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众多疑问,他们趟过小溪,来到几十英尺高的石墙下。石墙由巨大的石块儿垒砌而成,表面长满了荒草和小树,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朱骏盯着近在咫尺的石墙,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他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臂,轻轻抚摸了一下斑驳的墙面,顿时,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从手指传遍全身,他猛地打了个冷战,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稍许,他深吸了一口气,向两侧望了望。在杂乱的树木间,石墙笔直地向左右延伸,足足有千余米长。石墙虽然看起来很坚固,但仍有几处被大树顶翻了,露出残垣断壁。
“这是啥地方?咋还有城池呢?”胡凯惊诧地问。
“鬼才知道!”陆虎使劲儿踢了一脚墙面,催促道:“我们还是赶紧找食物吧。”
“先进去看看,说不定这里面就有食物呢!”乔治停顿了一下,用生硬的汉语道:“刚才我看了一大排梯田,或许梯田里就种着粮食。”
“这座城市最少废弃了几百年,有粮食也早被动物吃光了。”陆虎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乔治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如果种的是红薯或土豆,就有可能保留下来。”
朱骏看了一眼高大的石墙,“乔治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进去看看。”
陆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进去?我们怎么进去?这道墙足足有七米多高,就连那些缺口最少也有三米多高,除非把它砸开。”
“你忘了吗,它是一座城池。”朱骏提示道。
“对!城池一定会有城门。”陆虎恍然大悟,立刻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找城门吧。”
五个人沿着高大的石墙快步前行,走到石墙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转弯。转过弯后,他们没有看到城门,却看到了一排宽大的石阶。他们犹豫了一下,立刻跑了过去。
五个人沿着宽大的石阶往上爬,石阶上有的地方还完整无缺,有的却被石缝里长出的大树拱翻。走到石阶的尽头,他们来到一个平台之上,城池内的树木很稀疏,向远处望去,整座城池尽收眼底。
原来这座城池是依着山势而建,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城池的入口,也是最低点,这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百座石砌民宅和梯田;视线的尽头是最高点,一座陡峭的崖壁前,矗立着十几座高大的庙宇和宫殿;城池的中央,有一座十几米高的雕像,雕像的头部似乎被砍下去了,只剩下躯干和四肢,它的四周则是一个宽大的半圆形广场。
五个人僵立在平台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感觉仿佛被推进了时光隧道,回到了数千年前的石器时代。
“有人儿吗?”胡凯扯开嗓子,用他那纯正的东北腔大喊了一声。特别是那个“人”字,后面加了个儿化音,听起来很别扭。
除了乔治外,其他三个人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胡凯脸憋得通红,尴尬道:“是不是俺问的有点愚蠢?”
陆虎冷笑了一声,模仿他的东北腔道:“是够愚蠢的,这里明摆着不可能有人儿啊!”
“你……”胡凯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了。
“你俩别斗嘴了。”陈伟国的脚踝传来一阵疼痛,他用木棍支撑住身体,指向古城道:“你们看,最上方是宫殿和庙宇,中央是广场,最下边是民宅和梯田,整座城池都是严格按照等级制度来建筑的,所以,这里一定曾是某个高度文明的城市。”
“是古代印加文明吗?”朱骏猛地想起在地下洞穴时,陈伟国曾提到一个古老的文明——印加。
陈伟国仍望着远处的石砌建筑,“从建筑物的特点看,应该就是古代印加人的杰作。”
“印加?什么是印加?”乔治用不算太流利的汉语问道。
“这……”陈伟国脸色变了一下,低头保持缄默。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朱骏向前跨出一步,将陈伟国告诉自己的,关于印加文明的基本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黄金城和驼皮地图。
陆虎不耐烦地道:“管他什么文明呢,我们还是先找到食物,填饱肚子再说吧!”
乔治指着几十米外梯田道:“我们到那儿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食物。”
五个人从平台上下来,走到被荒草和小树覆盖的梯田边。陈伟国发现,这里的梯田与中国江南山岭地区的梯田截然不同,它是在岩石覆盖的山体上凿出“梯型”,然后覆盖上厚厚的泥土。
朱骏也发现这里的梯田与国内不同,便转头对陈伟国道:“建造这样梯田,恐怕要花费很多人力吧!”
“是的。”陈伟国想了想,道:“古代印加人用石器在岩石上凿出‘梯形’,然后从维卡班巴山谷运来肥沃的土壤覆盖在上面,这些土壤被称为安第安斯,这就是安第斯山脉名称的由来。”
“哦?安第斯山脉是从这里得来的?”朱骏惊讶地看着他。
陈伟国点点头,道:“印加人建造的这种梯田,既有利于人工灌溉,还能防止顶端肥沃土壤的流失。”
忽然,胡凯一边指着梯田,一边兴奋地喊道:“你们看,那不是红薯叶吗?”
大家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梯田第五层的一棵小树下,隐隐可见几株长着鸡心形状的绿色叶片。
“你认得红薯的叶片?”朱骏从小在城市长大,他只见过红薯,却从未见过红薯的叶片。
“嗯,俺是农大毕业的,经常在试验田里见到……”胡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忧伤起来。
“你怎么了?”朱骏关心道。
“没……没啥。”胡凯轻叹了口气,“咱们过去看看吧,希望俺的判断不会出错。”
五个人跳上梯田,来到小树下。朱骏弯下腰,用力拔起一株,立刻带出一串拳头大小的红色根茎。
没错,这的确是红薯。所有人顿时眼前一亮,有了这些红薯,就意味着可以暂时抵御饥饿。在如此荒凉原始丛林里,恐怕最大的敌人就是——饥饿。
胡凯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地取下一颗红薯,试图擦掉泥土,往嘴里塞。
“小心!”陈伟国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红薯,然后将他拉开,指着地上的红薯紧张地道:“刚才我看到,红薯表面的泥土里有一种叫tocandira的毒蚂蚁,一旦被它咬伤,就会引起高烧和严重的呕吐,如果不及时治疗,不出十个小时就会中毒身亡。”
大家都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诱人的红薯却不能吃,不禁感到非常可惜。
陈伟国道:“我们可以把红薯放在火堆里烧,等毒蚂蚁被烧死后,扒掉红薯皮,就可以放心的吃了。”
“那咱们赶紧生火烧红薯吧!”胡凯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焦急地说。
“你先别急。”陈伟国仰头看了看天空,浓密的乌云正缓缓逼近,他又向古城里望了一眼,“今晚肯定会有一场暴雨。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在这里饱餐一顿,然后到古城里的房屋里避雨,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他们都被疲惫和饥饿困扰着,没有人提出异议。陈伟国环视了一圈,大声问:“好,那现在谁愿意回去带其他人过来?”
“我去吧。”乔治率先站了出来。
陆虎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犹豫了几秒后,他向前跨出一步,“你一个人返回去不安全,我和你一块儿去。”
就这样,五个人分成了两组。老外乔治和陆虎返回基地,带领其他人过来。朱骏、陈伟国和胡凯留在古城,负责烧烤红薯和寻找适合过夜的房屋。
4、太阳女贞馆
乔治和陆虎走后,三人很快就捡来许多枯树枝,堆放在梯田边上。为了防止突然下雨淋湿了枯枝,他们又到树林里取来许多荷叶般大小的树叶盖在上面。
陈伟国向古城里望了望,“时间不早了,我们到里面找个能过夜的房屋吧。”
三个人沿着长满荒草和小树的台阶,向古城里走去。当他们路过成片的石砌民宅时,发现大多数房屋虽然没有倒塌,但房顶却都不见了,根本住不了人。
朱骏一边观察着石砌民宅,一边对陈伟国问道:“这些石头房子看起来很结实,但为什么惟独房顶却不见了呢?”
“估计是腐烂掉了。”陈伟国顿了一下,解释道:“这些石头房子,大多是用木头做梁,然后在上面覆盖上茅草。”
沿着台阶,他们穿过石砌民宅和梯田,来到半圆形的中央广场。这座广场非常宽阔,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一个被砍掉脑袋的雕像竖立在广场的正中央,显得有些突兀。
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整个广场异常干净,甚至连一棵荒草都没有,仿佛刚刚被什么人打扫过似的。
陈伟国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原来这座广场是由一整块巨大的花岗岩打凿而成,找不到一条缝隙,难怪会寸草不生。
朱骏走到广场中央,仰望着十几米高的雕像。雕像的右手高高举起一个石制的火把,左手握拳自然下垂,高大的身躯被一条过膝的长衫包裹着,长衫被雕刻出波浪型的褶皱,好似屹立在凛冽的冷风中一般,极具动态感官。
雕像仿佛具有强大的魔力,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呆呆地望着雕像的颈部。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一把利剑从天空直劈下来,将雕像的脑袋硬生生砍断,殷红的鲜血从颈部喷涌而出,沿着褶皱的长衫向下流淌,霎时,整个广场都被血水染红了……
朱骏的身体猛地颤了几下,殷红的鲜血消失了,眼前依然是断头的雕像,空旷的广场,古老废弃的城市。
“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胡凯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儿。”朱骏重重吐出一口气,指着雕像的颈部,“奇怪,它的脑袋怎么不见了?”
“被砍下去了!”陈伟国走了过来,指着雕像的颈部道:“你们看,那里有明显的砍凿痕迹。”
朱骏迷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砍掉它的脑袋?”
“我也猜不到原因。”陈伟国习惯性地捻了几下胡子,皱着眉道:“还记得我们在丛林里发现的巨石人头像吗?”
朱骏愣了一下,随即道:“你的意思是,巨石头像就是它的脑袋?”
“如果按照比例来看,应该是这样的。”陈伟国指着雕像,道:“它立在这座古城的正中央,必定是位重量级的人物。”
雕像的主人会是谁?它的脑袋为什么又被砍掉了?
朱骏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中午12点50分,便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找能过夜的房屋吧!”
十分钟后,他们沿着蜿蜒而上的台阶,来到了一座高大的石砌宅院前。
朱骏先向左侧的远处望了望,距离这座宅院五百米外有几座高大耸立的楼阁和庙宇,与庙宇相距百米外的崖壁下还有一座古堡,远远望去,那座古堡宛如中世纪罗马尼亚的德古拉城堡,在树木的掩映下,显得跟外阴森恐怖!
朱骏联想到被伏勒德·德古拉迫害致死的那些冤魂,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将视线移回到眼前的高大宅院前。这座宅院足足有百米长,宽约三十米左右,呈长方形。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垒砌院墙的石头和石头之间,几乎看不到缝隙,就像是用一整块巨石竖立而成的。
“印加人的建筑太神奇了!”朱骏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胡凯附和道:“是啊,石墙上居然没有一点缝儿。”
“这是印加人引以为豪的干石墙技术,也叫叠石法。”陈伟国指着石墙上的拱形门,“我们进去看看,希望找到能过夜的房屋。”
他们走进拱型门,眼前顿时出现一条狭长的巷道,顶部被许多巨大的石块覆盖着,某些局部的石块掉了下来,射进来一缕缕幽暗的光线;巷道两侧有许多小房间,但所有房间都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
“嘿!巷道的两侧都是小房间,有点像现代的公寓楼。”胡凯道。
“嗯,的确很像。”朱骏向小房间里看了一眼,“走,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它顶多有十几平米,靠近左侧的墙壁上摆着一张小石床,除此以外再无他物。不过有一点令他们很兴奋——房间里也覆盖着石头制成的顶棚。他们跑出去,又查看了其它房间,发现所有的小房间都有顶棚。
“太好了!今晚咱们可以睡在屋里了。”胡凯兴奋地盯着石床,他恨不得立刻就躺上去。
朱骏向他摆摆手,示意到巷道最里面去看看。然后一边走,一边对陈伟国道:“这座宅院是干什么用的?”
陈伟国环视了一圈,“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专门培养‘太阳贞女’的地方,也就是太阳女贞馆!”
“什么是太阳贞女?”朱骏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在古代印加人心中,太阳贞女就是太阳神的妻子,她们有着无比神圣的使命。”陈伟国捻了几下胡子,补充道:“用我们的话说,太阳贞女就是接受过专门技术培训的处女,她们大多貌美如花,举止灵巧优雅,深居简出,保持童贞。太阳贞女过着一种奇异的生活,对她们而言,最重要的品质不是虔诚,而是神圣,她们必须守卫自己的圣洁性,如果一旦掉失了节操,就会受到神的处罚。”
“神的处罚?”朱骏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忍不住问道:“你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陈伟国道:“在古代印加,太阳贞女的节操受到严格的法律保障,如果有贞女与凡人男子发生私情,就被认定为侮辱了伟大的太阳神,必受到严酷的惩罚。偷情的男女不但要被处死,还要诛灭九族。他们的亲属、宗亲、仆人、邻居、甚至包括全村的村民,以及家中饲养的牲畜,总之,凡是与之相连且有生命的,都要被处以死刑。不仅如此,印加人的惩罚更为决绝。我们习惯将祖国、大地拟称为‘母亲’,而印加人则深信不疑——她们居住的土地也实有生命。如果哪个村庄出了侮辱太阳神的罪犯,所在的村子和土地,就被看做生养了十恶不赦的逆子母亲,一起受到严惩。村庄被夷为平地,土地洒满石头,变为荒芜之地,世世代代遭受诅咒和唾弃。”
胡凯吐了吐舌头,“这惩罚真够残酷的!”
朱骏则被他的讲述深深吸引了,望着两侧幽暗的小房间,他仿佛看到一个漂亮女郎正站在房门口,静静地注视着他。朱骏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漂亮女郎消失了,眼前依然是狭窄的巷道,幽暗的小房间。
“哗啦……哗啦哗啦……”
忽然,巷道的尽头传来了一阵轻微而诡异的响声。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望着昏暗的巷道尽头,屏息凝听。
胡凯被这阵诡异的响声吓了一跳,手心也钻出了一层冷汗,他嘴唇轻轻颤了几下:“这……这是什么声儿?”
陈伟国的脸色很难看,他焦虑不安地捻着胡子,“好像是铁链的响声。”
“铁链应该很重,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响了呢?”胡凯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紧张道:“难道是……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铁链?”
巷道的尽头藏着某个人?
三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快速向巷道尽头跑去。
他们没看到人,也没看到铁链,甚至连刚才那阵诡异的响声也消失了。但是,他们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宽敞的院落。高高的石砌围墙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投影几乎填满了整座院落,荒草和苔藓从地面的石缝里钻出,向四周蔓延,一直蔓延到院子的尽头——那里是一座两米高的石头房子。
他们望着十几米外的石房,它看起来与一般的印加房屋没什么区别,但是房门却被两块大石头堵住了。
房子里会藏着什么?
胡凯望着石房,疑惑道:“奇怪,为什么要把房门堵上呢?”
刚才跑的太急,陈伟国的脚踝传来一阵疼痛,他咬了咬牙,用木棍支撑住身体,“走,我们过去看看。”
朱骏疾走几步,搀住他的胳膊,关心道:“你的脚没事儿吧?”
“不用为我担心。”陈伟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踏着湿漉漉的苔藓,他们走到房前,发现那两块摞起来的巨石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甚至连一条细缝儿都没有。难道房子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旦露出缝隙,就会钻出来危害人间?
胡凯死死地盯着巨石,心中暗道:“刚才的响声会是从房子里传出的吗?”
陈伟国皱着眉犹豫了很久,最终吐出一句话:“我们一起把石头推开。”
“你说啥?真的要推开吗?”胡凯擦掉脸上刚刚渗出的冷汗,紧张地道:“这……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别胡斯乱想。”陈伟国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说不定,这里面藏着许多宝贝呢!”
“好吧!”胡凯无奈地点点头。
三人走到巨石的左侧,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右推。
“轰隆——”
一串石头的摩擦声后,上边的巨石滑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们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将视线投向刚刚露出的半截房门。屋子里太暗了,他们根本看不清。
“哗啦……”
诡异的铁链声再次响起,它如同一个古老的咒语,从昏暗的屋子里幽幽地飘出,弥漫在这座废弃了数个世纪的石头城堡里。
古老的咒语钻进每一寸石头里,将古城从沉睡中唤醒!
六百年了,她就要复活了!
5、幽暗的森林
下午,1点25分。
隧道出口处。
叶凡注视着吴华走远,渐渐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眼前只剩下一片幽暗的树林。联想到此刻的处境,他忽然想起了但丁的《神曲》——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却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这是因为我迷失了正确的路径。啊!这森林是多么荒野,多么险恶,多么举步维艰!
叶凡重重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是啊,这森林是多么险恶,多么举步维艰!”
就在叶凡为他们的处境担忧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医生孙颖的呼喊:“叶凡,你快来,她……她醒了!”
“可微醒了!”叶凡愣了一下,随即向人群跑去。
叶凡跑到人群中,发现可微正躺在孙颖的怀里,面色稍稍有些好转,眼睛眯成一条缝,呆滞地望着四周。他立刻俯下身,拨开挡在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道:“可微,你终于苏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可微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干裂的嘴唇也随之动了几下:“叶……叶凡,真的是你……”
“嗯,是我。”叶凡激动地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别说话,先好好休息。”
“我……我感觉好多了。”可微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定格在叶凡的脸上,“我……我们在哪儿啊?”
叶凡怔了一下,轻声道:“一个未知的大陆上。”
“未知的大陆上?”可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漂亮的细眉紧紧锁在一起,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叶凡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儿的。”
“怪……怪兽!”可微瞪大双眼,恐惧地喊了出来。
钱天诚正躺在地上昏睡,听到怪兽两个字,腾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紧张地环视着四周。“妈的!哪有什么怪兽,吓死老子了!”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又坐回到地上。
“你瞎嚷嚷什么!”叶凡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对可微说:“放心吧,怪兽已经死了。”叶凡知道她此刻的神经非常脆弱,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就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死了?”可微吁出一口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叶凡用力点点头,紧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别怕,如果再有怪兽冲出来,我也会全力保护你的。”
“谢谢你。”可微苍白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然后将双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叶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道:“那你先休息……”
“啊——”
突然,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恐惧地望着雾气笼罩的树林。
“是她!”叶凡猛地想起了吴华,他叮嘱孙颖照顾好刚刚苏醒的可微,然后加快脚步向树林深处冲去。
进入树林深处,雾气更加浓重,叶凡只能看清周围十几米内的事物,于是,他一边仔细搜寻,一边高声呼喊:“吴华……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甚至连鸟鸣和蚊虫振翅的声音也消失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树林仿佛在瞬间被推进了地狱!
叶凡不敢怠慢,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树林深处搜寻。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叶凡感到绝望时,左侧树林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天呐!快,你快过来,她在这儿!”
由于雾气的原因,叶凡看不到人,但他听出这个声音不属于吴华,而是空难幸存者中的另外一个女人——“雀斑女”。在刚刚坠落到这片神秘大陆上时,“雀斑女”曾与陈伟国一起分析一具女尸的死因,所以叶凡对她的印象还是蛮深的。
叶凡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喊:“我看不到你,你在哪儿?”
雾气后传来“雀斑女”颤抖的喊声:“我……我在这儿,她……她好像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像像铁锥一样戳进叶凡的心脏,他顾不上被脚下乱石绊倒的危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破重重迷雾。两分钟后,他跑到了“雀斑女”身边,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吴华。
叶凡喘了几口粗气,立刻蹲下来,摸了摸吴华的脉搏。
“不用摸了,她已经死了。”
叶凡没有摸到脉搏,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速缩回手臂,心中暗想:“十几分钟前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叶凡盯着尸体,开始仔细检查起来。死者面部表情奇诡,眼睛用力睁大,眼球布满了血丝,几乎要冲出眼眶,仿佛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当叶凡看到这个眼神时,身体猛地一颤,心中暗想:“这个眼神好熟悉,太像李斌死时的眼神了!难道,她和李斌一样,都是被魔鬼杀死的?”
叶凡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魔鬼,如果有,那个魔鬼一定是心魔——藏在坏人心中的魔鬼!
他吁出一口气,继续检查尸体。尸体上没有任何血迹,就连衣服也丝毫没有破损,显然吴华没有经过任何反抗,就被杀死了。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熟人作案;第二,事发突然,吴华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杀死了。
凶手会是我们中的一个吗?
忽然,叶凡发现尸体的颈部有一个淡红色的手印。
吴华是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
叶凡猛地站起身,盯着“雀斑女”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怀疑是我杀了她?”“雀斑女”脸色变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女尸,生气地说:“她发出尖叫时,我和你一样都在隧道出口处,我怎么可能有作案时间!”
“我从没说过怀疑你。”叶凡始终盯她的眼睛,严肃道:“我刚才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雀斑女”抹掉脸上的汗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你跑进树林后,我怕你一个人会有危险,就让仅剩下的一个男人钱天诚进去帮你,没想到他是孬种,说什么也不敢进去。所以我只好……”
“谢谢。”叶凡打断她的话,道:“能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冷艳。”
“挺酷的名字。叶凡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尸,你发现尸体时,她就是这个姿势吗?”
“雀斑女”冷艳生气道:“你怀疑我动了现场?”
“不,我只是例行调查。”叶凡补充道。
“我当然不会动现场的任何东西。”冷艳顿了一下,冷冷道:“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名记者,跟踪采访过很多刑事案件。”
叶凡点点头,此刻他终于明白,冷艳为什么会对刑侦学颇有研究了。他蹲在尸体旁,又仔细检查了几遍,没找到任何线索,他又在尸体周围的草丛和石块儿间搜寻了一会儿,但仍一无所获。
“找到线索了吗?”冷艳走到尸体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