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振翅的响声越来越剧烈,仿佛有数万只小飞虫从黑暗里向他们扑来。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小雪和可微甚至还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胡凯捂着脸蹲在地上,双眼传来一阵阵刺痛,就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了几下,“该死的蚊子!咋还往眼睛里钻呢。”
陈伟国循着声音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别紧张,过一会儿就好了。”
胡凯用手揉了几下,但越是用力揉,疼痛越剧烈,“我……我的眼睛好疼,会不会失明啊?”
“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陈伟国嘴上说得轻松,但心里却很担忧,因为他清楚这不是蚊子,而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五分钟后,“嗡嗡”声渐渐消失了,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六个人“怦怦”的心跳声。
陈伟国第一个睁开眼睛,手中的火把散发出昏黄的火光,照亮了五张不安的脸,“那些昆虫飞走了,大家睁可以睁开眼睛了。”
人们陆续睁开眼睛,发现胡凯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陈伟国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别怕,那些昆虫都飞走了。”
胡凯放下手臂,但眼睛依然紧闭着,“我……我的眼睛里有东西。”
陈伟国将火把递给身边的小雪,然后轻轻翻起胡凯的眼皮,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眼皮和角膜间还夹着几个小米粒儿大小的黑色昆虫。
胡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哎呦,好疼。”
“你先忍着点。”陈伟国深吸一口气,对准他的眼睛用力吹了一下,然后又翻开另一只眼皮吹了几下。
胡凯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几下,感觉好多了,“该死的蚊子,咋往眼睛子里钻呢?”
“这不是蚊子。”陈伟国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他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刚才那些昆虫是一种微小的蜜蜂,它们喜欢钻进动物的眼睛里,舔食分泌物,科学家称它们为‘眼睛舔噬者’。”
胡凯的眼睛又传来一阵疼痛,他忍不住揉了几下,低声咒骂道:“该死的蜜蜂!”
“你们快来看,这边还有一根石柱。”朱骏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人们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与之前相同的石柱。
小雪走到石柱前,纳闷儿道:“为什么要立两根石柱呢?”
“承重。”陈伟国顿了一下,解释道:“如此高大的建筑,单凭四周的石墙,是很难支撑的。”
朱骏发现对面的石墙上插着一排火把,他走过去逐个点燃,空间内的光线顿时亮了许多,他看到这是一个三四百平米的石头大厅。大厅内立着六根高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巨龙浮雕;正前方十几米处有一排宽大的台阶,台阶顶部是一个十几平方米左右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四方形的石桌和一个闪着金光的大椅子。
叶凡向四周看了看,惊呼道:“天呐!这快赶上一个标准的篮球馆了。”
“是啊,真够气派的,不愧是王室宫殿。”可微附和道。
朱骏指了指十几米外的平台,“走,我们过去看看。”
2、梦回六百年
石墙上插着的一排火把,散发出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六个来自现代的背影,同时,也指引着他们蹬上台阶,来到神秘的平台之上。
平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泥土,古老的石桌也布满了斑驳的青苔,唯有那金灿灿的大椅子熠熠生辉,它表面没有沾一丝灰尘,仿佛刚刚有人清理过似的。
当人们看到金灿灿的大椅子,都大吃了一惊。
朱骏更是异常震惊,他的双眼仿佛被金光灼烧了一样,眼前出现了无数金色光圈,恍然间,他仿佛在那些光圈里看到了什么。于是,他挪着僵硬的步子走到金椅前,缓缓坐了下去。
当朱骏的身体触到金椅的刹那,眼前顿时浮现出匪夷所思的一幕。
近处,石桌上的灰尘和青苔消失了,上面堆满了一摞摞的书卷,左右两侧各摆着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旁站着数位宫女,正微笑地望着他。远处,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数百名身着朝服的文武官员跪倒在地,大声呼喊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就在朱骏感到无比惊诧时,一个沙哑的嗓音穿破时光隧道,幽幽地飘进耳朵里:即日,燕军自瓜洲渡江,镇江守将已降城,朱棣率军直逼金陵。
沙哑的声音消失后,朱骏恍然看到了金戈铁马、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画面,听到了战马嘶鸣、刀枪碰撞、士兵呐喊的声音。紧接着,宫女和文武百官不见了,整个大殿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他却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被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拉了出去。
“着火了!着火了!”朱骏猛地睁开双眼,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五双惊诧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陈伟国用力将他拉起来。
“我……”朱骏感到浑身乏力,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沁透了,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看到大殿起火了。”
“大殿起火了?”胡凯吓了一跳,紧张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将视线移回他的脸上,“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朱骏深呼吸了几口气,“哎!也许是幻觉吧!”
“你太紧张了,放松点。”陈伟国拍了拍他肩膀,向左侧疾走几步,指着金椅后面的石头屏风,“这后面有一个通道,应该是通往宫殿内部的。”
朱骏愣了一下,为什么刚才走上平台时没看到屏风?难道是注意力都放在金椅上,以至于忽视了它?
陈伟国摆摆手,招呼道:“走,我们到宫殿内部去找隧道。”
“等一等。”胡凯贪婪地看着金椅子,“如此奢华的金椅,俺也想坐上去试一试。”
朱骏回想起刚才的幻觉,脸色一沉,“不行。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赶紧去找隧道。”
胡凯吐了吐舌头,恋恋不舍地转过了身。
六个人依次从平台上下来,走进宽敞的通道里。火光照亮了四壁,这是一条宽约三米,无法预知深度的通道。通道里的空气很污浊,一股股霉味儿涌进鼻孔,他们都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走在最前边的陈伟国忽然蹲下来,用火把在地上照了照,“毛毯,是发霉的毛毯散发出的气味儿。”
朱骏也蹲下来,他果然看到地上铺着一层黑色东西,就用手摸了摸,“好像是动物的毛皮。”
“为啥要在地上铺一层毛皮呢?”胡凯靠在石壁上,右手轻轻地揉着眼睛。
陈伟国略微沉思了一下,“这里是王室宫殿,铺上毛皮可以尽显奢华,就像中国古代的皇宫一样。”
“哎呦,眼睛又开始疼上了。”胡凯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眶,咒骂道:“该死的蜜蜂!”
“让我看看。”陈伟国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翻开眼皮,发现角膜严重充血,眼皮内侧长满了针尖大小的红疙瘩。
“咋样?严重吗?”胡凯忧心忡忡地问。
陈伟国吃了一惊,病情比预料的要严重很多,但为了不引起他的恐慌,就故作轻松地说:“只是角膜炎而已,但你千万不能再用手揉了,要是感染了就难办了。”
胡凯咬着牙,强忍疼痛道:“嗯,俺一定不揉了。”
“你也别太紧张。”陈伟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其他人:“走,我们继续前进。”
六个人沿着幽暗的通道缓缓前行,两侧是古老的石壁,脚下是发霉的毛毯,空气里还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儿。
突然,迎面出现一堵石墙,陈伟国心中一震,难道通道被堵死了?当他走近才发现,通道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狭窄的甬道。左侧是向上的石阶,右侧是向下的石阶。火把只能照亮七八节石阶,再往深处就完全被黑暗笼罩着。
该走哪一条甬道呢?
可微走过来,向右侧的通道看了一眼,它就像地洞一样深不见底,“我们走另外一条吧。”
“不,另外一条是通往楼上的。”陈伟国顿了一下,分析道:“如果下山的隧道在宫殿里,那一定在下面,而绝不可能在楼上。”
“对。”朱骏赞同地点点头,“我们先到下面去找,如果找不到,再折回来。”
向下的甬道非常狭窄,宽度不超过一米半,他们只好排成一路纵队,陈伟国一马当先走在最前边,其后依次是小雪、胡凯、可微、叶凡,朱骏断后。警觉的陈伟国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四处乱摸,以防触到暗藏的机关。
向下走了大约两分钟,脚下的石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泥土,但前方仍然是狭长黑暗的甬道。
没有人知道甬道有多深,也没有人知道通往何方,但为了找到下山的隧道,为了从这座失落的古城逃出去,他们必须勇往直前。
“啪——”
好像踢到了什么?
走在最前边的陈伟国用火把照了照,然后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圆筒状的金属物件,虽然表面长满了锈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手电筒。这是一个残破的手电筒,里面的电池不知去向,玻璃罩也碎裂成无数长条状,在火光的映照下,不断反射回诡异的幽光。
“手电筒?”朱骏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会不会是福赛特遗失的?”
“嗯,这种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福赛特遗失的,那说明他曾走过这条甬道。”朱骏顿了一下,推测道:“也许下山的隧道就在宫殿里。”
“对,很可能就在附近。”陈伟国扔掉残破的手电筒,加快脚步向甬道深处走去。
两分钟后,甬道骤然消失,火把照亮了一片豁然开阔的区域,这是一个几十平米的方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甬道。
左右的甬道都很狭窄,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会通往何方。
六人终于走出了狭窄憋闷的甬道,都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陈伟国发现对面的石墙下摆着两个长方形的东西,他快速走过,那是——两口石棺!
“棺……棺材。”紧随其后的小雪吓得浑身颤抖,手里的木棍也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天呐!这……这是一个古墓。”胡凯惊呼道。
可微也僵在原地,若不是叶凡握着她的手,恐怕早就吓得尖叫了。
两口石棺紧贴石墙并列摆放,大小和样式几乎完全相同。它们长约两米五,高约一米,在火光的照耀下,灰色的石棺散发出阴森恐怖的反光。
石棺沁出阵阵寒气,幽幽地飘到他们身边,快速钻进衣领,又渗入每一寸肌肤里。朱骏身体猛地一抖,疾走几步来到石棺前,他缓缓伸出手臂,轻抚着表面那古老的雕纹。
一股股寒气沿着指尖钻进身体里,随着血液的流淌弥漫至全身,恍然间,他仿佛听到了两个女人痛苦的呼喊声。那喊声如此凄凉,在心底唤起一阵阵阴冷的感觉。
朱骏立刻缩回手臂,女人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发现自己的额头和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心跳也快得惊人。
“你怎么了?”陈伟国发现他神色紧张,满头汗水。
“没什么。”朱骏围着两口石棺走了几圈,最后停在左侧的石棺旁,“我们打开它。”
“这……”陈伟国面露难色。
叶凡拉着可微走了过来,当他听到要打开石棺,便劝阻道:“打开古人的棺材不妥吧?我们还是尽快去找隧道吧。”
“不,一定要打开它。”朱骏就像着了魔似的,俯下身双手用力推向棺材盖。厚重的棺盖被他推得“吱吱”作响,很快便裂开了一条缝隙。
陈伟国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帮他一起推。
随着一连串“吱吱”声响起,棺材盖缓缓向外滑动,十几秒钟后,几十公斤重的棺材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古老的石头方厅里,唤醒了沉睡地下数百年的幽灵,同时也唤醒了躺在棺材里的幽魂!
此刻,它似乎真的苏醒了,伸出了森白的手骨……
当沉闷的撞击声结束,火光照亮了一具骷髅,它的双手向上举起,仿佛在用力抓着什么?
不,应该是临死前还在用力推着棺材盖。那么,它是活着被扔进石棺的!
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一点,紧张地走到石棺旁。
为什么要把活人扔进石棺里?难道,古代印加用活人陪葬?
朱骏将火把举到石棺的上方,这样能看得更清晰一些。这是一具瘦小的骷髅,表面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碎布,每根骨骼都很纤细,只是盆骨略微宽一些。一双纤细的手骨向上伸出,几乎与石棺的上沿平行,五根指骨张开着,仿佛还在用力推动着棺盖。
朱骏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他恍然看到骷髅生满了鲜活的肌肉,注入了殷红的血液,包裹上白皙的皮肤,甚至还钻出了乌黑浓密的长发。此刻,她正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
朱骏恐惧地闭上双眼,耳边却传来了陈伟国的声音:“这是一具女人的骨骸。”
朱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石棺里躺着的依然是森白的骷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暗想:“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产生幻觉呢?”
叶凡双手拄着石棺的上沿,对陈伟国问:“你怎么就断定这是一具女人的骨骸呢?”
陈伟国指着骷髅,分析道:“你看,它骨骼纤细,骨架矮小,最显著的特点是骨盆宽大。”说完,他俯下身在石棺里查看了一遍,但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陪葬品吗?”叶凡好奇地向石棺里看了看。
陈伟国摇摇头,“我猜,这两个石棺里躺着的人都是用来陪葬的,这只是一个小墓室,附近一定还有大墓室。”
朱骏走到另外一口石棺前,招呼道:“来,我们再打开它看看。”
叶凡本想劝他别打开了,却发现他一脸焦急的表情,只好走过去帮他一起推开石棺。
几十秒后,棺材盖坠地,发出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一具森白的骷髅刺入他们的瞳孔。
这也是一具女人的骨骸,只是比刚才那具显得略高一些,双手压在背后,想必是被捆绑着扔进了棺材里。
就在朱骏感到失望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石头的摩擦声,又像是拉满弓箭的“吱吱”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恐惧地向四周环视着。
被火光照亮的灰色石壁,突然冒出了许多黑色的小孔,宛如一个个黝黑的枪口,随时会射出致人死命的子弹一般!
“嗖嗖嗖——”
数十根箭矢挂着风声向他们扑来。
“快,快逃!”陈伟国大吼一声,拉着身边的小雪向左侧的甬道里逃去。
朱骏回过神来,一边用木棍挡开箭矢,一边招呼其他人快逃。
“噗——”一根黑色的箭矢刺进小雪的肩膀里,她痛苦地叫了一声,身体向下倒去。就在这当口,陈伟国一把抱起她,冲进了左侧的甬道里。
朱骏拉着胡凯,叶凡保护可微,四个人冲进了右侧的甬道里。
“轰隆——轰隆——”
就在他们冲进甬道的刹那,石厅的顶棚坠下无数块巨石,几乎将整个石厅都填满了。同时,也将陈伟国和小雪与其他人彻底隔断。
3、胎记
上午,10点18分。
左侧黑暗的甬道里。
陈伟国抱着小雪向前跑了几米,当听到身后传来巨石坠地的“砰砰”声,他立刻停住脚步,转身注视着黑暗笼罩的石厅。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清楚石厅已被巨石填满,他俩与另外四人彻底被隔断了。
“该死!”陈伟国低声咒骂了一句。
小雪靠在他的怀里,虽然肩膀不时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便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你感觉怎么样?”陈伟国把她放下来,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火把。
火光下,小雪脸色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右肩上插着一根铅笔粗细的黑色箭矢,殷红的血液沁透了衬衣。她咬紧牙,强忍疼痛道:“我……我的胳膊麻了。”
陈伟国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发现箭矢刺入肌肉不深,并没伤到骨头,只是出血量稍多一些,而且鲜血还在向外流,必须尽快止血。
“严重吗?我会不会死?”
“放心,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陈伟国犹豫了一下,道:“伤口还在流血,必须尽快拔出箭杆。”
“嗯,你动手吧,我能挺住。”
陈伟国将火把插在石壁的缝隙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她肩膀上的布料,露出箭矢刺入身体的确切位置。鲜血将整个右肩都染红了,他只好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将箭矢周围的鲜血擦掉。
忽然,一个掌心大小的红色胎记刺入了瞳孔。胎记的形状很像一颗心,居中的位置还张着一颗痣。
陈伟国的眼皮跳了几下,他猛然回忆起失散二十年的女儿,女儿的肩膀上就有这样一枚胎记,如此特别的胎记,恐怕世上仅此一枚。他顿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蓦地,他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到了二十年前。他站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洲里,看到了恐怖的黑风暴,看到了妻子的尸体,看到了自己那双绝望的眼神。
不可抑制的泪水,沿着苍老的脸颊滑了下来。
“快动手啊!”小雪转过头,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迷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哭了?”
小雪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抹掉脸上的泪水,浮现出激动的表情,“没……没什么,我现在就拔出来,你一定要忍住。”
陈伟国激动得手指不停地颤抖,他甚至无法握住箭矢,只好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一想到右肩上的伤势,便轻声催促道:“我能挺住,你往外拔吧!”
陈伟国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箭矢,然后屏住呼吸,快速向外一拉,只听到“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好疼……”小雪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陈伟国心中一震,立刻用碎布团按在伤口上,柔声安慰道:“别怕,过一会儿就好了。”
伤口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匕首在右肩的肌肉里不停地搅动着,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颊向下滚落,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陈伟国吓了一跳,快速伸出手指试了一下呼吸,还好,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但他不敢大意,手中的碎布始终按在伤口上。
半个小时后,陈伟国试探着取下碎布团,发现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脱掉衬衫,撕下几块长条形的布料,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
他怕小雪躺在地上着凉了,就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汗珠儿,低头注视着她那张美丽而单纯的脸。
陈伟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被海水泡得褪色的照片,照片里的妻子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一种古老的液体滑出了眼眶,沿着沧桑的脸颊向下滚落,滚落……
4、血色石门
右侧黑暗的甬道里。
骤然亮起了一根火把,火光照亮了四张狼狈的脸。
胡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好……好险,差点被射成筛子。”
可微靠在叶凡的身边,心有余悸道:“是啊,如果再慢一点,恐怕我们真的被那些箭杆射成筛子了。”
叶凡举起拳头砸了一下石壁,愤愤道:“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机关?”
朱骏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抹掉脸上的汗水,“哎!希望陈伟国和小雪平安无事。”
可微的脸色变了一下,“我刚才跑的时候,好像听到小雪痛苦地叫了一声,她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陈伟国会照顾好她的。”朱骏向甬道深处看了一眼,招呼道:“走,我们先去找隧道。”
胡凯从地上爬起来,“那他俩咋办啊?”
“等我们找到隧道,再想办法找他们。”说罢,朱骏转身向甬道深处走去。
四个人沿着狭窄幽暗的甬道走了几分钟,甬道突然消失了,前方出现一扇红色的石门。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红色的石门仿佛涂满了鲜血一般,格外狰狞。石门高约两米,宽约三米,向里虚掩着一条十几公分的缝隙。
当他们走到石门前,发现石门的右侧还有一条狭长的甬道,与刚才的甬道几乎完全垂直,从刚才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难怪会误以为走到了尽头。
胡凯站在几米外,注视着红色的石门,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安,“这……这石门咋像是涂了一层血似的。”
“不可能,应该是涂了一层油漆之类的东西。”叶凡走到石门前,他发现石门表面光洁明亮,宛如一面红色的镜子,他甚至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恍然,石门里的身影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扭曲了,幻化成十几个弯曲变形的影子。他吓了一跳,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刚好撞在朱骏的身上。
朱骏伸手扶住他,“你怎么了?”
叶凡神色紧张地指着石门,“影……影子,我的影子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怖!”
朱骏走到石门前,果然发现石门映照出的影子扭曲变形了,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微笑着解释道:“看把你吓的,这属于正常光学现象,不必大惊小怪。”
叶凡点点头,但他仍觉得这扇石门很诡异,不敢再轻易靠近。
当胡凯走到石门前,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起来,恐惧地喊道:“俺……俺的影子……”
“你又怎么了?”朱骏转过头问了一句。
胡凯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睛,又在石门前来回走了几遍,“这……这是咋回事儿?为啥没有俺的影子?”
朱骏向石门里看了一眼,胡凯的影子清晰可见,但他为什么却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呢?会不会是蜜蜂钻进眼睛里,导致他的视力出了问题?想到这儿,他拉住焦虑不安的胡凯,安慰说:“你别紧张,放松点……”
胡凯甩开他的胳膊,沮丧道:“俺……俺是不是快死了,所以照不出影子。”
“不,你别胡斯乱想,应该是你视力的问题。”朱骏又拉住他,指着红色的石门:“你也看不到我的影子吧?”
胡凯使劲儿摇摇头,“能看到,但就是看不到俺自己的。”
朱骏发现他眼球布满了血丝,脸上不断向下滴着冷汗,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是你的眼睛被蜜蜂蛰了,导致出现了幻觉。放松点,过一会儿就好了。”
叶凡和可微走过来,也安慰了他几句。
胡凯苦笑了几声,靠在石壁上默不作声。
朱骏透过石门的缝隙,向里面张望了一眼,但石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叶凡拉了他一下,催促道:“别看了,还是去找隧道吧。”
“不,我们应该打开看看。”朱骏将火把递给可微,“万一隧道在这里面,那岂不是错过了。”说罢,他伸出手臂摸了摸红色的石门,然后双臂用力推了几下,石门发出一串“咯吱”的响声,与此同时,向里移动了几公分。
叶凡无奈地摇摇头,向前跨出一步,与他一起推动石门。
三十秒后,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了一条半米宽的缝儿,朱骏拿过火把第一个侧身钻进去,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陆续钻进了石门里。
当火光照亮周围,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5、狂蟒之灾
湖。
又是血红色的湖。
紫色的雾气缭绕在红色的湖面上,四周包围着黑暗的森林。
可怖的湖面寂静如许,没有一丝涟漪,仿佛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忽然,一个白衣少女从森林里钻了出来,幽幽地走到湖边,呆望着如鲜血般的湖面。如此血腥狰狞的湖水,可是古老的民族祭祀用的血池?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开始挪动着纤瘦的身体,如幽魂般踏入“血池”。当身体即将被淹没的刹那,“血池”消失了,黑暗的森林也消失了,无边无际的荒漠骤然出现,而她则被无情地深埋其中。
少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用自己嘶哑的喊声唤起沙漠的同情,然而,冷漠无情的沙漠却疯狂地吞噬着她的身体。
她绝望了。
细碎的沙粒儿如针刺般卷过脸颊,她甚至感觉,脸上皮肤快要被扎成了蜂窝……
小雪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布满胡须、和蔼亲切的脸。那浓密的胡须正贴着自己的脸颊,一阵阵轻微的刺痛从脸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