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丁细细不敢再松懈,捏住了光团就说:“这应该是酒母了,我们带出去,以后再研究。你的水壶呢?我们把它放进水壶里,免得出去了,它被日光晒到就完了。”
李狂药默默地把腰上的水壶拧开,当看到酒母被塞进来时,他就感觉到水母如同一颗心脏,竟扑通扑通地跳着。酒母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被塞进宽口水壶了,就没有了动静。李狂药一阵惊叹,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酒母这种珍宝。丁细细却仍不满足,还要去剖另一个酒母,还说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带出去才能实现它们的价值。
李狂药迟疑片刻,便问:“细细,一路上我早就想问你了,可路老哥在旁边,我就没好意思问。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丁细细没回头,只道:“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有点反常,以前不会这么做……”
可惜,李狂药没能问完,路建新就在石坑上面大喊,问他们是不是还在爬着,为什么藤条被拉得蹦直了。李狂药闻声就马上走到石室边上,打起手电往下面望了望,结果却吓了一跳。这时候,他们从石坑下来二十多米了,这已经比普通的井要深得多了,但还未见到坑底。坑底似乎有雾气,光线穿不透,他们也一直没见到坑底的真容。这一刻,雾气竟出现了一个漏洞,手电涣散而下,朦胧之中竟有一张巨大的女人脸孔,正死死地朝上瞪来。
丁细细沉住气,把另一个酒母取出来了,便想塞进李狂药身上的水壶里。谁知道,她一走过去,同时见到了巨脸,让她连连惊叫。坑底至少还有几十米,甚至百来米,距离这么远,脸还能如此之大,那下面的女人岂非巨人一族?不过,坑底很深,手电的照射能力不够,没触到坑底就散尽了,也许是他们把雾气看成巨脸了。
“你说下面到底有什么?巨人吗?”丁细细话没说完,就自己拧开了李狂药身上的水壶,轻轻地把跳动的酒母塞进去。
“管他是什么,下面空气肯定不够呼吸了,我们先上去吧。反正你也找到了酒母,算是此行不虚了。”李狂药劝道。
“难得你现在还那么理智,不贪图奇珍异宝。”丁细细微微一笑,想要擦干净手,这时石室外的藤条又晃了晃。
路建新在上面看不到具体情况,喊了好几声,劝他们快点上来。李狂药和丁细细刚有这个打算,他们就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正慢慢地从黑暗的深处爬上来。两根藤条被那东西拽在一起,好像是为了承受住它的重量。丁细细大吃一惊,想要马上爬回坑上,可又怕被黑暗深处的神秘东西追上,于是就叫李狂药把下面的藤条割断。
“你先爬上去,我再割。”李狂药答道。
“别推让了。我们又不是把藤条都割了,只割下面这部分,不让那东西爬上来就可以了。”丁细细说完就想动手。
哪知道,他们匕首还没伸过去,蹦紧的藤条就忽然松了,呼啦一声,从上端断开,坠进了石坑底处。

第十八章 猿谋

藤条从上面断开后,李狂药意外地皱了皱眉头,忙想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路老哥先把藤条割断了吧?丁细细也想不通,照理说爬上来的东西没那么重,不会把两根藤条都扯断了。可惜的是,他们依旧看不到爬上来的东西是什么来头,因为藤条一断,它也跟着摔下去,还砸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搞什么?这种紧急关头,路老哥是不是犯糊涂了?”李狂药很奇怪,朝上喊了一声,却听不到回答。
丁细细一样不解,嘀咕道:“我们徒手爬上去,不知道行不行。”
而就在之前的一分钟,路建新不停地催李狂药他们爬上来,喊了没几声,他忽然听到绿瀑布外传来隐约的猿啼。金蛋还摆在绿瀑布后的石洞中,路建新看了金蛋一眼,只见它还在冒光,没有减淡。于是,路建新抱起金蛋,走到绿瀑布边上,想要吓唬扑来的猿猴群,怎知他恍然大悟,这竟是猿猴的阴谋!
绿瀑布下密密的山林里,像袭来一波波青浪,猿猴大肆冲来,掀得野树晃个不停。面对那枚金蛋,猿猴瞧都懒得瞧一眼,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没当一回事。路建新起初以为是金蛋太小了,猿猴看不清楚,于是又把金蛋伸出去一点,结果仍无济于事。一瞬间,路建新才明白,猿猴根本不怕金蛋,一切都是它们装的!
金蛋那么小,猿猴跑了那么远,它们怎么可能感应得到?即使金蛋能发出看不见的力量,威慑顽皮的猿群,那为什么把窝筑在能九虺旁边?难道不怕它还没死,忽然生几个蛋出来?现在已经到下午了,天色不再晴朗,要是一入夜,自大的人类在大自然里就没有优势了。猿猴故意假装害怕,散开之后,请君入瓮,等人爬到绿瀑布里面了,要再逃出去,那可不及在平地逃跑顺利了。
“妈的,枉我住在山里这么久了,居然还会被猿猴骗了!”路建新一怒,把金蛋丢到一边,想要回去叫李狂药和丁细细赶紧爬上来。
可是,猿猴袭来的速度太快了,眼睛没眨,它们就扑到了绿瀑布下面。即使没有青藤垂下去,猿猴也能爬在石岩上,像饿死鬼一样地冲上来。路建新别无他法,只得扔了几块石头,把猿猴砸下去。怎奈,猿猴有数百只,路建新砸得再快,也不能完全阻挡猿猴爬上来。
瞬间,猿猴如千军万马地涌进绿瀑布石洞,路建新挡也挡不住,正想回去拉起藤条,却见猿猴们跳进石门后,硬生生地把藤条咬断了。路建新见状,心说糟糕了,没有藤条,李老弟和丁小妹就上不来了!这群死猿猴,居然耍心眼耍得出神入化,今天算是栽在畜生的手上了。
猿猴跳了上来,十几只先冲进石门,另外一些就抱住路建新,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能透风。路建新被猿猴的利爪抓伤了,心里来气,哪还管不能伤猿猴的理论,当即他就胡乱地抓了一把,将缠住他的猿猴扔出去。绿瀑布下面是一堆乱石,猿猴被撂出去,摔个头破血流。这情景激怒了其他猿猴,它们竟张开嘴,想要又抓又咬。
路建新双拳不敌百爪,猿猴不仅猛抓,还把他往绿瀑布外推。眼看就差一步要掉下去了,路建新也已经重心不稳,再过一秒就会坠落,这时一件意外忽然发生了。
与此同时,李狂药渐渐听到了动静,发觉石坑上有情况,猿猴们可能杀回来了。可金蛋就在绿瀑布后面,猿猴不是害怕它吗,怎么又回来了?丁细细举起手电,歪着脖子往上一望,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猿猴俯视着,她就心说糟了,中计了,这是猿猴的阴谋,它们根本就不怕金蛋,一切都是为了迷惑人类而演戏!
“路老哥不见了,是不是被猿猴推下去了?”李狂药担心起来。
“路大哥要是没点本事,人家就不会叫他茶王了,他不是浪得虚名的人。”丁细细倒很放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爬上去,猿猴肯定不得我们接近,又砸下东西,或者推我们下去的。”李狂药头疼地问。
“还能怎么办?不是等路大哥救我们,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了……”丁细细说到这里,瞥了瞥石室里的两具死尸,方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男人会饿死在石室里。之前,丁细细就觉得不对劲,那两个男人既然能爬下来,肯定借用了绳索之类的工具,那再爬回去,应该易如反掌。再者,尸身上没有外伤,也无中毒变色的迹象,只有腹部深凹,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们是被饿死的。丁细细这时才想到,那两个男人的绳索没准也是被猿猴搞断了,因为没办法再爬上去,只好在石室里苦挨着,谁知道一挨就挨到饿死的地步了。
“这些猿猴真是够精的,要是活着爬出去,一定要叫猎人来把它们都捉到动物园去。”丁细细气道。
“幸好我们让风灌进来了,不然气没换足,我们不饿死也憋死了。”李狂药庆幸道。
“可是这些酒缸里的东西都不能吃,我们也没带吃的下来,最多只能挨几小时,不能等饿得没力气了才想办法。”李狂药焦心地道。
“除了徒手爬上去,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路大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丁细细叹道,“就算路大哥有心救我们,也不放心让他站在石坑边上,只要猿猴轻轻一推,他就完了。”
李狂药苦无计策,只得气恼地捶向石壁,把拳头都弄破了。丁细细看在眼里,心疼得厉害,可也帮不上忙。李狂药不愿坐以待毙,想了又想,便想拿出金笛试一试。能糊弄动物的幻术,李狂药并不会,也学不来,但他在《醉龙神篇》中学到了酒与音乐的奥妙。若能让猿猴们去把绿瀑布里的猿酒喝光,它们必会醉醺醺的,不再去为难闯入猿窝的人类。
然而,酒乐有许多种,李狂药并不知道要吹哪一首,他瞎猫捉死老虎一样,凭着直觉吹了从大海石上寻获的元朝笛谱。那笛声借着石坑的效应,像一个喇叭,响亮地扩散着,猿猴们一听,动作就慢了下来。而此时,绿瀑布石洞里的猿猴也死了一大半,路建新并没有摔出去,他仍安好地站在洞中。醉人的笛音响起后,路建新觉得头晕脑涨,口渴得厉害,似乎只有喝酒才能解渴。
当看到无数的猿猴跳去争喝石槽里的果酒时,路建新也冲动地想要去喝,可他抑制住了,并立刻盘坐下来,慢慢地缓住急促的呼吸,似乎在抵抗笛音对意识的干扰。路建新清空了杂念,就那么坐在石子地上,好一会儿了,才把渴望喝酒的念头消去。在路建新身旁,地上倒着许多猿猴的尸体,它们身上都有许多毒针,而那些针就是古代茶境里历代茶王的防身武器——大茶八卦针。
根据茶境的典籍记载,唐朝时有一种很奇特的暗器,名叫“大茶八卦针”。所谓大茶,就是断肠草的别称,而八卦针是一个盒子,只要按在机关上,四十八根小针就会同时射出。不过,四十八根针与八卦图无关,只是围成八卦图的形状而已,让人无处可躲。古代茶人经常进山收茶,身上会带许多钱,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会带上防身之器,而大茶八卦针则是茶境流传出来的。到了近代,很多茶人去乡里收茶,还有带枪的。
路建新已经很少用大茶八卦针了,因为用这种东西,迟早会害到自己。若非猿猴们咄咄逼人,他根本不会出自下策,让缠住他的猿猴死于非命。幸亏醉人的笛音忽现,否则路建新的针就要全部用完了,他也不忍心把猿猴全部杀光。渐渐地,路建新感觉到笛音是从石门后传出来的,可为了净心清神,他不得不继续盘坐在地上,摒除一切杂念。
好不容易,李狂药发觉石坑上的猿猴都不见了,而丁细细也有点控制不住,难受得想喝酒,于是他就马上停住了手上的笛子。正当李狂药想大喊一声,问路建新还在不在,能否把藤条再放一根下来,好让他们爬上去,这时石坑深处竟传来一声沙哑的求救:“谁在上面,快救我上去!快啊!”

第十九章 石中剑

那声音就像盗版磁带,用破旧的放音机播出来一样,既沙哑又刺耳,听着让人耳朵极不舒服。李狂药把笛子收起来,拿起手电往下照了照,虽然看不到什么,但那张巨脸又朦胧地出现了。恍惚中,李狂药甚至以为那喊声是巨脸发出来的,可巨脸像是女性,而喊声却像一个老头子。
等喊声停了,李狂药就先朝上面吼了一声:“路老哥,你还在吗?”
路建新头晕脑涨,笛音停了,才觉得舒服一些。听到有人喊他,路建新就急忙跨过歪倒在地上的猿猴群,回到石门后答道:“我还在,没什么事,你们呢?没摔下去吧?”
“你没被猿猴推出绿瀑布就好,不用担心我们。”李狂药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也故意回了一句。
丁细细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喊:“路大哥,我们不是还缠了几根藤子吗,麻烦你再放两根下来。坑底好像有人,我们要下去看一看。”
李狂药起先不想下去,只打算回到地面,毕竟已经拿了两颗罕见的酒母,算是很走运了。自古贪心败事,知足常乐。李狂药刚要说大道理,随即就明白丁细细的意图了,她不是贪婪,而是想爬下去救人。既然有人能在坑底呼救,那说明那里有空气能够呼吸,他们无须再担心会不会窒息而亡。
只不过,李狂药有点拿不准,不是不想救人,而是能不能救。坑底的巨脸那么瘆人,底下有什么都看不清,善类怎么会到那种地方,说不定是古代关押的恶鬼或者妖怪,把它救上来只会贻害人间。想了想,李狂药又觉得他太疑神疑鬼了,大概是由于环境特殊的关系吧。眼看路建新又把两根藤条放下来,李狂药就先抓住一根,打算打头阵。
丁细细忙说:“你别着急,那个人还有力气喊救命,一时半会死不了。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下面有多深,还是见机行事吧,如果藤条不能够到坑底,到时候就爬回石坑上面。”
“不救人了?”李狂药诧异。
“要救人的话,也得我们都活着嘛。况且我不是完全冲着救人才想下去的,越深的地方,越会埋藏真相,这趟那么辛苦,谁都不会白跑,是吧?”丁细细说完也抓住藤条,准备慢慢地荡下去。
李狂药心中惶惶,担心会有埋伏,于是抢在前头,故意加快了速度。先前,有一个东西顺着藤条爬上来,那若是善类,早就呼喊了,明显是想偷袭,却被猿猴意外地阻挠了。巨脸、呼救的人、爬上来的东西……坑底会不会还有未知的生命,等着他们去发现?李狂药压抑着心中起伏的情绪,不愿再多想,只提高了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摸向腰间的匕首。
大约又往下二十多米,空气愈发沉闷,闻不到猿猴石洞的野果香了,李狂药就猛地停住,问丁细细有没有感到头晕。坑底太深,风劲再大,也很难在几小时内把空气全部换净。再说了,求救的人早不喊晚不喊,现在才喊,也许是想把他们骗下去。丁细细却很放心,在她看来,石坑通风前,要是有人在底下,怎么没闷死?这就说明底下有空气呼吸的。
李狂药笑了笑,心说自己真的多虑了,真是不像个男人!过了一会儿,他们快要接近坑底了,这时惊喜的发现藤条够长,已经触到坑底了,想必石坑有近百米。李狂药屏住呼吸,把腰间的手电拿出来,压着往下面一照,想要想看清楚环境,哪知却被一片光反射得眼睛花了。
“怎么回事?”黑暗之中,忽现一片光亮,李狂药适应了光线后,却笑道,“原来下面有一滩水,我还当是外星人来了。”
“你快看!”丁细细一手抓住藤条,一手也拿着手电往下看,“好多白骨!这下面死过多少人啊!”
李狂药惊魂稍定,放眼望下去,只见水边的石滩上摆满了白骨。实际上,白骨早就不白了,大部分被灰尘覆盖,或者霉变了,染上了灰色、黄色、绿色的怪斑。有谁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坑底下是阴曹地府。见到成堆的白骨,李狂药难掩不安,更想为什么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呼救的人会不会是这些人的鬼魂呢?
“这些是人的骨头,还是猿猴的骨头?”丁细细骇然地问。
“猿猴的骨头?”李狂药疑问。
“上面不是猿猴的老窝吗,它们又不是神仙,总有生老病死的,如果死了,它们不会像类一样挖坟墓埋尸体,会不会就把同伴抛到下面来?要不然,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这肯定是个大新闻!你看,这些白骨堆里也找不到人类的衣服,肉没了,衣服总该留下几件。”丁细细分析道。
“那就好。我以为真的死了那么多人,心里有点发毛。”李狂药松了一口气,并道,“以前我听说广西有个山洞叫万骨洞,里面有好多像人类的骸骨,引发了轰动。不过后来被证明那是猴子的骸骨,看来万骨洞的情况和石坑底下差不多。”说完了,李狂药就收住话头,和丁细细一起继续观察底下的形势。
骨堆围住的那滩水看起来不深,不知是不是水光折射的缘故,但水底有一个女人的巨脸,水波一动,那巨脸竟似跟着动了起来。那张巨脸睁着双眼,像是一颗巨人的脑袋,瞪得李狂药和丁细细浑身不舒服。接着,他们就发现巨脸的额头有一把利剑,硬生生地插进巨大的石脸中。水滩里有许多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似水滩有些年月了,可那把石中剑居然没有一点锈迹,而且还借着水光而闪烁着,整个剑身透着一股神力。
李狂药啧了啧,心想以前听过“李广神箭入石”,却没听过有人能把剑刺进石头里。若要办到,不仅宝剑要锋利,持剑之人也要有点本事才行。但愿剑的主人不在了,否则要是碰上了,李狂药可不敢保证能对付得了。
哪知道,这时候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并伸向水底的石中剑,作势要将它拔出来。

第二十章 闭眼

李狂药顾着看那把石中剑,没注意到水下有异样,这时才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游进水下,想要拔剑。不知是那男人力气不够,还是剑插得太深了,他几次使劲都没拔出来。李狂药看那男人的架势,还以为他能拔出来,要将他和丁细细剁成肉酱呢。
接着,李狂药把手电歪了歪,视野中就见到那个头发灰白的男人从水里爬出来,瑟瑟发抖地躲到角落里。就在角落那里,还有一只裹着污血的猿猴,它倒在血泊里,不时地抽搐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在猿猴旁边还有掉下来的藤条,缠绕在它的身上,想必偷偷爬上来的东西就是它了。
“它没死?”丁细细奇道,“我是说,那只猿猴没死吗?这里应该是猿猴的尸坑才对,不死的猿猴也会被丢下来?”
李狂药一样不解,可很快就醒悟了,这里不只是尸坑,还是篡位的禁地。猿猴也有自己的社会,通常会有一个领袖,而它们和人类几乎一样,都会有谋权篡位之事。当猿猴之王渐老,无法力挫群雄,那么不是孤独死去,就是被年轻一代打死。恐怕,摔死的猿猴是被其他同类推下来,侥幸未死,又想偷偷爬回绿瀑布石洞。
李狂药心想,除了猿猴的领袖,一些年轻力壮的猿猴可能也被谋害了,这是一个长期的斗争,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尸骸,并且坑底都有空气存在。那扇石门虽然尘封多年,但锁早被人撬开了,猿猴要是不时开启,绿瀑布上的风也会灌进石坑。李狂药明白之后,不知是高兴还是惆怅,只觉得怪怪的。
“那个人是谁?不会是你的太爷爷吧?我是说真的那个!”丁细细望向角落,疑问地问。
“我也不知道。”李狂药没看清楚,也不知道真正的李狐到底长什么样了,说完之后就顺着藤条跳到骸骨滩上,把骨头踩出脆脆的声音。
等丁细细也落地了,李狂药就朝石坑底下的角落喊了一声,问躲在那里的人是谁。可那男人却不吭一声,只喘着粗气,拼命地躲向黑暗中,不敢正视手电射来的光芒。李狂药心有不忍,心着既然那个男人害怕,那估计和被害的猿猴一样,都是受害者,不是大恶之人。于是,李狂药就关起了手电,不再把它照向那男人,可那男人却依旧不把粗糙的手挪开,一直挡住他的脸。
“他到底是谁?”丁细细没关手电。
“算了。让他冷静一会儿,别着急。反正这里没别的路,他也跑不掉。”李狂药小声道。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只有骨头,连个野果都没有,他怎么吃东西活下来的?难道就吃猿猴推下来的同类?”丁细细怀疑道,“就算有猿猴能吃,也不见得它们天天把一个同类推下来。要是几个礼拜没发生内讧,没有东西吃,这个人肯定就死了。”
“也许水里有鱼呢……”李狂药转身指着坑底的水滩,可靠近一看,里面只有墨绿的水草,见不到一只鱼,也没有匣子。可是,李狂药却愣住了,话头也打住了,因为不知何时起,水底的巨脸竟然发生了变化。
丁细细听出了李狂药语气不对,也转过身来,低头盯着水底,一样大吃一惊。那张石头巨脸原本睁着双眼,可现在竟合上了,像是睡着了一样。李狂药记得一清二楚,巨脸最初没有闭上眼睛,他在上头就看到了,还被巨脸瞪得浑身不舒服。只过了一会儿,巨脸的双眼就闭上了,难道石头也懂得疲惫,睁久了就闭上休息?
水滩不是太深,最多只有两、三米,跟一个小渔塘差不多。李狂药伸手捞了捞,几乎就能触到那把剑的柄身了,可他没敢捞太深,就怕巨脸忽然张开大嘴,把他的手咬断了。丁细细从边上找了一根比较长的骨头,伸进水里戳了戳,那巨脸硬绑绑的,的确是石头,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这里好像什么都成精了,真是古怪。”丁细细叹道。
“除了巨脸,没别的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狂药暂时没了主意,本以为会在这里找到答案,可除了诡异的巨脸,和蒙住脸的男人,似乎没什么重要的线索。
“不对,这水好像有点味道。”丁细细说着就蹲了下来,鼻子里同时钻进一股淡淡的米酒味。
“又有酒味?难道水底下埋了酒坛之类的东西?我就说嘛,这石坑底下肯定不简单,起码要比那几间石室要多点线索。”李狂药说完就想跳进水里,到处捞一捞。
这时候,丁细细一把拦住李狂药,煞有介事地举着手电,对着水底的巨脸照去。就在他们讨论之际,巨脸的嘴巴张开了,而之前它还是合上的。他们望着巨脸的嘴,那里跟个洞一样,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舌头。李狂药刚那么想,不料巨脸的嘴里真的伸出一条黄色的东西,像是舌头一样的蠕动着,只一会儿又缩回了嘴中。
李狂药瞠目结舌,没想到巨脸能闭眼,能张嘴,还能吐舌头,这真是天下奇闻。可不凑巧的是,他们的手电支撑不住了,电光闪了闪,准备要灭了。为了节约电源,李狂药不得不先关掉自己的手电,让丁细细继续打开她的。巨脸的变化勾起了他们的兴趣,为了搞明白,于是就拿起较长的骨头,慢慢地戳向巨脸。奇怪的是,不论他们怎么戳,巨脸就是一动不动的,最后水都被搅浑浊了,水底也没什么发生大动静。
“难道是我们记错了?巨脸原本就是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的?”丁细细疑道。
“这怎么可能!”李狂药把手里的骨头丢到一旁,费解道,“就算真的是这样,一张巨脸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古人的作法再诡异,他们也都是事出有因,不会千辛万苦跑来这里雕个巨脸又跑出去。”
“嘘——!”忽然,丁细细警觉地抬起来,轻声道,“你听,上面好像有声音……”
李狂药还没来得及抬头,丁细细的手电也未照上去,这时候一个人就从上面坠落,狠狠地砸进水滩里,溅起腥风水浪。

第二十一章 酒茧

李狂药本能地退了几步,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和丁细细都被怪味的污水溅湿了,就跟从水里爬出来的没分别。石坑上面只有路建新一个人,李狂药好一会儿没朝上面喊话了,他以为是路建新被猿猴推下来,心说糟糕了,石坑那么深,茶王摔下来也得送命,但愿是猿猴摔下来。
李狂药等掀起的水花与雾气散去,赫然看到浑浊的水面上半漂着一具人类的尸体,并不是猿猴。那尸体砸破了头,流了许多血,石坑下的水滩瞬间就变成了血滩。李狂药心中一凉,正想感叹路建新命不好,却听到上面有人喊,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声?李狂药纳闷地抬起头,让丁细细晃了晃手电,接着就听出来,喊他的人是路建新。
“路老哥?刚才不是你摔下来吗?”李狂药仰头大喊。
“你什么意思?你这么希望我摔下去?”路建新对着石坑里响亮答道。
“那刚才没人从上面掉下来吗?”丁细细大声道。
“没有啊!你们搞清楚了就快点上来,天准备黑了。我怕猿猴醉不了多久,一下子还会醒来的。你的笛子再管用,石槽里的酒却没了,不能凑效第二次的。”路建新提醒道。