愚蠢的。看上去,我好像试图妨碍弗莱尔,更糟糕的是,我还给了他向我做更多叙述的机会。我的策略是保持沉默。我已经失去原则,而且让我们俩都付出了代价。

“约翰逊女士,你在指控这些孩子强奸你,是吗?”

我又站起来:“反对。她不是律师,也不熟悉法律术语。她已经把他们向她所做的事告诉你了。找到正确的术语是法院的工作。”

弗莱尔再次显出开心的样子:“我又不是在让她说什么法律术语。我对她的语言能力感到好奇。”

“为什么?你想对她进行词汇测试吗?”

“法官大人弗莱尔说,”我可以询问这个证人吗?“

“希科里先生,你为何不解释一下你的目的呢?”

“好,我换一种说法。约翰逊小姐,你和朋友交谈时,你告诉他们说你被强奸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是的。”

“嗯。约翰逊女士,告诉我,你认识任何别的自称被强奸过的人吗?”

我又说话了:“反对。这个问题与本案有关吗?”

“反对无效。”

弗莱尔正站在夏来克旁边。“你可以冋答。”他说,好像在帮助她解决困难一样。

“认识。”

“谁?”

“和我一起工作的几个女孩子。”

“有几个?”

她看上去好像在回忆:“我能想起的有两个。”

“她们都是脱衣舞女或妓女吗?”

“都是。”

“其中一种还是一一”

“不,她们俩都是脱衣舞女和妓女。”

“明白了。她们是在工作时被强奸的还是休闲时被强奸的?”

我又站起来了:“法官大人,够了。这些与本案有什么关系?”

弗莱尔用一只手臂直指我的方向,说:“我的知名同行说得没错。他没错的时候,就没错。我收回这个问题。”

他还对我笑笑。我慢慢坐下,心里恨得痒痒的。

“约翰逊女士,你认识任何强奸犯吗?”

我又站起来了:“你的意思是说,除你的当事人之外?”

弗莱尔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看着陪审团,好像在说:天哪,这难道不是最恶意的中伤吗?回答:是。

夏米克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关系,亲爱的,”弗莱尔说,好像夏米克的回答让他感到乏味似的,“我一会儿再问这个问题。”

我讨厌弗莱尔这样说。

“在这次假设的侵犯中,我的当事人,詹雷特先生和马兰兹先生,戴面具了吗?”

“没有。”

“他们进行了任何伪装吗?”

“没有。”

“他们曾试图把脸藏起来吗?”

“没有。”

弗莱尔·希科里摇摇头,好像这是他听到过的最令人费解的事情。

“根据你的证词,你是被强行拉住并拖进那个房间的。是这样吗?”“是的。”

“那是詹雷特先生和马兰兹先生住的房间?”

“是的。”

“他们没有在外面,在黑暗中,或者某个不会留下踪迹的地方侵犯你。是这样吗?”

“是的。”

“你不认为这很奇怪吗?”

我本想再次反对,但又忍住了。

“这么说来,你的证词是这样的:两个男人强奸你,他们没戴面具,没对自己进行任何伪装,实际上,他们也没把脸遮住,还是在自己房间里做的这事,而且至少有一个证人看到你被强迫进入那个房间。是这样吗?”

我在心里祈求夏米克的声音听上去不要软弱无力。幸好没有。“对,听上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