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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战刚摇头,道:“如果金传统真是杀人凶手,那么他的心理肯定异常,这块骨头不好啃,我和你都要有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宫建民急急忙忙出去安排审讯之事。刘战刚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根一根抽烟。
审讯进行得很艰难,金传统态度顽固,坚称只是与杜文丽在搞活动时有过接触,甚至不知道杜文丽真名。
侯大利主动提出回避后,不再参加杜文丽案,配合二大队挖系列麻醉抢劫案。
老朴认为系列麻醉案就是一个小案,公安专门工作和群众路线相结合,破案是迟早的事情。侯大利对此深以为然,二大队侦破思路亦是如此。二大队基本上把所有人员全部撒了出去,拿着葛向东画的犯罪嫌疑人画像,从夜总会、酒吧到居委会、小区,一点一点排查。尽管二大队做了很多努力,麻醉抢劫案嫌疑人仍如水滴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一天过去,4月28日晚上10点,案情分析会以后,叶大鹏将侯大利留了下来,道:“神探,你有什么好点子没有?”
侯大利道:“省厅指纹中心库没有比对上,说明此人以前没有落过网。目前的方法就是最好的办法,撒开大网,只要犯罪嫌疑人还在江州,终究有被捉住的一天。”
叶大鹏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科技办法,居然和我们土八路是一个套路。”
侯大利道:“叶大,别叫我神探,我就是二大队的资料员,参加工作一年的菜鸟刑警。”
离开大楼,侯大利开车去刑警老楼接到田甜,一起返回高森别墅。车刚刚开出刑警老楼,张晓电话打了过来,与侯大利约定在江州大饭店见面。
张晓神情阴郁,进到小厅后就抹眼泪,道:“你知道金传统的事情吧?”
“略知一二,我和金传统是同学,回避此案。”侯大利最初得知金传统保险柜中有不少与杨帆有关的物品,很是震怒。冷静之后,他发现此事颇多疑点。
张晓道:“金传统绝对不是杀人凶手,有人栽赃陷害。”
侯大利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顾英亲自端着两杯咖啡进了小厅,见到侯大利面前坐了一个神情凄楚的陌生女子,便将咖啡放下,打个招呼就退了出去。
张晓慢慢喝了一口咖啡,道:“高三的时候,我和金传统谈过恋爱,你应该知道的。”
侯大利道:“我真不知道。当年我只是埋头读书。”
张晓道:“他出国,我们就分手了。他回国,我们还继续交往,但是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他在国外被绑架过一次,很少人知道,被解救以后,那方面就不行了,举不起来。他表面上乐乐呵呵,看上去是个花花公子,实际上整个人很颓废,也很寂寞。晚上我经常住在他家里,我们是各住各的房屋。他试过伟哥,还有能找到的偏方,都没有成功。若不是出了这种案子,我不会讲出这件事情。”
“金传统那方面不行?”骤然得知此消息,侯大利十分惊讶。
“他回国以后,晚上除了和大家一起玩,从来不单独出去,”张晓抹了抹眼泪,道,“他表面是花花公子,实际上是可怜人。”
从金传统家里查出带有杜文丽相片和毛发的盒子以后,侯大利慢慢生出疑问:若真是金传统杀人,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到自己的工地上?因为工地污水井迟早要改造,抛在此处就意味着警方迟早会发现这起杀人案,这一点非常不合常理。而且为什么要把与杜文丽有关的物品放在家里,这一点同样不合常理。
今天又得知金传统隐疾,侯大利有了更多疑惑,问道:“去年10月初,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必须说实话,这一点很关键;若是说谎,涉嫌犯罪。”
张晓迟疑了一会儿,道:“去年国庆节,我和家人一起外出旅行,没有和金传统在一起。我们如今不是男女朋友,有时候他心情不佳,我会住在他家,但是我们都是各睡各屋。大利,你是金传统为数不多的朋友,一定要帮帮他。”
送走张晓,侯大利回到高森别墅。田甜铺了一张毯子,在阳台上练习瑜伽,听到院外汽车声,来到客厅。侯大利开门就见到一双修长大腿出现在梯子处,然后是曲线优美的腰身。这具身体扑进侯大利怀里,如火一般热情。
两人在门前亲热一番,来到客厅桌前。
侯大利拿出一张纸,从中画了一条竖线,将白纸分隔成两半,道:“我们做最简单的分析,你写金传统是犯罪嫌疑人的理由,我写金传统不是犯罪嫌疑人的理由。”
田甜很快就写了半页,最核心证据有三条:盒子里搜出来的相片以及经过检测明确的杜文丽毛发;杜文丽母亲登记的手机最后三个电话都是与金传统通话;水泥小道上的鞋印是金传统的阿尼鞋。
侯大利写下三条否定意见:金传统要抛尸,不应该抛在自己即将开发的工地上;金传统有隐疾,实际上惧怕与女人接触;目前收集到的证据只能证明金传统与杜文丽有过接触,有嫌疑,但是没有他杀人的直接证据。
田甜看罢反对意见,道:“其他都没有说服力,关键是第三条,所以预审高手正在全力突破。”
侯大利想起黄卫旧事,叹息一声。
重案大队派出多个探组,仍然没有找到金传统杀人的直接证据,讯问又迟迟未突破,而刑事拘留时间最长不能超过37天。
公安机关对被拘留的人认为需要逮捕的,应当在拘留后的3日以内,提请人民检察院审查批准。在特殊情况下,经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负责人批准,提请审查批准的时间可以延长1日至4日。对于流窜作案、多次作案、结伙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经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负责人批准,提请审查批准的时间可以延长至30日。因此,公安机关决定的刑事拘留最长期限是37天。若是37天仍然没有突破,事情就麻烦了。
不仅支队长宫建民和重案大队长陈阳着急,分管副局长刘战刚也上了火。案情分析会结束以后,刘战刚打完了一个电话,便独自前往刑警老楼。
刘战刚先到朱林房间,关门谈了一会儿,再把侯大利叫到房间。
刘战刚开门见山地道:“杜文丽案和李晓英案,你研究到什么程度?”
侯大利道:“我手中的证据远不如重案大队掌握得充分。”
刘战刚道:“今天单独叫你过来就是听真话,你想到什么谈什么,不要受其他人影响。”
侯大利昨天与田甜讨论案情之后,反复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分管局长单独召见时,他先讲了金传统有隐疾之事,再谈了自己经过反复思考的看法,道:“我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想法,凶手不是金传统。污水井位于师范后区,肯定是要开发的,凶手将尸体抛在污水井是有意想让人发现;储藏室里的盒子,里面有杜文丽的头发、相片,这也是能被发现的;还有鞋印,居然是阿尼鞋留下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金传统,看起来就是一个局。阳州曾有类似案例,凶手具有反社会人格,杀人后,特意向警察局寄信,给报社打电话,挑衅社会。若凶手不是金传统,那么凶手在陷害他人的同时,还在挑衅社会。”
阳州案件是当年轰动全省的大案,老朴参与侦办此案,曾经详细给侯大利讲解过。
刘战刚追问道:“三张明信片怎么解释?”
侯大利道:“三张明信片是缓兵之计,凶手不想让警方太早发现杜文丽失踪,然后利用明信片套来的时间从容布局。”
朱林皱眉未说话。
刘战刚想了想,道:“当前所有证据指向金传统,你所说的凶手根本没有露面。”
“若是找不到金传统杀人的直接证据,那么现在找到的相片、毛发、脚印都能做出与杀人无关的合理解释,”侯大利直截了当地道,“若是真有人陷害金传统,最大可能性是我们的同学。”
刘战刚沉吟道:“你明天和金传统见一面,用朋友方式谈一谈。今天晚上好好准备谈话内容,虽然是朋友方式,但是也得有针对性。”
当夜,侯大利仔细梳理了想问金传统的问题。
江州看守所是老所,新所还在建设中,没有交付使用。提审室狭窄,桌子一边靠墙,另一边距离墙面只有三十多厘米,一张桌子几乎就是提审室宽度。桌子上摆有电脑、打印机等设备,两个人并排而坐,拥挤不堪。
桌前是铁栅栏,金传统坐在铁栅栏后面,双手和双腿被椅子约束。他脸色苍白,穿了一件黄色外套,外套上印有“江州看守所”几个字。金传统神情颓废,却并不暴躁。他瞄了铁栅栏对面的侯大利一眼,没有说话。
“金传统,我没有想到你也喜欢杨帆。”侯大利决定直奔主题,不绕弯子。
金传统苦笑道:“这是我隐藏得最深的事,没有料到被翻了个底朝天,很没面子。我实话跟你说,我视杨帆为天人,绝不会乱来,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说假话。我在跟踪拍摄杨帆时,曾经看见过王永强也跟在杨帆后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永强没有发现。”
这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线索,侯大利身上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道:“你认为是不是王永强行凶?”
金传统摇头道:“我暗恋杨帆,能够体会王永强当时的心情。他只有仰慕的份,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
侯大利道:“王永强跟踪杨帆,你发现过几次?”
“只有一次,”金传统垂头丧气地道,“你们从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不是我的,绝对有人陷害我。我混到这个份儿上,有无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没有必要杀人。而且,杀人以后把尸体抛到工地上,我没有这么愚蠢。相片中女人是谁,我真不知道。”
侯大利又问:“谁会陷害你?”
金传统愁眉苦脸地道:“我在看守所这些天,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陷害我的是谁。”
监控室中,宫建民道:“刘局,金传统说的理由还真要考虑,抛尸在金家的师范工地,更接近陷害。”
提审结束,在重案大队小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到会的有宫建民、洪金明、陈阳等刑警支队领导,重案大队邵勇、李明以及105专案组成员。
小会议室有投影仪,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楼取来资料以后,分析会正式开始。
宫建民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道:“今天全是内部人,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金家有钱,请了全省最好的刑辩律师盯着案子,随时在找漏洞,如果我们的证据不过硬,绝对会被挑出来。而且金老板是市政协副主席,与市委市政府领导都熟,反映情况很方便。虽然领导们表示要依法办案,不能受外界干扰。大家心里清楚,若是真办了错案,金传统真是被冤枉的,那么我们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参会人皆是行家,知道宫建民所言非虚,个个面容严肃。
宫建民缓了缓口气,道:“小侯在提审金传统时,金传统提到王永强曾经跟踪过杨帆。这是新情况,先让小侯介绍。”
投影仪播放了王永强的基本情况,包括家庭情况、学业背景和工作背景。
七八分钟时间,播放结束。支队政委洪金明取下眼镜,问道:“从资料来看,大利在提审金传统前就开始调查王永强,为什么要调查他?”
侯大利道:“王永强在高中期间跟踪过杨帆。这事除了金传统,没有人知道,所以当年杨帆失踪后,重案大队没有调查过王永强。我进入专案组后,从杨帆日记中发现王永强在初中曾经追求杨帆,从那时起就开始调查王永强。”
洪金明看了一眼幕布,道:“我以前没有具体接触过杨帆案,所以还有些疑问。比如,王永强年龄不大,工作时间也不久,为什么能搞出规模还不小的企业?是不是得到过金传统的帮助?如果真是金传统帮助了他,那么他诬陷金传统的可能性有多大?这是第一个问题。丁丽、杨帆、杜文丽等案的遇害者都是女性,王永强是否存在性变态或者精神方面是不是受过刺激,这是第二个问题。”
朱林看了一眼葛向东,道:“葛朗台在经侦工作过,和王永强也挺熟悉,了解他创业情况吗?”
葛向东道:“首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和王永强接触有两三年时间,有一段时间接触得还很频繁。他这人温文尔雅,不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更不是性变态。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有次一群人到夜总会,发了一个小姐给他。他一直规规矩矩喝歌,不理睬小姐。后来那个小姐幽怨地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大哥,你别老是唱歌,抽空也摸我几下’。”
葛向东介绍得很正经,在场诸人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绷着的脸皮这才稍有些放松。
樊勇小声嘀咕:“这个故事就说明王永强是性变态,至少压抑。”朱林道:“樊傻儿,在讲什么?”樊勇道:“没什么。”
葛向东继续道:“我以前纳闷他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如今总算知道了原因,王永强单相思,还在想着杨帆。”
洪金明道:“你对王永强评价很高嘛。第二个问题,他凭什么这么快就发家致富,和金传统有没有关系?”
葛向东道:“我认识王永强时,他刚刚搞了一个小驾校,投资不算多。王永强应该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个好项目,有句俗话,处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了解情况的参会人员各自发表了意见。
宫建民道:“从现在的情况看,除了王永强在高中和初中都追求杨帆以外,没有证据能证明王永强与杜文丽的案子有关。此事重案大队暂且不管,还得把注意力集中到杜文丽案,不管是不是金传统做的案子,都得深入往下挖。”
第八章 DNA鉴定的生物检材
在夜总会化装侦查
叶大鹏打来电话,特意点名让侯大利到二大队开会,配合侦办系列麻醉抢劫案。
二大队会议室里已经有五个女警察。除了田甜以外,侯大利只认识刑警支队三大队的女民警,而另外三个女警则很陌生。
田甜和几个女警坐在一起,侯大利则来到丁浩身边,寻了位置坐下。丁浩以前是刑警二中队中队长,后来被调去搞打击贩卖妇女的专案。专案前段时间结束,丁浩升职,到刑警支队二大队当副大队长。
叶大鹏总结了前段时间的工作,道:“系列麻醉抢劫案有这么多目击者,犯罪嫌疑人的画像也很接近本人,这点大家都承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破不了案,也太丢脸了。经研究,我们除了加大调查力度之外,还得用一用请君入瓮的办法。我们成立五个小组,每组配一个女警,三个男侦查员。五个小组到没有发过案的酒吧和夜总会,等待犯罪嫌疑人。五个女警有两个是刑警支队的,只有田甜有在一线工作的经验,就由田甜做组长,统一指挥五个小组。”
侯大利看了田甜一眼,田甜微微点头
散会以后,第一小组集中开会,成员有田甜、侯大利和另外两个相对年轻的刑警。第一小组将前往金世安夜总会,这个夜总会算是江州一线夜总会,消费不菲。此夜总会属于金家产业,经营时间挺长,一直风平浪静。
商量细节以后,第一小组散会,准备晚上的行动。
田甜坐上车以后,侯大利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田甜道:“上午我接到电话,到二大队来开会。开会前,叶大队专门找我谈了话,我这才知道要采取钓鱼行动。”
“为什么让你当组长?你是法医呀。”
“叶大说得很清楚,只有我到过一线。”
“我们两人的事情,局里到底知不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怕被局里知道?”
“我还真怕局里知道。根据规则,若是我们谈恋爱,肯定有一人会被调走,那我们就当不成搭档了。我觉得和你做搭档很不错,你的知识与经验和我的知识与经验正好可以互补,随时可以讨论案情,白天可以,在床上也可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面还挺正经,后面就开始占便宜了。那天朱支看到我们在走道上亲热,说不定真会把我们调开。”
想到有可能被调开,两人都有些不开心。
当夜,经过充分准备,第一小组进入金世安夜总会。进入夜总会以后,侯大利就明确表示晚上所有消费不用支队报账,由他个人负担。若是一般人提出这个要求,侦查员们肯定不会同意,但侯大利身份特殊,侦查员们“吃大户”没有心理负担,还开玩笑说要喝点以前喝不到的高档酒。
田甜和平常不一样,露出肩膀,挂着翡翠挂件,口红在灯光下闪亮。侯大利坐在她的斜对面,视线良好,任何人接近田甜都逃不过他的视线。田甜时尚漂亮,性感妖娆,可是奇怪的是居然从九点到凌晨两点,只有一个男子过来搭讪,而且搭讪之后很快就离开。
收队以后,田甜坐在侯大利车上,十分郁闷,道:“我很丑吗?为什么一个人坐了四个小时,没有人过来邀请我喝酒,过来说话的人都少?”
侯大利道:“我一直在观察你,很少人来找你的原因很简单,虽然你穿得很漂亮,可是你喝酒时脸色冷冷的,不是假冷,是真冷。有一个男人找你搭讪,你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整个人似乎往后倾了倾,很快就离开了。”
田甜对着后视镜观察自己的脸,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我这样冷冰冰的,没有把你吓跑?”
侯大利笑道:“你是和氏璧,我是真正识宝人。”
田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道:“你也学得油腔滑调了,不过,我喜欢。”
第一天行动没有战果,叶大鹏仍然决定狠抓调查走访,让四个小组继续行动。
四个小组晚上要行动,白天就休息,以保证行动时有充分体力。侯大利睡到上午十点,起床以后就前往师父李超家里。走近师父家,就见到丁浩从车上出来。丁浩还是保持在二大队的习惯,穿着拉风的红色运动鞋,手臂夹着一个包。
丁浩举手拍了拍侯大利肩膀,道:“你过来找胡秀?”
侯大利说道:“师父女儿要读初中了,师母着急,我找人联系了一所学校。”
丁浩举手用力拍侯大利肩膀,道:“大利讲义气,还记得师母。很多人翅膀硬了,师父都不认,更别提师母。”
胡秀早早去买了菜,等着丁浩和侯大利到家里来。丈夫牺牲后,家里有一段时间很受关注,随着时间推移,一切归于平静,到家里的人慢慢减少,丈夫的朋友只剩下寥寥几人还能到家里来坐一坐。很长一段时间,胡秀都认为丈夫的新徒弟不可靠,原因是新徒弟太有钱,不算是一路人。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新徒弟侯大利在丈夫去世后仍然能够到家里来,逢年过节能打个电话。胡秀尝到了世态炎凉,所以对今天来到的客人很是上心。
丁浩和侯大利一起进门。丁浩道:“小琴不在?”
胡秀道:“她去上奥数,三所市级重点中学陆续要开始招考了。”
丁浩道:“国家都不准学奥数,为什么重点中学还要考奥数?”
“小升初考试很简单,分数拉不开。三所市级中学挑不到好苗子,奥数就是挑苗子的手段。如今重点中学都鬼得很,初中都弄成民办学校,民办学校入学前集中起来考奥数,谁都没办法。”
胡秀的女儿小琴成绩中等,属于家长用把力就可以朝上走的类型。如今丈夫牺牲,她独自扶养女儿长大,更希望女儿能读最好的学校。
丁浩道:“我在重点中学有几个关系,你把小琴的情况发给我,我给他们讲一讲。小琴属于烈士子女,应该可以得到照顾。我前天遇到政治处的人,也给他们谈了我的想法,政治处在这些事情上就应该出力。侯大利的同学陈浩荡还不错,很热心。”
胡秀抹起眼泪,道:“大嘴最喜欢他这个女儿,可惜,他不能看着女儿长大。”
侯大利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字条,道:“我和丁大队没有沟通,这事已经办了。师母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就给夏晓宇夏哥打电话,委托他去办这事,事情已经办妥当了,直接到一中读书,校长批了特殊名额。”
“真的,校长已经批了条子?”胡秀激动起来。
侯大利道:“夏哥是国龙集团在江州负责人,他办事能力很强的。”
丁浩伸手又拍了侯大利肩膀,道:“夏总在江州大名鼎鼎,能进出书记和市长办公室,在你眼里就是国龙集团江州负责人。老话说得好,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
侯大利实际上没有完全说真话,办理此事并没有让夏晓宇出面,而是交给宁凌办理。宁凌以前是夏晓宇的助理,实则在国龙集团没有地位。如今,宁凌和国龙集团副总裁李永梅关系密切,迅速成为了夏晓宇的副手。以前是助理,生死由夏晓宇掌握;如今成为副手,进退由总部控制。
解决了女儿读初中问题,胡秀自然很高兴。在她的坚持下,侯大利和丁浩留下来吃午饭。侯大利剥蒜理葱,丁浩剖鱼,胡秀上灶,三人一起动手,做了一桌可口家常菜。中午原本不能喝酒,只是到了李超家里,不喝说不过去,两人各自喝了一小杯。
与胡秀分手已经是中午两点,虽然说只喝了不到一两白酒,侯大利和丁浩还是不准备开车。丁浩从随身夹着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纸,纸上印有系列麻醉抢劫案嫌犯的画像。
丁浩道:“江州有不少黑车,没有登记,二大队侦查员不一定能全覆盖。今天下午我们两人临时成一组,专门坐黑车,让他们来辨认画像。这种方式是下拦河网,有可能有用,也有可能没用,纯粹碰运气。”
侯大利道:“丁大,你下过几次拦河网?”
丁浩道:“天天都在下拦河网,这是笨办法。若是拦河网下得多了,隔几米就有网,漏网之鱼就很少,很管用。很多年轻刑警以为这个笨办法简单,实则很有难度。我没有说你啊,你是变态,不算我说的那种年轻刑警。”
两人步行来到一处黑车集中的地方,叫了一辆黑车,目的地是另一个黑车集中之处。上了黑车,聊了几句后,丁浩就亮出身份,拿出画像,请黑车司机辨认。
此黑车司机没有见过画像中人。
下车,侯大利付钱。
两人步行一百米,上了另一辆黑车。丁浩曾经是刑警二中队中队长,二中队是郊区中队,对城郊黑车非常熟悉,不断由一个黑车点前往另一个黑车点。
第三辆黑车司机认识丁浩,却没有见过画像中人。他热情挺高,直接将丁浩带到了黑车司机休息之地。江州黑车司机也有自己的管理体系,这一群黑车司机恰好轮空,就聚在一起打牌,等到五点钟接班。
在一处小茶馆二楼,黑车司机们正在打牌。黑车司机拿着画像进门,道:“我有一个哥们儿是刑大的头,他在查一个强奸犯,你们看一看,认不认识这人?如果提供了线索,我哥们儿请吃饭。交这一个朋友,以后办事绝对爽。”
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监管场所,强奸犯都属于犯罪底层,为众人所不齿。听说是抓强奸犯,大家兴致挺高,纷纷围过来观看。
其中一个司机拿起画像观看了半天,道:“我认识这人,对,就是这人,吃软饭的家伙,坐过我的车。”
“长得很像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丁浩还有些不敢相信。
司机道:“那个吃软饭的就是这个神情。”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机带着丁浩和侯大利来到“吃软饭者”所在小区,道:“他就在这里下车。女的一直在骂人,把男的骂得和龟儿子一样。那个男的一直赔笑,不敢还嘴,让我开车的都生闷气,所以印象特别深。”
丁浩没有贸然行动,和侯大利各守小区一个门。大队长叶大鹏接到电话,迅速调了两个探组增援,在派出所和居委会配合下,将犯罪嫌疑人摁在客厅里。
侦查员在衣柜顶上搜到一个盒子,里面有不少没有包装的塑料瓶。
“这是什么?”丁浩戴起手套,拿起盒子。
犯罪嫌疑人有一米八,五官相当精致。他在地板上挣扎,流了些汗水,淡妆被弄花,看到没用便不再挣扎,道:“别压我,我不会跑。”
房间里的年轻女子甚是泼辣,在一个侦查员脸上挖出五道血印子,戴上手铐后,还在大喊大叫。等到塑料瓶被找出来后,她大喊:“张家阳,那是什么东西?你龟儿子是不是吸毒?老娘有眼无珠,养你这个废物。”
侯大利一直盯着塑料瓶。如果犯罪嫌疑人没有抓错,那么塑料瓶里面装的肯定就是在江州流行的迷幻剂。
犯罪嫌疑人模样长得周正,却是个软蛋,到了办案区,还没有等到受害者辨认,便主动交代自己利用迷幻剂抢劫之事。他一口气交代了十七件麻醉抢劫案,比警方发现的还要多五件。
二大队花了大量精力调查走访,一直没有找到张家阳。侦查员专门询问张家阳这一段时间行踪,结果令人啼笑皆非:张家阳老家的一个哥们儿要结婚,张家阳这几天特意回老家,参加朋友婚礼。
所以,张家阳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在江州露面。
另一个原因是张家阳和情人从南方回来不久,刚刚在江州立足,认识他们的人不多。而且张家阳早就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居委会见过年轻女子,却没有与张家阳本人见过面。这就导致二大队民警将画像拿到居委会之时,居委会无人识得张家阳,包括驻片民警也同样不认识。
侦查员又询问他和女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