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员说话的方式。
投影仪上逐页播放蒋昌盛案件资料,侯大利站在幕布前讲解。他着重谈几点:一是从受伤部位来分析,两案的凶手都是左撇子;二是两案的凶手体力很强,下手果

断,只留下一个伤口;三是两案的凶手作案前踩过点,精心设计,没有现场目击证人,通过摸排没有确定犯罪嫌疑人,不能依靠直接证据认定案件事实。
他又提出疑问:如果蒋昌盛案、王涛案是一个凶手所为,那么说明凶手作案手段在升级。但是时隔几年之后,凶手作案手段又回到最初作案的状态,其中必然有原

因。
老朴道:“这个很好理解,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停了几年,重新作案时,作案手法又回到最初状态。谈一谈对其预判。”
侯大利道:“我倾向于同一个凶手作案。凶手不停杀人必然有独特原因,从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杀人原因藏得很深,我找不到规律。但是,既然重新开始杀人

,估计收不住手。”
老朴道:“每次遇到新案子,对所有侦查员来说都是一次高考。尽管每个案子不同,归结起来,侦查破案是对人的行为轨迹和社会关系的调查。只要是预谋杀人,

一定会从行为轨迹和社会关系中找到突破口。”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侯大利和老朴第一次接触,交谈之后,便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
几天后,老朴找到局长关鹏,提出三条加强105专案组的建议。一是由副局长刘战刚出任105专案组组长,朱林出任专案组副组长,日常工作朱林负责;二是为进一

步加大案件侦查力度,各警种密切配合,需要进一步充实专案组力量;三是加强专案组建设,设抓捕组、外调组、证据审查组、综合协调组、后勤保障组等职能组


设立105专案组有着特殊背景,关鹏局长并没有指望专案组真能破案。此时省厅老朴郑重提出建议,就令关鹏很为难。他稍微思考,同意了老朴的建议,经党委会

研究以后再落实。正准备召开市局党委会,关鹏接到通知到省委党校学习,市局党委会便暂时推迟。
江州刑警支队根据多年来的破案经验达成共识,破案最关键期是在案发后三天,这是黄金时间,三天到七天是次黄金时间,超过七天仍然未能确定关键线索确定嫌

疑人,命案破案概率急剧下降,成为积案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朱建伟案早就超出黄金时间,仍然没有获得关键线索,侦办此案难度迅速增加。
黄卫被调离重案大队,不少曾经与之共同战斗的队员迁怒于105专案组侯大利,这导致105专案组和重案大队产生隔阂。侯大利是二大队编制,回到二大队办事受到

同事冷遇,来到重案大队,更是无人理睬。
侯大利情商不低,只不过有自己坚持追求的目标,对同事们的误解不以为意,将所有误解当成沾在脸上的蛛丝,轻轻抹去。
他更关注建设性意见,将“行为轨迹、社会关系”这句简单的话做成电脑屏保,时时提醒自己要从这八个字入手寻找到五个未破命案的蛛丝马迹。
既然未破命案成为命案积案,所有摆在明面上的线索都被侦查员细细梳理过,熟悉卷宗仅仅是把明面上的线索重查一遍,并不能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105专案组多次组织讨论是否存在隐藏在卷宗里的关键线索,没有结果。
葛向东打心眼里认为凭专案组几个人绝对没有破案的可能性,所以想方设法趁空闲时间帮助打理家族生意。最妙的是国龙集团太子居然在专案组,简直是天降大福

。葛向东进入专案组以后便以极大的热情维持与侯大利的关系,成效极佳。凡是遇到局内民警表达对侯大利的不满,他必然会站出来反驳。他还经常设计饭局,借

此巩固与侯大利的关系。
朱林在出任支队长之时,素来不参加类似聚餐,如今无官一身轻,参加聚餐没有心理负担。葛向东请客,总会欣然前往。
元旦刚过,2009年1月5日,葛向东又主动请客。
晚餐安排在江州食府,除了专案组以外,还有葛向东妻子的生意伙伴。葛向东宴请生意伙伴时,经常将公安局内有分量的人一同请来吃饭,这样的做法可以给生意

伙伴某种“朋友多、关系宽”的暗示。用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方法,葛向东的家庭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如今被弄到了专案组,葛向东没有被困难吓倒,将老

方法发挥到极致,拉起侯国龙儿子的大旗。
果然如他所料,侯国龙儿子的招牌比起退居二线的朱林强太多。
朱林没有料到葛向东还请有不少外人,斜了他一眼,还是落座。专案组有纪律要求,有外人在场,自然不会谈论与案件有关的事情。可是剔除了案件,几个性格各

异的专案组成员真没有多少话说。葛向东和其妻子两边穿梭,说着夸张笑话,尽量渲染气氛。
另一桌居然有培训学校校长王永强,侯大利当年在江州一中的同学。
“王校,你居然是大利的同学,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葛向东抚着王永强肩膀,很惊奇地问道。
王永强道:“我们做点小生意,不敢随意攀国龙集团,干脆避嫌。”
侯大利道:“我和国龙集团是两码事。”
王永强道:“你自认为是两码事,可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回事。个人观点,大利最终还得回国龙集团。”
王永强在场,葛向东不用主动介绍,另一桌客人都知道葛向东与侯大利是一个专案组的同事,关系走得很近。
打过招呼以后,侯大利、王永强各自回到自己座位。酒过三巡,在葛向东强烈邀请下,侯大利去另一桌敬酒。侯大利平时我行我素,并不意味着情商低,只不过是

有足够资本我行我素。
葛向东是天天见面的组员,在是否敬酒这种不涉及原则的小事上,侯大利还是挺配合,傻乎乎地到另一桌敬酒。敬完酒,配合着葛向东说了一些场面话,侯大利回

到自己的座位上。
田甜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敬酒。”
侯大利道:“我为什么会拒绝敬酒?给同事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是一个凡夫俗子应该做的事情。”
田甜又道:“老葛是同事,重案大队也是同事,你这一回得罪了刑警支队太多人。”
侯大利道:“张勇之事是原则问题,退让不得。敬酒是俗事,退让一步无所谓。你不要把我当成怪物,我真是一个俗人。”
田甜道:“那人是你同学?你平时似乎很少和高中同学来往。”
“我们高中一个年级,其实没有太多接触。”侯大利扭头看了王永强一眼。
王永强专注地听同桌其他人讲话,两只手放在桌面,反复扭动。
侯大利看到王永强两只手的动作,只觉得其手指扭动的动作很熟悉,便在脑中朝王永强手指中间加上各类物体。当在手指间加上魔方之时,手指扭动显得格外自然

:王永强两只手是在玩魔方,只不过手中没有魔方。
见到这个动作,侯大利心中莫名出现一片阴影。
杨帆是魔方迷,从幼儿园开始,书包里总是背着魔方,下课时间也常常玩魔方。侯大利在少年时代玩魔方就是受杨帆影响。他空间能力素来优秀,玩魔方水平远远

超过杨帆,但是这不妨碍杨帆喜爱魔方。
今天他看到王永强手指在“玩魔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王永强也喜欢玩魔方!
虽然魔方是经久不衰的益智玩具,玩的人挺多,可是王永强也玩魔方却让侯大利心有阴影。他和杨帆是恋人,知道所有给杨帆写过情书的“情敌”,这份名单中没

有王永强。但是,没有写过情书,并不意味着没有暗恋过杨帆。
侯大利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当年的刑警支队都陷入思维惯性之中,没有调查高中阶段的暗恋者,更没有调查初中阶段的追求者和暗恋者。
斯人早已逝去,不可能再得知暗恋者名单。侯大利觉得很是懊恼,当年没有及时冲破思维的墙,或许这个小小失误会让杨帆沉睡河底。
突然间,他脑中有一道闪电:在杨勇要求下,杨帆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杨帆出事后,公安机关只是调去了高中时期的日记,没有调查初中时期的日记本。杨帆

在初中时期的日记里,能否发现端倪?
朱林正好坐在侯大利对面,见这个年轻侦查员表情在一刻间凝固起来,道:“你在想什么?”
侯大利道:“我要请一天假,办点私事。”
有了一个缺口,侯大利无法将思绪转到酒桌,匆匆告辞。
杨帆出事以后,杨家便搬离了世安厂。为了彻底与伤心往事告别,杨家一直未与世安厂老同事们联系,世安厂没有谁知道杨家到底在何处。侯大利查找杨勇的具体

位置倒不费周折,在上午拿到杨勇家的具体地址以后,开了越野车前往省会阳州。
杨勇本是世安厂医院名医,从世安厂辞职以后,在阳州一家私人医院从事老本行。早上起床时,他眼皮不停地跳动,对妻子道:“我的左眼一直在跳,是不是要发

生什么事情?”秦玉正在给小女儿穿衣服,道:“那得小心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到了中午下班时间,杨勇刚刚走出诊室,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见到此人,杨勇双腿如灌了铅,无法提起,脸颊如进入冰箱,绷得紧紧的。
“你来了?”杨勇在女儿出事时曾经一夜头发花白,憔悴得不成人形。几年时间,杨勇精神状态才有所恢复,花白头发染成黑发,干净白大褂很合身,和正常医生

一个模样。女儿意外离世以后,侯大利的表现让杨勇刮目相看。可是刮目相看又能如何,女儿与家人阴阳相隔,也与侯大利阴阳相隔。
侯大利心中翻腾着海浪,面容却很平静,道:“我来了。”
杨勇没有多问,回屋换了衣服,带着侯大利到外面吃饭。他此时有私心,在摸清楚其目的之前,不愿意带其进入新家庭。他有些迷信,觉得不能让小女儿沾上一点

来自江州的晦气。
“秦阿姨好吗?”
“还是老样子。”杨勇到了此时,仍然没有告诉侯大利自己有了小女儿。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吃午饭。杨勇虽然不愿意沾上来自江州的晦气,但不由自主地来到平时经常去的江州风味餐馆,点了豆花饭、烧白和青椒炒肉,迟疑一下

,又给远道而来的年轻人要了一瓶啤酒。
“你在做什么?在爸爸的公司?”
侯大利没有打开啤酒,道:“我在江州刑警支队工作。”
见到从小就熟悉的侯大利时,杨勇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陌生感不是由于相貌发生了变化,而是气质发生了变化。以前的侯大利活泼开朗、大大咧咧,是一个帅气

但是没有长大的大男孩;如今的侯大利依然年轻,年轻中又略有沧桑感,还有一种很锋锐的气质。
他自然明白侯大利当刑警的原因,心底有了浓浓暖意。
“今天有什么事?”
“我想看一看杨帆日记,包括初中日记。我在江州105专案组,这个专案组主要负责未破命案。”
杨勇眼神复杂地望着侯大利,然后拿着手机到了屋外,给妻子打了电话。他走进餐馆,道:“阿姨让你回家吃饭。杨帆有个妹妹,四岁,叫杨黄桷。”
黄桷树根系发达,生命力极强。杨勇为小女儿取这个名字,其中寓意不言而明。
杨勇所住小区就在市公安局办公楼附近,直线距离不过三百米。小区里住着不少警察,在中午时间,侯大利至少看见了三个穿警服的。一般情况下,警察在下班回

家时都不穿警服,此小区距离办公楼很近,所以不少警察在中午回家之时就懒得换衣服。
进入家中,侯大利闻到熟悉的黄焖鱼香味。杨家这道黄焖鱼在六号大院很有名,当年做鱼时,香味飘出窗,引得无数小孩子流口水。侯大利闻到这个味道,仿佛时

空出现一个空洞,又让其回到了往日的六号大院时光。
秦玉听到开门声,走到门口,还未开口,双眼泪水直涌。她上前抱住侯大利,泣不成声。杨勇默默地接过锅铲,到厨房做鱼。等到他将黄焖鱼端出来时,侯大利已

经到书房看女儿杨帆留下来的宝贵日记。
秦玉神情忧郁地在坐在客厅,专心削苹果,见丈夫过来,低声道:“大利是好孩子,没有变成纨绔子弟,还挂念着小帆,以前是我们错看了大利。”
杨勇坐在妻子身边,道:“我希望他是对的。如果小帆真是被人害的,我发誓要将凶手挫骨扬灰。”
侯大利专心看杨帆的初中日记本,逐字细读,试图查找遗漏的线索。在读日记之时,杨帆往日的音容笑貌如陨石撞地球一般在脑中炸开,将脑浆搅得天翻地裂。读

到一半时,杨帆日记中出现一段话:“前面的眼光很那个……”往后翻了几页,杨帆又写了几句话:“魔方居然丢了。这个魔方很旧了,还掉了两块,谁会这么无

聊。”
若是没有在餐厅发现王永强空手玩魔方的手法非常娴熟,侯大利读到这几行隐晦的少女日记时,十有八九会忽略。如今注意到王永强,他突然意识到当年的日记提

供了某种可能性。
在杨帆遇难之后,侯大利一直在黑暗中摸索,虽然还是没有证据能支持杨帆是遇害不是意外落水,但是黑暗的远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给了他信心。
他很感谢葛向东,若非他不务正业,自己或许很难关注默默无闻的王永强,或许不会想起查看杨帆的初中日记。
从杨帆遇难到如今八个年头,八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侯大利反复思考杨帆案件的进展,如今找到方向确实只是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甚至第一步都算

不上。侯大利还是感觉振奋,以前的案侦工作完全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连杨家父母都接受了警方观点,这一次王永强出现犹如在黑暗中开了一道口子,总算有了方

向,就算是错误方向,也是方向,强于无路可走、无迹可寻。
这是属于他一人的案件,必须在不违法的情况下用合法且有力的措施将案侦工作推进。
吃过黄焖鱼,秦玉单独送侯大利下楼。她站在车外,隔着车窗望着侯大利,抹着眼泪,道:“大利,小帆的事情给你杨叔打击很沉重,过了这许久,他晚上总会做

噩梦,不时会喊叫小帆的名字。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我们还得养育小帆的妹妹。如果有确凿证据,你才给杨叔讲。拿不定的证据,暂时别讲,否则杨叔会更加痛

苦。”
杨勇提着送给侯国龙夫妻的土特产来到车前,又让妻子给侯大利装水果在路上吃,等到妻子离开,道:“大利,谢谢你为小帆所做的一切。只要你有任何消息,不

管什么消息,都要马上告诉我。若小帆真是被害,不为她报仇,我死不瞑目。”
越野车缓缓离开小楼,侯大利从倒车镜里看到杨勇和秦玉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越野车拐弯,两人身影突然间消失不见,就如当年举家搬离江州一般。
刑警老楼,老姜、朱林坐在小会议室,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105专案组干得不错。老朱带队伍水平不差。”老姜又将一根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退休以后,他就被老妻严管,失去了抽烟的自由。如今回到专案组,可以随意

抽烟,日子又爽快起来。
朱林额头上全是皱纹,道:“黄卫调离,现在专案组与重案大队关系弄得僵了,以后相处起来更难。大家伙还给我这张老脸几分薄面,侯大利成为替罪羊。”
老姜挥了挥手,道:“这事不必过于在意。重案大队总体都是一群好汉,虽然有本位意识,最终还是明事理的。我当时还有些担心宫建民作为支队长会给技术室某

些暗示,宫建民没有,做得很好,说明此人大是大非上还不糊涂。黄卫也不错,虽然犯了错,以后也能用。”
两人正聊着,有脚步声传来。朱林道:“侯大利的脚步声。”
老姜道:“这个年轻人有好刑警的特质,可惜是富二代,估计会半途而废。”
朱林道:“他之所以当刑警,是放不下杨帆的事。”
老姜再次感叹道:“执拗正是一个好刑警应该有的品质,可惜了这样一株好苗子,偏偏是富二代。”
正在谈论,脚步声又响起,侯大利拿着《法制报》《山南晚报》等报纸进屋。刑警支队所在的居委会和街道每年都会摊派一些订报纸的业务,仅仅是支队办公室就

有日报、晨报、法制报等多种报纸,朱支队不喜上网,每天靠报纸读新闻。朱林来到老刑警大楼,老刑警办公室就将几份报纸转到了这边。
朱林随口道:“这些天又有什么怪事?”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正能量很难发新闻,负能量最能吸引眼球。第四版有一个交通肇事逃逸新闻,肇事逃逸之后,受害者躺在斑马线上,很多人

和车走过,都没有人停下,若不是有警车经过,肯定会发生惨剧。”侯大利想起以前见义勇为后无人问津之事,很有感慨。
朱林拿到报纸翻了头条,又直接翻到第四版,看完新闻,叹息一声,没有发表评论。
老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是省厅留下来协助和指导江州市公安局侦办案件的,与一般省级机关下来的干部不同,不喜看文件,也不喜坐机关,在刑警支队要了一

间办公室,与一线刑警混在一起。他坚决不住公安宾馆,在刑警老楼要了一个房间作为临时宿舍。
老朴和老姜非常熟悉,互相开玩笑,很快将谈话重点转向了案件。
“侯大利,别走,谈谈案子。”老朴主动点将,叫住侯大利。
他又问道:“听说侯大利有个绰号叫‘变态’?这个绰号很好,不变态者不能破大案。这两天又有什么新成果?”
侯大利抓了抓头,道:“重案大队曾经对蒋昌盛和王涛的社会关系进行过反复排查,两者的社会关系完全不重合,而且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朱建伟的社会关系

与前两者也没有任何重合。用简单的话来说,蒋昌盛是农民、王涛是银行职员、朱建伟是报社领导,三人八竿子都打不着。我在想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是什么动机

让凶手将三人联系在一起的?”
朱林道:“若是遇到神经病杀人,动机很难用正常思维寻找。”
老朴道:“我们假定此案是系列杀人案。系列杀人案必然有动机,国外有部片子叫《七宗罪》,虽然涉及宗教,但是思路可以借鉴。这三个案子应该隐藏着某种内

在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割生殖器在国外有宗教因素,据我所知,山南省没有类似割生殖器的宗教问题。”
四人是在办公室进行没有正式记录的闲聊,这种闲聊由于没有正式记录,闲聊者不必有太多顾忌,反而对整理思路、确定侦查方向很有帮助。
“专案组将注意力集中到蒋昌盛案、王涛案和新发生的朱建伟案,总算有些进展。丁丽案完全没有推进,专案组不好向市委交代呀。下一步得让葛朗台和樊傻儿加

大力度,深入调查。”
丁丽案时间更久远,当时技术条件和意识都差,收集的证据粗糙,要想依据现有材料破案,难度极大。朱林接手105专案组以后,实质上将重点放在后面四个案子


老姜道:“日常工作,我们没兴趣,老朱自己安排。言归正传,继续讨论朱建伟案。我再提一个问题,大利来回答。若是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他突然收手后又重新

出手?”
这是侯大利曾经向老朴提出过的问题,老朴提出了“重新作案时,作案手法又回到最初状态”的观点。侯大利一直在思考这个观点,并进一步发挥,道:“既然他

再次出手,那么极有可能会有新案发生。”
老朴道:“重案大队在这一点上与专案组有相同判断,凶手极有可能还要作案。”
此刻,宫建民正在召集重案大队开会。大队长黄卫被调离,严重打击了重案大队的士气,宫建民觉得有必要重开一次战前动员会,将低落的士气调动起来。
“我知道大家心里很憋屈,案子没有破,大队长被调走。出现这个结果首先责任在我,面对各方压力,我太急于破案,证明自己担任刑警支队长不是吃干饭的,对

黄大队长施加了压力,在这一点,我是有私心的。”
如何鼓动士气,宫建民想了很久,基层刑警没有太多升官机会,刑警支队也没有擅自发奖金的权力,调动刑警积极性最终还得从职业荣誉感着手。要调动荣誉感,

自己作为刑警支队长就必须承担责任。
在场刑警听到宫建民主动担责,表情凝重。
宫建民又道:“除了私心以外,更多是公心,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逝者一个公道,是给事主最好的安慰。破不了案,刑警就一钱不值。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对

侯大利有怨气,我最初也是如此。后来仔细思考,我们的怨气没有理由,关局狠批刑警支队没错。你们想想,侯大利到张勇家提取证据,至少有两组刑警去过张勇

家,你们没有发现沾有精液的餐巾纸,没有想到检查上网时间,这就是重大失误。若是没有专案组及时找到张勇不在场证据,我们就要办冤案。从这一点来说,我

们得感谢专案组,感谢侯大利。侯大利确实是人才,而且还是我们刑警支队的人才。”
李超是侯大利的师父,重案大队同事批评、嘲讽甚至责骂侯大利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今天从宫建民嘴巴终于听到对侯大利的正面评价,暗自佩服支队长的胸襟和

气度。
“责怪105专案组是最没有志气的做法,给重案大队正名的唯一方式是破案。若是105专案组区区几个人在重案大队之前破了案,那我真想买块豆腐撞死。
“大家打起精神,把所有线索重新摸一遍,确保不出现类似张勇家的情况。
“重案大队在破案的时候不能小家子气,资源共享,讨论案情时通知105专案组参加,我们应该有这样的心胸和气度。”
这次会议确实达到了宫建民想达到的效果,重案大队原本沉闷的气氛被打破,队员们重振精神,扎进案子之中。
105专案组仍然按照原有节奏推进工作。
“昨天你们才来,怎么今天又来?”朱建伟妻子刘红开门后,有气无力地对两个年轻警察抱怨道。
侯大利道:“重案大队昨天来过?”
刘红非常憔悴,有气无力地道:“来过,把老朱所有工作笔记、日记本全部拿走了。”
回到车上,侯大利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喇叭,道:“我犯了傻,早应该来寻找朱建伟的工作笔记,这是一个不应该犯的重大失误。”
田甜嗤笑了一声,道:“你就是一个菜鸟刑警,又不是福尔摩斯,没有必要自责。”
侯大利道:“我到重案大队去借阅工作笔记和日记本。”
田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侯大利,道:“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黄卫被调走,重案大队如今见到你都是斜着眼睛。”
侯大利道:“给我白眼又何妨,总得要试一试才行。你和我一起去吧,面对美女,大男人的态度总要温柔一些。”
田甜有自知之明,道:“有一段时间,我没给支队大老爷们儿好脸色,恐怕陪你上去没用。算了,我们是搭档,一起去领白眼吧。”
两人来到重案大队。重案大队第一间办公室有三个人,原本正在热烈讨论,侯大利进来如爆炸了一个定时炸弹,定住了三人嘴巴。
侯大利说明来意,询问朱建伟的笔记本在哪个办案刑警手里。当侯大利开口说话时,定时炸弹突然失效,三人仿佛当侯大利和田甜是空气,开始各自忙碌,一人拿

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一边打,一边走出门。一人撕了餐巾纸上厕所。另一人在键盘上敲得啪啪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