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吵!”胡亮说完,就示意大家安静,先让库恩冷静下来。
韩小强站在我旁边,他瞥了胶片盘一眼,小声对我说:“上面的俄文你认识吗?那应该是石像的意思!”
“石像?”我狐疑道,胶片里的内容难道拍摄了石像,不会正好是喜马拉雅山上的石像吧。
这时候,库恩拿起胶片盘,站起来跟我们讲了几句德语。胡亮逐字逐句翻译,原来库恩想请我们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电影放映机。因为9年前他们坠机时,除了保险柜掉出舱门外,还有一个放映机。既然保险柜在这里,那么放映机可能也在附近。我却觉得希望不大,保险柜可能没砸坏,但放映机掉下来肯定散架了。
格雷却不那么认为,他告诉我们,苏联的放映机会保存在一个防震的盒子里,摔下来也不会散架。我不信那么高的地方,机器摔下来不会坏掉,再好的盒子也不管用的。可胡亮叫我先别罗嗦了,找不找得到,先找了再说。我一时语塞,便扶着杨宁先到一边休息,然后打着手电在旁边找了找。
很快地,格雷就在远处叫我们过去,听那口气,应该是有发现了。我急忙又扶起杨宁,慢慢走过去,那边的石避上有块发霉的幕布,被人用石头压住顶端两角,挂在一处崎岖的石壁上。石壁不远处有个机器,那就是库恩说的放映机。那时候的放映机没有现在的先进,我们看到的放映机是手摇式的,直到1915年电动马达出现之前,电影一直是手摇以每秒16格放映的,所以这台放映机在那时候也不算先进,相反还有点过时了。
我凑近一看,这台放映机上除一块铜质铭牌标明了生产国和品牌外,并没有刻上编号,按那个年代的惯例,没有编号的机械产品往往用于军事情报部门。要放库恩手上的胶片盘,必须有新光源,否则怎么摇放映机都没有用。库恩又去戈沃罗夫的遗物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备用光源,是配在放映机上使用的。
我们看着库恩激动的样子,本想催他快点离开,可这是他人生里等待了9年的时刻。无论我们怎么催库恩,他都不会离开。再说了,我们被库恩的行为感染了,都很想知道胶片里拍摄了什么内容。韩小强不是很放心,几次跑远了,去观察后面有没有石像。大概石庙阻塞了石像去的路,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石像了。
待库恩一切就绪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播放胶片,可打开新光源后,怎么都放不出内容来。韩小强是搞机器的,虽然专攻无线电那方面,但空军航校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也都是找他去修理。韩小强把放映机检查了一会儿,对我们说机器坏掉了,要修好是有可能,但要花一点时间,毕竟手上没有专业工具。
“那你修吧,我正好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现在腰酸背痛,比死了还难受。”张一城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也和我们一样,想要看看胶片上有什么东西。
我和胡亮琢磨了一下,这样盲目地继续往前走,不一定是明智的。不如趁韩小强修理放映机时,我们先到四周查看情况,如果找到出口就马上回来通知大家。杨宁现在行动不方便,我老扶着她,肯定要拖后退。所以,我就叫张一城先照顾杨宁,库恩和韩小强修放映机,我和胡亮、格雷到前面去看看。
“那可不行!”张一城不乐意了,“逞英雄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要陪杨宁,就让刘安静陪吧,他们俩比较熟悉。我跟杨宁话都说不上一句,人家也不乐意让我陪的。”
“别走!”杨宁也小声央求道。
我犹豫了一下,张一城就当我答应了,刚坐下的他马上就和胡亮、格雷打着手电往前面走。我怕手电的电源耗尽了,还嘱咐他们多带了两支在身上,以面在漆黑的地方找不到他们的位置。当人都离去后,我就把一个背包放在地上,让杨宁坐下去休息。逃了那么远,别说杨宁,就连我都筋疲力尽了。张一城嘴巴不饶人,其实挺懂得体贴人的,要不是他一路帮忙,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
“刘安静,我……我头好疼!”杨宁依偎在我身上,难受地说。
我摸了摸杨宁的额头,烧不知是退了,还是被寒气冲到了,反正摸着已经不太热了。于是,我就问:“是不是太累了?”
“不是!我好像来过这儿!”杨宁痛苦道。
“你来过?”我想起杨宁的飞机卡在山缝上,她如果没爬出来,那就是跳伞下来了。可惜刚才那边雾气太大,我们不可能进行地毯搜查,所以没有发现别的降落伞。但杨宁提醒我,飞机残骸里还有一个伞包,那看来她就曾到山缝深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真有蒙面人,我被他们抓过!真的!要不是我逃出来,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杨宁吃力地说。
我知道杨宁又在说疯话,但不好说她是个疯子,故而敷衍道:“我相信你啊,你别担心了,我们都在这里,没人能把你抓走了!”
“你撒谎,你根本不相信我!”杨宁眼神犀利,一眼看出我的内心。
我刚想解释,韩小强就大呼一声,放映机已经修好了。杨宁和我好奇地站起来,想要去大开眼界,看一看胶片里拍摄到了什么。韩小强把事情搞定后,他就说要去把胡亮明天叫回来,一起看胶片。我估摸胡亮他们没走远,韩小强手里又有枪,就点头叫他快去快回,要是有危险就呼救。
库恩急不可待,韩小强还没走,他就马上把胶片放到机器里。胶片放进去后,我看了看存着胶片盘的盒子,韩小强见了就对我说,那上面除了用俄语写了“石像”,还有一个术语“
16毫米-80格”。所谓“16毫米”,就是16毫米的胶片规格,而80格就是胶片的长度。我们看见的放映机是手摇式的,电影一直是手摇以每秒16格放映,所以胶片的内容长度应该只有5秒。
5秒?5秒能记录什么?能重要到被锁在保险柜里?
在库恩开始摇动放映机时,我就在心里想,这诡异的5秒究竟记录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们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苏联人当年派飞机追库恩他们,害得库恩等人坠落在雪山上,倒霉的我们在9年后也坠机了。如今,我们遇到库恩,更有缘得见那诡异的5秒内容,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然而,我错了,当库恩播放出那诡异的5秒内容时,恐怖正不知不觉地地朝毫不知情地我们走来。
?《死亡航线》41.警告_
库恩目不转睛地盯着发霉的幕布,忘了我和杨宁的存在,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提前看了胶片里的内容。一开始,幕布上就出现了一个黑白色的石像,石像的样子和裸女石像差不多。说差不多,是因为石像是背对着我们,无法看见它的正面。不过,我看背面就能看出是裸女石像了,这不是吹牛,而是很深的恐惧影射在脑海里后,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石像的背影看不太清楚,无法得知石像在哪里,再加上放映机可能还有点问题,幕布上一直有雪花的跳动。5秒的内容就只有这些,除了石像外,没有人,也没有能看清的事物。我本来满是期待,看完后十分失落,这算哪门子机密,苏联人也太会装神弄鬼了。杨宁也很纳闷,她看了看我,发现我很失望,便冲我笑了笑。
库恩把胶片放完了,却又重新再放,没有停下来。我不懂德语,无法和库恩交流,看他不肯说话,就陪着他看无聊的胶片内容。胶片一直重复着,看多了,我就开始烦躁了,连杨宁都不想再看了。大约重新放了几十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想去找胡亮回来,不然都不知道如何劝库恩保持理智。
不过,我还是没有马上离开,总觉得一离开,库恩会以为我们都丢下他了。我硬着头皮看幕布,心想这胶片是谁拍摄的,又是为什么拍摄。苏联人再笨,也不会把5秒的内容当成宝贝。或许,这5秒有我忽略的地方。我自己说服自己,又仔细对从这5秒里找答案。结果,眼拙的我依旧没找出哪里有问题,也许是画面太模糊,所以很难找到答案。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便问,“杨宁,你懂俄语吗?”
“我懂一点,但不是很多。”杨宁直起身子回答我。
“我那晚在雪谷里发现赵菲的飞机,上面掉了一个雪茄铁盒下来,里面有几张写了俄文的纸。”我从放映机那里走开,跟杨宁一起去翻了翻大家背来的包。
当时,我打算把雪茄铁盒拿给韩小强,让她翻译里面的俄文。库恩能和戈沃罗夫交流,必然也懂俄文,但我怕是戈沃罗夫的遗书,库恩看了会更受刺激,所以先让杨宁检查一遍。后来我仔细一想,雪茄铁盒是从飞机残骸里掉下来的,戈沃罗夫已经跳伞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在上面写遗书。因此,铁盒里的纸张肯定不是遗书,而是别的重要信息。
杨宁展开那几张脆薄的纸张,望了一眼库恩,发现对方在入神地看胶片,于是她就放心地帮我翻译纸片上的内容。
根据那几页密密麻麻的纸记载,胶片是一个叫汤姆的英国人在20年前拍摄的,当时汤姆想要爬珠穆朗玛峰,但没有成功登顶。在那段历史时期里,的确有很多外国人争先恐后要征服珠穆朗玛峰,英国人的比例最大。拍摄的胶片是为了记录汤姆成功登顶,可后来遇到暴雪,他就躲进一个山洞里,然后看到了裸女石像。
由于拍摄器材质量有问题,拍摄的画面不太好,汤姆把胶片带回英国后,胶片上的内容只剩5秒还能勉强观看。汤姆发现喜马拉雅山的远古遗迹后,想要把胶片卖给有钱人,然后带着大家一起来中国寻宝。怎知,汤姆在卖胶片的前一天,竟然暴亡了。卖家很迷信,认为那盘胶片不吉利,于是没有买下。
汤姆死前似是有预感了,当晚他就留下了一个警告,任何人都不要未经他许可去看胶片。经过几年的展转,胶片就到了新成立的苏联那边,被一个科研所收购了,戈沃罗夫就在那个研究所工作。那盘胶片被买下后,苏联人研究过一段时间,可碍于和中国的关系,没有贸然闯进来寻宝。
直到1934年的一天晚上,戈沃罗夫翻出了尘封的胶片,放出来又看了一遍。可是,胶片刚放出来,赵菲就打了个电话到研究所,叫戈沃罗夫回家一趟。那晚,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回到研究所,进行一个武器研究项目,而那时候戈沃罗夫回去得太急,没有把放映机收起来。
赵菲急着把戈沃罗夫找回家,是因为那晚他们的一个德国朋友潜到苏联,想得到他们的政治保护。那位德国朋友就是库恩,因为库恩反对德国当局,遭到迫害后他就来到苏联找戈沃罗夫。这两位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怎么成为朋友,纸上没写,只写到戈沃罗夫安顿好库恩就回研究所了。
研究所的进出都非常严格,那晚戈沃罗夫用钥匙打开研究所时,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被肢解了,现场血淋淋般,地狱一样地恐怖。除了戈沃罗夫,已经死去的所有同事,没人再有钥匙能够开门进来。戈沃罗夫想起了胶片的警告,肯定是在他离去后,胶片里出了什么状况,害死了他的同事。
在那个年代,人权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出了那样的事情,戈沃罗夫是百口莫辩。他知道会被当局判定为敌对势力的爪牙,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再说了那晚正好有个德国朋友来找他,这些表象看起来,他就是唯一的凶手嫌疑人。戈沃罗夫深知那时候的政治局势,所以当晚趁着研究所的事情没有被发现,他就携着放映机和胶片盘,带着库恩、赵菲坐上私人飞机逃出苏联境内。到了这里,纸上的内容就完了。从潦草的字迹来看,戈沃罗夫应该是在飞机上写的,所以没有提到后面的坠机事件,可能同行的人都不知道他把那几张纸放在哪里。
我听完杨宁的翻译,心说这几张纸算是一封自白书,并不是遗书,戈沃罗夫了解那时候无法申冤,但求多年后能把真相公布。
“刘安静,你觉得戈沃罗夫说的是真话吗?”杨宁把纸叠好,很认真地问我。
我望着杨宁的眼睛,想了想,说:“我相信戈沃罗夫,他在危机时刻写下的自白书,不可能会说谎。”
“那胶片的事情怎么解释?”杨宁严肃起来,“我也相信苏联的那个研究所安全措施做得很好,搞武器研究的,非常注重出入的检查。如果不是戈沃罗夫杀人,难道真是胶片在杀人?”
“胶片当然不能杀人!洋人的话就当是放屁,他们最喜欢搞诅咒的把戏!”我不以为然,“估计是汤姆失足摔死,他家人为了把胶片卖个好价钱,于是编了一个谎言蒙骗世人罢了。你我都是共产主义的战士,怎么能够相信那种鬼话!”
杨宁渐渐清醒了,听到我提起“共产主义”,她就笑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学习共产主义的思想时,你都没来过几次,能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吗?”
“你终于恢复了!”我高兴道,这丫头不再像刚才唯唯诺诺了,恢复了往日的爽朗。
“我就是觉得还有点头疼,感觉来过这里,但想不起来了。”杨宁正常道,“刚才看这些俄文,让我想起进空军航校前,跟战友们在东北打仗的事,脑子总算不那么浑噩了。现在想一想,这里怎么可能有蒙面人,我真是脑子乱了,谢谢你没把我当成疯子。”
我回了个笑容:“能找到你,那就谢天谢地了,那三个月来,我都以为你……”
说到这里,我就把话打住了。如果没有蒙面人,那杨宁这三个月都干嘛去了,难道一直在雪山晃悠。那杨宁手上的地图怎么来的?从她念出的那组数字分析,肯定是有人在喜马拉雅山上求救,而求救的方式就是驼峰航线飞行员里的自用方格坐标图。韩小强的朋友戴飞龙曾从美国把飞机开回来,同行的唯一一架C-54远程运输机在喜马拉雅山坠毁。因为关系到战地前线的士气问题,所以C-54开向中国而坠毁的事情没有公布开来。杨宁不可能那么巧,发疯时编出雪山上有一架C-54残骸,还能搞出有裸女石像的地图来。
“你还是以为我疯了,对吗?”杨宁看我陷入沉思,便直问道。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战友!”我尴尬地笑了笑。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杨宁正经起来,“你把这几叠纸给库恩看看吧,这是他朋友留下的信,他有劝看的。”
我迟疑地接过纸,不放心地说:“这合适吗?你不怕他疯得更厉害?”
杨宁对我皱了皱眉头,说:“你想想,库恩这9年来肯定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么想要找到戈沃罗夫,还有保险柜,肯定是想知道9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库恩还以为是自己德国人的身份,害得朋友被苏联政府迫害,内疚到现在呢。我们不可能再去苏联了,如果有机会,能让库恩帮戈沃罗夫平反也好啊。”
“好吧,都听你的。”我苦笑一声,心想杨宁是将心比心啊,自己疯掉后才那么能替库恩着想。
杨宁已经能够自己行走了,她推着我,叫我把纸条递给库恩,别让库恩再傻傻地看胶片了。我们一前一后走过去,本想开口叫库恩看纸条,却发现幕布上的5秒胶片投影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杨宁更是惊呼一声:“天啊,这怎么可能?”
?《死亡航线》42.别了,我亲爱的朋友
库恩还在转着放映机,幕布上依旧是一个裸女石像的头影,可投影里的裸女石像竟然动了!原本,裸女石像是背对着大家,现在却已经转过身,我们能够看见它的正面了。胶片只有5秒的时间长度,我和杨宁都看了几十遍,甚至仔细地研究过了。裸女石像一开始在胶片投影里根本没有动过,我们两个人都非常肯定,就算是幻觉也不大可能两人都一样。
我站到幕布前,眼睛睁得老大,石像的确动了,我们都没看错。胶片盘只有一盘,我和杨宁在看纸条时,也没听到库恩换胶片盘的动静,只听到他不停地摇放映机。我着似乎入魔的库恩,浑身起了一阵寒意,并暗骂自己太蠢了,这么明显的问题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
胶片只有80格,每秒16格地播放,只能放5秒。以前的放映机和现在不同,当时的放映机里最先进的一种,也必须在放映胶片完毕后,用人工进行倒带。现在库恩不停地摇着放映机,根本没有进行倒带,那胶片上的内容如何持续地放下去?就是说,我们一开始放胶片时,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库恩,别看了,胶片有问题!”
我急得用中文喊了一句,库恩听不明白,依旧痴迷地在看胶片。顿时,我想起纸条上的事情,难道戈沃罗夫想不明白的问题,今天要在我们面前呈现了。那晚,究竟是谁杀死了研究所的人,难道真是胶片在做怪。我摇了摇迷糊的库恩,实在没办法了,便把那几张纸摆到他面前,这样才使得库恩把视线从幕布上移开。
库恩用德语朝我喊了一堆话,我听不懂,估计是问我从哪找来的纸。我举起雪茄铁盒,库恩瞬间就明白了,于是就抓紧时间去阅读那几张戈沃罗夫留下的纸。我和杨宁想要关掉放映机的光源,想借此停掉胶片的播放,可无论怎么关都行不通,似乎光源已经不受控制了。我正愁要不要打碎放映机,这时再往幕布上一看,我的妈呀,幕布里的裸女石像不仅转了身,正对着我们,现在好像更往前面移动了一段距离。
“刘安静,胶片真的和戈沃罗夫说得一样!”杨宁紧张道。
“别怕,我不信它能跑得出来,咱们先想办法把胶片从机器里拿出来。”我嘴上那么想,心里却忍不住害怕起来。
说起来,我和杨宁都身经百战,每次飞越驼峰航线都与死神打交道,理应胆子不小了。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以及长久的折磨下,我们看到胶片的异变后,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我也才深深地体会到,为什么库恩、杨宁、以及素昧谋面的赵菲会精神失常,这他妈都是逼的。
我想掏出胶片盘,可怎么掏都没用,放映机变得十分坚固,拿石头都砸不坏。杨宁一急,想去扯下幕布,这样至少能把投影最大限度的模糊掉。没想到,我们再往幕布上看时,裸女石像已经非常靠近前面了,似乎下一秒就要爬出来了。石像能动,这已经超乎寻常了,现在胶片投影里的石像也能动,这完全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
在这里,我必须解释一下,这个现象并不灵异,也和当今的玄幻故事不一样,当然更不是日本的鬼故事。很快,我就要提到这一切谜底的答案,所谓的石像运动,其实早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就已经略有体现了,只要你够仔细就能注意到。现在,我们回到故事里,继续讲述当时发生的情况。
我和杨宁大步向前,要扯掉幕布,却发现幕布已经贴在石壁上,根本无法扯动了。我眯着眼睛往幕布后面看了一眼,裸女石像的光影竟然已经变成了立体的模样,正一点点地从石头里分裂出来。一瞬间,我和杨宁都明白了,戈沃罗夫那晚放映胶片时,石像跑出来杀光了所有人。如果那晚戈沃罗夫能够冷静下来,仔细寻常研究所的角落,估计还能看到石像。
这时候,我拍了拍脑袋,现在还管9年前跑出的石像去了哪里,赶紧叫库恩一起逃命才是。
我刚过去拍了拍库恩,示意他别愣着,拎了背包就跑吧。杨宁急忙过去抓了几个包,吃力地丢给我,然后又望了一眼幕布。我接过那些背包,又背又提,像个背夫一样。库恩急急地看完了纸条,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对我说了一番听不懂的德语。看我不明白,库恩一时手脚并用,想跟我解释一些事情。
库恩见我听不懂,便把杨宁叫来,用俄文说了一通。这段话说得太长了,杨宁听得一惊一乍,我甚至以为她又要疯掉了。库恩还未把话说完,石像就从幕布里脱出来了,我怕头颅会被石像拧断,想拖着库恩跑,别他妈继续讲废话了。可库恩死活不干,还把他背包里武器、食物、甚至身上的保暖衣服都给了我们。
“别了,我亲爱的朋友!”
库恩用很蹩脚的中文笑着对我们说,然后把我们往远处推,接着吼了几句德语,最后向我们微笑地猛挥手。我知道库恩打算永远长眠于此,陪伴苏联的朋友戈沃罗夫,一时间心里特别的难过。库恩9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也就没有了,其实他完全可以跟我们离开喜马拉雅山,前提是我们能逃出去。
我们和库恩相识不到几天,但他处处帮助我们,为我们流血拼命,这岂是普通朋友能够做到的。后人说得好,有些感情不能以时间衡量,在特定的时候,彼此间的感情能够胜过别人的一生。我难过地想去拉回库恩,可杨宁拖着我往深处逃,还劝我别难过了,库恩刚才把重要的事情用俄文告诉她了。我尽管很好奇,但没有心思去问库恩最后跟杨宁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库恩就消失在黑暗里,我再也没有看见库恩。杨宁也哭了,带着我继续向深处跑,就怕石像会追过来。在去通知胡亮、张一城、韩小强和格雷的路上,杨宁给我翻译了库恩的原话,那段话几乎解释了一切——
“中国的朋友,谢谢你把戈沃罗夫写的信交给我。我是德国的一名科学家,主要研究物理方面,戈沃罗夫的信让我豁然开朗,原来这些石像成形的原因是这么回事。我听胡亮说,这里是中国的喜马拉雅山,是你们的驼峰航线,在这个区域里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奇事,因为这里是两个大陆板块挤压的地段。天啊,魏格纳是正确的。”
(板块学说最早由德国人魏格纳提出,他是德国气象学家、地球物理学家,
1880年11月1日生于柏林,1930年11月在格陵兰考察冰原时遇难。被称为"大陆漂移学说之父,但他的板块学说到了1965年才被正式认可。)
“喜马拉雅山经常地震,那是因为两个大陆板块在碰撞摩擦,这里有很大的能量,所以才能引发强烈的、频繁的地震!当板块碰撞时,不只是贴在一起,还会弹开。这些能量不仅在撕裂山体,还在空间里撕出了裂缝,那些金红色的光芒就是空间裂缝!”
“石像一开始不会动,后来它们吸收了太多的能量,因此才有了意识,能够以异常的速度杀人。石像应该只会杀掉同样吸收过板块能量的人,我们这段时间吸收太多能量了,所以石像一直追着我们。通常,吸取了能量的东西,会无法满足,这就跟磁铁一样,它们会一直往具有某种特性的东西移动,或者吸附。”
“要是我猜得没错,石像有时能动,有时不能动,是因为喜马拉雅山曾很久没有强烈地震过,所以远古文明造出的石像曾有很长一段历史里没有动过。现在石像有剧烈的活动反应,这说明山缝里已经撕出了很强大的空间裂缝,那道裂缝不像其他裂缝微弱,闪过金红色光芒就结束了,它会一直维持着,我们见到的红雾应该就空间裂缝散发过来的。”
“空间裂缝肯定通往另一个地方,9年前我们逃进中国新疆境内时,一转眼就到了喜马拉雅山。我断定,裂缝的另一端就是中国新疆,你们大可以从那里逃出去雪山。雪山上的苏联飞机、新疆骆驼、还有神秘出现的坦克,这点足以证明我的观点了。这几十年来,这一带的空间裂缝处于活跃的时期,我想其他地方也或多少有空间裂缝。你们飞越驼峰航线经常遇到危险,我想除了天气原因,还有就是因为板块碰撞撕出空间裂缝,才影响了你们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