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药和丁细细最早注意到酒味,他们进洞时,只顾着找人,没有寻找酒源。当洪连海冒冒失失地闯进其中一个山洞时,他们才发现洞里有一口很小的淡水泉眼,大概只有一个水缸口那么大。泉眼四周长满了青苔,旁边摆了一个用棕色树皮制成的勺子,还有几个用木头磨成的小碗。
然而,泉眼周围没有李狂药料想的酒海,或者酒坛,红色酒液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李狂药站在人群外围,轻轻地叹息,原来水沟里冲出来的酒液并不是他奶奶倒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太奶奶根本没想过放线钓鱼,将他们引到此处。唯一能解释他太奶奶如此小心谨慎,那就是岛上有更危险的东西,或者有人真的要来杀她了。
“你在想什么?”丁细细回头看到李狂药分神了,便问了一句。
李狂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提起太奶奶的事,于是就转移话题:“既然酒是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我们不可能现在把它挖开找源头,当务之急是要把船老大找回来。”
“他会不会真的跳进池里了?”洪喜鹊担心地问。
“那怎么还没浮上来?”洪连海从泉眼边回过身,很肯定地说道,“池子再深能深过海吗?他经常潜海,水性比鱼还好,不可能出事的!”
刘付狼对泉眼没什么兴趣,听到大家在说话,他最后才接道:“船老大水性好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为什么跳进池子里?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纷纷在想船老大为什么要跑进池里。如果不是船老大,会是谁呢?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想着想着,大家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也愈发觉得山洞很阴森。李狂药第一个走出山洞,心里的犹豫随即彻底消失,他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会死。大家分散开来也不好,就如船老大和洪连海那样,到时候会一个找一个,最后变成集体失踪在大海石上。何况,船灯只有一盏,大家在夜里需要照明工具,分开行动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他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
事到如今,在海风瑟瑟的荒岛上每一个人不再有侥幸的念头,也不再甘于坐等上帝之手救他们离开。有时候,一个人为了逃生,必须事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究竟是怎么样的。李狂药走在最前头,找了另一条路从石崖拐下去,虽然路上又遇到几处粗糙的机关,但都被他识破了。李狂药把金片藏在怀里的衣袋中,边走边想太奶奶被困在岛上的原因,可怎么想都没有得出合理的解释答案。为此,李狂药索性先不去想了,若有机会逃出去再说。
其实,李狂药本人也很想到池边看个究竟,从小他就听说李狐的故事,对那个神秘的黑池充满了特殊的感情。当他们步步逼近时,李狂药在夜里的海风中都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声。李狂药的沉默让丁细细有些担心,她明知道李狂药故意不提地洞中的事,可也没有强硬地追问。丁细细惟恐李狂药越想越入魔,便故意提起海边飞上来一条鲨鱼,估计和鲸鱼上岸的方式差不多。李狂药以为丁细细故意哄他,当听到刘付狼和洪喜鹊也这么说时,他才慢慢把注意力转回这座神秘的岛上。
这时,大伙儿一摇一晃地走过几段下破路,蜿蜒曲折地赶去黑池。谁知道,海上却扬起了一只龙影,而一名手握笛子的蓝衣女子正神态怡然地站在龙头上。那只龙影起得太高了,李狂药回头跟丁细细说话时,瞥见了朦胧的影子。可是,龙影垂下得也很快,李狂药被洪连海手上的船灯照花了眼睛,看得不是很真切,还以为那是幻觉。
远处的海边,龙影从更远处的海上游来,它垂下后并没有完全沉入深海,它的头部依然浮在海面上。立在龙头上的蓝衣女子目光穿透黑夜,似是能千里看物,可又一直一动不动地,好像庙宇里的神女雕像。直到龙影慢慢靠近了大海石时,蓝衣女子才将手上的笛子提起,放在嘴唇边上吹了起来。
霎时间,悠扬的笛声飘入大海石,虽然不那么响亮,但却以柔势压过了强劲的海风声。李狂药刚走到黑池边就听到这股声音,还以为是岛上的神秘人吹出来的,但却觉得笛声来自岛外。他们无法断定声音的位置,有的人说在岛上的,又的觉得在岛下,还有人觉得源自池底。丁细细望了一眼池水,本来很平静的池面忽然起了一波涟漪,仿佛笛声有了生命,钻入了黑幽幽的池水里。
李狂药听得烦了,想叫大家安静,不料黑墨一般的池底竟射上来一片闪烁的金光。晃眼间,大家隐约看见池底有个闪烁金光的东西,两只靠近的黑色人影也被金光弹开了。池下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齐齐地睁大了眼睛。此刻,那个椰子般的半透明金石正像一朵莲花那样,缓缓地在污浊的池水里盛开了。
第十九章 金蛋开花
黑池发光的现象,让池边的5个人连连惊叹,恨不得将池水淘干,好好地看个究竟。强光仅仅闪了一下,之后又暗淡下来,水底的两个人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洪连海最为激动,衣服还没脱,手上的灯就丢到一边,作势要跳下去。李狂药见状就把人拦下,惟恐水下更加凶险,可洪连海根本不听,还以为李狂药想要跟他争宝贝。
丁细细听了便说:“李狂药,你让他去吧,何必替人家操心?”
李狂药拣起掉在地上的船灯,冷静道:“就算池底有一万个宝贝,我也一个都不要。况且,你不是来这里找你妹夫吗?怎么现在对他不闻不问了?”
洪连海顿时无言,久久才答:“船老大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担心他出事,急着跳下去有什么不对?”
“那你就跳呀,现在我们都不拦你了,快去快回,大伙在岸上等你。”丁细细故意这么说,然后还对刘付狼说,“我们到旁边的沙地上坐一会儿,不要太小瞧了人家,这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
洪连海脸色难看,等光芒散尽后,又有点心慌,不敢再冲动地一个人跳入池里。夜里的池子比天空还要黑,就如一个黑洞,仿佛只要看一眼,整个人都会马上被吸进去。李狂药没有像丁细细一样悠闲地坐下休息,而是在想怎么跳入池水里比较安全。现在的几个人都识水性,可水里无光,船灯又不能当潜水灯,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天亮了再下去。可万一船老大真的跑进池底了,他能坚持一个晚上吗,除非他是一条鱼。
等了片刻,池水仍无响动,旁边的5个人各怀心事,在肆虐的海风里站的站,坐的坐。海风从西刮到东,靠东的一处海边,有个人正苦苦挣扎,想要从血泊里站起来,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远处一只龙影破海而来,吓得他不停地挣扎,想喊却喊不过海风的咆哮声。当龙影快要靠岸时,只见它甩了一下,然后就沉入波涛汹涌的海面下。同时,一道蓝影轻身一跃,不沾海沫,也不染沙尘地落在了伤者的附近。
“你……你是……”地上的人抬起脸来,月光照在他脸上,原来他就是不见了的船老大。
站在一旁的便是蓝衣女子,她手握一支金黄色的笛子,笛子反射着月光,就像它也能发光一样。船老大看得心惊胆战,分明眼前是一个弱女子,不知怎么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蓝衣女子在海风中站了一会儿,没有低头看向船老大,也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图。船老大却不气不恨,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快死了,所以看到了龙宫里的仙女,要不然天下间怎有如此风姿绰约的女人。
蓝衣女子凝神观望岛内,好一会儿才轻语:“伤你的人是不是江连海?”
船老大的脸陡然变色,心说这不可能呀,这女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姓洪,而姓江呢?船老大知道隐瞒不了,自己也快不行了,于是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
蓝衣女子忽地微微低头,瞥了船老大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自顾自地上岛去了。船老大被那目光威慑,浑身打起冷战,好像被人电了一下子。趴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船老大捂着腹部的血,回想起方才遇到林里的死人,想要取下死尸手里的金片时,却被江连海捅了一刀。这刀捅得很深,船老大拼了命才逃出来,可惜回来时看不见木棚里的人了。船老大眼皮沓拉,心里发笑,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手里。过了没多久,船老大将要呜呼之际,他无力地望着越走越远的蓝影,心中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我的老天爷!难道传言是真的,真有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船老大努力地想睁开迷糊的双眼,可死神已经来临,他很快就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动一下。
与此同时,洪喜鹊心像被刀捅了一下,疼得要命,她皱着眉头心神不安,觉得某个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想叫洪连海过来,却见对方提着船灯,不停地在池边张望。李狂药也在旁边看着,刚才明明看见两个人影被金光弹开,现在却还不见他们浮出水面,也许池底别有洞天。
想到这里,李狂药就准备脱掉衣服,对大家说:“我先下去一趟,要是有危险再上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丁细细一听就坐不住了:“不行!水底那么黑,你什么都看不到,万一真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在下面怎么办?”
李狂药不知怎么回答,可又觉得等不到明天了,不想此时岛上又响起神秘的笛声,池水里跟着慢慢地晕开一波金光。眨眼间,池水又有了光亮,李狂药甚至能看到池底的黑色石头及墨绿色水草。大家循着笛声望去,却不见人影,四处漆黑一片,船灯也照不到吹笛人。李狂药怕光线又会灭掉,于是衣服也没脱,马上翻身跃进池水里。
丁细细见状,也急忙下水,将水面激荡得如海面般。两个人先下水后,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刘付狼更是迅速潜下去,生怕跟丢了丁细细。洪家兄妹对视一眼,也默不作声地跳进水里,池边很快就一个人都不剩了。可没人看见,蓝衣女子一个人站在最高的石山顶上,轻轻地吹着笛子,池底的金蛋随着笛声的音律不停地闪光。
再说那5个人往下游时,每个人都看见金蛋变成了蛋花,无一不失望的。可李狂药马上意识到,金蛋盛开成花的样子后,花瓣好像他太奶奶给的金片。难道金片就是金蛋上的一层石膜?这到底是什么物质,为什么能够任意开合,还能像花瓣一样剥下来?李狂药糊里糊涂,一个劲地游到金蛋边时,手还没碰到金蛋,身后就有一个人用刀划伤了他的手臂。
“妈的!肯定是洪连海!”
李狂药心里暗骂,并在水中急忙转身,果然看见洪连海凶相毕露,想先夺金蛋。其实,李狂药无意取走这种奇异古怪的东西,只想找几坛酒离去。既然洪连海想要,李狂药就如他所愿,没再去争。可李狂药手臂被划开了一道血口,疼得他很难受,海水的侵蚀让伤口像被蚂蚁嘶咬一样。
丁细细就在旁边,一见这情况就气得冒烟,手上的松棍当即推下去,点中了洪连海的腰身。受到松棍的冲击,洪连海的手还没碰到金蛋就被压到池底,一头撞进软软的淤泥里。顿时,水质受到干扰,黄黑色的泥水飞扬起来,让大家很难分清谁是谁。朦胧中,李狂药又看见池底下涌出几条龙影,吓得他浑身一震,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池水稍微干净了一些,李狂药才发现刘付狼正拽着丁细细往池底的一个水洞里游去,那里面有微微的光芒在闪烁着。池底其实是个水下洞穴,当中有很多巨大的碎石堆积,上面长满了水草,可能以前这里被震塌过。水底的确有很多尸骸,但已经没有完整的形态了,很多一碰就会散掉。
李狂药知道刘付狼本事不小,既然他往水洞里游,那里面可能就有能呼吸的空间。而且,刚才在水下的人已经不见了,说不定也朝水洞那边游去了。丁细细看见李狂药落后了,随即挣脱刘付狼的束缚,想要游过来帮忙。可是,池底忽然产生强烈的震动,李狂药费神凝望,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几条龙影撞到了池底的岩石,把石头都拖得滚动起来。
洪喜鹊落了单,洪连海根本不管她,只顾拿开花的金蛋。李狂药暗骂混蛋,然后马上游过去,想拉起洪喜鹊和洪连海,免得被游过来的龙影吞掉。幸好龙影慢了一步,否则李狂药不但救不了人,连他自己也会被吞没。丁细细看到李狂药带着人游过来了,这才肯和刘付狼往冒着火光的一个水洞游去。
他们没有一个人往池面游,因为龙影现身时,把巨石到处乱推,几乎把通往水面的地方堵死了。而且,人类那么渺小,岂会是这种神秘生物的对手,他们自然只能躲到其他地方。当刘付狼引着大家游过一条长长的水洞,每个人都快要憋不住气时,他们才赶到一处有空气的水下洞穴里。
李狂药咬牙出水,一阵喘息后爬到岸上,当闻到酒味后就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丁细细一阵观望,心说这里应该是岛下的石洞,经过了一个曲折的水道后,池水压不进这处石洞。他们现在还能呼吸,说明石洞肯定有地方能通往地面,否则酒味也不能散得这么广。洞中有几盏鱼油灯,被先进来的人点亮了,可洞里有几条通道,谁都看不出通道的尽头是哪里。不过,石洞内也有许多具尸骸,看那些尸骸的衣服,应该是清朝的官兵。
“好痛啊!”这时候,一阵喊声打断了丁细细的神思,她回身望去,看见洪喜鹊满身是血,她的左边大腿被咬脱了一层厚厚的皮肉。
洪连海很是着急,却不懊悔刚才取蛋的鲁莽行为,还叫道:“你们快给我想办法啊!”
刘付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伤口太深了,已经伤到骨头了,恐怕……”
丁细细也是一阵叹息,洪喜鹊的左腿肯定废了,要知道刚才咬她的并不是寻常生物。还在水下时,丁细细就拼命地望着龙影,好不容易看清了其中一只龙影的模样。其实,它们根本不是龙,但又比龙还神秘,是和古代酿酒有关的一种东西。一想到这里,丁细细就前所未有的感觉全身发冷,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第二十章 渎山大玉海
心中大惊的丁细细眉头深锁,忙叫刘付狼把洪喜鹊抬离水面,以免水里的龙影继续追过来。李狂药想要帮忙时,却发现洪喜鹊的左腿断了一大截,似乎只要再轻轻使力就会彻底断掉。洪连海总觉得其他人在乱来,于是等他们把人抬到一处嶙峋的石柱下后,他就把人赶开,自己一个人试着给妹妹止血。
洞内顷刻间就弥漫了浓浓的血腥味,混着原有的酒味,大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丁细细按了按太阳穴,望着洞内的一切,长长地叹了一声。石洞内的石头都长了鳞片,像是鱼皮一样,看上去没有人类雕琢的痕迹。洞内还有几尊矮小的猿猴石像,鱼油灯就提在它们手上。洞内有五条通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之前进来的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李狂药听到丁细细在叹气,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担心逃不出去,还问刚才看到是不是龙。丁细细趁着洪连海手忙脚乱地帮妹妹治伤时,把李狂药叫到一旁,将龙影的真实身份讲了出来。其实,他们所见到的龙影不是龙,而是一种罕为人知的九虺(音同悔)。
说起九虺,那就先得提到古代的酿酒。酿酒离不开水,水在古今都被认为是酒质的最重要的一环,并把水比做“酒之血”。正所谓,名酒所在,必有佳泉,许多有名的酒坊附近都有好水。比如绍兴酒,它是取用鉴湖水酿造的,鉴湖水来自群山深谷,经过砂面岩石的净化,还含有适于酿造微生物繁殖的矿物质。
然而,在酒坊或酒厂附近的好水佳泉里,潜藏了一种叫作神秘的生物。它形似龙,又形似蛇的生物,只生存在于酿酒所用的深泉之下,而且只有那种酿出名酒的地方才有。古人认为,那种生物是吸取了酒窖深埋时产生的酒气而变化成形,所以把它叫做酒虺。酒虺和酒水佳泉有关,后人为免大家因酒而联想到那种恐怖的生物,于是就把酒虺改叫九虺。
史书上记载九虺的不算多,只散见于几本没有广为流传的酒经里。据那些古书记载,宋朝时江南一带的某家名酒坊就曾抓捕过两条巨大的九虺,可它们后来翻入江河,游进了东海。九虺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弄得清,但流传了一个这样的说法:它们每长一岁,身上就会多出一道轮圈,和植物的年轮相似。在记载中,逃掉的九虺身上有1800多个轮圈,也就是说它们已经活了1800多年了。
李狂药听得瞠目结舌,久久才答:“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没听过?”
“你天天在家里舞龙,当然没听过了,很多酒人都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老爹讲过才想起来,刚才那几条九虺肯定也有一两千个圈了。”丁细细深吸一口气地讲道。
“那它们有毒吗?”李狂药说完就望向水洞那边。
“它们是吸收酒气转换而来的,当然没有毒了,不过我老爹说被它们的血都是上等好酒,比仙丹还珍贵。”丁细细此话一出,又说,“我知道你不信,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我以前也不信。不过呢,九虺这东西其实都摆在一个地方,很多人都见过了,只可惜那些人不识货,没一个人认得出来。”
李狂药的确不信,听到丁细细那么说,于是就好奇地叫她讲下去——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盛酒名器,当中以重3500公斤的“渎山大玉海”为尊。“渎山大玉海”是专门用于贮存酒液的玉瓮,它用整块杂色玉石琢成,四周还雕有出没于波涛之中的海龙、海猪、海鹿、海犀等。那口大玉瓮是元始祖忽必烈在1256年从外地运来的,后置于琼华岛上,现保存在北京北海公园内。
“渎山大玉海又怎么了?”李狂药不懂。
“你这人真老实!”丁细细叹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渎山大玉海周身雕刻的东西不是海龙,而是九虺。很多酒器上都有九虺,只不过大家都以为那是龙,要是注意看的话,你会发现那种酒器上的九虺腹部有很多个圈,龙鳞只不过是它们被人类披上的一层盔甲!我老爹还说,忽必烈既然命人造了渎山大玉海,那他肯定捕获过九虺。”
在李狂药和丁细细讨论九虺之时,刘付狼就走过来说,洪喜鹊已经昏死过去了。李狂药转头看去,洪连海一阵胡来,非但没止住血,竟真的把人家的腿搞得完全断开了。洪喜鹊失血过多,脸色一下子白了,很快就陷入昏迷了。可洪连海不买帐,不肯让别人碰他妹妹,还吼了想要靠近的李狂药。
丁细细怒火一上来就帮腔道:“你凶什么?有本事在水里就帮你妹妹逃开!不过我记得你那时好像忙着取蛋,是李狂药救了你们俩!好心没好报!”
洪连海被骂得无力还口,李狂药心有不忍就说:“算了,我来帮你止血,等会儿得马上把你妹妹背出去,这里不能久待。”
言毕,李狂药就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带块,包在洪喜鹊断腿处。不过,血流得太猛了,这么包根本止不住。李狂药只得紧紧地捆住洪喜鹊的左腿,防止血液再往伤口处涌出来。洪连海看得不停地颤抖,很害怕,又很生气,可还想跑回水里去取金蛋。亏得刘付狼拦住了洪连海,否则他又要跳下水洞里。为了不让洪连海跑回去,刘付狼就让洪连海背自己的妹妹,这样一来,他行动起来就没有那么快了。
李狂药把伤口暂时包好后,马上看了看四周的五条洞道,犹豫着该怎么选路。听丁细细说,九虺虽然不能飞,但能在水下和地上活动,它们的皮层比钢铁还要坚硬,所以千万不能和它们硬拼。而且,九虺出现之处,必然有千古难遇的琼酿在此,否则难以吸引这么多巨大的九虺来岛上。
李狂药先回头看了水洞,不见九虺追来,便说:“我们先提一盏鱼油灯,免得路上什么都看不见。九虺喜酒,我们最好选没有酒味的洞道走,免得撞上它们。”
丁细细苦笑道:“你还在替我们着想?如果选没有酒味的路,你这一趟很可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洪喜鹊的腿流了很多血,不能再耽搁了。”李狂药一边急说,一边从猿猴石像手上取下了能活动的鱼油灯。灯里的鱼油已经变黑了,烧起来时有种腥味,但被酒味盖过了,只有走近了才能闻到。
洪连海见大家好像不急的样子,他就催道:“你们罗嗦够了没?快走吧!还有,把灯都带走吧,留在这里也没用,万一在路上我们不够用怎么办?”
刘付狼虽然不爽被人这么催,但心想多带几盏灯也好,谁知道洞有多长。于是,刘付狼就把其余两盏鱼灯吹灭,准备等李狂药手上的灯灭了再使用。可李狂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那些鱼油灯不能全部取走。先进来的人把灯都点亮了,却没有都拿走,这很可能有他的用意。如果只是想照亮石洞,只点亮两盏鱼油灯就行了,没必要把三盏都点亮。
李狂药还在琢磨着,洪连海又催了起来,他只好提着灯朝五个洞道走了一遍,闻一闻哪个洞道没有酒味。丁细细也跟在一旁,帮忙确认,因为这里弥漫了酒味,鼻子再灵也可能出错。好不容易,他们才确定五个洞道里只有一个洞道是没有酒味,只有沉闷的腥味。再提着灯往里走几步,他们就看见洞道里有几滴很大的血迹,想必刚才跑进来的人也受了伤。
李狂药这时就说:“那两个人懂得选这条道,莫非也认识九虺?”
丁细细点头道:“应该是吧。既然有他们先开路了,那我们就不用太小心了,尽管往前面走就是了。”
“还是不能大意!”刘付狼补充道。
洪连海背着人,累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懂得这么多?好了!好了!快走吧!你们先走!”
李狂药懒得理洪连海,只是提着灯一个人走在前面,还让丁细细别走太急,让她跟刘付狼待在一起。洞道内和石洞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尊石像,也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全是天然形成的。李狂药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几乎都是椭圆形的,还有很多碎裂的贝壳,很可能曾被海水淹没过。可现在除了石洞那边有点水气之外,洞道内都很干爽,干到石头都要裂了。
随着大伙越走越深,李狂药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些东西堆砌着,不像是洞里的岩石。果然,等他们慢慢走近后,一副气派的景象就展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李狂药更是惊讶得差点松开手里的鱼油灯。
第二十一章 万箭穿心
洞道以前是海水溶洞,洞内遍布海洋生物的残骸,还弥漫了一股怪异的腥味。李狂药提着鱼油灯走在前面,看见一堆黑影,料想又是鲸鱼骸骨,或者几座金山银山,却没想到竟会是几十个木制酒海。李狂药以为海岛上最多只有一个酒海,岂知忽然间见到几十个,原本失望的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洪连海背着人,见到这副场景,也讶异道:“这些东西是谁放进来的?”
刘付狼走向前,对丁细细说:“这些酒海太大了,很难从水洞里拖进来,应该有另外的通道。我们再找找,不过还是得小心一点儿。”
李狂药有点动心了,可想到洪喜鹊的情况,便忍痛地说:“我们还是快点往前面走吧,有机会再回来碰这些东西。”
丁细细认为酒海摆在这里太反常了,刚想同意李狂药的说法,却见到洪连海背着妹妹大步跨到那几十个酒海旁边。李狂药回头看了一眼,没见九虺追过来,于是就想叫洪连海别耽搁了,反正这些东西现在也带不走。可洪连海不听劝,硬要走过去,看那他神情,恨不得一个人把这些东西全吞进肚子里。
那些酒海堆放的时日长了,表面已经发霉,连封条都化为灰烬了。光从外表来看,很难知道酒海是什么人造的,但能肯定存在的年月很久了。李狂药跟过来时,心里就想可能是同盛金酒坊当年要送入清宫的贡酒,可又想它们这么大,谁会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把它们运过来。若是要藏起来,中国那么大,秘境何止千万处,不必选在这种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